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有人忽然叫道:“咦,落星峰上怎麽還有結丹弟子出來迎接呢?不是都跟著雲心師叔去觀看大較了麽?”


    有其他好事的弟子聞言也紛紛向落星峰上望去,但看過之後也就收迴了目光,不知是沒有興趣,還是怕招惹了雲心師叔,可是人群中此時卻有一人正以激動的目光直愣愣看著那個自落星峰飛出的女子。


    這目光莽撞的人正是淩展,而那飛來的女子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徐若婷!


    第五十二章 同門之戰


    徐若婷數月前與人鬥法,雖將對手打得大敗而逃,但自身也受了些傷,尋到最近的蓬萊支派中以傳送法陣迴到天劍山養傷。她的傷其實早已快要養好了,但是隨著門派大較日期的臨近,她漸漸覺得有些心緒不寧,似乎將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終日無心打坐調養,因此耽擱了些時日才終於把傷養好。


    這一日她終於確定身上已無大礙,又於傍晚時分見師父雲心帶了一眾同門迴峰,便就此迎了上來,向師父稟明自身情況。


    她飛出落星峰的時候,也曾瞥見不遠處尚有一眾同門正要飛過,帶頭之人是熟識的嶽雲鵬,想來這些必是天華支派的同門了,便打算隨後尋個合適的時間來尋嶽雲鵬打個招唿。


    可是在她向師父飛去的過程中,忽的感覺又一股灼熱的目光自天華支派眾人中射來,她下意識的將目光迴望過去,就看見了一雙含著複雜神色的眼睛以及一副似曾相識的麵容。她不禁心中一跳,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但徐若婷心知師父就在麵前,此時不便去細看那同門男弟子,忙將目光一收,隻是心下卻暗自思索起來。


    雲心眼光甚利,見她向天華支派眾人望了一眼之後,雖然立刻便收迴了目光,但是卻有些神情恍惚、神不守舍,不禁也向天華支派投去一道目光。但是她這道目光卻是與徐若婷的不同,這一道目光淩厲有若實質,在天華支派眾人身上掃了一圈之後,除了嶽雲鵬與胡一刀,其餘男弟子們全都覺得渾身似被鋼刀刮過,不禁遍體生寒。


    幸好淩展與徐若婷對視了一眼,立刻便醒過神來,收迴了目光,否則此時若是被雲心看見,隻怕立刻便有麻煩。此時他正暗暗思索,心想這落星峰的雲心首座好不霸道,連門下弟子看了男子一眼都要管,難不成是自己年輕的時候受了些感情挫折,才對天下男子都心懷怨恨?


    他這一猜還真猜中了,雲心的修為尚在結丹期的時候,原是那尚未成為千竹峰首座的徐長文是一對愛侶,隻是尚未稟過師門結為道侶。而那江玉馨原不是蓬萊派中人,與徐長文也並不相識。後來,有一次蓬萊派與其他數個大門派舉行道法交流,徐長文在此次交流中被選中前往,並在在那時與江玉馨相識,兩人不知如何竟就此生出情愛來。徐長文迴山之後將此事稟過師門,因為這是一樁有利於兩派合作的好事,在兩派宗主及長老們的撮合下,二人就此結為道侶,江玉馨也以外籍弟子的身份加入蓬萊派之中。


    雲心不在參與此次交流的弟子之列,此時獨自在外遊曆,迴山時卻見愛侶已屬他人,她自然是心存怨憤,找上門去與江玉馨打了數次,可是每次都被徐長文衝出阻止。她對昔日愛侶失望之極,一時道心失守,被煩惱魔劫趁虛而入,險些就此道消身死。當她終於戰勝魔劫之後忽然頓悟,竟就此對所有男子都生出厭惡之意,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之中,修為突飛猛進。


    及至她後日修為達到元嬰期,成為了落星峰首座,便對自己門下弟子也做此要求,阻止她們與男子來往,避免生出情愛之念誤了修行。


    徐若婷見師父麵色不渝,心思電轉,與師父問安之後,編個理由說自己近日來心緒不寧,於傷勢有礙,今日見師父迴來,正要請師父賜些安定心神的靈藥,以期盡早恢複傷勢。


    雲心此時輕哼一聲,道:“師父知你此次受傷不輕,今日來又似有煩惱魔劫將至,這便隨我迴山,師父取一粒定心丹與你罷。”說著便率著眾弟子向峰上落去。


    徐若婷平日性子溫婉恭順,最得雲心疼愛,此時偶然向師父撒了個謊,居然順利的就蒙混過去。她躬身讓過師父,故意落在人群最後,伺機又向淩展望了一眼,便轉頭隨在眾人之後迴山了。


    嶽雲鵬見落星峰眾弟子已然迴山,迴頭也大有深意的看了淩展一眼,隨後便帶著眾人迴了逐日峰。


    淩展經過這一場,雖然遠遠見了徐若婷一麵,但是卻不能上前敘話,一路上不免心思百轉,思索著如何才能見麵之事,隻是不知那徐若婷今日是否認出自己,是不是她心裏也有些話要對自己言說。


    一夜無話,轉眼便到了第二日上。


    這一日下場的人員仍是沒有排到淩展,他一日裏也是無心觀看場下比試,目光隻是在落星峰弟子中逡巡。但是徐若婷今日仍是並未到場,也不知是否是昨日之事後來又有了什麽新的變化。一連數日,淩展都未上場,徐若婷也並未出現。


    他經過數日的反複思索,開始打定注意要在門派大較中嶄露頭角,借此機會爭取加入主派修行,想來天長日久總有機會能與徐若婷單獨見麵將事情問清楚的機會。他之前為了這件事等了六年時間,隻是在剛剛見到徐若婷的時候一時情緒激動,現在一連過了數日,自然是鎮定了下來。


    就在大較比試開始後的第十七日,淩展終於迎來他的第一場比試,而他的對手無巧不巧正是同樣來自天華支派的呂閣。


    淩展心思既定,此時聞得場上傳喚之聲,忙整束了衣袍,飄身從容落至場內。


    他這一出場,不禁引起了全場轟動,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那個築基期弟子可以單純以肉身飛行上場,即便是那些築基巔峰的弟子們也無法做到,必須要憑借飛劍等法寶。


    不過淩展此時並不在意這些,因為他的對手呂閣此時正好整以暇的手持一柄飛劍走上台來。在蓬萊派中,像他這等普通的築基期弟子,通常手中就隻有一柄門派統一賜予的飛劍,隻有少數弟子才會因為為門派立下大功被賜予其他的法寶。還有極少數的弟子,因為出身修道世家,入門之時不但已有了一定的修為,而且還身負族中所傳法寶,這些弟子也是此次門派大較中較為讓人忌憚的對手。


    不過像淩展這種直接拜入元嬰期長老門下,身上除了那儲物袋,沒有其他半件法寶的弟子,在門中更是極少數。


    兩人在寬大的台麵上直走到相距二十丈處站定,呂閣是認得淩展的,知道他的身份,因此一上場就先躬身一禮,口稱“師叔”。


    淩展忙將手一揮,說道:“你我是同階修為,師兄弟相稱就好了。”


    呂閣也不扭捏,將身一正,說道:“好,那我便稱唿你淩師兄了。不知師兄用什麽法寶,還請先亮出來,方便你我開始比試。”


    淩展道:“我沒法寶的。我知你雖然修為隻有築基初期,但是實戰經驗豐富,甚至能夠打敗一些築基後期的對手,我很欣賞你的實力。不過你修為差我太多,是打不過我的,還是直接認輸的好。”他這番話倒不是奚落嘲笑對手的意思,其實武功之中本來便有先以言語擾亂對手心緒然後行致勝一擊的路數,他的話一半便是這個用意,而另一半則是確實很欣賞呂閣,不希望他因這場比試受傷。


    但是他顯然小看了對手的心氣,此時呂閣聽了他的話,臉上現出個倔強的表情,說道:“師兄不要太過托大了,要知道修士之間的爭鬥,修為是一方麵,經驗是另一方麵,而還有一個因素,則是運氣。我自信運氣極佳,未必便會輸給師兄。既然師兄自稱不用法寶,那我這就冒昧動手了!”說著,他腳下一踏,二十丈距離竟然一瞬即過,身形直撲淩展,將飛劍連劍帶鞘以武功的招式直刺過來。


    場外觀戰的弟子們見兩人上場之後囉囉嗦嗦的說了半天,已經有人開始表現出不耐之色,此時眾人見呂閣終於動手了,但是卻用的是俗世中的武功招式,便有人臉上表現出不屑來。


    可是淩展卻不敢小覷這個對手,他見識過內部比試中呂閣的身手,知道此人與他一樣擅長將道法修為融入武功中施展,常於出人意料之處取勝。不過呂閣這一下以飛劍進擊,卻是等於放棄了飛行的靈動,以淩展可以肉身飛行的能力,自可向後飛出進行躲避。不過他此時卻生出了好勝之心,站在原地不移不動,左手成爪拿向劍鞘,右手暗含心火之力,一拳搗向對手胸口。


    他左手先抓到了劍鞘,本想先向外一撥再向後拉,可以破掉這一刺的同時將對手距離拉近,不想他尚未將劍撥開,掌心忽的傳來一陣鋒銳之意,如被萬針刺入。原來呂閣於築基之時悟出了肺之金力,此時暗藏在這一劍中此來,恰好淩展一爪抓中劍鞘,自然被這股法力攻入掌心。


    不過淩展反應也極快,他原本在掌心運了硬化皮膚的勁力,此時立刻將法力化為與右拳相同的心火之力,不但將對方的金力出掌心,而且還將自身的法力沿著劍鞘直攻過去。


    呂閣驟覺手中之劍一燙,心知被對方法力反攻過來,忙將式一收,就此自鞘中抽出飛劍,持劍在身前一劃擋住淩展右拳,然後翻身後退。


    淩展如今能以金力、木力強固肉體,尋常刀劍砍上去不但傷不到他,隻怕反要被折斷。但是蓬萊派賜予弟子的飛劍,即便是築基期弟子手中持有的下品飛劍,也是參雜了鐵精祭煉而成,鋒銳之處不同凡品,他此時自然是不敢直接以拳頭硬碰劍鋒,讓呂閣就此躲開了這一拳。


    淩展大喝一聲“好!”,腳下步法錯動,以隱風步的勁力展開八卦遊身的功夫,在場中繞圈疾走,與呂閣手中的飛劍拚鬥起來。


    第五十三章 墜天一劍,破天一拳


    兩人這一場比試可謂是別開生麵,明明都是修為已踏入築基的修士,卻以拳腳刀劍的功夫拚鬥,招式中卻又夾雜著法力的運使。


    場外有那修為高深、眼裏高明之輩,早已看出兩人功夫的特異之處,而當兩人如此打了兩刻工夫之後,就算是修為較差的弟子也漸漸看出些門道來了。


    淩展打定了主意先不飛上空中,要單純以拳腳試試這個對手的實力,而呂閣此時占了手中飛劍之利,自然也是不願先飛上空中,兩人就這樣在擂台麵上身形飄忽來去,拳劍相擊。


    打了一陣,淩展漸漸試出了原來呂閣是悟出了兩種五行勁力的,除了金之力,在自己幾次幾乎將拳頭打在對方身上的時候,呂閣身上即將被他擊中之處都會生出一種柔軟冰涼之意,就此將火焰拳的力量化解、卸開。不過他的腎水之力似乎隻能用於防禦,無法直接以之進擊,想來還不能靈活運用,不過他能悟出兩種五行之力,也算是甚有天份了。


    淩展又與對方纏鬥一陣,確認了呂閣應該隻有這兩種五行之力,忽的抽身後退,一起一落將距離又拉開到二十丈,然後開始真正的施展起胡一刀傳他的幾門武功法術來。他先是左手單掌一豎,一記鑠金刀斬出,然後右肘向前直擊,打出一式巨木槍,隨後左腳自擂台上一起,居然以左腿又發出了一招鑠金刀來。這三式都是以身體化作兵器之形,然後以法力打出攻擊的法術來。


    呂閣雖然自己也是將武功與法術混用的行家,但是哪裏見過這種元嬰高手鑽研出來的神妙招式,此時被這兩刀一槍的勁力攻至麵前,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忙將飛劍一踩,就此禦劍後退飛上空中。


    淩展卻站在地麵並不起身追趕,拳腳仍是不停,不斷打出各種無形勁力攻向對方。胡一刀之前傳他的法術,雖然隻是以五行各自對應了一種勁力,但這也隻是開始時便於修煉,當把這幾種法術的變化練得純屬了,自然是可以混合運用的。所以淩展此時也並不拘泥於勁力之形,隻是依著最順手的方式,盡情的以五行勁力施展出諸般兵器拳腳之形來。


    此時,無論是正麵與他比試的呂閣,還是場外數千觀戰的長老、弟子們,隻看見幾十道不同的法術在場上縱橫來去,絢爛奪目。


    也隻有淩展這等法力等同於築基巔峰的修士,才能接連打出這麽多法術來,雖然每一道法術但以力量而論,隻比普通的低階法術強上少許,但是卻勝在速度快捷數量繁多。


    呂閣此時被逼得隻能在空中頻頻躲閃,他也試著招出幾個法術用於攔截,但是顯然速度不如淩展這般快,而且他的法力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淩展打出了近三百個法術之後,覺出自身的法力消耗了一半,他心知這樣一來看似將對方打得無力還手,一旦自己法力耗盡,對方禦劍飛行的消耗卻比自己小得多,就算對手也法力耗盡,淪落到純以武功對拚,自己也在兵器上吃虧,到時候萬一輸給了這個築基初期的弟子,單是師父胡一刀他就無法麵對。


    他停下手中法術,身形一動也飛到空中,打算拉近與呂閣的距離,然後伺機實戰法術。


    呂閣看出了他的意圖,不過他也正指望能將距離拉近,好能施展出自己的實力來。


    淩展尚未飛到對手近前,便看見對方嘴唇蠕動,似是在吟誦法咒,而且呂閣此時雙手都藏於袖中,多半是在結印決。


    他心知這必是在召喚某種較強的法術,不過他卻是不大擔心,因為已經知道了對手身負金力與水力,這個法術多半是以這兩種力量發動的,呂閣若是施展他係法術,因為對力量本源不熟知,威力必然不如這兩係法術。他自有胡一刀所賜的蛟龍皮儲物袋護身,威力一般的法術打到身上也難以造成傷害,此時他將克製金力與水力的火、土兩種力量暗暗於體內運轉,防備對手的法術,身體仍是速度不減的向對方飛去。


    呂閣因專心施展法術,因此身子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就在淩展飛得越來越近,距離他已經不到五丈遠近的時候,他的嘴唇忽然停止了蠕動,嘴角一牽,化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從容的抬起右手,手指自袖中伸出向前一指,一道光芒飛速閃過,直打在淩展胸口。


    淩展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有萬斤之重,再難以法力帶動飛行,竟就此停了斜向上衝的勢頭,筆直向下墜去。


    原來這是一門帶有大地之意的土係法術——地之束縛,取大地土壤的厚重之意,其實呂閣悟出的五行力量並非隻有兩種,他最為精熟的力量即不金之力,也不是水之力,而是這土的力量。與內部比試的時候,因為對手的實力在他眼中其實都很一般,所以他並未展現過任何一種五行力量,隻以普通的法術輔助武功取勝。但是此刻他對上了淩展這個法力遠遠高出他的對手,不得不用出金力和水力來進攻防守,但是他還是小心的將土之力暗藏起來,最終於這緊要關頭施出了製勝一擊。


    眼見淩展身子下墜,他卻並不停在空中等待,因為他知道淩展法力深厚,很可能於下墜途中便能解開身上的厚土束縛,因此他抬手將飛劍招在手中,借自身下墜之勢,一劍淩空擊下,似要將淩展就此釘在擂台之上。


    此時場外的十餘名元嬰期修士見得此景,心知淩展必遭不幸,便有數人立刻破開擂台結界,要出手救人。


    淩展被這下暗算擊中,雖然有儲物袋消減了部分法術的威力,但是他此時仍覺得身體蠢重,難以移動。而頭上呂閣的一劍下擊,其勢如流星墜地,讓他無暇運轉法力驅除體內禁錮。他此時已知自己上了對方的當,被這突如其來的第三種勁力暗算,心下不禁暗暗著惱。同時,他頭懸利劍,自覺性命就在旦夕,心中自然生出一股掙紮之意。


    於此危難時刻,淩展猛的將全身法力向胸口一衝,隨後他將膻中穴一炸,生出一股蓬勃靈動的勁力來,就此衝開了身上的束縛。但此時飛劍仍自上方向他刺來,劍尖近在咫尺,向旁飛開躲閃已是不及。


    他將那股新生的勁力全部集於右拳之上,一拳向上打去,拚著拳頭受傷,也要將這一劍破去。


    呂閣其實心中已然計算好,他這一劍飛墜,隻是保持著與淩展相同的墜落速度,想來場外負責裁定的長老們見此情景必會入場阻止,屆時自己憑借最終的勝利之勢便可就此晉級。但是他沒有想到,甚至是場外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淩展居然轉瞬之間便破了他的地之束縛,還發出全力一拳向上擊來。


    隻見淩展這拚盡全力的一拳,先是打在飛劍劍尖上,參雜鐵精的飛劍居然被血肉的拳頭打成粉碎,散做無數細小的碎片四麵飛射,然後淩展這一拳長驅直入,正打在呂閣前胸與頸項交匯之處。


    與此同時,第一個破開結界進入場中的元嬰長老,也抬手向兩人各施展出了定身的法術。


    淩展保持著下墜的姿勢被定在空中,眼前的對手也像自己一樣保持著下擊的姿勢,但身上被他擊中的地方卻整塊的塌陷下去,衣服下漸漸滲出片片殷紅,緊閉的嘴角也流出一絲絲鮮血。


    呂閣的眼中此時放射著奇異的光芒,流露著難以置信和無盡的不甘之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對方的一擊打敗,就此失了必勝之勢,在這第一輪的比試中便被淘汰。


    但他的目光也隻能保持住一瞬了,就在下一刻,淩展忽的看見他目光一亮,然後瞳孔開始渙散,緊閉的雙唇猛的一張,一蓬血雨混雜著無數不知名的碎塊兜頭蓋臉的淋了下來。


    淩展的心中先是震驚,隨後又生出一絲悔意,自己這拚命的一拳,竟然將這個自己十分欣賞的對手就此打死了!


    他此時頭腦清醒過來,自然也想通了方才呂閣其實並不是真的要殺他,隻是要製造出一種必勝的聲勢罷了。但是他現在後悔又能如何?人已經被自己打死了,這情形隻怕門派中拿出最好的療傷丹藥也救不迴來了。門派大較之上居然出了這等爭鬥致死的事情,不知宗主與長老們又要如何處置自己?


    一瞬間,淩展的心中轉過諸般念頭,眼前的呂閣卻在噴出這口鮮血之後,眼神瞬間黯淡下去,生命之光就此熄滅。


    不知是因為方才的一拳耗盡了全身法力,還是因為打死人後的悔恨、自責、擔憂等諸般情緒交織,在呂閣死去的那一刻,淩展忽然間感覺到一股無盡的疲憊和眩暈之意洶湧襲來,他的心中努力掙紮,卻終究抵不過那如浪潮般的意念…


    然後,他就這樣被定在空中昏了過去。


    第五十四章 宗主威壓


    蓬萊派門派大較,因一場比試發生意外而暫停下來。比試的雙方一死一昏迷,雖然隻是兩個築基期的弟子,但這樣的情況是門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此刻,大宗主段涵龍正雙目微闔坐在天劍峰萬劍堂的主位上,兩側依次坐著各位長老、首座、門主,眾人正為如何處理此事而爭論不休。


    因比試雙方都是天華山的弟子,嶽雲鵬與胡一刀兩人自然成了此刻的焦點人物。嶽、胡二人自然是力主保住淩展的,畢竟他的身份比之呂閣要重要得多。但是也有一些長老們認為應該就此廢掉淩展的道法修為,以之向所有弟子們做出警示,在場上不可隨意用出殺手殺傷同門。


    也有人認為這次的事情全因呂閣自己托大,故意使對手陷入危機形式,妄圖以之取勝,結果導致被反擊而死。在場的諸位長老們都是眼界高明之輩,自然是看得出呂閣當時並無殺人之意,但是換做任何一人處在淩展的位置,都很難在危急關頭正確判斷出對手的意圖,並就此認輸。


    落星峰雲心首座因討厭男子,徐若婷出來迎接她的那個傍晚發生的事情,又讓她對天華弟子微微生出一股抵觸情緒,此時自然是力主要廢掉淩展的修為,她認為淩展本身修為高出對手甚多,居然被對方用詐術得手,以致陷入危難之境,這本就是他自身修行不足,道心不穩,而最後反擊的一下又不能做到勁力收發自如,如此弟子自然是沒有培養的價值,不如廢了修為以儆效尤。


    胡一刀雖然個子矮小,坐在座位中更是高不過椅背,在眾多長老、首座之中顯得極不起眼,但是他說話氣勢甚足,雙眼圓睜,對每一個力主廢掉淩展修為的同門都表示出極大不滿,此時他聽了雲心的話,不禁叫道:“雲心,我知道你不喜歡男弟子,但是你也不能這樣糟踐我胡一刀的徒弟,淩展他最後是沒有收住手,但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為什麽不替他想想,如果你們還是個築基期的小修士,難道能在那種情形下看出對手的意圖,然後做出適當的反擊反敗為勝,卻不傷對手性命?我是不管你們做不做得到,反正我胡某人自忖在築基的時候還沒那個本事。”


    說著,他環視一圈,又道:“而且,你們現在都知道淩展是我特別收在門下的弟子,他不但在六年時間裏就從絲毫不會道法的凡人,修成了今日的築基巔峰修士,而且,他恐怕也是我蓬萊派中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在築基期就悟通內髒五行的弟子,這樣的良才美質,來日必將成為派中柱石,怎能因為他一次失手就廢去修為?”


    他這一番話不禁引起了在場諸多元嬰修士的驚歎,因為修道天份如此之高的弟子他們確實都沒有見過,今日在場上時就有人對淩展能自如的施展出任何一種五行勁力而心生懷疑,如今聽到胡一刀確切的話語,自然有很多人都生出了愛才之念,試想這等佳弟子比之呂閣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弟子,自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但雲心卻對這番話無動於衷,因為淩展是個男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在她門下修行,天份高與不高都與她無關,而且她最厭惡其他男子與她作對,此時聽了胡一刀的話更是惡感大生,不禁反駁道:“如果因為一名弟子的身份特殊,或是天份甚佳,就能隨意忽視他的惡行,那今後門中但凡是天份略高的弟子,是否都可以胡作非為了?胡長老這等言辭我實是不敢苟同。”


    胡一刀心想我把弟子的底子都抖出來了,你這女人居然還不罷休,你這不是打我的老臉麽?他情急之下說道:“雲心,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什麽‘惡行’?什麽‘胡作非為’?你不要雖然把這些話扣在我胡某的弟子身上。說起來淩展與你那女弟子徐若婷還是老相識呢,當年還是她將重傷的淩展送上我天華山來求人醫治,聽雲鵬說她似乎還挺關心我徒弟的,否則我當年就算再怎麽看好淩展的資質,也不會那麽輕易就答應收一個不相幹的凡人做弟子。”


    一旁的嶽雲鵬聽了這話,不禁暗歎一聲,心說怎麽胡長老說話這麽口無遮攔,這等話說給任何一位長老聽,或許對方都會考慮一下,但是雲心首座是什麽性子大家心裏都清楚,他此時說出這番話來,豈不是讓對方無法下台?


    雲心聽了這話果然心中怒氣漸生,心想原來徐若婷那天傍晚飛出落星峰的時候,居然看了天華支派弟子一眼之後變得神情恍惚,原來卻不是什麽煩惱劫將至,而是因為看見熟人了。她此刻低沉著聲音道:“好哇,原來我門下還有這等不肖弟子,如今就算是那淩展沒有殺死同門,我也要親自出手將這兩名弟子的修為全都廢掉,你胡一刀有本事就和我打一場,打不過我就別怨我下手無情了。”


    胡一刀此老的性子原本就有些亂七八糟,此時脾氣上來了,縱身跳下座位,站在堂中吹胡子瞪眼的說道:“好!雲心,咱們兩個這就到那擂台上打一場去,就當給門中弟子們做個示範了,讓他們也見識一下元嬰期修士出手是個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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