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學天的話令陳諾感到震驚,她眼睛裏流露出的深深的痛苦,是他沒有想到的。陳諾望著褚學天,眼中閃過一連串複雜的情感,震動、失落、自責和無奈。

    陳諾默默無言的走下樓,漫步向前走。走到公共電話亭忽然想媽了。便往家裏撥了個電話。

    陳母聽出是兒子來電話喜悅的叫道:“小祖宗你可算來電話了。你在學校開一張證明寄到你爸單位。”

    陳諾一聽“學校證明”四個字心中打醋,他問:“幹什麽用?”

    陳母說:“你爸單位發放獨生子女費。凡是正在上學的子女每月多給五十塊錢補助。”

    陳諾滿口應承,掛斷電話後,不禁滿麵愁雲。他到現在還是計劃外學生,在學校沒有學籍,也不知道能不能開證明。陳諾一想到自己的人生被他自己搞的亂七八糟,不禁喟然長歎。

    晚飯是老友粉,沈小寒她媽使出看家本事,任憑褚學天嘴多挑,也吃了個心服口服。正吃飯間,樓上臥室裏的承天突然大哭起來,沈母見陳諾快步跑上樓,而孩子他媽褚學天卻無動於衷,該吃吃她的。沈母心頭的疑惑煙似的飄的老高。

    褚學天心裏有數,是小屁孩用膳的時間到了,她才不管呢,管不了,她又沒奶。坐在一旁的沈小寒心裏起急卻也毫無辦法,她想也是承天餓了,能不餓嗎?就中午迴家前喂了一迴奶,挺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孩子哭聲越來越洪大,仿佛隆隆的小星球撞進小寒的心中。小寒幾次鼓起勇氣,可每次看到一臉病容的母親,又畏怯的一動不動。

    為什麽不敢告訴媽媽?為什麽!沈小寒心中不停的責問自己。媽媽病了是托詞,難道她自己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她舍不得陳諾,能多挽留一分鍾,她便多一分鍾的愉快和滿足。然而每過一分鍾,她又覺得少了一分鍾的愉快和幸福。小寒感覺自己像一個不夠虔誠的天主教徒在黑黢而漫長的教堂走廊裏穿行,孩子的哭聲令她的心焦慮不安的怦怦亂跳。也許那哭聲就是她的心跳,那黑黢而漫長的走廊就是這充滿苦恨的生活。

    沈小寒心中默默禱告,用禱告撫慰自己冰涼的心。漸漸的哭聲消失了,幾個月的波折與痛楚如雲煙過眼,什麽樣的災難不能被克服?什麽樣的苦痛不能被克服?一個月前當她生下孩子她曾想過自殺,三天前她甚至想掐死自己的孩子,可是到現在她還活著,承天也活著……

    哭聲漸漸的小了,沈小寒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她感到自己在長大,在清醒,在明白:愛情隻是愛的一部分,愛還包含著許許多多的內容,恩慈、忍耐、相信、盼望……還有勇敢。

    勇敢……勇敢……

    沈小寒的眼前浮現出褚學天背著她衝出火海;浮現出陳諾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們母子;浮現出憔悴的母親坐在父親的病床前;浮現出承天,承天的未來!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她勇敢的起來!

    哭聲消失了,沈小寒下定決心要勇敢起來,雖然語氣依舊是顫抖的,但她異常堅韌的說:“媽……我……”

    就在這時,陳諾抱著安睡中的承天走進廚房。褚學天不禁好奇:“怎麽不哭了?”

    陳諾得意的笑:“睡著了!”

    沈小寒看著陳諾的笑容,那是一個做父親的笑容,充滿了體貼,幸福和滿足。小寒不禁熱淚盈眶。她鼓足的勇氣又一次像海潮一樣退怯下去。她想:“明天!明天我一定把實情告訴媽媽。但是今晚再讓承天過一個有父親的晚上吧。”

    沈母見女兒欲言又止,又見陳諾抱著孩子走進廚房時女兒泛紅的眼睛,陳母心中的詫異與疑惑更深了。

    晚飯後,沈母站在洗碗池前刷碗,一種近在咫尺的極度不安的預感在她心中慢慢惡化、焦灼。她不斷的揉搓著手上的洗碗布,她忽然抬起頭眼睛死死的盯著女兒蒼白的臉、飽含的胸、顯寬的腰……沈母蹙愕的望著,隻覺胸中堵的難受,仿佛心中的猶疑、詫異與哀愁逐漸凝結在了一起。沈小寒、陳諾,褚學天他們三人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像一隻箭射中沈母心中的答案,沈母感到頭暈腦脹,站立不穩,被充斥在腦海中的一個想法嚇壞了:孩子是女兒生的,而陳諾是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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