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選擇父母,攤上那樣的父親,你也無法改變。丫頭,你是心寬練達之人,程叔很欣慰,澈兒有福氣。”老程感慨一番,又說:“為沐氏一族洗冤任重道遠,澈兒不能認祖歸宗,隻能委屈你,程叔也覺得過意不去。”


    老程語氣真摯,可聽到沈妍耳朵裏,她就覺得老程話中有話。一時間,沈妍不明白老程想表態什麽意思,隻微笑輕歎,以表情催促老程接著說。


    “丫頭,我有一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老程很為難,語氣中流露出猶豫。


    “什麽想法?”


    “不如由我做主,你長風叔叔保媒,把你和澈兒的婚事先訂下來。我聽說他們要算計你和澈兒的親事,考量很久,覺得隻有此計可行。”老程停頓片刻,又說:“我是澈兒的親生父親,比沈承榮這養父更有替他的婚事做主的權利。澈兒喜歡你,我也看好你,我們先他們一步將此事做定,看他們還有什麽話可說。”


    沈妍想了想,說:“程叔,此計雖說可行,但很冒險,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就要大白人前。直到現在,也沒查到當年是誰陷害了沐家,朝廷不給沐家平反洗冤,你就是罪臣之子。朝廷要誅殺你,陷害沐家的人也會想方設法除掉你,澈兒就會牽連。暗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這樣做是為我和澈兒好,可風險太大。”


    老程長歎一聲,神色灰暗,“還能有什麽好辦法?總不能眼睜睜看你們……”


    沐元澈和老程曆經多年的苦難波折,才父子相認,其中的甘苦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老程極為珍惜父子之情,覺得自己這些年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對不起沐元澈,就打算不惜冒險,促成這門親事,完成沐元澈的心願。


    在父為子納的社會形態下,父母能全權做主兒女的親事。讓沈承榮掌控沐元澈的婚事,老程也心有不甘,可他暴露身份會帶來很大的負麵影響。不怨老程想法太直接,他也是一片拳拳之心,要怨就怨沈承榮之流太過無恥陰險。


    沈妍考量許久,說:“程叔,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


    “什麽辦法?你快說。”


    聽沈妍講述了她的辦法,老程連連點頭,認為可行。沈妍的辦法和他的想法大同小異,卻比他的想法要保險得多,他不得不佩服沈妍心思謹慎細密。


    “丫頭,我代澈兒送上一份聘禮,你們的親事就算訂下了,鐵打不動。”老程從懷中掏出一對玉鐲,細細摸撫,長歎一聲,遞給沈妍,“這對玉鐲和澈兒送你的喜雀登枝玉佩是一副,都是沐家的傳家之寶,你收下。”


    “多謝程叔。”沈妍沒有造作推辭,直接收下了玉鐲。


    “還有一件事,我明天打算和你一起去見她,有些事也該說開了。”


    沈妍一怔,老程要去見慧寧公主,把話說開,這事也太懸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美事


    送走老程,沈妍就在忖度明天見到慧寧公主該如何應對。先前,她隻設想了自己同慧寧公主見麵時的情景,已胸有成竹。老程突然決定和她一起去,有這個敏感人物加入,就會增加很多要談的內容,她的計劃也要被徹底打亂了。


    老程為了阻止沈承榮行使養父之權、做主沐元澈的婚事,不惜公開身份,將自己置身險境。沈妍認為風險太大,會得不償失,就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她的辦法就是讓老程以沐元澈義父的身份出現,這重身份可以向天下人公開。這辦法是否可行,慧寧公主是一個起決定性作用的關鍵人物。


    眾所周知,沐元澈七歲才到京城,慧寧公主收他為養子。為了避嫌,他一直被養在駙馬府的深宅裏,直到慧寧公主在京城站穩腳跟,他才慢慢展露頭腳。慧寧公主為沈承榮爭取到爵位,他才認沈承榮為養父,這就是幾年之後的事了。


    來京城之前,沐元澈一直同沐長風一起漂泊流浪,過著顛沛流漓的日子。在他們浪跡江湖之時,老程碰巧救了沐元澈的命,並教他武功。沐元澈感恩,認老程為義父,這義父可比沈承榮那養父更具有份量,更有說服力。


    明天見到慧寧公主,老程要談什麽,沈妍不得而知,她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要向慧寧公主介紹老程的新身份。精明強勢如慧寧公主,會認可老程的新身份嗎?沈妍有些擔心,若一不小心觸動了慧寧公主的逆鱗,結局將不可收場。


    沈妍心中沒有確切的把握,不禁心煩意亂,連聲輕歎。她拿出老程送她的玉鐲摸撫,感受玉質的柔滑和潤。這對玉鐲是用上好的老坑翡翠玉精雕細磨而成,玉鐲上的圖案若隱若現,如行雲流水一般,仔細一看,卻是喜雀登枝的圖案。


    她將這對玉鐲戴到手腕上,瑩瑩翠綠映襯蔥白玉手,頓增顏色無限。絲絲清涼潤入肌膚,她浮燥的心緒漸漸平靜,紛煩堵塞的腦海一片清明。


    她冷靜下來,謹慎尋思,理清了思路,臉上的笑紋漸漸擴大。明天,她將謹慎出招,還要與老程配合得天衣無縫,保證能把慧寧公主拿下。


    沈妍寫好一封短信,吹幹墨跡,叫來山橙,讓她把信送給老程。山橙和龍葵雖說是她的丫頭,與金翎衛仍有聯係,能通過特殊的渠道隨時聯係老程。


    她緩了一口氣,拿起一隻雪花糖淹漬的青梅,剛放進嘴裏,就見蕭水葳如風似火般一頭紮進來。蕭水葳看了沈妍一眼,又趕緊退出去,平靜了一會兒,再次進來。看到蕭水葳粉麵緋紅,眉宇間流露出絲絲羞澀,沈妍曖昧一笑。


    “拿下了?征服了?大功告成了?”沈妍話裏的話,笑容中透出猥瑣。


    蕭水葳噘了噘嘴,粉麵更紅,“拿下什麽?再胡說不理你了。”


    “嘿嘿,我不說了,你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我明天,不,後天起程迴花朝國,你要與我同行嗎?”


    “怎麽突然決定後天迴花朝國了?不是說過一段時間才迴去嗎?”沈妍有點納悶,“我這邊還有很多事,你後天起程,我恐怕不能與你同去了。”


    蕭水葳瞟了沈妍一眼,又趕緊錯開目光,嚅囁說:“他、他要去,說……”


    沈妍納過悶來,拍手大笑,“你就直接說你要帶他迴去見父母就行了,費勁。”


    “我父親去北越國了,反正他也見過,隻能見我母親了,我……”蕭水葳聲音如同蚊鳴,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情愫裝點少女的素麵,如豆蔻花開,清新雅致。


    濟真堂和蕭家的店鋪發生了衝突和磨擦,沈妍不想和蕭水葳公對公,就讓金財神去應付。沒想到蕭水葳速戰速決,以最快速度完成掛一壘和掛二壘的進展。


    別看金財神貴為楚國皇子,又是金氏一族唯一的繼承人,身邊美女成群,隨時隨地可以本壘打。可他卻相當潔身自愛,據沈妍所知,他也就有兩個打理日常起居的丫頭。除了這兩個丫頭,接觸最多的就是沈妍,親密接觸的就是蕭水葳了。


    促成這樁美事,沈妍由衷地興奮,她希望她的朋友都有一個好的歸宿,不分男女。她是蕭水葳和金財神的媒人,金家和蕭家都不會虧待她,謝媒禮豐厚喲!


    “我去恭喜某隻,討些賞銀。”沈妍剛要出去,就被蕭水葳一把拉迴來了。


    其實,沈妍恭喜是假,奚落諷刺順便撈點銀子才是真。某隻醋海泛波,剛才還叫囂著與沐元澈決鬥,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蕭水葳拿下了,也太沒氣節了。


    蕭水葳很溫順在靠在沈妍身上,支支吾吾,想跟她講述經過。沈妍雖說看重結果,對某些過程還是興趣十足,很熱烈地問了一堆問題。兩還沒進入正題,山橙就來傳話,說金財神有請沈妍,有重要的公事要商談,請她務必馬上過去。


    “你快去吧!他要是敢說我半個不字,你一定要告訴我,看我怎麽收拾他。”


    沈妍甩響手指,“放心,不管他說你什麽,我都會一字不落告訴你。”


    見到金財神,沈妍嚇了一跳,這是神馬情況?金財神的黑發淩亂披散,金色的錦緞袍子揉得滿是褶皺,臉龐浮現不正常的紅暈,神色中流露落敗的焦燥和不安。他雙手抓進頭發,時快時慢挪步,那神情姿態就象一個被誘奸、又嚐到了其中樂趣,期待且害怕有下次的少婦,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神經質的病態。


    “一、二、三,停。”沈妍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指向金財神,高聲嗬令。


    金財神很聽話,聽到她的嗬令聲,立即停住腳步,雙手抓著頭發衝她呲了呲牙,“半兩,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都想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沈妍聳肩搖頭,笑得更加曖昧,“當然是聽好消息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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