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見蕊心進來,含著淡淡的笑意,道:“三妹妹請坐,真是稀客!”


    蕊心給秦氏和清如行了禮,笑道:“不敢攪擾大哥大嫂,大哥可好些了?”


    清如道:“才吃了飯,丫頭正在後頭院子裏熬藥呢!”


    六姑娘瑩心躬起小小的身子,行禮道:“給三姐姐請安!”


    瑩心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紅繡蟹爪菊的圓領長襖,更顯得玉雪可愛,蕊心禁不住抱起她圓乎乎的身子,笑道:“六妹妹又長高了些?”


    瑩心拿起小胖手,比了比身高,像個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道:“唉,還是沒有三姐姐高,母親說,我還要過好幾個好幾個好幾個年,才能長得跟哥哥姐姐們一樣高呢!”


    六姑娘奶聲奶氣地說著,把屋裏的丫頭都逗笑了,秦氏也笑個不住,清如端出一隻青花如意浮紋碗來,笑道:“來,六妹妹,喝了這碗牛乳,就長得更快了!”


    瑩心撇著小嘴搖了搖頭,撒嬌道:“我不要喝牛乳,我要吃昨兒嫂嫂紅盤子裏的蜜餞葡萄!”


    清如轉臉對丫頭紫綃說:“你給六姑娘拿來吧!”


    紫綃就迴身拿出一隻薑黃蓋子的瓷缽來,瑩心笑咪咪地接過來,不待紫綃動手,自己就先熟練得打開,拿出蜜餞來吃。


    蕊心看著這一幕,就知道秦氏母女必定是淨植居的常客,蕊心叫櫻桃拿出手裏的青竹篾絲編的圓簍,打開來,是碩大橘紅的柑橘,笑道:“這是母親從別院帶來的,嫂嫂嚐嚐,三嬸那一份,母親已命人送過去了!”


    秦氏溫和道:“讓二嫂費心了!”


    清如拿出幾個橘子,分給屋裏的人吃,又拿出兩個大的,交給丫頭,吩咐道:“你去拿玻璃缽子去研成橘子汁,等大爺吃完藥,一個時辰之後再給他用這個,記得濾得幹淨些。”


    大家又在屋裏說笑了一迴,秦氏便起身要走,清如和蕊心站起來欲送出門去,這時隻聽裏麵“豁啷”一聲,是瓷器落地的聲音,清如迴頭問道:“怎麽了?”


    裏頭是紫綃的聲音:“大爺喝的藥又吐出來了!”


    蕊心惶然地看著清如,清如道:“不要緊,三妹去替我送送嬸子吧,我迴屋裏看看!”說罷就迴去了。


    蕊心就陪著秦氏沿著淨植居門前一條青石小徑,往門口走去,秦氏歎道:“一年到頭過這樣的日子,也真是難為侄媳婦了!”


    瑩心正被秦氏抱在懷裏,低頭認真地玩著一隻九連環,蕊心道:“若是大嫂能有個一男半女,興許日子還熱鬧些!”


    秦氏聽了,四下裏張望一迴,見無閑人,才悄悄對蕊心道:“先前,倒是懷過一個,還是個哥兒呢,可惜,唉……”


    蕊心訝然道:“哦,那為什麽……”


    瑩心忽然抬起頭來,尖聲道:“都是大太太……”


    一語未了,秦氏斷然喝斥:“不許胡說,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鎖起來!”


    瑩心委屈地扁扁嘴,似乎對母親的喝罵很不服氣的樣子,秦氏連忙說:“你輕易不大來,快進去再陪清如說會子話罷,她也怪悶的!”


    蕊心又對秦氏福了福,才轉身去了。


    第26章 清如


    淨植居的丫頭都去圍著謝子昆轉了,院子裏竟不見半個人影,蕊心悄悄地走迴去,隻聽朱漆雕花瑣窗裏透出一聲嘶啞的咆哮:“整日守著我這個病人,我知道你委屈的很,你若是不願在這裏,立時收拾東西滾出侯府!”


    陳清如四平八穩的聲音透著淒涼的苦澀,“大爺這是說什麽話?你我夫妻,伏侍大爺是應該的!”


    子昆還是那樣煩躁不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娘家連後路都給你尋好了,你還在這裏與我這個病人耽著做什麽!”


    陳清如不再說話,屋裏也漸漸地靜下來,隻聽見丫頭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蕊心這才向櫻桃點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


    清如再次露麵的時候,又恢複了人前的那份嫻雅端莊,還熱情地招唿蕊心吃新製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蕊心有心要說些別的,分散分散清如的注意力,就笑道:“三哥來信了,說皇帝恩準戍守邊疆的官員迴京過年,其中就有他呢,若是昆明那邊一切順利,說不定能提前一兩個月迴來呢!”


    長寧侯府的三爺謝子昀,年紀輕輕就得了皇帝親封的海靖侯,也算是侯府的青年才俊了。


    清如有一瞬間的失神,頓了頓,才漠然道:“是嗎?”


    蕊心覺得她還是沒有從方才的夫妻爭吵中完全恢複過來,又懷疑清如沒收到消息,就問道:“怎麽?咱們侯府來往的信劄,難道不是交給大嫂的麽,是不是大太太沒有告訴大嫂信息?”


    她擔心平氏若是在這裏頭做什麽手腳,萬一到時候清如沒得到信息,有安排不周到的地方,旁人就會笑話她這位當家媳婦了。


    清如忙笑道:“不……沒有……我想起來了,三弟是來信了,妹妹一說,我就想起來了。”說罷,微微一笑。


    蕊心就上來打圓場道:“是啊!那麽多事大嫂哪能件件記得……”她本來想說清如照顧病人辛苦的,怕清如又想起不開心的事,就說道,“這麽大的侯府,大嫂當家理事辛苦嘛!”


    清如似乎已經從方才的鬱鬱中解脫出來的,雲淡風輕地笑道:“其實,在侯府當家,也算不上辛苦!”


    蕊心不解,在她看來,給侯府當家確實辛苦,上上下下上百口人,一天大事小情少說也有十幾件,若碰著逢年過節,婚喪嫁娶,隻怕更多,簡直就是一小型公司了,不過看清如的神色,又不像是寬慰的話,好像在她看來,確實是件容易的事,蕊心就笑道:“這我就不懂了,嫂嫂教教我!”


    清如道:“侯府人口雖多,事務雖雜,可是不管吃的米糧菜蔬,穿的綾羅綢緞,還是府外的交接應酬,都有定例,也有專司其事的人,所以當家的人隻須將事情分派下去,各負其責,誰的差事辦好了,誰的差事辦砸了,各各賞罰分明,就會輕省得很了!”清如說著,穩穩地遞給蕊心一碗蜜糖菊花凍,“月例衣裳首飾,園子裏的竹林池塘花圃,都包到了奴才手裏,當家的人隻叫她們各自行事就好,若過問得多了,倒顯得不信任底下人,難免使人寒心,自己還不得清淨。”清如又拿過一碟子玫瑰酥,“極香甜的,妹妹嚐嚐——咱們侯府人口雖多,可京裏難道就沒有比咱們人口更多的公侯之家了?親王、郡王府不算,就是宮裏,各色各樣的那些人,也沒見皇後娘娘因為管理銀錢米糧累著的!”


    蕊心恍然大悟,覺得這位大嫂真是深藏不露,一番話深諳管理學,怪不得她連院門都很少出,竟把侯府治理得井井有條。


    方才她一邊說,一邊招唿蕊心,言談之間風清月朗,照顧客人禮數周全,在謝蕊心見過的人裏,也隻有大姑娘謝明心能與她媲美。不過明心是大姐姐,又礙著王妃的身份,就是對著妹妹們也需要端著點兒,而陳清如則使人如沐春風。


    蕊心忽然心中一亮,她來到這個地方時間也不短了,楊氏還沒教過她怎樣理家,一個侯府嫡女,連賬本子還不會看呢,唉,當然楊氏自己也不會看,如今麵前擺著這樣一位師傅,蕊心何不求她教導呢,蕊心道:“大嫂,我有個不情之請,求大嫂教我如何管家吧!”


    清如一怔,笑道:“這可怎麽敢當?妹妹見識必然比我多。”


    蕊心見她並沒有十分地拒絕,一定是顧慮著楊氏,眼珠一轉,笑道:“不妨事的,我迴去求了母親,母親也必定歡喜!”


    清如笑道:“教是不敢當的,妹妹若不嫌我淺陋,隻管來協助我一二,我就感激不盡了!”


    這就是答應了!蕊心跳下炕來,福身致謝。


    清如笑道:“這點子小事,妹妹何須多禮?”


    蕊心道:“我一來是謝嫂嫂肯收我為徒,二來要多謝嫂嫂幫我。”


    清如看著蕊心,臉上卻並不見喜怒,半晌,方笑道:“大太太和二妹妹、三妹妹對我來說,都是一家子,本無親疏,可天下事,總抬不過一‘理’字,二妹妹那事,做得也太毛躁了!”


    原來老太太知悉錦心小題大做,綁蕊心的丫頭,還有前番平氏算計楊氏嫁妝的事,都是清如使人去告訴老太太的,老太太去棲霞庵靜修之時,就怕平氏借管家之機作怪,就囑咐了清如看著侯府動靜,有什麽事都需迴稟給她。


    蕊心笑道:“大嫂說的是正理,大嫂為我主持公道,我自然該多謝大嫂的。”


    清如眼神忽而一閃,笑道:“妹妹明日可願意同我一起去給大太太請安?”


    蕊心心思一轉,知道清如給平氏請安,決不是“你好”“再見”那麽簡單,遂爽快地同意了,笑道:“明兒一早,我來叫著大嫂。”


    又說了一會子話,蕊心就告辭迴去了。


    迴去的路上,蕊心和櫻桃穿過花園,順手折了幾枝墨菊插瓶,櫻桃將手裏的幾枝菊花理順了,搖頭歎道:“可惜了,這麽個人,竟是這樣的命!”


    蕊心問道:“你說誰?”


    櫻桃道:“還有誰啊!自然是世子夫人了,可惜了溫國公家的嫡長女!”


    蕊心瞳孔一縮,道:“嫡長女!”


    她不敢再往下問了,怕櫻桃起疑,她是早就知道清如的娘家是溫國公府的,可是謝子昆自幼臥病,蕊心覺得也隻有溫國公家的庶女才會嫁給她大哥這個病秧子,不,就算庶女,嫁給謝子昆都委屈了,要是沒嫁之前就明確地看到眼前華麗麗地鋪開一道守寡的大道,就是皇後也沒人願意做。


    可是,蕊心實在經不起八卦的誘惑,小心地問櫻桃道:“原先好像影影綽綽地知道些,可又記不大清了,到底大嫂為什麽會嫁給大哥?溫國公怎麽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櫻桃道:“溫國公和咱們的老侯爺,原先一起在西海沿子打過仗,據說有一迴溫國公在戰場上差點喪命,多虧咱們老侯爺相救,溫國公為了感謝老侯爺的救命之恩,就允諾兩家結為兒女親家,後來大爺病弱,老侯爺怕誤了人家女兒,曾給溫國公說這親事不結也罷,若定要結親時,嫁一位庶女來也無妨,可溫國公是個爽快人,說既然要配長寧侯的嫡長孫,那溫國公府自然也要嫡長孫女相嫁,方才相配,就這樣,世子夫人就嫁過來了。”


    這溫國公還真是個豪爽的漢子,方才蕊心見清如行事說話,雖有大家閨秀的謙和,也透著一股幹脆爽利的勁,可見是家風使然。


    怪不得清如當家理事有如此風采,怪不得就連謝明心偶爾說起清如,言談之中對這位弟妹都敬重不已,算起來,清如的身份比明心還高,就連楊氏還不是國公府的長女呢,清如又是這樣的樣貌性情。


    蕊心不禁長歎:紅顏薄命!


    溫國公府,蕊心也是聽說過的,是開國輔運的十大國公府之一,曆經近百年而不衰,如今府裏還是人丁興旺,子弟多有身居要職者,蕊心突然想了起來,方才謝子昆說了一句:清如的娘家早已為她找好了後路。


    她大哥還活生生的呢,按理說這樣的事真是不該問,可蕊心怎麽能抵擋得住八卦的誘惑呢?忍不住問櫻桃,“剛才你也聽見了,溫國公府到底給大嫂找了什麽樣的後路?”


    櫻桃不停眨巴著的眼睛裏,也閃著八卦的興奮光彩,可她到底也知道這事關重大,警覺地望一望四周,才說道:“聽說是新承了爵的昌平侯爺,也是喪了發妻,嫡妻無出,隻一個庶長女,府裏隻有兩位姨娘,如今昌平侯的嫡妻沒了快兩年了,侯爺隻是遲遲不續弦,家裏人都替他急得了不得,後來聽說,昌平侯曾悄悄地給咱們世子夫人的大哥帶過話,可咱們世子還活著呢,這種事誰也不敢亂說,所以這話隻是府裏的下人不小心露出過一句半句的。”


    呃……蕊心摸著下巴,再婚的話,這條件還真是不錯,昌平侯鄭家是南昌郡的世家大族,昌平侯爺年輕有為,承爵分家之後,家裏人口簡單,憑侯爺的條件,就是娶一般侯府的嫡出小姐作續弦都沒問題,事實上,蕊心也聽說有不少世家嫡女願意嫁入昌平侯府作續弦的。


    蕊心覺得,更難能可貴的是,人家這邊的老公還沒卸任呢,昌平侯卻麵對弱水三千而不動心,隻等著到時候取陳清如這一瓢飲,可見對清如的情意。


    剛剛看了一早晨的悲情家庭倫理劇,被櫻桃這個八卦神轉折了一下,馬上就變成了薄命女主苦盡甘來的大團圓結尾,雖然結尾還沒來,不過也可以拭目以待了。


    蕊心的心情明亮起來,看來在這個媒妁之言的古代,也並不是沒有愛情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求收藏求評論,昂~~~~~~~~~


    第27章 擺平婆婆


    翌日,蕊心一大早就喜滋滋地跟著清如來到了平氏的院子裏。


    平氏一見這個新出爐的組合來給她請安,立時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


    平氏道:“聽說弟妹從別院迴來感了點兒風寒,三丫頭快去伏侍你母親要緊,昆哥兒媳婦也忙,我今日恰好也不大爽快,你們沒事就迴去吧!”


    蕊心正要說“母親已經沒事了”,清如已經起身笑道:“原是想趁著請安的工夫,有幾件事要討母親的示下,母親既然身子不爽快,媳婦就不多耽了,等聽人迴完了事兒再來侍疾,等母親身子好些了,再一起商議吧!”


    平氏一聽這還沒完沒了了,隻要自己總是“不大爽快”,清如就會日日前來報道,她是與這個媳婦過了招的,表麵隨和,大事上卻精細的很,在平氏遇到的人之中,也隻有小叔子謝墀的智計在她之上。


    平氏緩緩地咽下一口溫茶,道:“罷了,我的身子也不礙事,你若有什麽要緊的,此時一並說了罷!”


    蕊心看著平氏鐵青的一張臉,繃不住地想笑。


    清如恭敬道:“是。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當初母親與我交接時,交給了媳婦一千兩銀子,叫媳婦安置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媳婦昨兒開了張單子,把這個月要買進的米糧油鹽,以及各房主子須添的首飾衣裳,丫鬟要做的衣裳以及冬日裏須提前預備的銀霜炭,紅蘿炭和黑炭都算了一遍,竟沒剩下幾兩銀子了,敢問母親,打算叫媳婦管幾個月家?若隻這一個月的話,媳婦在此把賬單交予母親就是,若是須要媳婦多照看幾個月,就請母親一並把開銷銀子交給媳婦,媳婦也不必常來叨擾母親!”


    蕊心這才知道,原來平氏就給了清如一千兩銀子管家,也真好意思拿得出手!不過清如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這管家的權力明明就是老太太給的,平氏哪裏敢說隻叫她管一個月?


    平氏也正在咬牙切齒呢,這是明刀明槍地跟她要銀子啊,平氏才被蕊心和崔嬤嬤剜了一大塊心頭肉,還想從府裏的兩份侯爵俸祿裏刮一些來添補呢,清如竟想來跟她要銀子?


    為了銀子,平氏此時也顧不得臉麵了,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也知道,家裏頭這兩年十分艱難,人口多,你父親和叔叔的那點爵祿怎麽夠用呢!就連我管家的時候,也時常拿出嫁妝體己來貼補家裏呢,那開銷銀子自是少不了你的,隻不過一時錢不湊手,你等我給你湊湊,等湊足了數,一並著人給你送去,這陣子若是不夠花的,少不得要你先貼補些了!”


    呸!蕊心恨不得一口吐在平氏臉上,避重就輕,顛倒黑白,偏偏平氏還把謊撒得這樣有節奏,她實在忍不住了,譏諷道:“大伯母說的是,當初為著怕家裏後手不接,還跟母親借過銀子呢!借了多少,我也忘了,如今伯母既說能湊夠了數,是最好不過了,等湊夠了,就連母親的一起還了罷,母親當初也是拿的也是自己的嫁妝呢!”


    楊氏嫁妝裏的虧空,雖然大半都補上了,可到底楊氏當初是答應過平氏願意貼補家裏的,因此有一些零頭,崔嬤嬤就沒再追逼著要,隻當是做買賣有賠有賺了。


    平氏的臉一下子就綠了,她想發作,無奈麵對兩個敵人,一開戰就要四麵樹敵,這時,平氏和蕊心同時明白了一個問題,陳清如為什麽單單帶上她來請安。


    雖然她倆都是晚輩,可平氏也不敢同時對著兩個晚輩發火,傳出去,倒成了她這個長輩不慈了。


    清如冷淡著臉色,道:“母親也要媳婦從嫁妝裏拿出銀子來麽?”


    其實平氏就是這個打算,溫國公府嫡長女的嫁妝,必然豐厚,就是養活整個侯府也養得起。可這話又不能直接說出來,不然傳到外頭去,就成了她惦記兒媳婦的嫁妝了,平氏道:“不計從哪裏勻出一點來,先度了這個難關再說。”


    還是避重就輕。


    清如微微點頭,道:“也罷,這點銀子媳婦還勻得起,”平氏的麵容驟然一鬆,誰知清如接著道,“明兒我就記個賬單子,送到賬房去,先打個條子出來,若有無知之徒傳出咱們長寧侯府惦記媳婦嫁妝的話,咱們到時候也好駁斥。”


    這還了得!若傳出平氏惦記兒媳婦嫁妝的事,她的子昱還要不要說親了?再光鮮的門第也要被這個名聲給毀了的。此時平氏就是想說把長寧侯和襄陽侯的爵祿拿出來,也說不出口了。


    尤嬤嬤是平氏的心腹,立時察言觀色道:“大太太這陣子不管家,想是忘了,原先侯府的開銷是虧空過,不過大太太早拿著體己銀子補上了,所以賬上倒還有些銀子,不如一並交給世子夫人,也省得世子夫人再麻煩這一遭了!”


    平氏這才鬆了口氣,就坡下驢地說:“可是我上了年紀,就健忘了,既這麽著,尤嬤嬤你就領著昆哥兒媳婦去拿銀子罷!”


    清如輕盈地站起來,行禮笑道:“多謝母親。”就跟著尤嬤嬤走了。


    這裏見清如走了,平氏剛鬆下來的那口氣,瞬間變成了深深的肉痛,長寧侯和襄陽侯的爵祿啊!那樣大的一筆銀子,她本想慢慢地做成出息,添到自己的嫁妝裏,給子昱和錦心留著的,就這樣被陳清如給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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