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說:“是啊,我撂倒了六個女售貨員。”

    褚學天說:“讓你為我坐牢,我會良心不安的。”

    陳諾笑:“騙人,你的字典裏可沒有‘良心不安’。”

    褚學天凝起眉頭,臉上現出溫柔之意,轉而又升起一絲憂慮,她將鞋盒推迴去:“該怎麽說呢?雖然我很喜歡這雙鞋,也很感激你,但是我覺得,你這麽做,太衝動了。”

    陳諾並沒有接鞋盒:“我也覺得有點衝動過了頭。不過偶爾的衝動會讓生活更有味道,你說不是嗎?”

    褚學天雙娥蹙起,一種心情是想收下鞋,至於陳諾會不會餓肚子,那是他的事,與她無關。可是另一種心情,又慫恿她,要他把鞋退迴去。

    陳諾看出褚學天的心事:“我叫你為難了?”

    褚學天點頭:“是啊,很為難。你幹嘛總是叫我為難?”

    陳諾溫情的說:“那現在你要幫我個忙。”

    “什麽忙?”

    “幫我把它穿上!”陳諾打開鞋盒

    “穿上?”褚學天望著裏麵雪白的皮鞋,不禁心口發燙,心想,管他呢,陳諾餓肚子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想到這裏,她不禁釋然,嫣然一笑,“那你等著。”

    她說著拎起鞋盒向洗手間走去。陳諾見褚學天的身影飄飄搖搖的消失在眼波中,他想,這麽美麗的女人,卻又這麽自私,這麽做,我值嗎?

    褚學天優雅的走了出來,每走一步就像踩在一隻樂曲上,陳諾在她身上難得的發現了些許少女的靦腆。為了讓她靦腆一下,花光了他半年的生活費。

    “很合適!”褚學天笑,臉上不禁綻起一絲羞澀。

    陳諾笑著反問:“想謝謝我嗎?”

    “好啊,怎麽謝?”

    “幫我點杯檸檬汁吧!”

    “不,我為你點杯甜酒。”她總是那麽的不馴服,叫人拿她沒辦法。

    陳諾說:“我一喝酒,就愛臉紅。”

    褚學天舉起酒杯說:“你的臉已經紅了!”

    他們的杯子一撞,叮咚一聲。喝下她點的“毒藥”,陳諾的臉登時更紅了:“這是我頭一迴給女生買鞋。”

    她望著他,臉上也如埋在雪白的灰中的碳屑隱隱的泛起微紅的光豔:“這也是我頭一迴,跟愛臉紅的男生喝酒。”

    陳諾癡癡的望著褚學天,這輩子從未有過這麽好的心情。陳諾說:“吃了飯我送你迴學校吧。”

    褚學天問:“那你呢?”陳諾說:“我想去建軍那一趟,剛才他打來電話,邀我一起去搶銀行。”

    褚學天笑:“哦,真有誌氣!”忽而褚學天覺得有些虧欠陳諾,於是說道,“你們搶銀行還吸收新成員嗎?”

    陳諾問:“怎麽,你有興趣?”

    褚學天說:“如果可以光分錢不幹活,那也算我一個。”

    張建軍和江曉雅住在唐家嶺。2000年前後的唐家嶺還是個默默無聞的小村落,破敗而荒寥,不像十年後,地球人都知道。

    公共汽車向西北方向跑了將近兩個鍾頭,一路上由繁華到破敗,由喧鬧到荒涼,褚學天不禁產生一種迴家的感覺。她家在北京的東南角極其僻遠的一隅,也是破敗貧窮的一塌糊塗。褚學天打小不喜歡她的家,幾近於厭惡。她更厭惡村裏那條通往她家的路,遍布著狗屎、豬屎、雞屎……各種屎的路。小的時候因為家裏貧窮她幾度被富家子弟捉弄。所以打小她就懷著極度仇富的心理,又極度的渴望富有的心態,刻苦學習,發誓要往上流社會混。直至長大,那種對富家子弟即向往又痛恨的心結依舊頑固不化。

    陳諾這是第三次來唐家嶺,進了村依舊感覺像迷宮,幾乎一模一樣的院子、平房和小樓,組合在一起像俄羅斯方塊。建軍住的地方倒是不難找,新起的小洋樓,整整一片牆,上上下下掏出二十幾個十平方的門洞,一個洞一戶人家,仿佛鴿子窩。

    穿過陰暗的走廊,木質的樓梯吱吱嘎嘎的,褚學天跟著陳諾上了二樓,一上樓廁所的氣味複雜到不行,離老遠就能把人熏一跟頭。緊挨著廁所的那一戶,就是建軍家。

    褚學天蹙起眉,心想,打死我也不住這種地方!

    陳諾和褚學天走進屋,建軍趕緊把門打開,把二人讓進來,又趕緊把門關上,把廁所的臭氣讓出去。屋子裏有股濃重的黴味,滿牆滿地粗糙坑窪,窗戶和門都是層層泥垢,家具擺設紛亂不堪,油鹽醋瓶子隨處亂放,垃圾堆在牆角,衣服也是東一堆,西一堆。褚學天望著周遭的擺設,心中稍許的得意和不屑,江曉雅是個不會持家的女人。

    沒說兩句話,陳諾將建軍拽出屋子。兩個人對著夜空吞雲吐霧。建軍興奮的說:“陳諾,我要結婚了!”

    陳諾歎口氣:“是啊,你已經跟我說過了。可我還是不明白,江曉雅為什麽非要死乞白賴的嫁給你。”

    建軍得意的笑:“這不是明擺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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