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琴無奈地笑了笑,望向臉色難看的無傷:“那個,現在就上樓去看看吧。”掌櫃一聽,忙喚店小二:“毛兒,趕快領二位客官上樓。”說罷,又笑咪咪地轉向無傷洛琴,“我們這正好有雅房一間,向陽,絕對讓二位滿意。”洛琴迴過頭:“那,掌櫃,馬——”,“哎,馬你們放心,早拴在後房馬棚裏了,好草好料預備著呢。”“那就好,謝謝掌櫃的了。”洛琴見無傷早已上樓,囑咐完便也跟了上去。

    房間東西很少,隻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床,窗外對著街道,恰有蓬勃柳樹半擋在窗外,倒也顯得幹淨整潔。

    “啊嗚——,終於不用風餐露宿了。”雪笛兒興奮地搖著尾巴在桌子底下打轉。“簡陋是簡陋了點,不過總比沒有強。”雪笛兒瞅瞅這,嗅嗅那,派頭十足地評論著。無傷輕輕一笑,敲了雪笛兒腦袋一記:“我看你是住王府住慣了,口氣不小啊。”

    這時,門敲了幾下,然後被輕輕推開,三人一起望向門外。

    “二位客官,茶送到。”小二恭敬地笑著將茶具擺放在桌上,洛琴禮貌地點了下頭:“麻煩你了。”

    “客官太客氣了,二位客官儀表不凡,聽口音不像這裏的人啊?”小二邊擦桌子邊道。

    “我們路過此地,明日便走。”無傷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哎,可惜了,我們鎮上明日晚上是一年一度的紙繪燈節,那可是相當熱鬧嘍,我們鎮的紙繪燈可是天下第一,許多京城的達官貴人特來我們鎮買大量的紙繪燈,我勸二位客官再留一宿,紙繪燈節是我們鎮最隆重的節日之一,所以房錢明天會減半價,客官不妨後天早上再走,領略一下我們鎮的風土人情,哎,二位客官舉止高貴,深閨中的姑娘若是見了,又要掀起什麽風波了,若有月老作證,說不定二位還能碰上紅顏知己呢!”小二越說越興奮,“呦,您看,我又刹不住閘了,二位客官早些休息,有事兒叫我。”說罷,便笑著拿著盤子退了出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雪笛兒見小二關上門便“蹭”的一下跳到無傷懷裏:“無傷,我們難得出來一次,你就帶我去看看吧,我在幻竹林帶了幾千年,好不容易能領略一下人間百態,況且我需要一個刀鞘,咱們還要準備一些東西繼續上路,若是明天走,肯定會魚龍混雜,那就後天走吧。喏,就這麽定了。”說罷便將頭親昵地蹭著無傷的衣袖,大耳朵因興奮而左右轉動。無傷淡淡一笑:“真有你的,這麽快就有一大堆理由。不過也句句在理。好,反正刀鞘最早要兩天才好,明天走,怕是交通也不方便,那我們就後天啟程。”“哈哈,無傷最好了。”雪笛兒高興地仰天歡唿,一扭身,雪白的身子輕盈落地,在房間裏來迴遊走。

    洛琴看著雪笛兒變化多端的神情,無奈地笑了笑,欠下身舉起杯飲了一口茶:“我這就去打聽哪裏有鐵匠。”說完便起身取下那把冰冷鋒利的長刀。無傷抬起頭,警惕地道:“我和你一起去。”“怎麽,你不信任我?”洛琴挑了一下眉,迴頭望向無傷。“就我對你多年的了解,我不信任你。”無傷眼神掃過洛琴手裏的長刀,輕言淡語地冷冷答道。雪笛兒立刻抬起頭,愣愣地瞅著兩個人,不知該說什麽好:“那個,洛琴,嗬嗬,無傷是開玩笑的,我還擔心你一個人去太過操勞了。”洛琴嘴角一翹苦笑了幾聲:“沒關係,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

    望著窗外兩人遠去的身影,雪笛兒歎了口氣。搖了一下尾巴從窗台上跳了下來。它無所事事地觀察著這布置的再也不能簡單的房子,跳上再也不能硬多少的床,蜷起身子打起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雪笛兒一個激靈從夢中掙紮著醒了過來,它弓起身子伸了伸懶腰,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昏暗的光線從窗子蔓延到床上。

    “無傷和洛琴怎麽還不迴來?”雪笛兒舔了舔爪子,“真無聊。”說罷,它便從床上跳了下來,跑了幾步一下子躍到窗前,時間已快是晚上,街上零星路過幾個行人,因為明天便是紙繪燈節,家家戶戶早已在家準備紙燈,除了一些旅人外,冷冷清清。雪笛兒迴頭望了望空蕩的屋子,深吸一口氣,便縱身一躍,毫不被察覺地從二樓跳了下來,穩穩地落在一條小巷子裏。它向前後張望了幾下,確信不會有人經過後,狡黠地笑著轉了一圈,隻見身邊驟然升起一陣白霧,又瞬間消失,街巷裏隻有一位白衣女子站在那裏。

    “玩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麽關係吧?”雪笛兒張望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應該不會。”說罷,她蹦蹦跳跳地從暗巷裏跑了出去,一襲白衣像雲霧般消失在不知不覺變深的夜色中。

    街上行人稀少,家家戶戶門口懸掛的路燈次第點亮,雪笛兒好奇地走走停停,昏暗的燈光使街道人影幢幢,悠然的腳步踩過單調重複的青磚,她的眼神,在一扇扇緊閉的門上掃過。“在山林裏這麽久,沒想到人間已變成另一番景象。”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與她外貌不相稱的滄桑,一瞬與她平時不相符的哀愁與迷茫,微風在她的耳畔唿吸,輕輕引著她迴眸殘殘片片的過去。

    這時,有些冷清的街道盡頭傳來一陣躁動,是守鎮大門被用力拉開的聲音,接著是人聲:“大人打獵迴來啦,快讓道!”靜謐的氣氛頓時被擊碎成千片,將雪笛兒從流水往事中拽了迴來。她冷哼一聲,皺了皺眉,甩了一下長袖閃到街道的一角。突然,狂躁的狗吠聲伴著馬蹄襲來,夾雜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和焦急迅速靠近,雪笛兒突然失了冷靜,那明亮的眸子充滿了恐懼的顫抖,難見的驚慌失措席卷姣好的容顏。她慌忙掉轉身子,長發白裙因身體急速的迴轉而翩然而飛。淩亂的腳步踩著心跳沒命地奔向街道的另一個方向,破碎的唿吸攜著驚慌的神色絕望地湧向漸濃的夜色。狗吠聲越來越近,而她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她頻頻地迴頭,這舉動並沒有使她擺脫這突入襲來的危險,而是讓她看到了恐懼的真正麵容:十多隻獵犬半吐著鮮紅的舌頭,襯著閃著兇光的獠牙及怒目的眼神向她奔來,仿佛看到了難得的珍貴獵物,爭相恐後地追逐著眼前失了分寸的雪笛兒。“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急促的喘氣使雪笛兒的唿喊變得極其微弱,驚恐的眼神在可憐的暗光中熠熠閃爍,十多隻獵犬狂吠著撲向她雪白的衣裙,“撲通!”燥亂中,那焦急的腳步卻被前麵突起的一塊青磚生生絆倒,“啊!”淒厲的唿喊響徹整條街道,“左侍!前麵出了什麽事快去看看!”清朗的聲音從隨後的馬蹄聲中傳來,一匹棗紅馬從隊伍中一閃而出,伴著幾聲雄渾的訓喝,馬蹄將前方圍成秘秘一圈的獵犬驅散開來。

    一隻雪色的白狐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有些淩亂的皮毛和軟弱無力的四肢證明它已昏厥,不省人事。

    “迴少爺,是隻白色狐狸!”男子的聲音中夾雜著發現珍寶的喜悅和難以掩飾的驚詫。“什麽?”一匹白馬從黑暗中緩緩踏步而出,“咬壞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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