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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仗義每多屠狗輩


    “嗬嗬,侯爺,本朝有兩個清官都叫於成龍,這一段官場佳話你竟然不知道?死的那個是老於成龍,曾經當過直隸總督,現在調來的那個是河道總督,人稱小於成龍。”


    淩嘯這才明白過來,無所謂道,“先生,我已經想清楚了,無論皇上怎麽想,總之,這一次,我不想再理會太多官場上的事情了,爭權奪利,咱家實在有著先天不足,想不到年輕也是一種罪過。他於成龍來了,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管他的分內,我辦我的差事。”


    顧貞觀見淩嘯似乎很厭倦爭名奪利了,很有些愕然,怎麽他就轉了性子,“侯爺,貞觀隻是怕到時候你身不由己啊,你們的差事重疊的地方很多,你不去惹人家,他倒不定會來撩你,到時候你可以退?再者說了,你要是想當個享福人,來這湖北幹什麽?你要真是鐵定的安分心思,不妨現在就對金虎、何智壯他們說清楚,免得誤了他們的前程。”


    “先生難道覺得我非要去爭不成?現在擺明的道理在那裏,皇上會用我這弱冠青年挑大梁嗎?既然如此,我除了得罪人以外,還有什麽好處?”


    顧貞觀怒了,一瞠眉目,“學會爭權奪利,方能手握重權,方能講話算數,方能兼濟天下,惠及蒼生!這算不算好處?你說!”


    政治經驗?淩嘯覺到了他的苦心,連忙點頭納諫,是啊,這些個士大夫心裏想的就是這些所謂的入世救民,不過自己現在的心思走得更遠了,權勢,有的時候不僅僅是在於官職高低。“對了。先生,我想幫魯桓他們脫離賤民籍,你覺得這事情難不難?”


    顧貞觀明白他想進一步收複那些囚工出身的親兵,自然明白他地意思,見淩嘯又自振作,當下笑笑,“你說的脫籍事情說不難也難,說難也不難。他們是前明建文帝的臣子後裔。被永樂皇帝罰為賤民,世代操持老鴇龜公吹鼓賣唱的賤業,在世人的眼裏,他們可是比奴仆太監還要低賤,都是些見利忘義的逐利小人。你要想幫他們脫籍,得分兩步走,第一步就是把他們抬為你的仆役,待官府的報備文書滿了一年之期。再將他們脫去奴籍,就可以了。不過其中地難處在於第一步,凡是賤民抬為奴籍,需要一省督撫首肯方可,嗬嗬。看來你還真的是和於成龍不投緣啊,第一件事就和他對上了。”


    淩嘯看到顧貞觀笑顏逐開,心下鬱悶,難道你這先生的聖賢書都是反著讀的。這麽喜歡看我和人爭鬥?不過他自有妙計,“那我就不找於成龍,找蘇克濟這個巡撫不就成了!”


    “蘇克濟和吳椣都被撤了差事,接任的是施世綸。”


    不會吧?施公案裏的大清官,靖海侯施琅的小兒子?康熙這是怎麽啦,一下子派來了兩大清官,湖北官場這下子可就熱鬧了。


    淩嘯眼珠一轉,哈哈大笑道“怕什麽。新官上任也是要騎馬坐船的,隻要他沒有飛地本事,十天半月之內他們能夠來湖北了不成?留守總督和巡撫誰敢不賣這個麵子給我!等他們兩個正主到了,難道還能抓住這種小事先開戰火不成?要真是這麽不通人情,我再和他們鬥,別人未必會同情我,但是一定會知道是他們先行找茬。先生派人將吳椣和蘇克濟請來吧。”


    顧貞觀倒是沒有想到淩嘯這招生米煮成熟飯,盯著淩嘯一陣欣慰。這個家夥腦子還是很快的。當下又報上了另外的公事。


    “這份明發的諭旨裏麵,大大褒獎了侯爺的功勳。雖然沒有什麽賞賜,但是這次能夠將知無堂在湖北地勢力大部肅清,皇上十分高興,在諭旨裏稱讚你的差事已經完成了一半。不過,餘匪的肅剿和綠營的整頓,皇上要你更加上心些。還有,皇上令全國督撫上議事奏折,討論三姝紡紗機地官辦方式。”


    “沒說要我淩嘯也上折子嗎?”


    顧貞觀眼中精光一閃,道,“皇上的這份諭旨裏麵沒說,但是我建議侯爺千萬不要!”


    淩嘯不解,“為何?難道先生不知道我的經濟之道最為獨步?”


    顧貞觀肅然反問道,“你能確保你提的方案就最好?即使是最好的方案,萬一執辦之人出了偏差,最後的罵名你至少要擔上一半!造出這種利於紡速的紡車,你是有功無過,名垂青史,犯不著再去冒險置椽。”淩嘯還在品位之中,顧貞觀的話更近一層,“更重要地是,明發諭旨都已經到了,可是聖上的密旨還沒有到,這就是說,聖上經過考慮,根本就沒有要你發表意見的意思!”


    淩嘯悚然而驚,是啊,康熙的密旨一向都是快於明發諭旨的,越是這樣,淩嘯越是擔憂,紡紗機這種西方工業革命的產物,放在了東方的封建社會之後,究竟辦的怎麽樣,恐怕隻有自己能夠了解來龍去脈,隨時掌控運營方式地反饋和調整。如今康熙不向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問計,難道他是有什麽異樣地心思不成?


    “先生,你總是教導小嘯愛國愛民,要是朝廷聽了督撫們的建議,卻不合實際,最後落得個傷害農桑或者導致糧食饑荒地後果,你我如何自處?”


    “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顧貞觀顯然很吃驚,他一個標準的文人,經濟上懂得有限之極,不過他馬上斬釘截鐵道,“這恐怕就是聖上問各地督撫而不問你的原因吧。侯爺,總之,現在就算你上了折子,也很難得到采納。萬一真的到了傷農的那一步,到時候你才能補救。”


    他看到淩嘯似乎有些不敢想象和承受那種後果,冷然提醒道,“以後等你做了一方父母,你就會知道,自己是造命之人,你的一言一行。即使出於好心,結果卻可能造福百姓,也可能禍害人民。要真正反思一下自己,這個紡紗車上,你是不是急於求成了。”


    淩嘯一正衣冠,堅持著給顧貞觀行了一個師禮,“小嘯受教了。”


    魯桓等人聽到了淩嘯要為他們抬籍的消息,是在吳椣和蘇克濟他們辭出何園一個時辰之後。淩嘯派人將他們叫道堂上。


    淩嘯沒有用多少的手段,兩個行將去職的大員就繳械投降了,這兩個家夥竟然被勃然大怒的康熙勒令致仕退休,馬上就要迴老家去抱孫子頤養天年去了。吳椣早已沒有再和淩嘯一爭長短地本錢,對淩嘯自然是賢侄親家地叫喚得親熱,他還指望著孫女煙羅和豪成的婚事呢,這樣,自己的兒子就有淩嘯可以照應了。蘇克濟卻是哭喪著臉。如果不是他還刮了些養老銀子,恐怕會更加的失落,但是淩嘯的麵子他不敢不給,現在的夕陽權力不用白不用,給自己的後人留個門路。也算是沒有白白浪費。


    仗義每多屠狗輩!


    淩嘯看著堂上跪著的僅僅剩下四十幾名地囚工親兵,實在是感慨萬千。之前自己救這些人的家屬,不過是源於履行職責所在罷了,誰料道這些中年漢子們竟然掛記在心。何園遇襲當晚,他們竟是奮不顧身,拚得最是不要性命,一百二十多人的小隊,竟然剩下陣亡了六成以上,就是眼前的,全胳膊全腿的也隻有二十來個,平添了不少孤兒寡母淚。


    “弟兄們為淩嘯受苦了。為了護得我的安全,有很多的弟兄再也迴不來了,也有很多的落下了殘疾,淩嘯不一定記得他們地名字,但他們的家屬,我也一定照拂到底,父母我養到送終,子女我保他們成人!”


    魯桓他們禁不住落下淚水。想起死去的親友。也是十分黯然,但是更多的是感動!剩下的孤兒寡母。今後地生計肯定十分艱難,現在淩嘯親口承諾,無異於是一條有但當的漢子,也不枉咱們忠他一場。


    淩嘯站起止住他們的道謝,“麵對武藝高強的賊子,我看到你們沒有退縮,打不贏了,就用血肉之軀和敵人纏鬥。我曾經對兩位公主和顧先生說過一句話,現在親口對你們再說一次。你們是當之無愧地勇士!有你們做我的親兵,我引以為豪,引以為傲!”


    世界上有什麽獎賞,比得上被肯定?有什麽士兵能夠抵擋勇士的名譽?常年掙紮在社會的底層,忍受著非人的歧視和唾棄,對於這些囚工來說,淩嘯的評語簡直就是仙音,他們聽到這裏,每個人都在顫抖,這位侯爺把自己冠上了“勇士”的頭銜,士,當為知己者死!每個人都在心地提醒自己,侯爺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他講地就是對的,任何對此不認同的人,自己一定會證明給他看!


    淩嘯一振臂膀,“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已經忍了七天!現在已經到了絕對不能容忍的地步,我絕對不能容忍,我淩嘯的勇士們竟然被人罵成是賤民!那種鄙夷和輕視讓我覺得是一種恥辱,勇士啊勇士,怎麽能夠和賤民聯係在一起?所以,這兩百張抬籍文書,請你們允許我,親手交到你們的手上,淩嘯對這將引為畢生的榮幸!你們可願意當個真正的勇士?!”


    魯桓目瞪口呆地愣了一會兒,才想起看看左右,手下已經一個個涕淚滿麵了,卻都如同他自己一樣,挺著筆直地胸膛。


    魯桓暴吼一聲。


    “夢寐以求啊侯爺!”


    “夢寐以求啊侯爺!”


    眾皆暴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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