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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好多奸細


    毛機自然想不到,此時的鄴城亂成什麽樣子。


    雖然說鄴城中三公以下文武皆從駕南去,而城中留下的人物中,稍有智計武力的,都被衛覬派到前線。但鄴城畢竟是曹魏的都城,其間各色人等不下十萬,各部之間,互相牽製,防守嚴密。若衛覬隻是以尚書令的名義來處理國事,就算是手段稍微偏激一些,也不會有任何人反感。但是若衛覬要想孤身一人把城池控製住了,投靠季漢,不要說是曹真前線二十萬大軍迴師,就算是城中各府的府兵湧出來,也能把衛覬活吃了。


    在曆史上,蜀漢敗亡之後,由於權力之爭,平滅西蜀手握重兵的鄧艾、鍾會二將自持有功,飛揚跋扈,鍾會率先舉兵反叛,想作蜀中之王,當時他身邊尚有蜀漢大將軍薑維在側,他本人亦是天下聞名的智者。可當時的監軍是衛覬之子衛瓘,隻有千餘人的他,在危急情況下,利用矛盾,采取各個擊破的策略,糾集諸將平鍾會,斬鄧艾,一舉平定蜀中。這其間雖有衛瓘巧妙謀劃,長袖善舞,關鍵時又勇而任事,不懼刀斧,最終取勝的功勞,但魏軍心念魏國,不肯造反,以至以鄧艾鍾會官至三公之高位,頭頂滅蜀之光環,手握生殺之大權,亦無法左右局勢,卻也是明明白白的。


    此時衛瓘尚幼,就算衛覬再聰明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做這樣的大事。但他本就是曹魏的一流智者,雖及不上司馬懿的絕才豔豔,但一般人還是遠比不了他。他知道,雖然自己手中有權,但沒有兵,而且就算是有兵。他也不相信那些兵會在他的反意暴露之後還聽從他的命令。他要做地,就是利用自己的曹魏的威望,以扶魏的手段來滅魏。


    他一方麵最大限度的幫著曹真,把人全送上前線去--這並不是幫著曹真,人是要吃飯的,人多並不一定戰鬥力就強,人多並不一定就好調度,人多也並不一定能辦成事。把人馬給了曹真。其實就是把包袱丟給了曹真,前線的軍糧會消耗的更快,曹真地敗亡也就會更快。


    其次,在調空了鄴城之後,他需要自己的人馬。衛覬首先用五兵尚書的名義對武庫進行換防,把原來人員全部調往前線,其餘的換上了知聞所的人員。而此時季漢虎步營一支精銳已經在傅暇的帶領下裝成屯田兵或者運送糧草的民夫悄悄入城,然後他們更換了禁軍的衣甲。持著尚書台地大令,以調防的名義接管了城門。於是,更多的漢軍悄悄入城變成了鄴城中的禁軍。隻用了幾天時間,李晟、李暠、牽弘等將領就悄悄的進入了鄴城。季漢地軍隊已控製了鄴城的四門和絕大部分的駐地。


    但是,衛覬並不放心。他要的是絕對地安穩,隻有這樣,才能在曹真明白過來拚死之下保證鄴城之內不生異變。


    由於鄴城是都城,其管轄軍隊主要有兩部分組成。一是光祿勳率郎官為郎衛,二是衛尉率衛士為兵衛。說來好笑,曹魏的眼下光祿勳大人,卻還是遠在遼東不肯歸來的管寧管幼安。可惜這位大賢者寧可自己讀書課徒也不肯歸來為官,大大的掃了曹魏的麵子。眼下,曹睿南行,曹魏的精銳期門、羽林等部隊都已隨駕南行。城中負責的隻是衛尉。衛尉也是拱衛京師的禁軍,原來地衛尉是荀攸。其次是董昭、辛毗,皆是朝中一品重臣。眼下荀攸、董昭皆死,辛毗死在並州,此時衛尉一職空缺,原來準備提職的是三朝元老蔣濟,但蔣濟眼下身為征東大將軍曹休的大將軍軍師,負責東南方麵的任務,幾次與東吳交鋒。擊退了孫權的禦駕親征。他眼下離不開。衛尉主力又皆隨曹真西去,此時衛尉的實權由衛丞張緝掌管的。張緝為張既之子,卻並沒有張既那樣傑出的才能。既比不了老謀深算地衛覬,更比不了文武雙全地傅暇。但是,衛覬雖然覺得張緝並不會對自己的事情產生太大影響,卻還是要把他地危險消除到最低。


    他把傅暇召來商議。


    傅暇彈劍一笑:“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一劍殺了。而且還可以在城中造成混亂,便於尚書令大人掌控兵權。”


    衛覬搖頭道:“殺了雖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我不喜歡見血。而且就算是殺了他,也並不能清除衛尉的勢力。我要的是連根拔淨,全部解決。”


    傅暇點頭:“我知道怎麽做了。”


    傅暇把入城來的李晟、李暠和牽弘找來,共同商議。如何來安排構陷張緝,說他勾結季漢,然後把事情搞到衛覬那裏,衛覬自然可就以名正言順的來收拾殘局,並以季漢軍來來解除衛尉的兵權,把他們關起來,從而達到完全解除衛尉武裝的目的。


    “張緝好美玉。”李晟沒有絲毫猶豫就說出的好緝的愛好。知聞所對曹魏每個人的情報都進行了大量的收集,毫無疑問,李晟對於鄴城情況的了解隻怕還在曹魏分曹治事的大尚書(即吏部尚書)盧毓之上。對於他的博聞強記,便是傅暇與自愧不如。


    “美玉,怎麽曹魏的君臣都喜歡呢?”牽弘顯然想起來他父親和田豫因為沒有美玉上交,而被參降職,從北疆調到河東的事情。


    “這就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傅暇接口道。


    “哥哥,你好象有一塊美玉,是陛下送給你的,用來當鉺應該不錯。”李暠對李晟道。


    李晟雙眼一瞪:“胡鬧,陛下的東西,怎能用來設計。更何況,一個張緝算得了什麽,能讓陛下送佩玉給他?嗯,鄴城西市中有一胡人玉匠,是季漢知聞所下屬。玉的事情由他解決。然後我們派人扮作張既舊部的樣子,以送禮的名義送給張緝,再之後我們假說此人是季漢的奸細,經過盤察,發現張緝是季漢的內應。事情報上去,尚書令大人自然會來檢查。”


    李暠笑嘻嘻道:“一塊玉可能份量還不夠,不過,若是查出一封書信地話。可能會更好一些。”


    “書信送進去可能就麻煩一些了。”


    “有什麽麻煩的,到時候盤查張緝時還不是我們的人去,想在他家搜出一百封反書也沒有問題了。


    可憐的張緝就這樣被自己的上官和幾個小孩子算計了。


    數日後,張緝的府第突然被包圍,當他從被窩裏被抓出來,麵對著滿院的不知所措的衛尉兵丁和來自北軍地禁軍(其實是季漢精銳)時,簡直是暈了。在他的家中,輕易搜出了大量來自西域的珍寶。最出色的是一塊藍田美玉,閃閃發亮。


    衛覬問道:“這是什麽?”


    張緝說道:“這是前些天我父親的舊部過鄴城時送給我的。”


    衛覬點著頭,當著隨他前來的眾大臣的麵,雙手輕輕一分,咯地一聲。那玉分成兩片,接頭之處,是用陰陽兩種雕刻技技法雕的七顆明亮的星星。


    那分明是季漢皇帝的象征!在曹魏,誰敢刻這種東西。


    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衛覬已是翻了臉:“這是什麽?”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說他是父親的舊部,想讓我才他辦點事,將他調入衛尉。”


    “調入衛尉?調入衛尉居然下這樣大地手筆麽?來人,給我仔細搜!”


    時隔不久,一封印著季漢相府大印的書信從張緝的書房重重疊疊的案頭書卷夾縫裏被翻了出來。


    麵對這一切,包括尚書令衛覬在內地曹魏大臣們氣得麵色如土。衛覬大怒:“給我抓起來,關入大牢,嚴加審問!”


    張緝也是嚇得呆了。接著他大喊冤枉,話音才出,就被一個軍士一拳砸在後心上,接著他鼻涕眼淚齊流,大聲咳著,彎著腰如同一隻蝦。


    衛覬吩咐將張緝打入大牢,衛尉交出負責的所有城防,高級官員全部接受審查。他以此為由頭。四門緊閉。全城大索。隻在一夜之間,鄴城全部落入衛覬之手。接著衛覬把衛尉的兵馬集中起來。解除武器,關入牢中。又把百官集中在宮中,以得到消息,百官中藏有內奸為由,不放他們迴家,要他們接受審察。


    每一天,都有數不清的人被抓起來,每一天,都有受刑不過的人招任旁人是季漢的奸細,刻意製造的冤案越來越大,鄴城中越來越混亂,而衛覬對鄴城的掌控也越來越緊密。衛覬仿佛一個風暴眼,鄴城整個地混亂了,而始作俑的他,卻還是平靜安寧,穩坐風浪之央,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城中諸事。


    曹魏的大臣們終於發現問題了。他們雖然沒有想到衛覬會降季漢,卻覺得衛覬不再是從前那個整天微笑的衛覬了,不經意間,他已成為獨掌鄴城的強勢人物,雖然原來他也是最鄴城職位最高的人,但那時他做事還與眾大臣商議,眼下無論任何事情,都是他自己一言而決,旁人沒他的準許,連迴家都迴不了。


    但是眼下發現問題,已經改變不了局勢了。這種情況就好象,董卓未入京之前,隻是一個將軍,可他入京之後,就成了誰也無法製住地毒龍。


    而且衛覬與董卓不同,眼下雖然衛覬過於強勢,而且也將鄴城搞地一團糟,但是他卻是在保護鄴城的旗號下做地,是為了曹魏而做的,旁人就算是再有隱憂,也隻能是忍讓,隻能是勸解,無法采取其他的任何措施。


    能製住衛覬的人不是沒有,是陛下麽?他早離開了冀州;是大將軍麽,他遠在前線。而且這兩個人,哪個不是將衛覬視為天字第一號的忠臣?


    現在他們隻盼著,衛覬不要一直這樣下去才好。


    這時,毛機來了。


    衛覬把一切安排好,在第二天,終於放毛機進城了。他對毛機說:“毛郎中,我也著急啊,你知道,我一向把前線的事當成最重要的事情,可是眼下,我沒有旁的辦法。你知道我是多恨這些無孔不入的季漢奸細,他們居然將一國的衛丞都納入他們的網絡。我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還有多高的權位的人在為他們效力,如果不將他們一網打盡,我怕我們大軍在前線的勝利會因為後方的失控而大亂的。”說話間,他的目光中滿是憂色。


    毛機急道:“尚書令大人,眼下我軍正在突擊,急需糧草,若不發糧,軍士嘩變,大將軍敗陣,這責任隻怕誰也擔當不起!”


    “我抓緊吧,急取一兩天之內將奸細抓完,然後就發糧草。”


    “大人!”毛機臉色變了,“前線不可一日無糧,眼下造成這種局麵,大人已是失職了,怎麽還能拖延?”


    “大膽!你小小一個郎中,在和誰說話?尚書台難道不知道國事的輕重緩急,要你來指手劃腳?!”


    毛機跪倒在地:“大人,小人一時失言,請大人恕罪。但是現在前線真的沒有糧草了,眼下馬上就能打敗季漢,若糧草不到,到手的勝利可就丟了。那時大人縱有天大的功勞,也撈不到了。”


    衛覬冷笑道:“毛郎中,你好一張口啊,先是脅之以威,再是誘之以利,不過,你隻是一個小小的郎中,你那點花招兒去向你的手下那裏去用!我的功勞過錯,自有陛下來認定,就算是大將軍也無法左右尚書台的決策。”


    毛機被罵得不敢抬頭,隻得求告道:“大人,前線二十萬大軍,生死皆在大人一念之間,請大人念在大魏將士,早發糧草吧!”


    “毛郎中,起來,這不是一車兩車的事,二十萬大軍的糧草消耗,人吃馬嚼,一天就是三四十萬斤,要近百輛大車來運,就算隻運十日之糧,加上路上消耗,也要千輛大車,數千兵馬,若不消滅了季漢的細作,若半路上被搶被燒了,誰來負責?年輕人,不要這樣著急麽,飯總要一口一口的吃。來人,把毛郎中請下去休息。”


    幾個大漢上前架起毛機,便帶了下去。


    就這樣,曹真大將軍摧糧的特使被關了起來。


    鄴城對奸細的搜查還要繼續下去,對前線還是一粒糧食都沒有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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