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平家可就不平靜了。


    平慕軒和平海離開時,囑咐小丫頭不許亂說。小丫頭們怕挨打,哪個也不敢吭聲,他們偷跑出去的事,除了這座院子的人,誰也不知道。


    亥時正刻,上夜的管事婆子來查房,才發現平慕軒不見了。幾個小丫頭早已商量好,一口咬定不知道平慕軒什麽時候離開,去了哪裏。平氏聽說兒子又不見了,想哭一嗓子,一口氣沒上來,又昏倒了,下人趕緊去照顧她。


    戲台搭好了,唱主角的人卻不見了,任高嬤嬤等人見慣了名門望族的風浪事端,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鬆陽郡主一行明天巳時就到金州了,如果平慕軒有閃失,鬆陽郡主就是留下他們的命,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哪還有臉麵可言?


    高嬤嬤親自帶隊,不管是不是輪值巡夜的仆人,全部叫起來找人。她把鬆陽郡主搬出來做伐子,緊張恐懼氣氛迅速傳染,平家的宅院裏內亂成了一鍋粥。


    侍琴撐著把油紙傘跌跌撞撞跑來,帶著哭腔問:“高嬤嬤,找到軒少爺了嗎?”


    “你不用這麽著急,宅院裏侍衛仆從這麽多,誰也沒見少爺出去,他能去哪?”高嬤嬤對侍琴說話的語氣很冷淡,又故做鎮定,笑容也很勉強。


    “辛苦高嬤嬤了。”侍琴淺施一禮,又說:“林嬤嬤聽說少爺不見了,要出來找人,她腿腳不利落,剛走出門就摔了一跤,她讓奴婢來聽嬤嬤調譴。”


    “不用、不用,你趕緊迴去告訴林嬤嬤,就說沒事,別讓她擔心。”高嬤嬤毫不留情地要把侍琴攆走,她已經夠著急了,侍琴在場,她更難受。


    幾年前,武烈侯府就賞了林嬤嬤一家的賣身契,他們一家現在是自由身,在侯府辦差,就是受雇幫忙。林嬤嬤原本就在徐老太太房中伺候,比侯府正經主子都有體麵。此次來金州,林嬤嬤也是受徐老太太之托,比高嬤嬤更有決定權。


    前些天,她們被平家趕出去,住到驛站,林嬤嬤覺得沒臉麵,就病了。高嬤嬤本來就好爭權奪勢,林嬤嬤一病,她就把大權攬到自己手裏。又迴到平家,林嬤嬤的病一直沒好利落,就把此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高嬤嬤處理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之時,把最關鍵的人物丟了,這是高嬤嬤的責任。此時林嬤嬤表麵說是派人來幫忙,其實還不是來問罪,她當然不高興了。


    高嬤嬤見侍琴猶猶豫豫不肯走,擠出幾絲笑容,問:“侍琴姑娘還有事嗎?”


    “沒、沒事,奴婢怕這麽迴去被林嬤嬤責怪,想……”


    “林嬤嬤是溫和人,怎麽會責怪你呢?書香,送侍琴迴去,跟林嬤嬤說清楚。”


    書香點頭應聲,扶著侍琴離開,高嬤嬤叫過幾個心腹媳婦嘀咕一番。看到平大夫和王氏慌慌張張跑來,高嬤嬤就知道在宅院裏尋找沒有結果,更加著急。


    到了抱廈門口,侍琴向書香道了謝,讓婆子送她迴去。侍琴進到林嬤嬤的臥房,詳細匯報了她耳聞目睹的事,聽得林嬤嬤不斷冷笑搖頭。


    “嬤嬤,軒少爺不會出事吧?”


    “不會,沒驚動巡邏的侍衛,他就是自己離開的,顯然有計劃。明天等著看好戲吧!他們做得太過了,軒少爺溫和,也不是讓人隨便揉圓捏扁的。”林嬤嬤說話的語氣很淡定,又為自己置身事外、要看高嬤嬤的熱鬧有幾分得意。


    “嬤嬤是懷疑高嬤嬤跟人串通綁架了沈姑娘?”


    “不是懷疑,是確定。”林嬤嬤冷哼一聲,又說:“沈丫頭也不是好惹的,軒少爺要是跟她一起鬧,這件事不出人命是平息不了的,真是自做孽喲。”


    “沈姑娘和軒少爺一起鬧?”侍琴麵露恐懼,“沈妍姑娘不是死了嗎?我聽平家的下人說連屍首都找到了,隻不過欺負沈姑娘家中無權無勢,官府都不管。”


    林嬤嬤搖了搖頭,沒迴答,又說:“你去外麵盯著,有消息快來告訴我。”


    沈妍不會死,而且現在平慕軒和沈妍在一起,這點林嬤嬤很確定,但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她一手調教出來、視為心腹的侍琴和侍畫。在這座宅院裏,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汪儀鳳母子的身份,就是迴到京城,這個秘密她對任何人都會緘口不言。汪儀鳳母子不想泄露身份,獨知隱秘,對她也有利無害。


    同慧寧公主和沈承榮相比,汪儀鳳確實身份低微,但她的身份仍有一定的影響力。現在不擺出背景來曆也好,將來出其不意,自會讓某些人跌掉下巴。


    說起來,汪家和徐家還是親戚。徐家的長房太太汪夫人是原定國公的嫡親妹妹,而汪孝賢則是定國公府的旁支,兩人的父親上溯三代,就是親兄弟。


    因定國公府被抄家判罪,汪夫人這十幾年都挺不起腰杆。即使她是太子妃的生母,而鬆陽郡主是二房太太,她也被壓了一頭,連掌家的權利都歸了二房。


    林嬤嬤的女兒陪太子妃嫁到東宮,因聰明乖巧,得太子寵幸,生下了一個女兒,現在是太子的侍妾。林嬤嬤日夜求神拜佛,希望太子登基,她女兒也能被封個妃子當當,那可是土窩裏飛出的金鳳凰,祖宗八代都有了體麵。


    所以,林嬤嬤不會象高嬤嬤一樣短見,高嬤嬤到了金州,聽說汪儀鳳母子出身寒微,就急著拉攏鄭知縣和王家,建立關係網。汪儀鳳母子確實無權無勢,可隱藏在他們背後的實力豈是一張奴才編起的關係網能控製的?


    侍琴急匆匆進來,說:“嬤嬤,侍畫派人送迴消息。”


    “說吧!”


    “侍衛仆從找遍園子,也沒看到軒少爺的蹤影。周管家要出去找,高嬤嬤不讓找了,怕驚動太大,傳揚出去,會惹來大麻煩。”侍琴頓了頓,湊到林嬤嬤耳邊,低聲說:“高嬤嬤和大舅爺、大舅奶奶商量,明天見到郡主,就說姨娘和軒少爺都病了,讓平蓉姑娘代軒少爺去向郡主請安,就說平蓉姑娘自幼和軒少爺訂了親。隻要郡主點了頭,這門親事就算做定了,不怕軒少爺和姨娘不願意。”


    “真愚蠢,說軒少爺病了,要是找不到人呢?是不是也想找個人假冒呀?”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一會兒侍畫還有消息傳來。”


    “等著看好戲吧!要是高嬤嬤派人來迴話,你就說我睡下了,讓她做主。”


    “是,嬤嬤。”


    ……


    雨半夜就停了,地麵濕漉漉的,空氣中彌散著泥土的腥香。清晨,陽光穿透薄淡的雲層,灑下絲絲縷縷的金芒,風過樹影,吹拂天際朝霞繞繚。


    可能是鬆陽郡主太想見孫子了,鑾駕原定巳時初刻起程,剛到辰時正刻,鬆陽就提前命鑾駕起程了,比預定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從他們一行駐紮的鎮子到金州的北城門僅十裏路,大概需要半個時辰,剛過巳時初刻,鑾駕就進城了。


    金州府尹杜大人率金州轄區一州四郡十二縣的官員提前半個時辰到北城門迎接,他們剛到,就趕上鑾駕進城,眾官員百姓趕緊行參拜。


    旌旗招展,帳幔禮流輝,鮮衣怒馬、寶蓋流蘇彰顯皇家威儀、富麗尊貴。


    “免禮,去驛站。”溫和且極具威嚴的聲音從中間的四駕馬車裏傳出來。


    杜大人微微一怔,詢問的目光投向鬆陽郡主的貼身隨從,明明定好先去金州府衙,怎麽改成去驛站了?隨叢衝他點了點頭,讓他按鬆陽郡主的要求去做。杜大人趕緊派人迴去收拾驛站,又親自引領鑾駕朝驛站走去。


    金州城的驛站與府衙隔著一條街,因來往的官員少,驛站年久不修,顯得很破舊。自半個月前,武烈侯府的侍從住進去,修繕灑掃,驛站才象樣了。鬆陽郡主突然要去驛站,杜大人始料不及,又怕招待不周,暗暗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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