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紋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到秋霜身上。秋霜快二十歲了,身材發育得很好,又纖細窈窕,相貌也很清秀。她的目光又落到玲玉身上,玲玉沒秋霜身材好,卻比秋霜長得漂亮。她打量這兩個丫頭,暗哼一聲,心裏有了計較。


    “你們不都想做通房丫頭嗎?今晚你們兩人誰把伯爺請來,就伺候伯爺。要萬一肚子爭氣,生下一男半女,到時候也是半個主子,地位肯定不比我低。”


    兩個丫頭互看一眼,臉上閃過喜色,齊聲向安紋道謝。這些年,她們二人在侯府耳濡目染,認為先做通房丫頭,再開臉抬姨娘,是做丫頭的唯一出路。給承恩伯做通房丫頭,總比給功不成、名不就的徐慕軒做通房丫頭更有前途。


    玲玉想了想,說:“奴婢聽說伯爺無子,隻有、隻有勝戰伯這個養子,勝戰伯的爵位比咱們伯爺還高,將來承恩伯府的爵位……”


    安紋狠厲的目光劃過玲玉的臉,這丫頭比秋霜聰明得多,可正因為聰明才危險。這幾天,安紋也想開了,給沈承榮做妾已成事實,再也沒有別的出路。


    她也知道沈承榮無子,沐元澈不可能在襲沈承榮的爵位,她要是給沈承榮生下兒子,那豈不是承恩伯府的繼承人?即使養在慧寧公主名下,她這個生母也比普通妾室高貴。她一直在思慮此事,沒想到讓玲玉說破了,由不得她不心驚。


    她想讓丫頭爭寵,把沈承榮留在她房裏,以便她早點生下孩子。可若是丫頭也有了這個心思,還會跟她一條心嗎?豈不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安紋歎了口氣,說:“你們陪我到承恩伯府,我們就是姐妹,以後不管誰的肚子爭氣,都要互相幫助,我們隻有齊心協力,才能在承恩伯府立足。”


    兩個丫頭趕緊點頭,主仆三人互憐互愛,卻各懷了一份心思。更衣梳妝完畢,安紋帶玲玉和秋霜去給慧寧公主請安,三人有了目標,人也精神了許多。


    承恩伯府內院正中有一座三進的大宅院,裝飾修繕得輝煌氣派。宅院內亭台樓閣精致豪雅,雕欄玉砌描龍繪鳳。院內除了房舍樓閣,中間還有一個大花園環繞在一個小湖溏周圍,玉橋流水,清荷泛波,奇花異草,芳香濃鬱。


    慧寧公主每天卯初起床,除了狂風暴雨之日,她都會在湖溏邊上練刀劍拳腳。練完功夫,她還要圍著湖溏走上幾圈,閑散漫步,吐納唿吸。散步的時候,下人就會趁機跟她匯報承恩伯府內外的情況,以及她交待下去讓辦理的事宜。


    “給母親請安。”沈婉和沈嬌過來給慧寧公主請安。


    沈婉和沈嬌虛歲都十四歲了,正是宛若豆蔻初開的年紀,芳香嬌豔。本來李姨娘懷沈嬌在先,卻因慧寧公主“早產”,沈婉就比沈嬌大了一個多月。嫡庶尊卑有別,卻因慧寧公主不拘俗禮,兩個女孩自幼一起長大,相處得很和悅。


    “今天誰起得早呀?”


    “迴母親,郡主比女兒早起一刻鍾,女兒貪床,請母親恕罪。”沈嬌率先迴話,恭敬有禮,比起其他人家的庶女對嫡母的敬畏,沈嬌反而和慧寧公主很親切。


    先皇在世時,沈婉被封縣主,當今皇上登基後,又封她為郡主。


    “妹妹起得也不晚。”沈婉一手拉著沈嬌,一手挽著慧寧公主,笑臉嬌俏。


    “誰也沒本宮早,罰你們圍著湖溏走上五圈,誰走不到就不許停。”


    “是,母親。”兩人互相吐了吐舌頭,開始圍繞湖岸走路。


    慧寧公主坐到涼亭裏,李姨娘趕緊過來行禮請安,並送來養胃茶。慧寧公主喝了幾口茶,衝李姨娘點了點頭,李姨娘這才恭聲匯報內院的情況。


    這些年,慧寧公主操勞國事,外麵應酬也多,承恩伯府內院的小事都由李姨娘打理。李姨娘隻有沈嬌一個女兒,沒野心,又是聰明人,很得慧寧公主信任。


    “公主,不是婢妾多嘴,那安姨娘可真是個暴燥脾氣。”李姨娘拿出一份帳單,又說:“自她過府這十多天,光她摔碎的杯盤碟盞、器皿擺設就價值幾十兩銀子了。婢妾本想告訴庫房不再給她房裏添這些東西,又怕人家說苛待她。”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說:“繼續給她添,她願意摔也別攔她,摔壞多少給她記帳。到月頭就從她的月錢裏扣,她的月錢不夠扣,就從駙馬的月錢裏扣。你告訴駙馬和安姨娘,就說是本宮說的,損壞東西照價賠償,駙馬也該替安姨娘擔當。”


    有子女的妾室每月五兩月錢,無子女的妾室每月三兩月錢,這是京城名門旺族內宅通行的例銀。沈承榮每月有三十兩銀子,這也符合權貴圈子裏的標準。


    目前,安紋已經把一年的月錢都摔出去了,每月不用再惦記給她發月錢了。


    “公主英明,損壞東西確實應該照價賠償,何況她是故意摔碎的。”


    李姨娘心中暗笑,以後,她會讓人多在安紋房裏擺放貴重物品,爭取讓安紋賠上一輩子。沈承榮每個月的月錢也隻有三十兩,替安紋賠不了兩個月,就會大發雷霆。隻要沈承榮不再維護安紋,她想把安紋揉圓捏扁還不是一句話嗎?


    安紋帶兩個丫頭過來請安,行過禮之後,慧寧公主就讓她側立一旁。李姨娘來跟安紋見禮,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仍滿臉含笑。


    “這幾天一直想召你過來問話,聽說你情緒不穩,本宮也便於打擾你。”慧寧公主掃了安紋一眼,神色淡淡,說話的語氣卻不任何人置疑。


    “婢妾情緒很好,公主不要聽人胡言亂語,抵毀婢妾。”安紋狠狠瞪了李姨娘一眼,陪笑說:“公主有什麽話要問婢妾,婢妾一定知無不答。”


    慧寧公主點點頭,吩咐道:“桂嬤嬤,讓人把早膳擺到花園,把婉兒和嬌兒的份例也一起拿來,讓她們陪本宮用膳,讓安姨娘也留下來伺候。”


    “桂嬤嬤,您歇一會兒,我去告訴他們。”李姨娘笑意吟吟傳話去了。


    安紋衝李姨娘的背影狠狠瞪了幾眼,這些天,沈承榮一定宿在李姨娘和她的兩個通房丫頭房裏。要想把沈承榮留下身邊,早日生下兒子,就要先除掉李姨娘。


    “安姨娘,徐家那個童養媳是什麽來曆?你可清楚?”


    “她?公主是萬金之軀,了解那賤人幹什麽?”安紋想起沈妍就咬碎銀牙。


    桂嬤嬤掃了安紋一眼,“安姨娘,在公主麵前,不得口出粗言惡語,公主問話,你隻需迴答,不能反問置疑,這是規矩,你要謹記在心裏。”


    “是,嬤嬤。”安紋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慧寧公主麵前猖狂,趕緊跪地施禮,“婢妾口不擇言,請公主恕罪,可婢妾說的是實情,那人確實出身低賤。”


    “說說看。”慧寧公主喝了一口茶,凝望遠方,麵色清冷。


    “迴公主,徐家四少爺幼時養在金州,十二歲才接迴京城,那個童養媳就是在金州訂下的。聽說那人的父親死了,還有人說她父親又娶了一個賤人,不要她母親了。她隨母親和弟弟逃荒到金州,窮困潦倒,才給徐四少爺做了童養媳。後來,她母親又帶她弟弟改了嫁,她現在孤身一人,窮苦無依,才死賴在徐家。


    徐侯爺和郡主嫌她身份低賤,一直想退掉這門親事。可那人生性兇橫,刁蠻潑辣,自來到武烈侯府,又是打下人,又是砸廚房,惹出好多事端。徐家怕事情鬧開會流言四起,有失皇親國戚的體麵,就把退婚的事壓下了。”


    慧寧公主冷哼一聲,暗暗咬牙,問:“他們母子去金州之前的事你了解多少?”


    “迴公主,婢妾不知。”安紋想起玲玉和秋霜是金州人,忙說:“公主,婢妾的兩個丫頭都是金州人氏,曾在平家伺候,對那人了解較多。”


    玲玉和秋霜趕緊跪下行禮,沒等慧寧公主多問,她們就把所知道的有關沈妍的事全講出來了。她們現在都恨沈妍,所講之言也加進了很強的感情偏頗。


    下人擺好早膳,沈婉和沈嬌圍著湖岸走完五圈,過來陪慧寧公主用早膳,沈承榮也過來了。慧寧公主隻留李姨娘伺候,讓安紋主仆退下了。


    安紋神色悻悻,她本想利用伺候早飯的機會對沈承榮大放電光,結果被慧寧公主擾了。她很生氣,又把秋霜和玲玉打罵了一頓,心裏才舒服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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