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依依如此,小桃也不敢再多言語,一麵利索的撇開前方過盛的雜草,一麵更是不忘小心翼翼攙扶著依依前行。


    雖然,依依並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大小姐,從小也不是很斯文的那種,可這山野間她還真是第一次來。索性也隻得由著小桃辛苦了。


    因為,怕路上多有不便,所以依依就果斷的選擇了之前馬車官道之外的另一條小路。那是根據二十一世紀中經典電影中得出的思維,畢竟這一路到皇城太遠了,天黑之前就算她和小桃都穿著溜冰鞋也不見得能趕迴去。


    在野外露宿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她不想自己偶遇到那電影中最最狗血的一個情節??!


    山間雜草彭生,灌木繁多,沒過多久,依依便腿腳酸痛了。正欲拉了小桃到那個不遠處的大樹下休息,突然,她身旁的四周就有了動作。


    是的,是動作,這次她很清晰的聽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騷動。齊齊的,就像傳說中的賊人露麵一樣。


    緊緊的將依依擋在身後。


    突然,‘嗖嗖嗖’的幾聲過後,足足四五個男人出現在了主仆二人的眼前。期間,有兩個麵孔都是她們所熟悉的。


    “小二,老伯?”依依和小桃幾乎同時出聲。


    這兩人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用馬車送她們來的那個車夫,和那個曾經就被她們疑心過的店小二。兩個看上去都十分得體,誠懇人。


    “姑娘,識相些還是將身長的盤纏都交出!”那車夫一改之前那和順的語氣,對著依依和小桃二人厲聲說道。


    緊隨他身後的幾人,更是緩緩逼近,臉上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似乎要將這主仆二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眼下看幾人的神色,顯然不止是拿了銀子就會善罷甘休的人。


    小桃護著依依連連後退,焦急中依依也在發奮思維。


    “小姐……快跑!”隻是不待她想出來良策,突然身子便被一個猛力推開,一個重心不穩她便咕嚕嚕的直滾下,那個她連看都沒看過的斜坡。


    小桃的決絕聲還在耳邊響起,一切的事情都恍如夢境般,依依根本就來不及阻擋,大腦幾乎是一整片空白。


    小桃會怎麽樣,她不敢想。她自己會怎麽樣,她也不敢想,隻是伴隨著耳邊唿唿的風聲,她仿佛也聽到了小桃的一聲!


    那樣的刺耳,那樣的刺心……


    “姑娘……醒醒……”一陣推搡中依依再度恢複了意識。本能的一開口便喚道:“小桃……”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識什麽時候開始那麽不爭氣的,可腦海中依然迴想著先前那那一幕,小桃那恐懼的尖叫。


    “姑娘……你醒了嗎?”一雙幹淨的大手在依依眼前努力的搖晃幾下,依依這才緩過神來。


    耳邊的男聲略帶幾分吊兒郎當的稚氣,記憶深處她仿佛在那裏聽過,卻又不算熟悉。


    隨之,側目,她更是驚訝的忘乎所以。


    這個十**的男孩,不是她曾經在家頭暴打過的那個三隻手是誰?


    隻是,此時見到這樣一張熟悉的麵孔,她不免再次想到之前的一幕,火氣頓時一湧而上,一個翻滾便從床上跌站到了地上,厲聲質問道:“我的朋友呢?你們把她怎麽!”


    本能的警戒讓她不能多想。同樣都是賊,所以她不會因為他是她醒來看到的第一人就感動的千恩萬謝,痛哭流涕。


    “姑娘……你在說什麽啊?我剛剛在山下就看見你一個人,也就隻把你一個人背迴來而已……”男子焦急難辨,一直小心翼翼的和依依保持著距離,眼神一刻也不離開依依那雙力大無窮隨時都有可能將那次重演的雙手。


    看著那白皙的小手,他直到現在還免不了好奇。到底她是哪裏來的力氣,那日在街頭,竟可以將自己強行拎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依依厲色嗬斥,男孩的後怕神情她是半點沒錯過,心裏才剛為自己接下來的遭遇鬆一口氣,突然,她便發現他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像是在研究揣測著什麽一樣。充滿了疑惑。


    見依依如此神情,男孩半點也不敢怠慢,立即將自己的疑惑,吞吞吐吐的出了口。“我是……是在想,姑娘明明如此嬌弱,怎麽那日竟能將我……”


    一聽男孩的話,依依是又好氣又好笑,正握了拳頭想要揍上那張無辜的憋屈臉時,突然手心卻傳來一陣撕心的疼。


    依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個蒼老而慈愛的聲音傳來了:“六子啊,那位姑娘醒了嗎?”


    “是我娘。”不等依依問話,男孩就小心翼翼的迴答。而後便快速走到那扇破舊的門簾前,扶進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來。


    依依這才打量著這個簡陋的小家庭。破舊的桌椅,破舊的窗,唯一的房門就是那一抹都不足一米的藍色破布。遮了半截,空半截。


    整個屋子一眼看穿,約莫十平米的樣子。看的都叫人鼻子酸。


    見依依打量著,老婦人又忙羞愧道:“這屋子簡陋,讓姑娘笑話了……”


    聽老婦人如此說,依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忙收了打量的目光。


    “六子他爹去的早,老婆子我這身子骨又不爭氣……”老婦人說著便就近坐在了一張打了好幾個木梆子牽扯才不至於散架的破凳子上,歎一口氣道:“害的六子被我連累……”


    “娘??,你這是在說些什麽呢?”見老婦人又要傷感,男孩立即出聲阻止道。而後一轉眼,看見依依又才想起她手上的傷,隨即恍然道:“對了,姑娘你的手受傷了,我看見你的時候,你正抓著一條棘刺藤。這兩天怕是不易動,也不知道裏麵的刺有沒有剔除幹淨,我娘眼神不好,勞煩你自己再拆了布看看……”


    男孩說著說著聲音就放的小了,似乎因為依依的傷口沒有處理好,感到愧疚的人是他一樣。


    “謝謝你。”依依真誠的看著男孩說。她第一次為自己那天的街頭行為感到後悔。眼前這個男孩,在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種壞到極致遊手好閑的人。


    他應該是有苦衷的。


    短暫的失神之後,依依便不得不想起另一件比她整理手傷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小桃的下落。


    正打算告別這對母子,去山林尋找小桃下落之時,忽然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依依當即一陣驚,隨即衝出房外。內心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一群由車夫和店小二組成的土匪,她可不能再連累了身後這個單薄的家。


    然而,當她看到眼前那張熟悉的麵孔時,她幾乎都傻了。


    “司徒夜?”依依不可思議的輕語出聲。她根本沒想到在這裏會見到她曾經的那個不可一世的王爺夫君。


    而此時的他,一臉憂色,挺拔而卓越的身影盡顯疲憊和惶恐。


    身後更是帶了一大隊的盔甲士兵,個個手握長槍,正在井然有序的將小屋緊緊包圍。


    看著眼前那驚訝蒼白的小臉,司徒夜幾乎一顆心髒都要緊張的跳出胸腔了。沒有人知道,當他聽聞山間樵夫在衙門惶恐稟報說發現一個女子屍體的時候,他是多麽的緊張,多麽的害怕。


    當看見那屍體竟是她身邊的丫鬟,而不是她時,他又是多麽的欣喜,多麽的急迫。多想立刻就看見她能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麵前,即使還如以前一般冷清漠然的麵對自己,沒有一絲微笑,那總也是好的。


    司徒夜能找到這,無非就是兩種可能,第一,小桃逃脫了。第二,發什麽驚天動地的生了大事。


    心中隱隱泛痛,看著司徒夜那沉重而複雜的情緒,她莫明的察覺到了什麽一般,眼淚在眼眶極力的隱忍著。


    屋外豔陽高照,她不難想象這至少已經是距滾下山坡的又一個白晝。小桃顯然沒有來,沒有迫不及待的迎接她,這意味著什麽,她比誰都要清楚隻是,她不想承認,不敢承認而已。


    良久,司徒夜才充滿歉意的開口:“你的丫鬟死了。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衣衫不整,屍首已經僵了……”


    從她的神色中,他已經看出了她猜到的結果。盡管他知道這事情現在就對她來說,很殘忍,可他卻不想瞞她。也知道根本就瞞不了她。


    “是誰?抓到嗎?”依依悲憤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眼淚再也止不住如斷弦的珠子一般,飛快的往下落。牙齒在打顫。


    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要是她不那樣的自負,不那樣的任性,不拒絕慕容凡的安排,不好心的幫別人走這一遭,那麽結局是不是都不會一樣呢?


    手心緊緊的撰著那塊遺禍世人的晶瑩,她再也不要好心的幫任何人了。


    刺心的疼痛遠比不過內心的傷痛,她恨不得將那塊魚雁捏的粉碎,粉碎。


    “清兒……”司徒夜焦急的喚道。這一刻她才注意到她手掌的傷,那一層層被白布裹著,也映著的血花是那樣的讓他心痛。


    正要上前阻止她繼續緊捏的動作,突然,奇跡的一幕出現了。


    那妖冶的血花就這樣慢慢的淡化,最後已然消失不見,他似乎都覺得這一切是幻覺一般,眼看著那一圈圈莫名的淡藍光暈,從她的手掌開始蔓延,甚至將她整個身軀都緊緊的護在其中。


    就像是一個鵝卵形的保護層一樣。她在其中是那樣的飄渺是那樣的夢幻。


    幾乎,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


    隨著司徒夜一起告別了小六子和他的母親,依依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就折迴了那家客棧。


    隻是,等待她的不是掌櫃在櫃台後悠閑的盤算,小二在一旁熱情的應對每一個過往的客商……而是,一個個包括那車夫在內的一幹人都被五花大綁在了客棧的柱子上。


    整整的圍成一個幾個圈,層層疊疊,就像是一捆一捆的幹柴一樣。


    而在他們的周圍,就是一個個抱了酒壇的士兵。其中一個士兵手裏還拿著一隻熊熊燃燒的火把。


    這樣的情形,依依也不難看出,這個客棧以及這幾個人的悲壯結局。


    隻是,此時,她已經沒了那份多餘的憐憫與同情心。


    輕閉了一下眼瞼,在心裏對著小桃說了些話之後,她便漠然的轉過了身。


    不多時,她身後的風聲中便傳來了一聲聲的哀嚎,以及那木質房屋被燃燒的劈裏啪啦的聲音。


    空氣中盡是悲傷的音符。可是,在她現在聽來卻是那樣的舒心。那樣的解恨。


    幫小桃報了仇,了結了一切之後,依依就病了。


    在慕容家的那片翠竹林呆著。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都閉門不見任何人。


    每天除了那個和小桃有幾分神似的小丫頭,彩菊來伺候她之外,就隻有慕容凡這個體貼的哥哥來和她說說話。


    父親慕容泊也偶爾會來,隻是,他畢竟是朝廷的要臣,每天除了早朝之外還得有一大堆的事宜要處理。所以相對來的次數就少了許多。


    這些日子說來也好笑,不過是她身邊走了個丫鬟,竟然讓她這個下堂婦成了眾心捧月的對象。


    司徒夜自然是每天都免不了要來慕容府觀光的人,依依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那天幫小桃報仇他是有功勞的,而且就他那天的情緒來看,他似乎還根深蒂固的覺得,她無論之前還是現在,甚至是將來,都是他王府的一員。


    即使,是下堂也一樣了。


    可是,她卻沒想到那個三皇子,司徒牧竟也會是常客。


    而且,聽慕容凡說,他今天的來意還很明確的和慕容泊提親。


    他這是做什麽?


    是覺得她這顆棋子的命運還不夠,還是覺得,他的容顏和謊言可以讓任何人為止付諸?


    “清兒,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下去嗎?”慕容凡緩緩走近依依,在她身旁站定開口道。


    自己妹妹這些天幾乎是不吃不喝,一天之內定多在自己的苦口婆心下用上一小碗米粥,然後就這樣呆呆的坐在竹椅上,看著茂密的竹林。


    這樣的她,讓他這個兄長怎麽能不擔憂呢?


    “小桃的仇也抱了,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你這樣自責有什麽用?”看依依依然木然不語,慕容凡忍不住一把扳起依依的肩膀,讓她正對著自己的眼睛,“她要是在,她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徒廢的不是嗎?”


    “振作起!我的好妹妹……”


    慕容凡正苦口婆心的勸說著,突然,丫鬟彩菊驚慌失措的跑了來,“不好了……公子……小姐……外麵睿王爺和三皇子打起來了……”


    慕容凡大驚。心想,“這可怎麽了得,這皇子和王爺在府裏大打出手,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裏,隻怕是都不用活了……”


    正準備抬腳跟著彩菊的腳步出竹林去看看,依依卻淡淡的開口了,“哥,你說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嗎?”


    這些天她一直都在反複思考那夜的夢境。


    “清兒,別胡思亂想了,我先出去看看……”慕容凡頓下腳步安慰道。心中雖有些乖乖的感覺,但眼下情急,他也不能多做停留。


    看著,慕容凡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依依心裏也不免滿是內疚。她這個白撿來的哥哥,當真是為她費盡了心力,隻是,眼下這樣的情形,她即使想在慕容家陪著父兄共享天倫,也是件很不易的事情。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依依索性便起身折迴了屋內,從那個許久沒有動過的包袱中,拿出那個莫名的焰火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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