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安靜?”聽得笑問,沐容即要起身,對方卻就勢在她肩上一按:“坐吧。”


    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沐容適當地規範了一下坐姿,從抱膝坐變成了正坐。皇帝瞟了她一眼:“不改也成。”


    “……”


    就沒再說話,一起吹著小風,他在旁邊坐著她又沒法繼續想事、她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所以就如坐針氈地一會兒看他一眼。


    “……看什麽?”賀蘭世淵迴過頭來一問,沐容啞啞地隨意尋了個話題:“奴婢在想……朵哈迴了靳傾會如何?”


    “這個啊……”皇帝一笑,“有句俗話說得好。”


    沐容微愣,疑惑道:“什麽?”


    賀蘭世淵笑睇著她,輪廓清晰的眉目彎了個微微的弧度:“no zuo no die.”


    作者有話要說:_(:3」∠)_這章更出來的時候阿簫應該還在睡懶覺……


    _(:3」∠)_沒啥親戚可走咳……


    →_→發評請盡興……昨天起床被評論數刺激到於是一口氣碼了九千字都還沒到晚餐點兒……


    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蠻爽的呢……


    #很容易獲得正能量的阿簫##仔細一想怎麽有點抖m#


    第42章 問話


    沐容倏爾一驚,頭一個反應就是:“陛下您怎麽知道的這話……”


    “……”賀蘭世淵默了一瞬,“你說的啊……”


    恍悟!


    是她在宮宴上說朵哈的話。平日裏吐槽慣了沒多留意,猛地聽皇帝說出來還以為這大燕朝還有楚她以外的穿越者。


    “陛下您……真是……學以致用……”沐容皮笑肉不笑。


    “嗯。”皇帝笑吟吟一點頭,不要臉地接受了這番誇獎。沉了一沉,少頃又道,“進帳去。”


    不是他的大帳,是身後之前娜爾住的帳篷。沐容隨他走了進去,看見要奉茶的宮人被馮敬德擋在了外頭。心裏不免有些不安,這孤男寡女的……


    他還偏生往內帳走了,沐容又不能扭頭就跑或者停下不動,隻能硬著頭皮跟他一路進去。


    在賀蘭世淵停下腳轉過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在無法停止的心理活動中弄得自己麵色泛白又發紅。竭力試圖平靜地在心裏念著一首首《詩經》,免得自己的心慌顯現出來。


    “你是有多怕朕強要了你?”皇帝忽而斂去笑意,問得冷淡。


    沐容驚愕間一抬頭,對上的是一雙深如寒潭的眸子,登覺一陣壓迫感,倒抽了一口氣沒說出話。


    皇帝往前走了兩步,近近地逼視著她,驚得她分明地覺得一顆心在亂撞,又奇怪地無法移開視線。指甲在手心裏一掐,借著痛感帶來的三分清醒勉強說了句:“陛下,奴婢沒……”


    皇帝仍是凝睇著她,聽完這五個字後靜了一靜,問了一句:“朕還沒那麽無恥吧?”


    這個……


    沐容真想原原本本說心裏話“這個我不知道啊嗬嗬早知道應該提前跟‘關愛失寵嬪妃誌願者’文俞打聽一聲你有沒有臨幸過宮女啊”——外表無比鄭重很是認真地答道:“沒有!”


    “嗯……”皇帝緩緩吸了口氣,“不信。”


    ……不……不信?怎麽個意思?不信自己不無恥?


    “真覺得沒有,日後就別總一副提防的樣子。”皇帝淡覷著她,“你那些話說一遍朕就明白了,用不著三天兩頭暗示一迴。你當這是給娜爾溫習漢語呢?”


    陛下您……神比喻……


    “哦……哦!”沐容磕磕巴巴應了,反應過來又一福身,較為正經地應了一聲,“諾。”


    賀蘭世淵默然睇視她須臾,頎長的身材穩穩地立在她麵前。沐容福身之後就一直低著頭,能感覺到他那始終沒有挪開的目光,試著去猜他現在又在想什麽……


    完全猜不到!怪不哪個朝臣或者宦官能摸清帝王心思就會在史書上被著意提及,這特麽真是個技術活!她在禦前這麽久了也做不到,不隻是她,其實除了馮敬德以外,旁人也都難做到很好。


    要不人家馮敬德是大監呢!


    “眼睛轉來轉去的,又想什麽呢?”傳來的聲音語中帶笑,沐容:“……”


    怎麽覺得皇帝猜別人的心思就完全不費事呢?


    “奴婢在想……”沐容低壓著羽睫喃喃道,“陛下您……”


    語至一半戛然而止。“在想陛下您在想什麽”——這是實話,不過怎麽說的來著?不能揣測君心對吧……


    可是瞞著不說欺君難道不也是大罪麽!!!


    這兩條規定放一起自相矛盾以哪個為首啊!!!


    沐容在兩條眼下相悖的職業道德間很是糾結,踟躕了會兒,賀蘭世淵一低眼,看見她又在沒意識地腳尖畫圈兒了。


    “有話直說,朕不怪你——不是好話朕就當沒聽見。”皇帝輕快道。


    沐容又思量了一瞬,終歸是老老實實答了:“奴婢在想……陛下您在想什麽……”


    腳尖還在畫圈兒,明顯緊張又糾結。偏她還不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盯她這隻腳半天了。


    賀蘭世淵一抬腳,靴子輕踩上沐容的。沐容腳下頓停,又是恍然又是窘迫。


    ……怪……怪不得皇帝當著娜爾的麵都學了,原來她這毛病真的這麽嚴重!看來自己不經意間都被他瞧見很多次了……


    “朕在想朕到底喜歡你什麽地方。”


    皇帝萬分冷靜地、從容不迫地、毫無征兆地答了這麽句話,讓沐容瞬間石化。


    那……那個……您趕緊想明白,您喜歡我哪兒,我改還不行麽……


    .


    就知道她聽了這話得麵色發白,賀蘭世淵笑看了她一會兒,悠悠品評著:“長得吧……湊合;做事麽……還成;性子嘛……”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壓根不像個女孩子。”


    沐容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陛下您喜歡男人?!”


    賀蘭世淵愕了一瞬後青筋一跳:“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


    條件反射……


    這個……在耽美蓬勃發展的二十一世紀,上網多少接觸過這些。一聽這個描述大腦一段路……


    還以為自己在個大腐朝。


    再說曆史上有龍陽之好的皇帝實在很多好嗎!很多著名帝王都有男寵啊!誰知道陛下您有沒有這個癖好!


    所……所以您不要瞪我……


    沐容習慣性地將這番吐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有時候她覺得埋得太多了,需要找個樹洞吐一下。


    賀蘭世淵冷著一張臉看她,好像有點生氣,又好像氣不起來。


    ……這丫頭懷疑他有斷袖之癖?還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又看看她臉色發白的樣子,覺得還是不跟她計較這個。


    “朕有話問你。”輕咳一聲,皇帝轉移了話題,“你實話實說。”


    “……諾!”這迴沐容答得很快,哪敢再瞞他。


    “那天瑞王帶你去騎馬,跟你說什麽了?”皇帝問得沉沉。


    沐容當即把剛才心裏暗說的那句話悔了,這事兒必須瞞他!前一刻他剛研究過他喜歡她哪兒的問題,後一刻她告訴他瑞王要娶她迴家?


    唯恐天下不亂啊!


    兄弟相爭的戲碼夠了好麽?看太多了好麽?不要發生在她身上好麽?


    沐容快速應變,即興作答:“殿下問了奴婢些關於靳傾語的問題……”


    靳傾語?皇帝似有不信:“他靳傾語學得似乎比你強些。”


    “……是。”沐容沒多狡辯,緊接著又道,“所以奴婢也沒幫上什麽忙,就……迴來得很早,然後就遇上朵哈下毒了……”


    邏輯倒是理得很順。餘光瞥見皇帝輕點了下頭,沐容真想給自己擦把冷汗。見皇帝提步向外走了,也要跟出去。


    “容容。”皇帝忽然停了腳,沐容渾身又是一緊,靜了少頃,皇帝扭過頭覷了她一眼,“朕不納你是不想強人所難,但你要是因此懷疑朕其實喜歡男人的話……”


    皇帝眼底生了幾許不善的笑意,沐容心裏發抖:我……我錯了好麽?咱……不計較這個了成麽?


    果真……皇帝的下一句話是:“再有下次,朕讓你試試。”


    沐容要嚇哭了。陛下您別當真好麽?我隨口說說的好麽!試試什麽的……您的嬪妃不幹啊!


    而且就算試試也不能證明您就不喜歡男人啊!世界上還有種人叫雙性戀啊!


    ……不對這好像不是重點。


    .


    賀蘭世淵迴到大帳安靜下來,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了。


    他本來不這樣啊!明明是當皇帝的,想說什麽不能說?今天在沐容麵前,居然繞來繞去廢了一堆話也沒把本來想告訴她的話說出來。


    誰想跟她解釋他不想強人所難啊?誰在乎瑞王跟她說了什麽啊?


    他想說的……不是這個啊!!!


    “咣”的一聲,旁邊的十雨一驚,看了看一拳捶在案上的皇帝的手,神色小心:“……陛下?”


    賀蘭世淵懊惱地悶了片刻,微側首開了口:“十雨,你平日裏和沐容熟麽?”


    “……”十雨有些微微的愕意,迴過神來馬上迴道,“還可以吧……沐容性子直,做事隨性,相處起來自在……”


    心說沐容又犯了什麽事?怎的讓皇帝突然這麽問?


    但聞皇帝淡淡地“哦”了一聲,又道:“那除了你呢?她平時還跟誰合得來?”


    “這……”十雨想了一想,“齡兮和文俞……不過都是外頭服侍的。平時隨在陛下跟前的,似是沒什麽人了……”


    人緣夠差的。


    賀蘭世淵腹誹了一句,轉而叫了馮敬德來:“十雨方才說的那兩個人,明天起給朕調到跟前來。”


    馮敬德愣住:陛下您幾個意思?因為和沐容交好?您什麽目的?


    有點摸不著頭腦,馮敬德試著勸了一句:“陛下,您這麽著……小心慣得恃寵而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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