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也猜度這裏頭少不了平氏的功勞,一時又聽蕊心自己想明白了,也轉忿為喜。她雖然嫁到了恪王府,卻在侯府留了不少眼線,聽說三妹病愈之後,很是下了平氏幾次麵子,明心也是高興,心想這位妹妹總算是長大了,也漸漸明白起來。


    明心一高興,就留蕊心在王府用午膳。


    隻有她們姐妹兩個,明心叫小廚房做了幾道精致小菜,龍井竹蓀,鳳尾魚翅,清炒蝦仁,嫩煎牛柳,並大一盆熱騰騰的山菌湯,有一兩道菜,蕊心在侯府也見過,卻不及王府做得精細。


    孟冰上輩子就是個美食家,這時更是如魚得水,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那道嫩煎牛柳,使蕊心想起西餐店的法式黑椒牛扒,如果再配上一點醇香的葡萄酒,就更完美了!


    蕊心吃得忘乎所以,一時不小心,就把這個心思說出來了,明心立即叫人去地窖裏取舊年釀的葡萄酒來。紫瑩瑩的葡萄美酒倒入半透明的白玉雕鳳盞,嚐一嚐,綿軟香甜,使蕊心食欲大增。


    明心對蕊心從現代帶來的經典搭配十分滿意,一高興,給櫻桃她們吃飯的桌子上也添上兩盤子嫩煎牛柳,一壺葡萄酒。


    饕餮的歡欣沒持續多久,蕊心就覺得頭重腳輕,明心見蕊心不停扶額,笑道:“這葡萄酒初嚐時甜如蜜水,後勁兒卻大,叫櫻桃扶你去後麵園子裏吹吹風吧!”


    蕊心有點後悔貪吃失禮,幸虧恪郡王不在府裏,聽明心這樣說,也巴不得吹吹風清爽清爽,就扶了櫻桃的手,一徑往後園去了。


    第8章 花園巧遇


    櫻桃看起來進過幾次王府,路徑熟悉得很,不一會兒,一片花紅柳綠就呈現在蕊心眼前。


    園中翠障疊巒,碧水瀠洄,萬紫千紅好不熱鬧。迎麵涼風一吹,果然覺得清醒了許多。飽餐之後又飽覽勝景,蕊心好不愜意,可惜櫻桃寸步不離,連手都不肯鬆開,蕊心想自由活動也不能夠,隻得對櫻桃說:“你且坐下歇一歇,待我逛夠了就來找你!”


    櫻桃皺眉道:“那怎麽行?姑娘本就行走不穩,若不看著,要是像上次落進池子裏……”櫻桃的手忽然如用炮烙了似的,抖了一下,慌忙捂住嘴,蕊心覺得她神色有異,凝眉問她:“上次怎麽了?”


    “上……上次姑娘落水,才養好了,以後須得小心才是。”櫻桃越說聲音越低,蕊心越發覺得有問題,可這裏是王府,櫻桃若咬死了不說,她總不能在這裏嚴刑拷打吧,若迴到侯府再問,蕊心又實在忍不住滿腹疑惑。


    謝蕊心掉進印月池,若不是她恰好穿了來,可是件殺傷人命的大事,這事如果真的與涵芬榭的丫頭有關,豈不是留了定時炸彈在身邊?叫孟冰以後如何有安全感?


    蕊心想了想,瞧著四下無人,往身後一塊太湖石上一坐,緩言道:“你從小跟著我,我待你什麽情分,你也知道,所以縱然你們有錯處,我豈願意叫你們吃虧的!可是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蕊心一麵說,一麵想,這句台詞好有深意,不過確實有用,“我是想給你們留著機會,叫你們自己說出來,才能不傷了咱們幾年的姐妹情份!”


    櫻桃其實也自悔方才吃酒吃得暈了頭,一時嘴快失言,這時已經被姑娘覺察,想賴是賴不掉的了,隻得哭著說出了實話。


    原來那日該是櫻桃當班,可當天櫻桃沏茶,被滾水燙了手,就叫荔枝替她一日,荔枝扶著蕊心在侯府的園子裏玩,沒大一會兒,卻傳來三姑娘落入印月池的消息。


    櫻桃心驚不已,尋機把荔枝拉到了無人處,質問她是怎麽迴事,荔枝支吾半日,才說是自己貪玩,跟蕊心說去小解,其實是自己跑去玩了,才害蕊心出了事。


    楊氏本就是個心慈的,謝蕊心之前到園子裏玩,也有嫌丫頭們礙事,遣開她們的時候,楊氏想著丫頭也是父母生養,也不願重責她們,何況那時女兒昏迷,她也想為蕊心積德。才想等著蕊心醒來再發落,若嫌她們不好隻是攆迴家去就算了。


    想不到蕊心醒來之後不但沒責怪過荔枝,似乎還忘了很多事,又拒絕了平氏換丫頭的提議,櫻桃和荔枝隻當姑娘是個好性子,或是忘了,或是想起來也不想再追究了,正在慶幸這事終於能混過去的時候,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卻叫又叫蕊心抓住了把柄。


    看著麵如土色的櫻桃,蕊心低頭撫著手上的翠玉戒指,正在暗自盤算,想不到假山後麵傳來清朗一聲:“這一枝好,紅瓣金蕊,開得又嬌豔!”


    王府後園,向來為女眷所居,王爺又不在家,剛才蕊心進園時還靜悄悄的,怎麽會有年輕男子的聲音!


    蕊心惶然一瞬,迅速給櫻桃使了個眼色,櫻桃會意,主仆二人都站了起來,假作悠閑地逛園子。


    隻走了兩三步,假山後頭就轉出一位華服男子,蕊心快速打量一眼,隻見這人穿著一身石青緙絲八團排穗褂,繡著海水青藤的紋樣,腰間係著紅鞓帶,圍著攢珠銀帶,雙龍抹額,係著五彩絲閃金宮絛,豐神俊朗,玉樹臨風。


    突然一陣莫名的緊張,蕊心頭皮上沁出一層冷汗,這人是誰?好在蕊心反應極快,隻一轉念間,她便福身下拜道:“見過英郡王。”


    “咦?”那男子驚奇道,“你怎麽認識我的?”


    原來換芯之前的謝蕊心也是從未見過這位英郡王的。


    那麽現在的蕊心是如何知道的呢?其實很偶然,也很幸運,蕊心笑道:“可巧方才皇嫂提起宮中子弟進學的事,說十皇子爺還差一個月就滿十五歲,可以從博雅齋挪到上書房讀書了,而王爺恰好是束發1之人,可見比十皇子年長,卻又比恪郡王年少,而皇子之中,七皇子在宣府領兵,八皇子早逝,您不就是九皇子英郡王麽?”


    蕊心為防萬一,病愈之後除了打聽侯府諸人的事,還打聽了一下與長姊有關的恪郡王府的事,知道恪郡王與謝明心同齡,諸皇子中與恪郡王最親近的,當屬皇九子英郡王思淳,他的生母莊妃,是恪郡王生母賢妃的庶妹,可惜早逝,故而恪郡王與英郡王親近如一母同胞。


    不用說,英郡王與恪郡王一樣,也是皇次子一係的。


    明心一上午又對蕊心嘮叨了許多宮裏的事,正好此時都用上了。


    思淳覺得這姑娘說話很有意思,淺淺一笑,道:“姑娘聰慧,隻是在下卻有些魯鈍,不知你是六嫂家的哪一位妹妹?”


    蕊心忙道:“不敢當!臣女是長寧侯的侄女,在府裏行三。”蕊心的精神處於高度緊張狀態,自從來到古代,她步步留心,時時在意,生怕一不小心鬧了笑話,就如方才,要擱在以前,孟冰參加派對,被一枚帥哥問起芳名,孟冰一定會兩眼放光地從祖籍故裏到哪個大學畢業,仔仔細細介紹一遍,順便多欣賞一下帥鍋,可是在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告訴你我叫謝小三就不錯了,閨名那是萬萬不能說的,蕊心童鞋表示很遺憾。


    思淳沒聽到她的閨名,也有些失望,卻又不好再問,隻能溫文道:“原來是三妹,方才衝撞了!”


    蕊心低眉道:“王爺說哪裏話?我們主仆二人來逛園子,誰知不大識得路徑,才攪擾了王爺。”口裏雖然這樣說著,心中卻奇怪,恪郡王往江南辦差去了,他這個時候來瞧嫂子幹嘛!


    思淳笑道:“何談‘攪擾’?我才從江南遊曆了三個月,要隨送鮮的船歸京,恰好在嶺南遇上六哥,六哥知道六嫂愛吃麝香貓果,購了兩筐,因尚有差事在身,就托付我帶著隨船一起入京了。”


    原來是上門送水果的,蕊心覺得自己邪惡了!


    原來恪郡王還是個模範老公哎……出差還不忘給老婆帶禮物!


    蕊心這個吃貨,最聽不得人說吃的,卻不知麝香貓果是個啥東東,因笑問思淳道:“什麽是麝香貓果?”


    思淳笑道:“是嶺南的水果,京城是沒有的,長得跟刺蝟似的,果肉臭氣熏天,我是消受不了的!”


    蕊心眼前一亮,榴蓮啊!她口水都要流出來的,這可是孟冰的最愛,不過北方的超市賣的吼兒貴,每次都吃得不盡興。蕊心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會兒明心會分她幾個吧,迴到涵芬榭可以吃個痛快,當統治階級就是好啊!


    思淳見蕊心眼神飄乎,還誤以為一個姑娘跟自己說了半日的話,覺得尬尷,於是解釋道:“小王並未想進園來的,隻是他……”指指身後的著絳色布袍的長隨,“穀雨非要拽我到園裏來,隻為了給他媳婦折幾枝梅花插瓶!”


    穀雨摸著腦袋笑笑,道:“這還不是王爺的恩典,將銀碟兒配了小人,奴才剛新婚,陪王爺下江南好幾個月,迴帶還不許給媳婦兒帶點東西啊!您看恪郡王就知道了!”


    思淳曲起手指,輕輕敲他腦殼,笑道:“主子來陪你逛園子,倒還落不是了!”


    蕊心和櫻桃都笑了,一看便知穀雨在英郡王麵前是極得臉的,蕊心就笑道:“大姐姐園子裏的梅花的確開得好,比長寧侯府的強多了,王爺也可拿迴去插瓶,或是一試丹青,都是極好的!”


    思淳驚喜道:“你也知我喜歡丹青!”


    蕊心嘴角抽搐,她隻是隨口說一句,不想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與英郡王說得夠久了,她怕外人看見了惹嫌疑,於是又施一禮道:“大姐姐叫我散蕩一會子就迴去呢,臣女先告退了!”


    思淳的問題沒得到正麵迴答,又不能留人搭訕,隻能朗朗一笑道:“三妹請便!”


    蕊心就領著櫻桃走了。


    還沒等她們走出兩步,得意忘形的穀雨就與思淳玩笑道:“要不王爺也折幾枝迴去,送給莫離姐姐,您一走三月,莫離姐姐也必定日思夜想了!”


    莫離是宮中賜給英郡王的宮女,照顧思淳的日常起居,不料思淳聽了這話,卻怒道:“不許胡說!莫離隻是我的侍女,再過幾年我也要作主配人的,以後別提這話!”


    穀雨沒想到一向謙和的王爺突然生氣,吐了吐舌頭,賠笑道:“奴才不敢了!”


    迴到花木掩映的耳房裏時,明心正倚在秋香色合歡條褥上,跟荷香玩六博棋,衛嬤嬤坐在炕尾替她捏腳。明心笑著邀蕊心一起玩,蕊心笑著婉拒:“我有些昏沉沉的,還是叫荷香陪你玩吧!”明心聽了,又叫飄香把煮好的醒酒湯端一盞來給蕊心喝。


    蕊心的酒其實早就醒了,隻是她根本不會玩這奇怪的古代棋,怕出岔子,遠遠瞧著,倒有些像飛行棋的樣子。


    明心一麵用力擲著骰子,一麵閑閑說道:“方才老九送了幾筐麝香貓果來,是你姐夫從嶺南所購,你帶幾個迴去,長寧侯府隻有一個子晟愛吃這個,我記得你好像也不大喜歡這個味兒!”


    蕊心連忙道:“哪裏哪裏?大姐姐給的東西,我哪有不愛吃的!”心裏樂開花,子晟在學堂裏,得再隔兩三日才能迴來,自己先吃飽管夠再說。


    明心記得她原先不喜歡的,這時聽她這樣說,隻當是妹妹給她麵子,不由更是喜歡,命人挑幾個好的放在三姑娘的車上。


    忽然門外小丫頭稟報:“三姑娘的絹子掉在園子裏了,九爺跟前的穀雨給送過來了!”


    蕊心這才覺出手中空落落的,的確是掉了,櫻桃忙從小杌子上站起來出門接著。


    明心笑道:“沒想到一時眼錯不見,這倆猴兒溜到後園子裏去了!你碰上老九了?”


    第9章 恪王府密議


    蕊心對明心正色道:“不過打了個招唿,就急著迴來了!”


    明心看出她的辯白之意,笑道:“你是最知禮數的,不過老九也不是外人,親戚們縱使碰上了又有什麽?”


    絹子遞到蕊心手上,若不是當著明心的麵,蕊心差一點叫出來,這絹子分明是櫻草色的,哪是她的湖水色絹子?還有一縷細細的百濯香的氣味散開來。


    電光火石間,許多才子佳人私相傳遞私訂終身的橋段浮現眼前,老天作證,蕊心從頭到尾隻是想多看兩眼美男,可並無非分之想啊!


    手裏這團櫻草色的絹子頓時成了塊燙手山芋,簡直像兇案現場的罪證一樣,蕊心悄悄向袖子裏塞實了,對明心笑道:“擾了大姐姐一日,也該迴去了。”


    明心留她再坐一會兒,蕊心道:“改日再來陪大姐姐說話。迴去晚了隻怕母親擔心呢!”


    明心聽了,也不再留,下了炕,一直送到二門上,囑咐人好生地送了三姑娘迴府。


    明心迴到屋裏,衛嬤嬤迎上來笑道:“我瞧著三姑娘一接了九爺送來的絹子,就有些不大沉得住氣了,不知方才在園子裏九爺跟三姑娘說了些什麽?”衛嬤嬤是明心的奶母,對明心猶如半個親娘,有什麽話也就直說了。


    裝滿了白菊和碎竹葉的軟緞引枕墊在身後,明心倚著,淡淡道:“年前我不是沒起過這樣的心思,隻是覺得三妹還小,倒也不急著訂下來,就去探了探賢妃娘娘的口風。”


    女人對作媒有與生俱來的興趣,尤其是衛嬤嬤這類中年婦女,聽得這話,立時笑得眼睛一條縫,“那賢妃娘娘怎麽說?”


    明心眸子清亮如水,道:“母妃的話雖然含蓄,我也能聽出其中的意思,無非是說我嫁給王爺,長寧侯和襄陽侯本就是皇次子這邊的人了,若把三妹嫁給老九,倒是失去了拉攏別的公侯之家的機會。”


    衛嬤嬤在侯府活了幾十年,也知道這些公侯之家娶妻嫁人,不似普通百姓找個人家過日子,而是利益的交換與平衡,不過衛嬤嬤隻為謝明心著想,籌謀道:“敦親王本就是嫡出,立太子還不是早晚的事,九爺要娶誰,也不大關緊。況且我是為著大姐兒想,幾位皇子妃,都是公侯家的小姐,可是如今咱們長寧侯府大房又沒個出挑的人,妯娌相處,難免被人小瞧了去。”


    明心豈能不知道衛嬤嬤的心意,當下也紅了眼圈,抓著衛嬤嬤的手道:“我豈能不知嬤嬤為著我的一片心呢!可又有什麽辦法呢?況且母妃說得也有理,康親王這些年在身邊聚攏了不少人,連內閣首輔都與他結成了姻親,蔣貴妃又得聖心,這樣比起來,敦親王除了占著個嫡出,還真是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呀!”


    衛嬤嬤不懂朝政,隻想著三姑娘若與大姑娘成為妯娌,大姐兒在宮裏也不會再受人輕視,想起明心容貌智計在皇子妃中都是一等一的,卻因為娘家拖累被妯娌們冷嘲熱諷,衛嬤嬤就心疼的不行,不甘心地問:“那麽等敦親王被立為太子之後,再提三姑娘與九爺的事,如何?”


    明心苦笑著拍拍衛嬤嬤手背,道:“敦親王若被立為太子,老九也會水漲船高,那時三妹就未必有絕對勝算了。”看衛嬤嬤有些失落,明心安慰她道,“嬤嬤也不必為這事憂心,姻緣之事,本是天意,就如當初我與王爺說親時,那平氏從中作了多少梗,不也沒擋住麽?”


    衛嬤嬤聽了,心懷一開,也笑道:“可還是我的大姐兒心胸豁達,我看你是個有福的,往後必定會更好!”


    明心淡淡一笑,也不去想往後的事,隻眼前娘家這一堆糟心事,就夠她忙活的,倚在炕上想了半日,眼底劃過一絲戾色,對崔嬤嬤道:“你去棲霞庵去知會老太太一聲,把平氏的事兒告訴她,叫她心裏有數。”


    衛嬤嬤領命去了。


    謝明心透過瑣窗,看著天邊一段幻彩流金的晚霞,歎了口氣。她從小養在祖母跟前,深知老太太的性子,什麽都好,就是心性太倔強,當初老侯爺病重,老太太非要在全家人麵前立誓,若侯爺能續命一載,她甘願去棲霞庵茹素三年。棲霞庵雖是家廟,老太太在裏頭也不受委屈,可是她一走,長寧侯府就成了平氏的天下,明心是出嫁女,想約束平氏也是束手束腳,好在如今看起來三妹妹倒逐漸懂事了,或許以後能成為她的助力,大房的人靠不上,那就隻能與二房的人走動得近些。


    明心手指輕敲檀案,默默地籌謀著。


    朱輪翠蓋八寶車平穩地行駛在京城的青石板長街上,蕊心腦袋一點一點,快垂到胸脯子上了,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太亂,她有點超負荷運轉,耳畔傳來檳榔脆生生的說笑,“方才我在廡房裏坐著等姑娘,正好看見英郡王來送東西,嘖嘖嘖,真是人中龍鳳,貌比潘安啊!比二爺長得還好!”


    檳榔從小深居侯府,見過的男人加上腳指頭基本數得過來,她的偶像一直是謝子晟,認為美男的標準就是他那樣的,不過英郡王的出現讓她感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蕊心暗暗嗤笑,這世上的美男有好多種類型的好不好,英郡王不過是其中的一款罷了,她真想拿本電影雜誌來給檳榔開開眼。


    當蕊心再次睜開惺鬆睡眼,迷迷蒙蒙地找著方向時,耳邊依然是脆生生地嘻笑聲,不過聲音卻不是檳榔的,櫻桃見姑娘尋找聲音的出處,笑道:“是六姑娘在外頭玩呢!咱們到家了,姑娘快下車吧。”一麵給蕊心披上件海棠紅鑲淺杏滾邊的錦緞大氅,妨著受了風寒。


    六姑娘是庶出三房的嫡女,三房的人現在在長寧侯府裏如同隱形人,可是如果迴到二十年前,可是府內關注的焦點。


    當初長寧老侯爺,就是蕊心的祖父,身邊有一位最得寵的曹姨娘,生下了侯府唯一的庶子——謝圳。謝圳自幼聰明伶俐,十歲時考中童生,十一歲就中了秀才,深受老侯爺寵愛,曹姨娘又嬌美妖嬈,在府裏很是得臉,而這一切,隨著謝三老爺的一樁桃花公案而告終。


    那時謝圳是侯府三爺,身邊也有幾個教他人事的通房,侯府少爺有幾個通房本是極平常的事,但是謝三爺對其中一個叫綺月的通房柔情蜜意,形影不離,老侯爺雖不大樂見,卻也並未加以阻止,後來綺月的肚子竟然漸漸大了起來,這下可就捅了馬蜂窩!


    謝圳還尚未娶妻,通房就先懷了身孕,老侯爺一怒之下,下令徹查負責通房湯藥的嬤嬤,查來查去,發現背後的主謀竟是謝圳,是他買通了給綺月熬避子湯的嬤嬤,叫綺月為他生孩子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侯府三爺未娶妻而通房有孕的消息,很快傳得滿城風雨,南陽伯家當時正與謝家議親,準備以嫡女相嫁,這可是老侯爺費盡心機才替寵愛的庶子尋到的好親事,可此事一出,親事立刻就黃了,長寧侯府不但被外人指摘教子無方,那些原先有意將閨女嫁給謝圳的人家,知道三爺身邊竟有這樣一位神通廣大的通房,紛紛望而卻步。


    長寧老侯爺一病不起,從那以後,身子就垮了,曹姨娘的地位也一落千丈,謝圳好人家的女兒娶不到,隻得退而求其次,幸虧老侯爺還算明白,寧可娶家世低一些的媳婦,也要女方的人品好,最終議定了現在的三太太秦氏,六品典儀之女,與謝家的家世是沒法比,不過好在秦氏通情達禮,安分隨時。


    老侯爺和曹姨娘經此一事,生吃了綺月的心都有,所以綺月一生下庶長子謝子昀,就被曹姨奶奶一副湯藥送走了,當年的侯夫人,也就是蕊心的祖母薑氏,可憐子昀幼而失母,就把這個庶出的孫子帶在身邊教養。


    可是謝圳失去心愛之人,從此一蹶不振,學業也荒廢了,整日借酒澆愁,與秦氏成親之後,秦氏幾年都沒有消息,好不容易懷了個哥兒,還夭折了——孟冰深度懷疑是酒精中毒造成的,這謝圳也太不重視造人了!


    後來秦氏千辛萬苦,才生下了六姑娘瑩心,大概是女兒出世,喚起了他的慈父之心,總之頹廢多年的謝圳也開始關注仕途經濟學問了,謝圳去年托二哥謝墀通融,也補了一個永州司馬的官職,外放去了,秦氏因女兒還小,並未同行,隻派了一位姨娘跟在丈夫身邊伺侯。


    謝圳的遭際已經夠傳奇的了,從早慧的神童到頹廢青年再到浪子迴頭,不想他的兒子,更是青出於藍,成就了另外一種傳奇。


    當年綺月生下的庶長子子昀,讀書作文的靈性完全遺傳了老爹,十一歲就中了秀才,後來做了皇八子的伴讀,可皇八子是個閑不住的,見西海沿子有戰事,非要求著皇帝允他去軍中礪練。可是戰場上刀劍無眼,皇八子中了敵人的埋伏,差一點就要葬身戰場,幸虧子昀不顧性命救了他迴來,雖然後來皇八子受傷過重,仍舊早逝,可到底撐到了京城,見了父皇母妃最後一麵。


    皇八子臨終之前,求皇帝賞封子昀,皇帝封了子昀海靖伯的爵位,就把他遠遠地打發到昆明戍守邊疆去了,沒辦法,皇八子也是皇帝寵愛的幼子,看到謝子昀,太令他觸景傷情了。


    正在神飛天外的時候,穿著一身酡紅妝緞金銀緙絲夾棉衣裳的瑩心,向蕊心跑過來。秦氏領著乳母在後麵追,生怕她跌倒了。


    瑩心跑到蕊心麵前,甜甜笑道:“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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