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那舞夢樓的舞姬?”洛琴雖想到她是那隻白狐,但由於剛才她的臉上全是泥巴,沒有看清她的長相,萬萬沒想到她是那晚輕歌曼舞無限風情的雪塵姑娘。“怎麽?見到本姑娘傻啦吧。”雪笛兒踏進屋,挑了挑眉。洛琴淡笑一聲,突然很想逗她一逗:“你是無傷府中的舞姬?”“對啊!”雪笛兒理直氣壯地答道。“無傷的那隻狐狸我怎麽沒見到?”洛琴幽幽一笑,繼續問道。“它自己溜出去玩了!”雪笛兒眼中閃過一絲倉促。“不知在下怎麽稱唿姑娘?”洛琴問道,“我姓`醉`,名`雪塵`。”雪笛兒走到無傷身旁,將被子往上拉一拉。“不知那隻狐狸叫什麽?”洛琴又問,“它叫雪笛兒。”雪笛兒漫不經心地答道。突然,雪笛兒臉色一變,原來,隻見無傷麵色蒼白,唇無血色,滾燙的額頭滲著細汗,“糟了,怎麽沒早發現呢?”雪笛兒神色驚慌。“發燒不是小事,會留下其他病根的。落楓,快再拿一套棉被來。飄楓,快煮碗熱薑湯,還有,再拿壺燒酒來,喂,你在這守著,我去找大夫。”雪笛兒邊吩咐邊向外走去。“雪笛兒!”“幹嘛?”

    於是,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愣住的雪笛兒看著一臉壞笑的洛琴。“我是除妖師,你的元神我早就看清了。”洛琴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道。雪笛兒這時候真正明白無傷為什麽這麽討厭洛琴,這家夥真不是一般的煩人。“你不用出去找大夫了,眼前就有一位。”洛琴笑著道,雪笛兒強壓住想扯洛琴那欠揍的臉的衝動,穩了穩情緒道:“那你就去買藥,抓藥再煮藥,有一絲差錯我就殺了你!”洛琴卻搖搖頭作無奈狀地歎了口氣:“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狐,動不動就要殺了我。”

    雪笛兒聽了此話忍俊不禁,但又立刻板著臉:“還不快去!”洛琴優雅地一笑,輕輕擦過雪笛兒的身旁,帶過一襲微風。

    天已快亮,無傷的氣息漸漸穩定,雪笛兒坐在床前,望著熟睡的無傷,淡淡歎了口氣。“不要,不要傷害我娘!”無傷緊閉雙眼呢喃道,汗水從額頭慢慢滑落。雪笛兒伸手用汗巾小心地沾著無傷的臉頰和脖子,為他拭去汗水。突然,無傷抓住雪笛兒的手腕:“娘,娘,對不起,對不起。”雪笛兒握著無傷的手,語氣是那樣的低緩柔和,她溫柔的目光撫摸著無傷痛苦的臉龐:“娘從沒有怪過你,更沒有恨過你,雖然你跟娘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恨你。”淚水親吻著無傷的眼角,告別了他滑向枕際。雪笛兒就這樣,緊緊的握著無傷的手,徐徐的跟他說話,“你還記得幻竹林嗎?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你的笛聲真好聽,把大片大片的紫蝶都吸引過來。你的劍式是那樣的美,我牢牢記住了所有的細節,隻是你的痛苦把它變得暴戾難馴。第一次見到你,使我恍恍惚惚誤以為你是天上的謫仙,你的冷,你的傷,你的吟,你的笛,你的一切,就像日輪花妖豔又誘人的美,使我這隻迷失的素蝶癡迷的前往,忘卻了你的危險,你的毒液。”雪笛兒將無傷的手貼在臉頰,她閉上眼,微笑著自語:“無上神咒,我怎會不知,你可以頃刻間把我捏的粉碎,可比起神咒,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去追隨,去珍惜。我不稀罕古殿華宇,我不在乎權傾天下;我不癡迷酒池肉林,我不妄圖富甲天下。當你將死人的心髒捏得粉碎時,我真的是嚇壞了。可你清澈的雙眸沒有一絲嗜血的欲望。冷,依舊是你最真實的定義。我從聞木那兒聽過,人心中若有魔,就是死了十次八次也會複活,你這樣做,是怕他再為禍人間吧,因為我躲在床下時,看到了許多骷髏,是那些被害的女子吧。”雪笛兒將無傷的一縷長發繞到他的耳後,端詳著他沉睡的雙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嘴唇,隨著他的唿吸融化在這滿屋的恬靜中。

    “我沒錯!”無傷的夢中,一個小男孩跪在那裏,身旁站著一位老者。“紫鳶是我最好的朋友,村裏所有的小孩幾乎都看不起我,隻有她對我不離不棄,現在她快死了,我怎能拋下她不管?”男孩咬著牙,兩個小拳頭仍是緊緊的握著。“你這個孽徒,你知不知道,紫鳶她所生之年誠心向善,上天為顯好生之德,除去她所剩的陽壽,為的是不讓她再受今生將至的苦難,讓她來世成為皇室的公主,並把今生未盡的陽壽加到她的來世,讓她善終。你的一時衝動,動用了超乎人力的神咒,害了她一輩子你明不明白?”“我不明白,人生下來,就應該好好把握今生,為何寄望於來世,先生,你為何如世人一樣如此愚昧?”

    紫檀香爐中,一縷青煙嫋嫋上升,雪笛兒已化成白狐,蜷在無傷胸口,浸泡在濃濃倦意中。門輕輕推來,陽光趁機爬上了雪笛兒酣睡的臉上。“再讓我吃一口吧。”雪笛兒囈語著,嘴角微微翹起,突然,毫無防備的上前就是一口。“啊!”,“咕咚!”,雪笛兒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一骨碌掉到床下。“出了什麽事?”雪笛兒睜開惺忪的雙眼,立刻跳起來打著哈欠道。隻見洛琴捂著嘴,渾身因努力憋著笑而微微顫抖,盡管這樣,也是姿態萬千,掩不住令人神魂顛倒的風韻。“怎麽是你?”雪笛兒看清了眼前是誰之後,眉頭頓時擰成了“中國結”,“夢見了什麽,口水都流出來了?”洛琴將肩膀靠在床柱上,挑釁地微翹著嘴,一副花花公子調戲深閨小姐的模樣。雪笛兒慌忙拿爪子囫圇個地往臉上亂抹:“完了完了,怎麽一到你們的世界我就總出糗,真是的,好歹我也活了這麽多年頭,怎麽遇到一點誘惑就亂了方寸?”洛琴滿足地看著雪笛兒的反應道:“我走啦!”說罷,悠然一笑轉身就走。雪笛兒正蹲在地上忙著抹臉,見洛琴拍拍屁股竟走了人,忙停下來追了上去。“大清早你來幹嘛,不會專門看我出醜吧?”雪笛兒走上前攔住了洛琴忍住怒火問道。“想不到你還不算太笨。”洛琴蹲下來,仍擺著一副找揍的微笑,雪笛兒剛要朝他臉給他一爪子,洛琴突然異常嚴肅。雪笛兒沒反應過來,爪子還舉在空中:“不會吧,他會讀心術?”隻見洛琴聲音沉了下來,看園中沒人,低聲道:“你知道無傷昨晚去哪了嗎?”雪笛兒緩過神來道:“我在一家打烊的酒店找到了他,在這之前我就無從得知了。”洛琴道:“無傷從來沒有這樣毫無防備地在外頭醉酒不歸,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我知道他去了哪?”雪笛兒一下子精神起來:“說,他去了哪?”“舞夢樓,然後是醉魂閣!”洛琴將一隻手背立在嘴邊,神秘兮兮地道。“哦~”白狐心領神會,慢慢地點點頭,“什麽時候你們兩位感情這般好了?”正當這一人一狐蹲在一起計咯時,洛琴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兩人一驚,一起向後望去,隻見無傷虛弱地倚在門口,冷冷地問。“啊,洛琴聽說你病了,特地來拜訪,他說有家店的補品特別有效,叫我一起去。”雪笛兒忙擺出十個加號的笑臉。“哦。是啊是啊,無傷,我正要帶雪笛兒走呢,你就起來了,再迴屋睡一會兒吧,酒醉後醒來頭會痛的。”洛琴點著頭也微笑著道。無傷皺著眉看著前麵的兩位道:“雪笛兒,你要是說`洛琴正想著什麽毒藥無色無味正好下在無傷的茶裏,隻要喝一口就能一命嗚唿`我倒還能相信。”寂靜的院子裏,一隻烏鴉“嘎嘎”地叫著。

    “算了,我太累了,雪笛兒,你到舞夢樓去要奶糕吃吧,我不陪你出去了。”無傷也不管前麵兩人已是滿頭黑線,轉身向屋裏走去。

    “哈哈,太好了。”雪笛兒差點蹦起來:“還愣著幹什麽,快點走啊。”雪笛兒將爪子戳了戳洛琴的膝蓋。

    “啊,嗯,這奶糕真是太好吃了。”雪笛兒狼吞虎咽地道 ,幽離拿扇子輕掩著笑意:“素綢,在端上來兩盤。洛琴,你也吃點吧。”洛琴忙從雪笛兒的吃相上迴過神來道:“不了,再給我上壺茶吧。”雪笛兒邊往嘴裏塞邊道:“洛琴,你怎麽知道無傷先來了舞夢樓,後去了醉魂閣?”洛琴剛要說,幽離接過答道:“洛琴是我們這兒的常客,在舞夢樓碰到無傷也及有可能。”“呃~”雪笛兒半眯著眼,瞅著低下頭自顧自喝茶的洛琴。雪笛兒剛要冷嘲洛琴幾句,洛琴突然抬起頭轉向幽離,神色嚴峻地問道:“幽離,昨夜你讓無傷去醉魂閣查案對嗎?”幽離笑道:“還真是瞞不過你,不錯,我覺得醉魂閣很詭異,所以讓無傷去探查究竟。”“那你知不知道無傷最後醉倒在街上,還大病了一場?”“什麽?”幽離愣住了:“怎麽可能,無傷一向小心行事,這次怎麽會如此大意?”洛琴瞅著雪笛兒笑道:“有可能那醉魂閣真的是把無傷給醉倒了?”雪笛兒差點沒噎住,猛烈的咳嗽:“你以為誰都像你啊,無傷明明是受了嚴重的打擊,若如你所說,他應該醉倒在醉魂閣中,或是醉魂閣門口,怎麽可能在青坊以外一條冷街上的酒館裏?”幽離收住笑容點點頭:“不錯,看來我是小看醉魂閣了,二位陪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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