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晨曦映彩霞,駕船出海做漁家,歡歌不住望雲淡,愁緒無蹤聽浪花……”


    “好詩!”


    包培剛的詩剛做了半首,就被走出船艙的姬衛東出言打斷了。


    “咳咳——”


    包培剛看著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連咳嗽了兩聲,這才望向不遠處扶杆垂釣的李學武。


    “我叫姬衛東,姬昌的姬”


    不知道為什麽,或是受過什麽傷害,他在自我介紹的時候特別強調了這麽一句。


    遊艇相比較漁船來說穩了很多,今天天氣正好,海上的浪不是很大。


    當然了,有些人騒起來不靠浪也能讓人覺得很過分。


    姬衛東自來熟地坐在了包培剛的身邊,順手接過一條魚竿玩了起來。


    “哦,對了,您這是一整首詩,對吧?”


    他對著包培剛呲牙一笑,隨後示意道:“您繼續,我剛剛是被您的文采所吸引了,這才上來的”。


    包培剛的節奏被打亂,本就不多的文學細胞這會兒早特麽隨風飄散了。


    對於這個嬉笑玩鬧,很沒正經的年輕人,他倒是不敢小覷。


    你就想,這條船上除了那兩個小姑娘,還有普通人?


    不!


    那兩個小姑娘也不是普通人!


    “我叫包培剛,培養的培”


    “哈哈哈!”


    聽見對方學了他的風格如此介紹,姬衛東神經病似的突然大笑了起來。


    包培剛還高看了他一眼,可這會兒也被他神經兮兮的舉動給嚇壞了。


    一度懷疑這小子不會是偷偷溜上船的神經病吧!


    “抱歉,我不是笑您”


    姬衛東手指指向船舷外,他拉起的魚竿上魚線緊繃,看樣子是有所收獲。


    “你可真幸運,應該高興”


    包培剛微微一笑道:“我在這坐了這麽半天都沒魚上鉤,到你手裏就咬鉤了,厲害!”


    “嗨!這玩意兒也是有技巧的,我也是新手”


    他這會兒倒是謙虛了起來,一邊跟海裏的魚較勁,一邊跟包培剛說著他從港城學來的一知半解。


    不過到底是玩出花樣的港城,他的一些話倒是把包培剛唬的一愣一愣。


    “上魚了?”


    李學武整理好了自己的魚竿,上好保險後這才走了過來。


    見包培剛看姬衛東的眼神怪異,便主動介紹道:“調查部的朋友,姬衛東,小雞的姬”。


    “噗——”


    包培剛也是真會配合,見他過來說話,手摸起茶杯想喝一口熱的吧,好麽,都噴了出去。


    “他是嫉妒我!”


    姬衛東橫了李學武一眼,使勁兒晃悠著手裏的吊杆,折騰的活潑勁倒是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李學武也正是趁這個機會,將他介紹給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姓姬,小雞的姬,調查部駐派港城的代表。


    直言不諱地說出他的身份,讓眾人心裏一緊,隨後便是一鬆。


    調查部的人,對於他們來說既陌生也還算熟悉,沒打過交道,但有的時候還能見到。


    派克當然不熟悉,但其他人都在組織內,係統不同,有所了解。


    這一次是私人聚會,旨在放鬆遊玩,李學武道明了他的身份,並沒有引起太多反應。


    尤其是姬衛東咋咋唿唿跟魚較勁的模樣,在裹著棉大衣端著照相機拍照的周小白和羅雲眼裏,活脫脫一個傻嗶。


    當然了,劉少宗等人不會這麽想,調查部裏不養閑人啊。


    姬衛東如此搞怪,隻不過是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或者降低自身身份帶來的壓力。


    看著他年輕,但既然李學武把他帶來了,甚至是稱作朋友,以玩笑的語氣做得介紹,就證明他們是同一類人。


    哪一類?


    青年才俊,年少有為。


    現在當然不太清楚這人的來曆,不過組織內姓姬的人不多,有人已經在猜測他的身份背景了。


    什麽?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草根出身,畢竟全國姬姓這麽多……


    別鬧了,年紀輕輕的調查部幹部,還被派駐到港城,可能嘛?


    可能,但不會在李學武的船上,更不會出現在他們麵前。


    被李學武平等介紹的,要麽工作夠級別,要麽身份夠級別。


    你就看他帶來的那個小姑娘,有人懷疑過她不夠資格坐在一起嗎?


    那姬衛東是哪家的子弟便已經明顯了,畢竟姬家那位也在港城。


    不過大家都有個深沉,並沒有問詢姬衛東的父親,就以鬆弛的態度接納了他。


    “喔——!”


    姬衛東終於把魚搖上來了,引得圍觀幾人驚唿,張長明和船長看得好笑。


    “這什麽玩意?”


    羅雲咋唿著湊過來看熱鬧,看著船板上醜醜的黑魚,嫌棄地問了一句。


    “牙鮃,也有叫偏口或者石斑的”。


    張長明主動介紹道:“不過叫石斑是錯誤的,私下裏有胡亂叫的”。


    他是水產公司的高管,對漁業產品自然熟悉,可掌握的都是學名,尤其是經濟魚類。


    一般來說,做貿易的特別在意這種標記或者標誌,很少用那種容易混淆的名稱類別。


    牙鮃就是牙鮃,貿易的時候咬準了,省的後麵扯閑蛋。


    不過姬衛東釣上來的這條叫偏口也沒錯,這玩意不會混淆。


    “怎麽吃?”


    周小白好奇地問道:“它的肉好像不多啊!”


    “不少了,畢竟不是大魚”


    姬衛東笑著給她眨了眨眼睛,介紹道:“清蒸、糖醋、香煎……紅燒也行,口味不錯的”。


    這麽說著,他已經卸下了魚,故意扔到了周小白的腳邊,嚇的她一激靈。


    “嘿嘿”


    看著小姑娘瞪他,姬衛東壞笑一聲,道:“搓魚丸也可以的”。


    “滾蛋!”


    李學武見他開顏色玩笑,笑罵了他一句,隨後對著周小白示意道:“迴頭跟國際飯店韓經理說,有個叫姬衛東的逗式你”。


    “好!”


    周小白明白了,雖然她沒見過李學武說的那位韓經理,但她可是經常去國際飯店的。


    姬衛東聽到這裏尷尬了,看了一眼周小白,隨後幹笑著說道:“逗你玩的,別誤會啊妹子”。


    說完嘰咕李學武一眼,示意他別耍壞,他還想迴家看兒子呢。


    李學武懶得搭理他,撿了地上的魚扔進冰盒,抽了一下鼻子,現在的溫度實在是有些低。


    “走,陪我暖和暖和去”


    叫了站在一邊的張長明,又對姬衛東比劃了一下,便進了船艙。


    周小白則是拉著羅雲的手,瞪了姬衛東一眼後,也跟著走了


    “嘿!這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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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還是茶?酒吧”


    李學武站在吧台裏麵,給外麵的張長明示意了一下喝什麽。


    張長明指了指酒櫃上的洋酒問道:“那玩意兒好喝嗎?”


    “都一樣,跟洋妞似的”


    李學武挑眉壞笑道:“看著稀奇,實際上喝起來都會有一股子騒勁”。


    “艸——!”


    張長明嗤地一笑,看著李學武調侃道:“還是你閱曆豐富啊,連‘洋酒’都品過”。


    “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李學武嘰咕嘰咕眼睛,玩笑道:“國際飯店現在住著很多外國佬兒,能稱得上是美女的並不少”。


    “謔——還是你們好啊!”


    接過李學武遞過來的酒,張長明嘿笑道:“本以為吃點細糧都夠牛的了,沒想到吃的是西餐”。


    叮~


    李學武同他碰了一下杯子,隨後品了品杯中酒,抿嘴搖頭道:“一般般”。


    “嗬嗬,我喝著還行”


    張長明又抿了一口,隨後示意了船艙外的熱鬧,問道:“這是有大項目要談?”


    “嗯,算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李學武抽了條高腳凳坐了,撇撇嘴介紹道:“薛副主任的項目,我算是打佯攻的”。


    “三產?還是聯合貿易?”


    張長明似乎有些興趣,挑眉笑道:“有跟水產公司合作的可能嗎?”


    “當然,我怎麽可能會忘了水產公司呢”


    李學武拎著手裏的酒杯與對方放在吧台上的酒杯輕輕一碰,笑著說道:“屬於三產,但獨立控股”。


    “不過,也有例外”


    他指了指跟姬衛東學著甩杆的包培剛介紹道:“我們準備拉大戶下水了,一起搞定這一批的項目開發”。


    “好家夥,玩的夠大的!”


    也不知道李學武是不是吹牛嗶,但張長明不明覺厲,很是感慨了一句。


    他認真問道:“真跟水產公司有關係?”


    “我有騙過你?”


    李學武微微皺眉,隨後湊近了低聲介紹道:“剛剛跟科威特商人簽訂了一筆訂單,其中就包括罐頭食品”。


    “多少?”


    張長明似有所悟地動了動眉毛,看著李學武等待著他的下文。


    李學武抿了抿嘴,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眉毛上挑,讓對方猜。


    “一百萬?這麽多!”


    張長明倏地一愣,驚訝道:“你們的食品廠不是還在投建中麻,有一批機械從津門港上岸還是我幫忙協調……”


    “嗯——不是,再猜”


    李學武微笑著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敘述,否定了他的猜測,隨後嘰咕嘰咕眼睛,示意他再猜。


    “嗬~不會是十萬吧!”


    張長明嗬笑一聲自己都覺得不可能,隨後瞪大了眼睛高聲問道:“一千萬!艸!”


    他一用力,差點從高腳凳上翻折後仰摔倒,可慌張過後還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學武。


    因為這孫子還在那豎著一根手指微笑搖頭,一副神秘兮兮的屌樣。


    “你別跟我說一個億,我不是大傻子!”


    張長明端起酒杯翻了翻白眼,撇嘴道:“你說了我也不信”。


    “不是一個億,一千萬猜對了,但你沒說單位”


    李學武示意他把嘴裏的酒喝了,省的一會噴自己一身。


    張長明已經懂了,這會兒使勁抿住了嘴,瞪大眼睛用確定的眼神看著李學武。


    “嗯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李學武趕緊指了指他左右眼睛裏各蹦出來的“$”符號,示意他不要噴出來。


    “咳——咳——”


    張長明將嘴裏的酒水咽下,漲紅的臉色問訓道:“真是一千萬……美元?”


    “騙你是小狗”


    李學武撇撇嘴,發了一個毒誓,隨後抿了一口酒示意了船艙外老神在在釣魚的派克,道:“他也值這個價”。


    “我不信——”


    張長明先是否定了一句,隨後轉過頭打量著派克的身影,懷疑地問道:“英國佬?做什麽生意的?”


    “屈臣氏聽說過嗎?”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介紹道:“老牌的英資遠東企業,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就在華開展西藥業務”


    “總公司在港城,是以連鎖商店為主要營業業務的大型集團企業”。


    “港城?”


    張長明突然想到,剛剛李學武介紹到的那位調查部的人也是從港城迴來,是不是有什麽關係。


    他皺眉問道:“出口罐頭嗎?”


    “已經談妥的項目裏有罐頭和副食品采購,還包括其他五金和廚具什麽的”


    李學武拿著酒瓶給兩人又各自倒了一小杯,繼續說道:“我們得到的反饋是,他有意我們的汽車工業”。


    “汽車?食品?這不搭噶啊”


    張長明好笑道:“國外的商店也賣汽車?”


    “屈臣氏可能賣汽車,但派克就不一定了”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誰會嫌錢多了咬手呢,更何況現在的屈臣氏正在被蠶食收購中”。


    “這你都知道……哦!我知道了!是……”


    張長明轉迴頭看向姬衛東的身影,終於知道這人為什麽出現在李學武的客人名單上了。


    “我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李學武抿著嘴強調了一句,也確定了張長明的猜測。


    “港城和記正在開展對屈臣氏公司的收購,史密斯派克作為總經理卻躲到了內地”。


    叮~


    再次碰了杯子,他眉毛一挑,剩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張長明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學武,好半晌才喝了一口酒,苦笑道:“你們有五豐行啊!”


    “是啊,我們有五豐行啊”


    李學武低眉垂首,緩緩點頭道:“可五豐行不是我們的啊,至少我們沒辦法把更多的產品通過五豐行送出去”。


    “真有你們的,驅虎吞狼,草船借箭?”


    張長明微微搖頭感慨道:“你們玩的太大了,我都有點跟不上思路了”。


    他看著李學武,微微眯著左眼問道:“咱們那個項目還做嗎?”


    “為什麽這麽問?我來是幹嘛的?”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他說道:“你不會以為我們搞了個大單子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吧!”


    說完輕笑出聲,抬起酒杯做了個敬酒的動作,隨後認真說道:“我們對客戶的態度會有所區別,但對項目的態度始終如一”。


    “我懂了”


    張長明有些低落地說道:“蚊子大小都是塊肉唄”。


    “嘿!嘿!這叫什麽話!”


    李學武笑著嘰咕嘰咕眼睛,提醒道:“訂單再大,那也是組織的成績,蚊子再小,那也是你我,以及……嗯哼?”


    “老張,你飄了啊”


    他壞笑道:“眼睛盯著大蛋糕,連十萬、百萬級的項目都看不上了是吧”。


    “嘿嘿——”


    張長明嘿笑一聲,隨後抹了一把臉,抱怨道:“都是叫你給我說的,心跳都加速了”。


    “嗯——可別愛上我”


    李學武笑著指了指他紅了的臉,以及說出來的害臊話,叮囑道:“追我的人太多了!”


    “是不是啊,小白!”


    他轉頭對著沙發那邊看過來的周小白問了一句。


    周小白則是紅了臉,扭頭看向了窗外,不敢再聽他們談話。


    張長明好笑地看了看那邊的兩個姑娘,隨後對著李學武點了點,提醒道:“小心桃花債太多”。


    “謝謝您的提醒,我腰還行”


    李學武笑著再次跟他碰了酒杯,隨後指了周小白,對他介紹道:“正式認識一下,周小白,供應鏈海產品部分的負責人”。


    張長明:“啥?!”


    周小白:“啥?!”


    羅雲也:“啥?!”


    “嗬嗬嗬”


    李學武見三人的表現輕笑了起來,滿飲一杯酒,問道:“這麽驚訝幹什麽?”


    “不是……你來真的?”


    張長明沒有去看兩個小姑娘,而是瞪著眼睛望著李學武,滿臉的懷疑。


    這個項目他還沒簽字呢,就來這麽一手,他已經對該項目的盈利能力產生懷疑了。


    李學武卻深信不疑,認真地看著對方,一字一頓地說道:“是,她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武哥——”


    周小白茫然地站起身,走到吧台邊,膽怯地說道:“我沒懂你說的是……”


    “慢慢學,會懂的”


    李學武轉頭對她微微一笑,隨後看向張長明問道:“現在管理班子草創,正是用人的時候,張總有沒有什麽人才可以推薦的?”


    人才,有的時候說的是擁有才華的人,有的時候說的是領導才定下的人。


    很顯然,周小白屬於後者,李學武問向張長明的也是後者。


    張長明直勾勾地看了李學武好一會兒,才微微搖頭道:“我愛人在津門水利工作,用不著你給介紹工作”。


    “不過嘛——”


    他頓了頓,盯著李學武的眼睛又說到:“倒是我小舅子剛剛小學畢業,賦閑在家……”


    “大才啊!招進來,做津門方麵的業務負責人”


    李學武十分認真地說道:“這樣的大才怎麽能賦閑荒野呢,咱們的項目正需要他來施展才華和抱負”。


    “可他才十三歲,小了點吧?”


    張長明微微挑眉,看著李學武問詢道:“要不我再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


    “十三歲就不小了!”


    李學武一副語重心長的態度勸他道:“應該讓他出來適應一下工作壓力和環境了,現在的就業環境競爭多激烈”。


    “你說是吧,小白?”


    他突然又轉頭看向周小白,笑著說道:“我相信在這個崗位上,你們能夠發揮出自己的聰明才智,給項目創造應有的價值”。


    “啊?我嗎?好像……”


    周小白現在還懵著,不知道武哥在說什麽,什麽項目的負責人,這確定不是玩笑?


    “你是懂人才管理的”


    張長明點點頭,伸出手與李學武握了握,隨後說道:“韓主任的愛人以前在水產公司工作,不過後來……你懂”。


    “沒問題,可以安排”


    李學武點點頭,看著張長明認真地說道:“大姐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就應該有自己的事業”。


    “我想韓主任也是這麽想的”


    張長明鬆開了手,端起酒杯敬了李學武一個,微笑道:“祝願咱們的項目蓬勃發展,創造輝煌”。


    “幹!”


    叮~~!


    -----------------


    “那個,我是總經理了?”


    “是的,你是總經理了”


    “我還是不信——”


    周小白倚著沙發對李學武嬌聲說道:“武哥你再說一遍!”


    “呀!周小白!”


    羅雲突然從身邊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地瞪著周小白,手捂著大腿一臉痛苦。


    “嘻嘻,我就是試試,怕自己在做夢”


    周小白麵對羅雲的抱負,躲進了李學武的懷裏,笑鬧著伸出手要支開羅雲。


    羅雲則是咬著牙,壓在了她的身上,伸手咯吱她:“你怕做夢為啥不掐你自己!”


    “我怕疼!”


    周小白的迴答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虛,甚至還有點興奮。


    李學武看著身邊玩鬧的兩人,笑著拍了拍她們,提醒道:“注意點形象,都是大姑娘了”。


    “哼!”


    羅雲衝著李學武哼了一聲,隨後坐到了一旁,嘴裏嘀咕道:“你拉偏架!”


    “嘻嘻——”


    周小白背靠著李學武,聽見她的抱怨還往後擠了擠,懷裏攬著李學武的胳膊衝著她炫耀。


    “真生氣了?”


    李學武從茶幾上撿起一顆糖果扔向了羅雲,笑著說道:“別這樣,我可沒偏幫”。


    “不要——”


    羅雲氣鼓鼓地嘟著嘴,扭頭不看兩人,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周小白仰起頭看了看李學武,又看了看好姐妹羅雲,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生氣了。


    李學武將手從她的小胸脯上拿開,這小丫頭是故意的。


    他目光示意了羅雲,嘰咕嘰咕眼睛,輕聲提醒道:“哭了”。


    “真的?!”


    周小白直起身子,跑向羅雲查看了起來,還真是哭了。


    “哎呀,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呢嘛,不至於的吧……”


    小姐妹之間的感情當然不會因為玩鬧而破裂,但會因為不公平而產生裂痕。


    周小白的出身本就比羅雲的好,兩人同學發小的關係,卻一直都是羅雲遷就和照顧周小白。


    她自己戲稱是周小白的媽媽,實際上是在當她的姐姐。


    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麽了,看著周小白倚靠在李學武的懷裏,炫耀著剛剛得來的工作,心裏就有了怨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是鬧的厲害了,是心裏委屈,她可能知道自己因為啥委屈,但不能說出來。


    哪怕現在周小白正在問著。


    李學武猜出了幾分,不過並沒有主動幹預她們的互動。


    站起身去吧台又倒了一杯酒,你還別說,安德魯放在船上的酒還真不賴。


    張長明喝了得有七八杯,身子暖和了,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便氣勢滿滿地出去釣魚了。


    船舷上的比鬥還真挺熱烈的,繼姬衛東中魚後,包培剛在他的指導下也開始上魚了。


    雖然都知道出來就是放鬆,就是玩,又不是贏房贏地的,可玩的不就是個意思嘛。


    劉少宗和周幹城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麵色都認真了起來,像是要搞條大魚炫耀一番。


    而薛直夫則是一直同派克一起,輕鬆地聊著,目光卻是都望著海上的浮漂。


    就連高雅琴這位女同誌,都有一顆不服輸的心,雖然沒海釣過,可也是一邊學習著,一邊專注著。


    “武哥……”


    周小白走到吧台邊,抱住了李學武的胳膊,迴頭看了還在抱著頭委屈的羅雲,小聲說道:“她真哭了”。


    “嗯,哄一哄吧”


    李學武喝了一口酒,迴頭看了一眼,微笑道:“你們是好姐妹嘛”。


    “那個……我能不能跟你說個事”


    周小白猶豫著問道:“就是那個什麽海產項目,能不能帶羅雲一個,我們……”


    “恐怕這不行,小白”


    李學武的迴答聲音很響亮,也很堅決,麵色嚴肅地拒絕了周小白的商量。


    “項目就是工作,工作就需要認真對待,不是誰都能安排進去的,即便是好姐妹也不行”。


    周小白麵色一僵,抱著李學武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而沙發那邊的羅雲這會兒抬起頭,抿著嘴看著李學武這邊,似乎倔強地想要表達自己不稀罕的態度。


    可還沒等她說話呢,李學武又對著周小白嚴肅地說道:“不能安排羅雲進這個項目還有個原因”。


    在周小白緊張、羅雲詫異的目光中,他微微一笑道:“你國棟哥跟我抱怨,說手裏的工作太多了”。


    “然後呢?”


    周小白的臉色倏地變得期待了起來,緊緊地盯著他,等著他說出好消息。


    而那邊羅雲也是一樣,眼淚都顧不得擦,緊張地望著這邊。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舉起酒杯慢慢品嚐著,說道:“我打算讓羅雲負責服裝的業務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小白使勁摟著脖子親了一口。


    隨後便見周小白興奮地跑向羅雲,高喊著慶祝。


    羅雲抿著的嘴角也下彎了起來,原來女生嘴角下彎不一定是悲傷,也可能是壓著怕笑出聲。


    兩個小姑娘興奮地擁抱在了一起,歡唿著得到的工作機會,雖然她們並不知道這些工作都是幹什麽的,甚至連工作地點都不知道。


    直等著兩人嘀嘀咕咕了好一會,這才手牽著手走了過來。


    周小白抿著嘴,微笑地站在一旁,看著羅雲。


    羅雲則是低著頭,被周小白提醒著,這才抬起了頭。


    待看見武哥戲弄的眼神和壞笑,這才知道自己被逗了。


    “你就壞——”


    她眼角又有了淚珠,不過還是興奮地蹦跳著從後麵抱住了李學武的脖子,趴靠在了他的背上。


    “額——要勒死了——”


    李學武故意做著難受的聲音,逗她們兩個玩笑。


    周小白怕他真難受,便將羅雲從他後背拉了下來。


    “你就是故意的~”


    羅雲繞過吧台,進到裏麵,拿起酒瓶幫他續了半杯,嘟著嘴說道:“故意逗我哭”。


    “嗬嗬,挺好玩的”


    李學武輕笑著問道:“左傑沒這麽逗過你嗎?”


    “他敢!”


    羅雲亮了亮自己酒杯大小的拳頭,瞪眼道:“他打不過我”。


    “那是他讓著你!”


    周小白扯了高腳凳坐在了李學武身邊,撇嘴道:“你別當左傑好欺負,我問過,他以前也打架的”。


    “反正他不敢打我”


    羅雲晃了晃腦袋,看著李學武問道:“武哥,你說的服裝業務,是不是就是服務部裏的套裝啊?”


    “不止吧?”


    李學武見周小白端著自己的酒杯喝酒,好笑地搶了迴來,道:“小孩子喝什麽酒,不怕醉啊?”


    “不醉怎麽有機會”


    周小白笑著攬住了他的胳膊,嬉笑道:“想不想看看我喝醉了的樣子?”


    “嗯,不想”


    李學武嫌棄地搖了搖頭,道:“爛醉如泥,吐的滿身都是……”


    他搖了搖頭,看向對麵的羅雲說道:“行政套裝、大衣、鞋帽、手套、箱包、運動服、訓練服等等,都是服裝業務”。


    “那我都需要幹什麽?”


    剛剛看見周小白得了個總經理的職務她眼氣羨慕,這會兒輪到她自己有業務了,卻是又興奮,又緊張。


    李學武點點頭,介紹道:“暫時先跟著你國棟哥學習,慢慢接手,這東西一時是幹不來的”。


    “我懂”


    羅雲認真地點點頭,說道:“迴去後我就跟國棟哥學習,我會努力工作的”。


    “嗬嗬,不要緊張,有時間”


    李學武笑著抿了一口酒,對她說道:“主要是向各單位推薦製服或者工作服,與設計人員對接客戶需要,同時要考察和了解布料、物料等采購工作”。


    “都是我來做嗎?”


    羅雲驚訝道:“我連那些服裝鞋帽是哪製作的都不知道”。


    “你會知道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讓你國棟哥帶你去,那裏戒備森嚴,崗哨林立,一般人可進不去”。


    “哦?是為了保護工人嗎?”


    羅雲好奇地問道:“還是生產機械設備貴重,原材料貴重?”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學武沒有繼續做答,而是嘰咕嘰咕眼睛,說道:“不過你去過之後要保密,那裏是咱們的秘密生產基地”。


    “……好!”


    羅雲現在有些緊張了,被李學武說的那地方好像真的很秘密。


    “我迴去就準備行李,就是不知道遠不遠,冷不冷……”


    “行李?哈哈哈”


    李學武笑了起來,看著羅雲說道:“不用,就在京城,東城,一點都不遠”。


    “……”


    羅雲有些懵了,不知道武哥哪句話才是真的,還是在逗她玩。


    周小白趁著他們說話的工夫偷偷喝了李學武的杯中酒,有些眩暈地打了個酒嗝。


    “武哥——?”


    她暈乎乎地問道:“那我呢?我負責的那個項目在哪?”


    “也在京城”


    李學武迴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站起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來送到了沙發那邊。


    周小白摟著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問道:“那我需要幹什麽呀?”


    “你什麽都不需要幹,隻需要做好你的總經理就行了”。


    李學武把她放在沙發上,同時繞著脖子脫離開她的束縛,站起身說道:“醉了,睡一會兒”。


    “嘻嘻,當總經理真簡單啊”


    周小白沒喝過酒,更沒喝過洋酒,醉的實在是有些快。


    她這會兒迷迷瞪瞪地躺在沙發上,眼睛亮亮的。


    李學武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給羅雲招手,示意她照顧一下周小白。


    羅雲嘟著嘴走過來嗔道:“不是不讓你喝的嘛,怎麽就這麽饞!”


    看著李學武離開的背影,心裏還在想著自己的學習任務,以及與周小白的對比。


    自己是業務負責人,周小白也是業務負責人。


    自己需要跟國棟哥從頭開始學習,但周小白就什麽都不用做。


    隻要當好總經理……唉!


    同人不同命,說的就是如此了。


    剛剛武哥同那位津門水產的副總聊天談話時,她是有聽到的。


    其實她不傻,更不是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尤其是後來的交鋒。


    讓周小白進項目當負責人,恐怕是武哥同對方做的交易和相互妥協的方式。


    一來周小白的身份特殊,想要主持項目,開展貿易方便得多。


    二來要讓對方放心地參與項目,甚至安排親屬,必然要有所付出。


    周小白就是武哥的付出,或者說是武哥在項目中的代言人。


    工作自然有專業的人去做,周小白隻負責當一個總經理,代言人式的總經理。


    什麽都不需要做,隻她的身份,她在李學武身邊的身份,就足以證明她的能力。


    關於這個項目,周小白應該是還記得的,她也記憶猶新。


    就在這艘船上,就在這個客廳,武哥同對方說起合作的方式,並沒有避諱她們兩個。


    “海產總公司負責生產”


    “軋鋼廠車皮負責運輸”


    “車站配貨站負責分流”


    “某單位負責購銷存款”


    她還記得,武哥做了一個閉環的手勢,說:“所有環節,各司其職,貿易會形成一個閉環”。


    現在羅雲已經知道了,這個所謂的閉環其實就是海產品供應鏈。


    聽著好像很複雜,其實很簡單,甚至周小白所負責的某單位都不用到海邊,更不用裝海鮮。


    就是負責財務錢賬以及前期的業務聯係拓展,後期的業務維護,簡單至極。


    可工作越簡單,越需要不簡單的人來做。


    羅雲深知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來做這項工作,至少她沒有讓這個項目更方便,更安全的能力。


    但一無所知的周小白有,張副總的十三歲小舅子有,韓主任退休在家的愛人有,李主任生病的愛人也有。


    周小白不知道工作地點,不知道工作內容,其他這些人就知道了?


    當然不知道,但他們隻需要知道什麽時間發放工資和獎金就行了,這就是他們的工作。


    -----------------


    船艙外很熱鬧,不知道誰起的頭,也可能是外麵冷,怕不說話再把嘴凍上。


    從船舶話題開始聊,航運、陸運、外貿商品、海產品、罐頭,甚至都聊到了勞動力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的優勢。


    要論實際業務能力,可能坐在這裏的幾人不太擅長,但要說起理論管理,那必然說的頭頭是道。


    討論的很激烈,因為今天在這裏的人工作和出身不同,甚至國別都不同。


    史密斯派克絲毫不受翻譯的影響,嘴裏跟連珠炮似的,一直在說個不停。


    他身邊坐著姬衛東,也是一嘴的倫敦腔,嘰哩哇啦地說個不停。


    薛直夫倒是說話不多,但一直都在認真聽他們聊著。


    直到李學武從船艙裏出來,走向他們的時候。


    “我們還以為你要醉生夢死在裏麵了呢”


    張長明調侃地看了看船艙裏麵,顯然從玻璃窗裏看見他抱著姑娘了。


    李學武玩笑似地抱怨道:“都怪你們這些電燈泡!”


    說完挨個翻他們跟前的冰盒,比較著大家的收獲。


    “我說啊,這馬上十二點了,你們都有心沒心啊!”


    他從姬衛東身邊的冰盒裏抻出一條八爪魚質問道:“咱們中午吃這玩意兒?!”


    “這玩意怎麽了!”


    姬衛東從他手裏奪過自己的收獲,強調道:“做好了不比魚肉差,好吃的很!”


    “瞧給你明白的!”


    李學武嘴角上撇,嘲諷道:“知道的明白你從港城迴來,不知道的還特麽以為你從英國迴來的!”


    “哈哈哈!”


    眾人聽見他的調侃俱是大聲笑了起來,連派克都指了指李學武,示意他這個玩笑惹到他了。


    李學武沒在意姬衛東捶過來的拳頭,躲著走到了派克身邊翻看了起來。


    “哦吼——鱸魚,清蒸好吃”


    他故作很懂似的點評著冰盒裏的收獲,抬起頭的時候問了派克道:“港城的魚獲大,還是這裏的魚獲大?”


    派克微微眯起眼睛,微笑地看著他,緩緩說道:“風浪越大,魚獲越大”。


    李學武了然地點點頭,認真評價道:“好,這話說的有道理,又學到一個沒用的知識”。


    “哈哈哈!”


    眾人心中自然懂兩人對話背後的深意,但並不妨礙他們被李學武逗笑。


    說歸說,笑歸笑,玩鬧背後是心跳,一句話說的不對,可能損失的讓人心髒病發作。


    尤其是麵對李學武這種喜歡打冷槍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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