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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願意降麽?”


    在胡亥說明來意後,李郃先問他,旋即不等胡亥開口,他便又先說道:“願意投降那就留下,不願降,就殺了。”


    聽著李郃用不帶殺氣的語氣說出如此殺機深沉的話,胡亥愣了愣,不覺地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勸道:“子梁大夫,這些氏族的戰士,都是出色的戰士,都殺了,是不是有點可惜了?您知道,乙旃、烏蘭,如今仍有出動數萬戰士的實力,或許應當勸說這些氏族投降,壯大我上郡的實力?”


    李郃聞言看了一眼胡亥,笑著說道:“我說的是那幾名氏族首領。若他們不肯投降,就都殺了,你與阿羅、叱於、仆蘭他們,一同將這些戰士分了……這不好麽?”


    “呃……”


    胡亥怦然心動。


    告辭李郃之後,他找到了雲水氏族的首領阿羅——如今雲水氏族已改單姓叫做雲氏,而阿羅也改名叫做雲羅。


    在所有投誠少梁的胡人首領中,胡亥與雲羅的關係最好,因為他們是第一批歸順少梁的。


    同樣屬於第一批的,其實還有乞扶部落的勇士卜紮幹,但鑒於乞扶部落至今都沒有歸順少梁,因此胡亥與雲羅也沒有真正將卜紮幹視為自己人。


    同理,仆蘭、成邗、羽山、烏丸、羽弗是第二批歸順少梁的,這五人因為一起誅殺了匹婁,從而抱團成為了盟友,雖然不至於引起李郃的懷疑,但卻讓胡亥頗為在意。


    唯一的例外就隻有叱於,他並非是主動投誠的氏族首領,而是作為戰俘被抓的,因此在左都護軍中地位最低。


    幸運的是,胡亥意識到自己‘勢單力孤’,遂主動向叱於遞出了善意,叱於也識趣地投靠了胡亥的陣營,畢竟胡亥是整個左都護軍中最有權勢的胡人首領,跟李郃這位掌握他們胡人生死的夏將也能說上話,叱於自然不會無視胡亥的善意。


    待胡亥將李郃的意思告訴雲羅後,雲羅先是一喜,隨後陷入了沉默,半響後他對胡亥說道:“被俘的拔拔氏、那盧氏、疋婁氏這幾支,加起來有超過萬人,你我兩氏就算加上叱於的盤山氏,也吞不下這麽多,與其便宜了仆蘭、成邗他們,還不如向拔拔、那盧、疋婁他們賣個好。”


    胡亥一聽就明白了,遂帶著雲羅一同去關押俘虜的地方看望拔拔氏、那盧氏、疋婁氏等被俘的五名氏族首領。


    在跟看押這幾名氏族首領的元裏軍士卒打了聲招唿後,胡亥見到了這五位氏族首領,直接了當地告訴他們:“子梁大夫說了,若你們歸順,帶著族人遷至我上郡,從此為我少梁效力,就可以免於一死……”


    其餘四位氏族首領默然不語,唯獨疋婁氏首領嘲諷道:“亥伏,成為了夏人的走狗,你還真替你主人賣力啊。”


    胡亥也不生氣,繼續說道:“……如果不願投降,子梁大夫讓我與仆蘭、成邗他們殺了你們,然後瓜分你們氏族的戰士、女人與羊群。……你們幾人昔日與我也有交情,說實話我也不想痛下殺手,但仆蘭、成邗他們就說不準了,為了取得子梁大夫的信任,他們連匹婁都敢殺……”


    “他們幾人殺了匹婁?”


    拔拔氏、那盧氏大驚失色,連帶著疋婁氏心中也忐忑起來,他忽然想起,對麵這些人連匹婁都敢殺,又何況是他呢?


    見此,拔拔氏連忙說道:“我願意投降,就怕乙旃、烏蘭報複我的氏族。”


    胡亥笑著說道:“我可以帶戰士們去接應你拔拔氏,助你氏族遷至上郡。”


    拔拔氏感激地點點頭。


    “我也願意。”


    那盧氏與其餘兩位氏族首領也紛紛表示願意歸降。


    一方麵是因為他們身為階下囚,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看到了夏人軍隊強大的一麵。


    與他們以往的認知不同,夏人非但不軟弱,而且十分強悍,強悍到他們十幾萬草原聯軍,一夜之間就被對方擊潰。


    就像胡亥先前所說的,投靠強者,這有什麽錯?


    於是乎,就隻剩下疋婁氏一人。


    眼見眾人紛紛轉頭看向自己,疋婁氏麵色青一陣紅一陣,畢竟他此前還在痛罵胡亥、仆蘭、成邗等人投降夏人,甘心淪為夏人的走狗。


    可若是不降……夏人會默許眼前這幾人殺了他,然後瓜分他的氏族。


    “我……我也願意歸順。”


    在胡亥似笑非笑的注視下,疋婁氏麵紅耳赤地低下了頭。


    不得不說,雖然決定歸順夏人,但拔拔、那盧、疋婁心中依然忐忑。


    見此,胡亥寬慰他們五人道:“放心吧,子梁大夫其實為人很和善,隻要你等真心歸順,從此成為少梁治下胡民,為少梁效力,他自然會寬恕你等,並庇護你們的氏族。”


    說著,他也將李郃給予他們胡民的待遇告訴了五人,當得知他們胡人氏族在歸順少梁後,可以在包括魏上郡在內的整個上郡自由放牧,拔拔、那盧、疋婁五人也是頗為心動。


    隨後,胡亥就帶著這五名氏族首領去見了李郃。


    “我們願意歸順少梁,為少梁效力。”


    在見到李郃後,這五名氏族首領匍匐於地,向李郃獻上最高的敬意。


    見這幾人都願意歸順,李郃也沒有再恐嚇什麽,他展現出中原的大度,將五人扶起,隨即微笑著說道:“草原與我中原,雖是不同的兩個文明,有著不同的文化與習俗,但未必就一定會成為敵人,在我看來,雙方也可以成為和睦的鄰居,但很遺憾,乙旃、烏蘭一直以來都視我中原為柔弱可欺的羔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派戰士搶掠我上郡、西河的百姓,致使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在胡亥翻譯下,拔拔、那盧、疋婁等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倘若是弱者在他們麵前哭述,他們未必會有什麽感覺,畢竟草原素來就崇尚弱肉強食,但李郃是擊敗了他們的強者,也正因為這,五名氏族首領才聽得進去,並表示:“我等深感昔日的罪惡,願意為上郡、西河衛戎三十年作為贖罪。”


    聽到這話,李郃微微點了點頭,不管這幾人是否是出於真心,隻要對方願意答應這一點,他也可以向上郡、西河的軍民有所交代了。


    “很好。”他滿意地說道:“隻要你等歸順我少梁,學習中原文化,為我少梁效力,我少梁也會視你們如子民,給予庇護。”


    拔拔、那盧、疋婁五人唯唯諾諾。


    見此,李郃轉頭對胡亥說道:“胡亥,你帶左都護軍去接應他們的族人,若遇乙旃、烏蘭從中作梗,你即刻來報,雖說我等暫時沒有進兵草原的能力,但襲擊乙旃、烏蘭部落的駐地,我聯軍還是辦得到的。”


    “明白!”胡亥恭敬地抱了抱拳。


    待帶著五名氏族首領告辭李郃後,胡亥笑著問五人道:“怎麽樣,這位子梁大夫?”


    “很年輕,但很有氣勢。”


    迴憶起方才李郃那淩厲的眼神,那盧點點頭說道。


    拔拔氏也驚訝說道:“如此年輕,很難想象竟能成為這股夏人聯軍的首領……”


    從旁,疋婁氏咂咂嘴,沒說什麽。


    作為擊敗了他們的強者,李郃沒有盛氣淩人的脅迫他們,反而跟他們講道理,指出乙旃、烏蘭以往頻繁騷擾、搶掠上郡、西河的惡行,這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心底對那位夏將也不再那麽抵觸。


    當日,這五名氏族首領都效仿中原改了姓氏,拔拔氏改為拔氏,那盧氏改為盧氏,疋婁氏改為婁氏,剩下柯拔、柯衹兩位氏族首領,也改為了柯氏。


    期間,仆蘭氏改為蘭氏,成邗氏改為成氏,烏丸氏改為烏氏,羽山、羽弗則改為羽氏,叱於的盤山氏,也改為盤氏,在化胡為夏這件事上,踏出了關鍵的第一步。


    四月十五日,聯軍整頓軍隊、收編俘虜一事初步落成,李郃下令犒賞三軍,近十萬聯軍包括歸順少梁的胡人氏族戰士們,取出膚施城內先前剩下的肉幹與羊奶酒,又宰殺了數千隻羊,讓三軍將士都飽食一頓。


    慶功宴的第二日,胡亥帶著新歸順的五名氏族首領,率領暴增至兩萬人的左都護騎兵,挺進草原,前往接應拔拔氏、那盧氏、疋婁氏、柯拔氏、柯衹氏五個氏族。


    乙旃、烏蘭兩大部落以為膚施的夏人聯軍將趁機進兵草原,大為震動,一邊再次組建聯軍,一邊派人監視左都護軍的一舉一動。


    期間,在戰場上不告而別的奢延氏,也帶著九千餘戰士迴到了大野部落,向‘夏軍於膚施大勝乙旃、烏蘭聯軍’的消息告訴了大首領屍突,讓屍突大感意外。


    “夏人真的贏了?”


    “是的,而且贏地很漂亮。”奢延氏客觀地評價道:“這股夏人非常強大,尤其是他們的首領,那位叫做李郃的夏將。……那名夏將給我的感覺,就跟您給我的感覺一樣,就好像天上的日月,相比之下,扶餘與小烏蘭就跟地上的爛泥一樣。”


    “哈哈哈哈。”


    屍突哈哈大笑,隨即饒有興致地說道:“這等夏將,有機會倒是要見一見……”


    說著,他話音一頓,問奢延氏道:“那麽,那些夏人是否真的對草原有想法呢?”


    “這個……”奢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聽到這話,屍突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沉聲說道:“看來我確實應該去見那夏將一麵……夏人與乙旃、烏蘭的恩怨我不管,但若是夏人要搶奪這片草原,那我大野部落也不能坐視不管了。……奢延,就由你作為使者,約那夏將於高望相見。”


    “是,大首領!”


    奢延右拳抵胸,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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