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有威儀排場,別有用心的人就越說不出什麽,若偷偷摸摸來,反而會惹人懷疑。唉!這些貴人的心思很難摸透,你也要早做打算。”


    “我要做什麽打算?”沈妍想法很多,可又覺得自己對將來毫無打算。


    “鬆陽郡主此次前來,肯定會把軒哥兒接迴京城,讓他認祖歸宗。你心裏要有成算,軒哥兒成了名門旺族的子弟,身份高貴了,規矩束縛也就多了。童養媳和自幼訂婚、指腹為婚都不一樣,好說不好聽,何況咱們身份低微。


    世家子弟的婚嫁講究門當戶對,聯姻也能鞏固家族勢力。軒哥兒雖說是外室庶子,正室嫡妻也要有與他般配的身份,娘很擔心你們的親事。武烈侯府是慧寧公主的外祖家,你的軒哥兒的婚事保不準以後會有麻煩。”


    沈妍挽著汪儀鳳的胳膊,笑容很甜美,“娘,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


    她說心裏有數是想安慰汪儀鳳,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根本沒來得及細想,心裏怎麽可能有數?好在鬆陽郡主半個月之後才到,她也有尋思打算的時間。


    她剛歇了一口氣,平氏就派丫頭來叫她,說是讓她去查點武烈侯府送來的禮物。七八車厚禮,肯定有她一份吧!她先睹為快,看上眼就想方設法據為己有。


    剛穿過通往正院的長廊,就看到楊氏和一個丫頭迎麵走來。楊氏臉上的笑容很勉強,臉色也很不好,跟沈妍說話,語氣中都透出很強的怨念。


    不用問,此局――楊氏敗。


    丫頭衝沈妍福了福,“侍琴見過姑娘。”


    這丫頭一身淡紫色緞麵撒花比甲,淺粉色交領紗衣,米黃色百荷裙,宛如一朵迎風盛放的馬蹄蓮。她容貌清秀、身材高挑,舉止言談有度,待人和氣且精明爽利,不愧是出身武烈侯府那等名門旺族的奴才,非一般小家碧玉可比。


    沈妍還了禮,很認真地打量侍琴,毫不掩示臉上的豔羨與欣喜。現在的她隻是一個九歲的女孩,出身窮苦,沒見過世麵,若怕人看不起而遮遮掩掩,反而顯得拈酸造作。能被派出來的丫頭在侯府裏有一定的身份,眼睛也一等一的毒。


    侍琴觸到沈妍欣賞的目光,恭敬一笑,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很受用,誰不願意讓人羨慕呢?她們還剛進院子,文健就告訴她們說這家裏由軒少爺的童養媳當家主事,雖年幼卻不好糊弄,讓她們用心對待。侍琴也準備了下馬威,可她沒想到和沈妍的第一麵竟然這麽和悅,這倒令她對沈妍憑添的幾份好感。


    “姑娘,嬤嬤讓奴婢傳句話,說車馬勞頓很累,明天再給姨娘和少爺請安。”


    “我會轉告,侍琴姐姐也累了,迴去休息吧!明天見。”


    楊氏衝侍琴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怕沈妍看出端倪,又擠出一張笑臉。在楊氏陪客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沈妍沒興趣知道,隻要她的目的達到就好。


    平氏靠坐在暖閣的軟榻上,傷心哀歎,平慕軒也滿臉鬱鬱之色。楊氏在門口張望了幾眼,笑臉開花,成堆的恭維話在暖閣炸響。平氏母子都皺起眉頭,誰也沒理會她。平氏欲言又止,隨口問了沈妍幾句,就讓她到前院招唿賓客了。楊氏想留下來套套近乎,被平慕軒三言兩語攆出來,布滿訕笑的肥臉紅似豬肝。


    王氏和平蓉都來了,正在招唿女客用飯,滿臉熱情好象主人一樣。聽周管家說,平大夫和平安在男客那邊走了過場,就都到敞廈陪文健等人了。秋管事被他們趕迴來了,敞廈成了他們父子的舞台,上演什麽樣的臉譜就可想而知了。


    沈妍歎氣說:“真不巧,偏偏二舅爺前天出了遠門,文統領和侍衛們隻能讓大舅爺和大表少爺照顧了。他們都是體麵規矩人,想必不會出什麽差錯,讓人看笑話。大舅奶奶和蓉表姐也是靈透人,要知道她們來,就讓她們去伺候那些難纏的嬤嬤們。她們現在才來照顧客人,為難的事避開了,裏子麵子倒都有了。”


    “一窩子下作人,我昨天讓美妞去問他們來不來參加宴請,他們連門都不讓進,一口迴絕說不來。現在又巴巴過來,還不是聽說武烈侯府來人了,想露臉嗎?”


    “人家會把握時機,哪象二舅奶奶你是實在人,一心一意為軒哥兒打算。”


    “你這丫頭年紀不大,倒是明白人,難怪軒哥兒娘喜歡你,迴頭你要跟她說清楚,我去招唿客人。”楊氏咬牙冷笑,扭著肥重的身體向王氏殺去。


    沈妍冷笑,若不是聽說武烈侯府來人,平大夫一家也不會過來。這就是他們一家的嘴臉,拜高踩低,心機歹毒,她正跟他們一家憋著一口惡氣呢。趕上今天這事,又有楊氏這把鋥亮的衝鋒槍握在手,肯定讓他們一家把露臉變成出醜。


    楊氏跟教養嬤嬤們生了氣,不敢表現出來,正愁有氣沒處撒呢,讓她去對付王氏母女正好。楊氏也很可惡,她們狗咬狗、一嘴毛,兩敗俱傷最好。


    沈妍叫來周管家和秋管事,囑咐了幾句,把宴席收場的事交給了他們。她剛準備迴去,就見文健帶幾名侍衛過來,身後跟著點頭哈腰的平大夫和平安。


    “我要把車馬調往驛站,禮物如何安置,請姑娘明示。”文健說話很客氣。


    “文統領,禮物好安置,就放在三進的庫房,省得來迴搬挪費力。”平安陪笑向文健進言,又冷冷掃了沈妍一眼,目光中滿含警示。


    沈妍嗤鼻輕哼,根本不把平安放在眼裏,說:“侯府賞賜的厚禮怎麽能放到三進的庫房呢?有勞文統領吩咐手下把禮物抬進正院,我們再做安排。”


    文健根本不看平安,衝沈妍點頭說:“好,還請姑娘派人引路。”


    “秋管事,你安排小廝在二門外引領,唐嫂,你帶人去打掃正院的小庫房,順便找幾個婆子在二門內伺候。”沈妍麵帶淺笑,不用思考,就安排得井井有條。


    文健帶侍衛離開,秋管事和唐嫂也各自按安排行事了。沈妍裏外看了看,又詢問了周管家,得知沒事,正準備離開,就被一臉恨怒冷笑的平安攔住了。


    “別猖狂得太早,有你哭得時候,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沈妍搖頭聳肩,不屑一笑,“我的身份是誰,表少爺不知道嗎?看來表少爺對你的親姑母家還是不夠了解,拜托你以後少指手劃腳,免得讓人笑話。”


    說完,沈妍不等平安吭聲,就蹬開兩條小短腿,灑下一串脆笑,離開了。


    平大夫皺眉歎氣,想訓斥平安幾句,倒被平安甩了臉色,弄得很尷尬。平安把王氏和平蓉叫出來,一家四口躲到無人處嘀嘀咕咕,顯然是在商量對策。


    多數賓客吃完飯,就各自迴家,成了不遺餘力的宣傳者。少數女客打了勸慰平氏的幌子,想來巴結奉承套近乎,都被婆子們擋在二門外了。


    侍衛們抬著朱紅色的箱籠魚貫而來,眾人咂舌豔羨,諸多好奇的目光好象小鉤子,恨不得破箱而入,鉤出裏麵的寶貝,大開眼界,繼而據為己有。


    沈妍讓婆了在院子裏鋪上油布,箱籠全部擺放在油布上,查驗清楚並分類之後再入庫。平氏傷心難過,鬱鬱不歡,這麽多厚禮隻能由沈妍帶人清點。侍琴帶了一個叫侍畫的大丫頭同沈妍一起對帳,並教給她貴重物品如何歸類、如何保管。


    幾十隻箱籠羅列在院子裏,紅漆映襯著正午的陽光,格外耀眼。箱籠全部送進來之後,沈妍怕人多手雜,就讓婆子守住月亮門,不允許有人隨便進出。院子裏隻有沈妍、侍琴和侍畫清點物品,孫嬤嬤帶兩個穩妥的婆子往小庫房裏搬運。


    “讓我們進去,你們這幫死奴才,竟敢阻攔主子進出,誰給了你們這麽大的膽子?”平蓉尖聲厲氣喊叫,尖刀一樣的目光死死盯著沈妍。


    月亮門外,平大夫一家四口、楊氏母子四口,還有幾個跟平家沾親的女人都要進來看望平氏。守門的婆子不讓他們進,他們就堵在門口,連罵帶喊。


    “姑娘,他們……”侍琴笑意吟吟看著沈妍,等她說話。


    沈妍撇嘴一笑,輕聲說:“清點禮物事關重大,為防嫌疑,現在誰都不能進。”


    侍琴點頭,到門口吩咐婆子,並言明他們在堵門糾纏,就讓侍衛來驅趕。這十多個人碰了硬釘子,隻好訕訕退去,滿臉不憤,平蓉更是提名道姓怒罵沈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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