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自稱主子的姑娘是誰?”侍琴的問話別有深意。


    “她叫平蓉,我家奶奶的親侄女,在金州城算是軒少爺的表妹。”


    等級森嚴的社會形態,名門世家更重視嫡庶尊卑的區別。妾的家人,哪怕是良妾、貴妾,都不算是主子的親戚,更不能跟貴人主子論資排輩。


    文健、侍畫等人稱平氏為姨娘,這就給平氏和平慕軒確定了身份。平大夫和平二舅兩家是平氏的親戚,可隻有在金州城,他們才算平慕軒的親戚。


    “姑娘懂禮數,會說話,也有氣度,那位平姑娘可不是好相與的。”


    沈妍搖頭一笑,拿起禮單向侍琴請教,巧妙避過她的試探。侍琴很識趣,趕緊把全部心思放在清點禮物上,與沈妍配合得很不錯。


    禮物清點完畢,侍琴侍畫拿出鬆陽郡主賞給平氏的綾羅綢緞、珠寶首飾,讓人拿去給她過目,其它禮物全部鎖進庫房,禮單和鑰匙交給孫嬤嬤保管。


    “妍兒,你過來。”平氏挑出一塊淡紫色的雪綢在沈妍身上比了比,對孫嬤嬤說:“把裁縫叫進來,給妍兒用淡紫色和淺藍色的雪綢做兩套衣服,再給軒兒做兩套素色錦袍。爺去的時候咱們不知道,可這孝還是要守的。”


    “是,奶奶。”孫嬤嬤馬上出去吩咐人去請裁縫。


    平氏挑出幾塊素色的雪綢,一一在沈妍身上比對,想像做成衣服的效果。沈妍披著雪綢在房間裏轉了幾圈,午後的陽光穿過窗棱,灑在她身上,她整個人都被流光溢彩籠罩了。平氏很滿意,丫頭們也稱讚湊趣,房間裏的氣氛輕鬆了很多。


    她雖說是平慕軒的童養媳,可平氏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來平家不到一年,春夏秋冬的衣服添了幾十套,若不是因為她正長個頭,還要添更多。平氏怕招人閑話,不敢穿得太鮮亮,給沈妍做衣服倒都是鮮豔的顏色,樣式也纖巧新奇。


    “多謝娘。”沈妍心裏泛起酸酸的暖澀,靠著平氏的胳膊撒嬌,“娘,不如給姐姐和嬤嬤們也都各添兩套衣服,比照侍琴姐姐的衣服樣式做。今年都添置過夏衣了,明年少添一套就是,要不京城來了貴人,會笑咱們寒酸的。”


    “老奴正想跟奶奶說給使喚的人添衣服呢,姑娘就想到了,心思真是玲透。”


    平氏攬著沈妍,說:“一起添置也好,孫嬤嬤,你叫裁縫給軒兒和妍兒做衣服時,連你們的衣服也一起做好,你把管事婆子們叫進來,我有話跟她們說。”


    孫嬤嬤叫來幾個管事婆子,同平氏說話,商量迎接鬆陽郡主的事。沈妍正聽她們說話,看到平慕軒在屏風後衝她招手,她就輕手輕腳溜到了屏風後。


    平慕軒從珠寶首飾中挑出一朵精致亮麗的珠花,簪在沈妍頭上,又遞上一麵銅鏡,說:“妍兒,你看看,這朵珠花很漂亮,我把它送給你,喜歡嗎?”


    沈妍很喜歡這朵珠花,並不是因為漂亮,而是因為這朵珠花是純金打製,上麵鑲有寶石和珍珠,連流蘇都是用金線綴花而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娘剛才還說讓穿得素淨些,你還給我帶花?”沈妍摘下珠花,愛不釋手。


    “不帶就不帶吧!你先收起來,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平慕軒幼氣的臉上布滿濃濃的憂鬱,歎氣說:“妍兒,我不想去京城,你幫我想想辦法。”


    平慕軒對他的威威赫赫的家族、對他身份尊貴的父親和祖父母先前都沒絲毫的印象,也就是今天,他才聽說他們。誰都會對突然擾亂生活的陌生事物心存排斥,平慕軒年幼心思重,即使家族給他帶來的影響利大於弊,他也不喜歡。


    “鬆陽郡主隻是來看你,沒說怎麽安排,還有半個月呢,等她來了再說。”


    “要是去京城,你和娘都跟我一起去,反正我一個人……”


    一陣尖厲的哭聲打斷了平慕軒的話,聽出是平蓉的聲音,兩人都皺起眉頭。


    平氏皺眉歎氣,忙讓婆子出去查看情況。沒等婆子走出房門,平安平蓉兄妹就哭哭啼啼進來,撲到平氏腳下,扯開嗓子,如喪考妣般哀嚎。


    “這是怎麽了?快先別哭了,有什麽事,慢慢說。”


    平安長喘了一口氣,哀求道:“姑母,侄兒求你救救我們的父親,他可是你的親兄長呀!這麽多年兄妹情深哪!你要是不救他,我們的家可就毀了。”


    “到底怎麽了?起來說話。”平氏聽說平大夫有事,很著急。


    “姑母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姑母忍心看自己的兄長沒命嗎?”


    沈妍和平慕軒互相擠眉弄眼,從屏風後出來,一左一右坐到平氏身邊。兩人知道平安兄妹在演戲,想拿捏平氏,都默不作聲,想看看他們這場戲究竟怎麽演。


    孫嬤嬤冷笑說:“大表少爺這話老奴可不愛聽,我們奶奶怎麽忍心看自己的兄長沒命呢?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們又不說,怎麽讓我們奶奶答應?”


    平蓉幹嚎半天也沒擠出幾滴淚,聽到孫嬤嬤的話,很生氣,咬牙怒喊:“我們怎麽樣都是主子的事,用得著你一個奴才多嘴嗎?”


    “我是奴才,可不是表小姐的奴才。”孫嬤嬤搖頭冷笑,不再作聲。


    平氏長長歎氣,“蓉兒,你有吵嘴的功夫,早就說清是怎麽迴事了”


    平蓉跪爬兩步,抱住平氏的腿,高聲嚎叫:“姑母,你要為侄女做主呀!我父親的命就握在你手裏,你要是不答應,我們一家就沒活路了。”


    “煩死了,再哭喪就把他們趕出去。”平慕軒俊秀的臉龐密布怒氣,轉向平安兄妹,“你們一家沒活路是因為虧心事做得太多,你們欠我們的租金什麽還?”


    平氏想起平大夫一家做的事,為兄長著急的心也冷了大半,繃著臉不再追問因由。平安和平蓉一看情況不妙,又哀告了一陣,才說出事情的因由。


    前幾天,王氏帶平安平蓉到寺院進香,廟裏的大師說平蓉必須馬上訂親,而且要嫁到親戚家,否則其父會有災劫。大師又把能幫平蓉化解災劫的男子的生辰八字都寫明了,他們報出的生辰八字跟平慕軒的完全吻合。


    王氏不信大師的話,也沒放在心上,就把這件事壓下了。剛才平大夫摔了一跤,昏厥過去了,平安平蓉認為應驗了大師的話,就來向平氏求救了。


    沈妍聽完平安兄妹的話,真想放聲大笑,又不敢出聲,隻好用力咬唇。平大夫一家知道平慕軒身份尊貴了,想讓平蓉嫁給平慕軒,就想出這樣的主意,利用平氏綿軟心善達到目的。沈妍一直認為王氏很狡詐、很精明,把她當成強勁的對手。難道今天事發突然,王氏的腦袋打結了?這把戲也太小兒科了吧?


    孫嬤嬤和平氏的兩個大丫頭互使眼色,撇嘴冷笑,看向平安兄妹的目光落含嘲諷。平慕軒衝沈妍使了眼色,兩人躲到平氏身後,打手勢交流。


    平氏看了沈妍一眼,雙手撫額輕歎,沉思片刻,說:“妍兒說是我們家的童養媳,其實我一直把她親女兒對待,做女兒倒比做媳婦更貼心。”


    平安平蓉聽到平氏的話,頓時雙眼放光,又哀嚎痛哭,想促使平氏早做決定。


    “安兒、蓉兒,你們所說的話可是真的,你們父親現在怎麽樣?”


    “姑母,侄兒所說的話千真萬確,父親現在仍昏迷不醒,隻求姑母救他。”


    平氏為難歎氣,“這件事……”


    平慕軒輕咳幾聲,打斷平氏的話,一本正經說:“娘不必為難,隻要能救大舅,讓我和妍兒受些委屈都沒什麽,您打算怎麽做,直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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