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項懷安和汪儀鳳這兩天就到京城了,皇上讓項懷安補了順天府府尹。”


    沈承榮訕訕一笑,“這、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怎麽……”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問:“汪儀鳳所出的兒女是叫沈妍和沈蘊嗎?”


    “是,公主怎麽、怎麽問起他們了?”


    慧寧公沒迴答沈承榮的問題,“你去年去金州督戰,見過他們母子嗎?本宮聽說沈蘊一直由汪孝賢教導讀書,沒在金州,你應該見過沈妍和汪儀鳳吧?”


    提起沈妍,沈承榮就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除而後快。去年到金州督戰,他差點丟命,別人迴來受封賞,他迴來被彈劾,京城有關他的醜聞漫天飛。而金州上的彈劾折子幾乎都跟他向濟真堂索賄有關,這可是沈妍給他挖下的大坑。


    “別提那個逆女,提起來我就想勒死她。”


    “嗬嗬,本宮也想勒死她,就由你全權代勞吧!”


    沈婉睜大眼睛,問:“母親、父親,沈妍是誰?為什麽要勒死她?”


    慧寧公主摸了摸沈婉的頭,“不關你的事,趕緊用膳,教習嬤嬤等你們呢。”


    沈承榮不明白慧寧公主為什麽會恨沈妍,僅因為沈妍是他的女兒?這似乎說不過去,慧寧公主一直對沈嬌很好。聽說慧寧公主想勒死沈妍,沈承榮不但不擔心,反而很高興。他隻想把沈蘊要迴來,在他心裏,沈妍早就是他的敵人了。


    用完早膳,慧寧公主帶幾個心腹下人去看沐元澈,主仆邊走邊說話。


    “公主莫要憂心,派去金州的暗衛還沒傳來消息,汪儀鳳所出之女和徐家的童養媳或許隻是重名,天下人這麽多,難免有名字相同者。”


    “是重名還是一個人,那隻是小事一樁,無須本宮憂心。就算沈承榮認下女兒,也不過就是一份嫁妝、一重身份,本宮根本不在乎。”


    慧寧公主停頓下來,重重長歎,“本宮擔心的是澈兒,你看那日在徐家,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稍加留意,就能看懂他的心思。當年,本宮冒著沒命的危險生下的兒子,又辛苦多年把他養大,決不能讓他被一個女人毀了。”


    桂嬤嬤剛想在勸慰,就有暗衛傳來消息,玉姑姑接過紙條,念給慧寧公主聽。


    “千味鴨鋪?跟承恩伯府離得還真近,本宮這就去會會她。”


    ……


    用獨家秘調的作料醃製,經過蒸煮薰烤等多道工序做成的鴨翅味道鮮美,塗上一層微辣濃香的醬料,哪怕聞一聞,就能讓人食欲大開、口水直流。酥軟的鴨肉、酥碎的鴨骨嚼在嘴勁道入味,大塊朵頤或細嚼慢咽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沈妍正吃得口舌生津,邊大吃邊瑕想,不亦樂乎。滿嘴流油、滿手醬料,再配上她那張吃興高昂的嬌俏明媚的小臉,任誰看到都會由衷一笑。


    慧寧公主沒笑,反而臉色更沉,相比讓她憂心之事,任何美麗都是錯誤。正是這靈動討喜的模樣勾引得她兒子魂不守舍,在她看來就是罪過。


    看到堵在門口的不速之客,沈妍很驚詫,被突發的狀況刺激,她嗆得連聲咳嗽,忙拿出手帕捂住嘴。她用手帕接住穢物,又擦了擦嘴,就把手帕丟掉了。深褐色的醬料沾在嘴巴四周,她訕訕一笑,邋遢狼籍也演變成自然隨性的美麗。


    “公主駕到,還不過來行禮。”


    沈妍很快恢複平靜,對於慧寧公主突然到來,她不反感,也不懼怕。不管慧寧公主為何而來,她自信都能應對自如,實在不行,撒潑耍賴她也很內行。慧寧公主若想大張旗鼓,早把宣去問話了,而不是把她堵到千味鴨鋪裏。


    “嘿嘿,我……”沈妍站起來,突然大喊:“公主駕到,都過來行禮。”


    慧寧公主隻帶了四個下人,主仆衣衫扮相都很普通,不認識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們的身份。可見慧寧公主微服到此,是為私事而來,想避人耳目。


    千味鴨鋪的二樓一麵是樓梯,三麵是雅間,中間有一個圓形大廳,散放著一些桌椅。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廳裏的客人不多,但來往穿梭的夥計不少。


    “客官,您喊什麽呢?誰來了?”幾個夥計過來詢問。


    沒等沈妍說話,就有一個太監掏出幾塊碎銀子,塞給幾個夥計,把他們打發走了。慧寧公主冷哼一聲,走進雅間,坐到沈妍對麵,身後太監關上了門。


    “你是沈承榮的女兒?”慧寧公主已經確認了沈妍的身份,但她想聽到沈妍親口迴答不是,有些事情她不想看到,就想從主觀意識裏去否定。


    “不是。”沈妍迴答得很爽快,又補充說:“誰缺爹誰認他好了,反正我不認他,他還欠我三千兩銀子,迴頭請您轉告,讓他盡快還上,別等我上門去討。”


    慧寧公主很想咬碎銀牙來表達她滿腔怒恨,可她咬下去,就牙根發酸,越咬越難受。看到沈妍那氣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她捏住拳頭,卻連骨節都僵硬了。


    沈妍拿起一隻鴨翅,塗了一層醬料,恭恭敬敬遞到慧寧公主麵前,小心翼翼說:“千味鴨鋪祖傳秘方做的鴨子,真的很好吃,您嚐嚐。”


    慧寧公主挑起眼角,看著沈妍那張無辜的笑臉,滿心的氣惱轉變成無奈。她雖說很強勢,甚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也是一個明白是非、心胸寬闊的人。


    沐元澈迷戀沈妍,隻是少年情懷,不是沈妍勾引他。沈承榮拋妻棄子,又起了殺心,導致汪儀鳳母子把他告上公堂,丟盡臉麵,也不是汪儀鳳母子的錯。


    做為母親,她護子心切,怕愛子為情愛之事痛苦心酸,乃至抱恨終生。她想讓兒子迷途知返,可她知道根源不再沈妍,即使殺掉沈妍,也與事無補。她深知自己沒有理由恨沈妍,隻不過遇上這種事,哪個母親都會焦心不安。


    沈妍睜大眼睛,眼底滿含笑意,舉著那隻鴨翅,送到慧寧公主麵前。慧寧公主的手動了一下,正猶豫是不是要接下鴨翅,同時接受沈妍的示好。她剛要伸手去接,不成想,沈妍拿著鴨翅在她麵前繞了一圈,就塞進自己嘴裏。


    “千味鴨鋪的吃食再好,也隻能滿足我們小老百姓,卻入不得貴人的嘴。天下美味,哪裏能美得過禦膳房呢?貴人的口味高檔,自然與百姓不一樣。”


    沈妍大咀大嚼,嘴裏咯吱有聲,她邊吃邊說,還不時露出諂媚的笑臉。吃完一隻鴨翅,她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醬料,滿臉愜意自在的滿足。


    慧寧公主看著沈妍那張與沈承榮幾分相似的臉,心裏又是氣憤惱怒,又是感慨無奈。她很清楚沐元澈的脾氣,隻要他認準的事,就不會輕言放棄。沈妍的身份和處境很複雜,又與上一輩的恩怨交織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難解難分的局。


    “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慧寧公主拿起一隻鴨,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您吃吧!我請客,您塗上醬料嚐嚐,很好吃。”沈妍推過一碟醬料,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從荷包裏拿出一個精巧的錦盒打開,呈到慧寧公主麵前,“這是沐大叔給我打的欠條,讓我跟您要一萬兩銀子,你先確認真假,別說我蒙您。”


    桂嬤嬤皺起眉頭冷冷掃視了沈妍一眼,拿出錦盒裏那塊白棉布血書。檢查無誤,讓慧寧公主過目。慧寧公主使了眼色,桂嬤嬤合上錦盒,就收進了袖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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