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榮有爵在身,尾巴翹得很高,充當跳梁小醜,常惹是非不說。事關他的爵位承襲,遲早會惹出麻煩,說不定會有一場血戰。慧寧公主聰明一世,可不想引火燒身,更不想因爵位作繭自縛,她要調轉棋局,成為旁觀者、局外人。


    慧寧公主很滿意沈承榮的態度,褒獎了他幾句,又說:“蕭家家主和林夫人收妍丫頭為義女,這是好事,按理說我們也與榮有焉。林夫人想促成妍丫頭和澈兒的婚事,本宮也覺得妍丫頭不錯,就應承下來了。事後,本宮充分考慮你的處境,覺得此事不妥,你是澈兒的養父,又是妍丫頭的生父,這事……”


    “那臭丫頭和她娘一樣,孟蕩輕狂,不守禮教,不堪為人妻。”沈承榮恨極了沈妍和汪儀鳳,聽慧寧公主提起,他怒罵一通,也順便表了忠心。


    “嗬嗬,汪儀鳳當年要是不孟浪輕狂,怎麽可能與你私訂終身呢?她是罪有應得,誰讓她不守禮教呢。”慧寧公主一想到汪儀鳳,就想到自己奪人夫婿的不光彩過往,但聽到沈承榮痛罵汪儀鳳,她心裏並不暢快。


    “這、這……哦!”沈承榮被揭了老底,支支吾吾,無話可說了,他忖度片刻,差開話題,“公主,不如先給澈兒訂下龐家小姐,死了那臭丫頭攀高望上的心,林夫人就是知道了,也無話可說。花朝國決不會為了那臭丫頭的事,同朝廷翻臉,林夫人也不會因此同你過不去。徐老太太的事出了,六個月不能有喜樂宴請之事,我們和龐家若是口頭上訂親,也不算在喜樂宴請的範圍之內。”


    “這倒是個好主意,容本宮再想想。”


    慧寧公主微微搖頭,臉上閃過得意譏嘲的笑容,心說:沈妍呀沈妍,誰讓你倒黴投錯胎,有這樣一個親爹呢,你本事再大,也擱不住你親爹給你拆台。


    沈承榮決不會讓沈妍嫁給沐元澈,這種又是女兒又是媳婦的關係本身對他就是莫大的諷刺。有他一馬當先,慧寧公主不用得罪沈妍,就能把這件棘手的事妥善處理。她知道沈妍是明白人,就是要下毒、製造瘟疫,也冤有頭、債有主,受罪的不會是她。至於沈承榮怎麽倒黴,就與她沒關係了,她巴不得沈承榮死呢。


    “公主要是覺得可行,臣就和錦鄉侯世子去商量。”


    “好,澈兒明天就迴來了,我也要問過他,先要讓他答應才好。”


    聽說慧寧公主要問沐元澈,沈承榮麵露隱晦之色,但他不敢多嘴,隻好點頭應承。沐元澈在不知道他所作所為之前就不把他放在眼裏,得知他貪圖榮華、拋妻棄子之事,對他則是萬分輕蔑。他惹不起沐元澈,隻要裝孫子,可他是沐元澈的養父,有這重身份在,沐元澈的婚事就應該由他做主,他當然要借此施威。


    沐元澈不答應娶龐家小姐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有辦法讓他不能推脫。他尋思片刻,湊到慧寧公主麵前,陪笑低聲商議,聽得慧寧公主連連點頭。


    慧寧公主聽完沈承榮的計策,覺得可行,誇讚了他幾句,“你先下去吧!本宮再想想怎麽和澈兒說,你可先按計策行事,切記不可冒進。”


    “是,公主,臣告退。”


    慧寧公主思量片刻,叫來桂嬤嬤吩咐幾句。她要去見見沈妍,暗示一下沈承榮和安紋的想法,賣個人情,這樣一來,所有人就都在她掌控之中了。


    屋頂上傳來兩聲低低的冷笑,嚇了慧寧公主一跳,她趕緊召暗衛巡查,卻一無所獲。桂嬤嬤端來清心安神的茶飲,安慰她,她平靜片刻,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程身形敏捷,幾個起落飛轉,就從承恩伯府的正院跳到了勝戰伯府。慧寧公主和沈承榮的話他都聽到了,他也決定導演一場好戲,給他們添把火。


    第一百七十章 應對


    聽說慧寧公主約她明天在老地方見,沈妍忍俊不住,笑出了聲。且不說慧寧公主找她有什麽事,單這語氣、這態度,就象老情人、老朋友要見麵敘舊、把酒言歡一樣。她並不吃驚慧寧公主的邀請,她們兩個人彼此欣賞,隻是特殊的過往、經曆和身份致使她們不得不鴻溝永隔,這其實應該算作她們之間的悲哀。


    慧寧公主所說的老地方就是千味鴨鋪,沈妍咂了咂嘴,確實很想吃千味鴨鋪的醬香鴨翅了。這段時間太忙,連品嚐美食都忽略了,這對於她來說可是個不小的錯誤。天氣漸熱,鴨屬涼性肉食,千味鴨鋪之約倒可以喂飽她的饞蟲了。


    “準時赴約。”沈妍把貼子遞給丫頭,又交待了幾句。


    沐元澈最晚後天迴來,慧寧公主為什麽事約她,就不言而喻了。別看慧寧公主痛痛快快答應了林夫人保媒,要是不在其中設障礙,就不是慧寧公主的性情了。


    收義女儀式的當天,沐元澈向林夫人提親,林夫人答應並打算保媒,沈妍和沐元澈的事也就大白人前了。關係公開,沈妍覺得自己應該理直氣壯對沐元澈設立持有權,不容任何人反對和質疑,沐元澈的親爹親娘也不行。


    此次沐元澈負責護送林夫人一行到港口,他離京幾天,沈妍對他的思念每日欲增。在她心中,沐元澈早已打上了她的標簽,誰敢橫插一腳,她必橫刀相向。


    慧寧公主想破壞,沈妍也會毫不客氣,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馬王奶奶幾隻眼。要是別人搗亂,沈妍自會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砍一雙,決不手軟。


    她心裏有了準譜兒,赴約的氣勢很強,心裏也更加坦然。就象戰勝國向占敗國索取領土錢財並要進行主權交割一樣,誰敢不服,就大炮轟擊。


    聽說蕭水葳來了,氣勢洶洶,來勢兇猛,沈妍聳肩一笑,更厲害的主兒打上門了。蕭水葳接管了蕭家幾處店鋪,最近跟濟真堂發生了衝突,需要磨合,她前來接洽。兩人本是閨密好友,可生意上的事必須公事公辦,這倒令沈妍很為難。


    金財神吊兒啷當過來,叫囂著等沐元澈迴來就要與沐元澈決鬥,決鬥的項目由他來安排。金財神要打什麽主意,沈妍很清楚,他安排項目的套路就是同潘長江比個頭、同葛優比美發、同奧巴馬比講中國話。這家夥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一出手,就要讓沐元澈輸,讓沈妍覺得自己選擇失誤,從而被他取笑。


    沈妍見金財神閑得頭頂都要長草,就以兵對兵、將對將為由,把與蕭水葳商談的事交給了他,美其名曰是兩大巨商家族的相互重視。她尋思片刻,又偷偷讓山橙知會金財神的侍衛,準備演一場好戲,讓金財神飾悲劇男一號。


    金財神聽說沈妍讓他接待蕭水葳,頓時就變了臉,找了一萬個理由推脫。沈妍威脅了他一通,他又看到有人衝他晃板磚,不由打起冷顫,隻好屈就答應。


    他準備去見蕭水葳,一步三迴頭,卻看不到沈妍心軟。此時,他那小眼神比被逼接客的妓女還委屈、還無奈,飽含著對沈妍這個“老鴇”控訴與憤恨。


    每次看到金財神這樣的眼神,沈妍就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好象翻身農奴要把歌唱一樣。農奴都翻身,她的好日子還會遠嗎?她當然越想越高興。


    “揀到金子了?這麽高興?”一個聲音從樹下傳下來,嚇了沈妍一跳。


    “嘿嘿,最不缺金子的人認為彎腰揀到金子都是浪費時間。”沈妍很想熱情洋溢地演講比爾蓋茨的金錢論,又怕周圍的人聽不懂,隻好做罷。


    老程從樹上跳下來,輕歎一聲,“最不缺金子的人缺什麽?”


    沈妍不假思索,幹笑幾聲,說:“乍一想什麽都不缺,仔細一想什麽都缺。”


    名門公子遭逢巨變,曆盡辛苦磨難,象野獸一樣存活了多年,如今又改頭換麵。現在,從老程身上看不到半點沐元澈的影子,可沈妍見到老程,仍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好象一家人一樣,舉止言談一點也不拘謹。


    “話是這麽說。”老程想起沈妍那個親爹,冷笑輕哼,心中替她抱不平。


    沈妍見老程神態反常,問:“程叔,你是來我找的嗎?有什麽事?”


    老程點了點頭,指了指客廳,神情很沉重。沈妍會意,同老程進到客廳,又吩咐丫頭守在門外。值得老程謹慎的事肯定是大事,她不敢懈怠馬虎。


    “丫頭,又有人要算計你了。”老程開門見山,莊重的語調直切要害。


    “嗬嗬,不奇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誰讓我那麽出類拔萃呢,沒人算計我才不正常呢。”沈妍滿臉不以為然,並不關心是誰生出壞心,敢打她的主意。


    “你一個姑娘家,心倒是很大,難得你想得開。”老程把從承恩伯府偷聽來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沈妍,又說:“沈承榮是你的親生父親,沒想到他竟然要施毒計對付你,還有那個安姨娘,肯定會謀害你弟弟,你還是早想應對之策。”


    安紋自認為把沈承榮和慧寧公主都捏在了手心裏,為了給她肚子裏的野種謀份前途,她肯定會對沈蘊下手,這在沈妍的意料之中。自沈妍聽說安紋懷孕,就做好的防禦準備,安紋敢對沈蘊出手,隻會損兵折將、有去無迴。


    沈妍早就知道沈承榮會反對她和沐元澈的事,但沒想到沈承榮會和龐家勾結在一起,把沐元澈拉入大皇子的陣營,還要以這麽惡毒的招術來謀害她。


    沈承榮的毒計就是對沈妍行使做父親的權利,掌控沈妍的親事,找個人把她嫁掉。若隨隨便便給沈妍找個人,沈承榮又怕別人非議詬病,牽出當年他拋妻棄子的醜聞。於是,沈承榮就想把沈妍嫁到龐家,說起來還是沈妍高嫁了。


    男方也是龐貴妃的庶出堂兄,武將出身,現在北郊大營任七品校尉。他脾氣暴烈狠虐,聽說他前三任妻子和諸多妾室丫頭都是被他毒打施虐而死。他妾室兒女眾多,又脾氣古怪兇狠,一言不和就往死裏打,沒有哪一家敢把女兒嫁給他了。


    老程跟沈妍講述他偷聽到的一些細節,尤其說到沈承榮,他很氣憤,情緒也很激動。相比之下,沈妍就平靜多了,麵帶微笑,心裏自有一番謹慎算計。


    “程叔,這事不值得生氣,他要是有好事給我,我也會懷疑他的居心。”沈妍微微搖頭,經曆了這麽多事,她和沈承榮還有什麽父女情可言?沈承榮會在她的婚姻上做手腳也在她意料之中,隻是她沒想到沈承榮竟然這麽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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