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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下旬,李郃派兩名已初步學會騎馬的少梁奇兵迴到少梁城,將他的信交到了東梁君的手中。


    “上郡守?都護府?”


    在看到信中內容後,東梁君表情古怪。


    倒不是不滿於李郃所謂的‘奏請’其實就是知會少梁城一聲,畢竟李郃在信送出的當日,就已經任命了亥伏——不,胡亥為左都護,又認命了狄羊為右都護,東梁君之所以表情古怪,是因為他少梁實際上還不存在所謂的‘上郡’。


    這不,在聽到東梁君的嘀咕後,給他打下手的次子王繹好奇問道:“父親,子梁大夫已經想好從魏國上郡索要哪幾座城池了麽?”


    “沒。”東梁君搖了搖頭:“提都沒提。”


    雖說有些哭笑不得,但老頭也並非不能理解李郃的考慮,畢竟上郡是個坑,北麵有林胡、匈奴的威脅,西南有秦國的威脅,瑕陽君巴不得想把防守難度最大的幾座城丟給少梁,讓少梁來分擔他魏國承受的壓力,因此,李郃必須嚴肅考察當地,權衡利弊,然後才能做出決定。


    考慮到目前聯軍仍在赤邑、白邑那一帶,李郃自然不會莽撞地立刻就做出決定。


    除此之外,李郃還在信中提到了一件事,請東梁君派人尋找善於馴養信鴿的奇人,畢竟一旦少梁的國土擴增至上郡,單靠人力的信息傳遞就會變得非常吃力,因此李郃想到了信鴿。


    雖說信鴿送信其實並不是很靠譜,途中時而會被老鷹叼去、被獵人射下,但隻要並非機密訊息,靠信鴿傳遞還是很便利的——大不了同時放飛數隻信鴿嘛,總有一支能飛到目的地。


    然而李郃這一番話,卻是難倒了東梁君。


    讓鴿子送信?這事靠不靠譜啊?再說了,老頭子我上哪去尋找善於馴養信鴿的奇人?


    好在東梁君終歸是少梁的相邦,些許小事不需要他親自出麵。


    “信中提及之事,老夫知曉了。”


    點點頭,東梁君問麵前兩名少梁奇兵道:“李郃打算幾時進兵上郡?”


    其中一名少梁奇兵抱拳迴答道:“迴東梁君,據我所知,是明年開春後。……到時候子梁大夫先會進兵藺地,助趙軍收複失地,然後一同進兵上郡。”


    “當地的趙軍答應了?”東梁君奇道。


    “是的。”奇兵點頭道:“藺地乃是趙國藺氏的封邑,當地的趙軍都聽命於藺氏,藺氏感激我方的救援之情,願意在解除其地的威脅後派兵助我方收複上郡。”


    “原來如此。”


    東梁君點點頭,忽然問道:“李郃可知趙國發生內亂?”


    “啊?”兩名少梁奇兵麵麵相覷。


    見此東梁君就明白了,點點頭說道:“算了,迴頭老夫在信中會寫清楚此事。”


    說罷,他岔開話題道:“那他今年年末前迴來麽?”


    “這個……”


    兩名少梁奇兵對視一眼,不甚肯定地說道:“這個我等也不知,據我等所知,子梁大夫最近正忙著訓練騎兵,今年應該……應該不會迴來。”


    “哦……”


    東梁君點點頭,忽然心中微動,問二人道:“李郃有什麽東西叫你二人交給梁姬麽?書信什麽的?”


    “……”


    兩名奇兵相視一眼,一口咬定:“不曾。”


    “……”


    東梁君麵無表情地看著兩名奇兵,兩名奇兵目不斜視。


    冷哼一聲,東梁君把這兩個家夥打發走了。


    沒過多久,老頭子就聽宮殿內的侍者稟告,有兩名少梁奇兵擅自闖入了內宮,將什麽東西交給了梁姬,讓梁姬眉開眼笑。


    “哼!”


    老頭子越發不高興了。


    不過眼下,東梁君還真沒有工夫去管李郃與梁姬的書信往來,眼下最讓他頭疼的,還是那些齊國的商賈,以及他們運來的糧食。


    沒錯,從齊國運糧而來的那些齊國商賈,花了三四個月的時間,已陸陸續續將那價值三千萬齊刀的糧食運到了他少梁。


    據有差不多有八、九百萬石糧食。


    雖然這價值三千萬齊國刀幣的糧食在十年後是要還的,但不可否認,這批糧食運至他少梁,可謂是讓少梁有了更多的底氣。


    頭疼的是,當年他們考慮不周到,隻想著建造更多的糧倉來積蓄糧食,卻沒有考慮到他少梁這邊氣候潮濕,堆積在倉庫內的糧食過不了多久就會發黴,雖然發黴的糧食煮一煮也可以食用,但終歸令人難受。


    好在舊梁的墨造局已經想出了對策,這些墨者已開始在少梁城周邊建造地下糧倉,四壁全部用防水、隔熱的磚頭堆砌,再敷一層水泥,徹底隔熱、隔水,隻要將經過暴曬的糧食運到其中,關上地窖的門戶,儲存個三五年應該不成問題。


    這是其中一個辦法,至於第二個辦法,就是將這批糧食釀造為酒水,再讓那些齊國商賈運迴齊國。


    一想到這事,東梁君難免就又聯想到了那些齊國商賈的嘴臉。


    就在這個月的月初前後,第一批齊國商賈運糧來到了他少梁。


    鑒於這批糧食數目龐大,有百萬石之多,雙方交割花了幾日工夫,期間那些齊國商賈便在東梁城閑逛,大概是想看看少梁有什麽特產可以讓他們帶迴國去。


    結果待糧食交割完畢後,那些齊國商賈就問東梁大夫範鵠:“少梁能否購下我等的糧車?”


    當時範鵠氣地鼻子都歪了。


    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少梁沒什麽特產麽?


    不得不說範鵠雖然一副溫文爾雅的儒生相,但其實卻是一個很腹黑的家夥,他一聲不吭地叫人買下了這些齊國商賈的糧車,然後才派人告訴這些齊商:“舊梁盛產美酒。”


    美酒,誰沒見過美酒啊?


    那些齊國商賈起初不以為意,但考慮到辛苦來一趟少梁,不嚐嚐少梁本地的酒水就立刻返迴齊國這也是一件遺憾之事,於是他們就跑到了舊梁,去品嚐範鵠所說的美酒。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舊梁釀造的蒸餾酒在當世絕無僅有,讓那些齊國商賈大為驚歎,當即就跟負責釀酒的狐氏、田氏、王氏溝通,希望能賣一批運往齊國。


    可再一想,這些齊國商賈就傻眼了:他們運糧而來的車子沒了。


    於是乎,這群人再迴頭去找範鵠,範鵠也沒為難他們,讓他們用三倍的價格再買迴去,以報複這些齊國商賈此前趾高氣揚、看不起他少梁的行為。


    當時雙方的矛盾甚至驚動了東梁君,讓東梁君以及與這些商賈一同迴到少梁的大公子王廙不得不親自出麵,範鵠這才按照原價將那些糧車又賣還給了那些齊國商賈。


    不得不說,那些齊國商賈為了賺取暴利,根本沒有什麽立場可言,先前這些人還嫌棄少梁貧窮落後,一口一個‘我大齊如何如何’、‘我臨淄如何如何’,可自從這些人在舊梁的美酒上看到了商機,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大談齊國對少梁的情誼,談什麽兩國友好,目的就在於說服少梁賤賣這些美酒,好讓他們在運迴本國後賺取更高的收益。


    說到那些酒水的售價,舊梁還是比較厚道的,鑒於三斤糧食隻能釀造一斤酒,舊梁為他們釀造的‘少梁酒’製定了‘一壇三十斤酒六齊刀’的售價,算上運輸成本其實沒怎麽賺,畢竟這是少梁首次與齊國商賈做生意,為了客源,隻能放棄賺取暴利的念頭。


    當然了,至少少梁也不虧,雖然除開運輸、人力成本後基本上沒賺什麽,但釀酒剩下的酒糟,卻可以無償地分給少梁本國人。


    這些酒糟可沒勾兌過水,噴香撲鼻,既能用來醃製肉類,其實也能用來釀造二曲酒,往裏麵摻點水、再瀝青一下就行,相比當世其他的濁酒,哪怕是這種二曲酒,也遠勝其他。


    總而言之,少梁酒這一壇三十斤隻售六枚齊刀的賤價,讓那些陸續而來的齊國商賈們搶破了頭,一時間,舊梁人滿為患,大批齊國商賈擠在大夫邑邸,還有狐氏、田氏、王氏等家族的住處,催促後者盡快釀造新的酒水。


    沒錯,迄今為止舊梁釀造的酒水,早被這些齊國商賈搶空了,即便如此,仍有大批齊國商賈沒有搶到,無所事事的他們,一邊等待新釀造的酒,一邊在少梁各邑逛蕩,甚至在東梁城用重金購買了一些商鋪——本來這些齊國商賈是看不上東梁城的商鋪的,畢竟在他們看來,似少梁這種窮鄉僻壤來一次就得了,但‘少梁酒’徹底扭轉了他們的想法,讓他們有了在東梁城購置店鋪的想法。


    畢竟為了這種美酒,他們每年都得往來少梁,既然如此,何不在東梁城購置一間店鋪,將他齊國的特產也順路運至少梁售賣呢?


    一時間,東梁城的店鋪被這些齊國商賈搶購一空,讓原本看不慣這些齊國商賈的大夫範鵠眉開眼笑。


    得知這些齊國商賈竟如此看好舊梁釀造的酒水,東梁君心中大定,新設了一個釀造司,命狐老的兒子狐費擔任司長,專門負責釀酒之事。


    順便又囑咐狐費,新釀造的酒水,留一百二十斤贈予周王室,一百斤分別贈予魏、秦、韓三國的君主。


    東梁君的侄子、司寇王錚對此很是不解:示好魏、秦、韓三國可以理解,可如今的周王室,也值得他少梁討好麽?


    不得不說,名義的周天子,如今過得十分淒慘,非但無法號令天下諸侯,就連京畿也在秦國與韓國的夾攻下變得越來越小,不誇張地說,周國如今隻是一個比他少梁都遠遠不如的小國。


    對此東梁君做出了解釋:“在大義上,周天子終歸是天下之主,我少梁以往貧窮,又沒什麽特產可以進貢天子,如今有了這等酒水,獻於周王室,與其交好,總不會有壞處。”


    王錚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反正隻是一百二十斤酒而已。


    事實證明,東梁君對周王室的示好確實換來了迴報,在少梁首次向周國進貢之後,周王室立馬給予賞賜,派人贈予了少梁一些醬肉,同時還提升了少梁的國爵,將梁姬繼承其父的‘伯’爵提升為‘侯’爵。


    至此,少梁在名義上與趙國、韓國等尚未稱王的諸侯國平起平坐。


    更重要的是,梁姬名正言順地得到了冊封臣子為君的資格。


    ------題外話------


    昨天感冒了,吃了藥在椅子上睡著了,半夜醒來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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