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司徒靜言的心性,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默默無聞地過一輩子,不找海角小樓,她還能有什麽別的選擇。


    夕月暗暗讚歎一聲小姐的聰慧是越來越甚了,“那小姐的意思,這帖子是要接下來了?”


    “當然要接,”紫凝一挑眉,“有錢為什麽不賺,何況於我們有利的事。你去安排吧,讓夕顏進來見我。”


    “是,小姐。”


    夕月轉身出去,不大會兒夕顏走了進來,“小姐有何吩咐?”


    “益陽王府送來拜貼,待我治好司徒靜言的臉傷,你就將消息透露給慶國公府的人,明白嗎?”紫凝打了個手勢,隻有他們自己能明白其中的含義。


    夕顏了然,“屬下明白,小姐放心!”


    很好。紫凝冷然一笑,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且看到最後,究竟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準備好一切之後,夕月隨即讓司徒靜言按照約定的時間地點到來,紫凝照舊是神秘出場,替她醫治,一切都照規矩來,自不必多說。


    一來一去大半個月之後,沐煙籮的臉傷早已完全恢複,皮膚光潔如初,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不由她不欣喜若狂,對紫凝感激莫名,親自上魅王府表示感謝,看上去卻似有些不安。


    紫凝道,“沐姑娘似乎有心事,是這臉傷還有何不妥嗎?”


    “沒有,已經全好了,”沐煙籮笑笑,仿佛在猶豫什麽,“其實……也沒什麽,隻是臣女聽到一些風聲,說是司徒郡主的臉傷也好了,而且人也比以前還要漂亮,臣女隻是在想,這世上還有誰的醫術,比王妃你還要高明?”


    紫凝自是明白她在有意試探,淡然一笑道,“沐姑娘太抬舉我了,這世上不出世的高人不知道有多少,我醫術淺薄,自是不能與方外之人相比,司徒郡主命中有貴人想助,是她的福份。”


    “那……王妃以為會是什麽樣的高人呢?”沐煙籮一副無辜而純真的樣子,“臣女聽說海角小樓的人手段不與外人知,卻是無所不能,不知道司徒姐姐是不是找了他們?”


    紫凝挑眉,“這個隻怕要問司徒郡主才能知道,皇上忌諱之事,不說也罷。”沐煙籮,就你這點心計,還想試探我,套我的話,你還太嫩了!


    “是,臣女多言,王妃恕罪。”沐煙籮端起茶杯喝茶,眼神變來變去,顯然心裏掙紮得厲害。如果司徒靜言果真冒天下之大不韙,求助於海角小樓,治好臉傷就不無可能,而且很可能會借助於他們的力量來對付自己,還真得小心才行。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讓修羅穀的人直接殺了司徒靜言,一了百了,也省得留下這個禍患,給自己找麻煩。


    紫凝心知肚明,這是夕顏按照她的吩咐,將司徒靜言求助海角小樓之事巧妙地傳了出去,計劃奏效,接下來就看益陽王會如何應對了。


    這就是一盤棋,誰能操控所有椅子的走向,誰就是最後的贏家,越來越有意思了。


    ——


    益陽王和慶國公暫時消停下來之後,一時朝中無事,大家都在為六國賽的事做準備,也難得安生了幾天。


    這天,夕月清點了一下府中的藥材,有幾味稀有的藥材短缺,紫凝閑來無事,想著出去看一看京中情形,就帶著夕顏夕月一起,出府隨意走走,而後上山一趟,采藥藥材迴來。


    一路上行人來去,大概也知道六國賽在即,能從他們臉上看出大戰之前的擔憂與不安來,紫凝暗暗思慮,這樣五年一次的比賽,勞民傷財不說,每隔幾年,就要人心惶惶,如臨大敵一次,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


    來到山下,主仆三人開始各自尋找所需藥材。大地迴春,樹木抽出新芽,山風雖還有些冷,但空氣清新怡人,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比起府中的假山盆景,自是別有一番活靈活現的韻味。


    “小姐,那邊有人!”夕月忽地指向某處,全神戒備。


    紫凝心中一動,果然見山上林中有晃動的人影,隱有兵器撞擊之聲傳來,應該是有人在爭鬥。


    “先看看再說。”


    紫凝打個手勢,三個人從另一麵悄悄過去,藏好身形,觀察場中形勢。


    一幫著異族服飾的男子手拿彎刀,將一名年輕男子圍在中間,招招奪命,不留餘地,竟欲殺之而後快。


    年輕男子大概二十五、六歲上下,臉龐微黑,眉毛黑濃,眼神淩厲,緊抿的唇透出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來。他雖穿著西池國人的衣服,但高鼻深目,一副明顯偏異域的長相。


    看來他已經跟這幫人纏鬥了很久,前胸後背都是血紅一片,嘴唇透出不正常的青紫,應該是中了毒,換做別人,這樣重的傷隻怕早就倒下了,他卻還撐得住,是條漢子。


    不過,依他個人之力,顯然也快要對付不了這幫如狼似虎的刺客,眼底閃過一抹狠色,開始向著懸崖邊,且戰且退。


    刺客們的目的就是要將他逼入絕境,更是半步不讓,一路逼過去。


    年輕男子似乎這才發現沒有了退路,顯得很慌亂,想要躲開,冷不防一名刺客一劍刺來,他後仰上身躲避,身體刹那失去平衡,墜落山崖。


    刺客們轟地一下圍上去,伸頭向下看了一會,彼此交換個眼神,抄小道向崖下奔去。主子有吩咐,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樣空手迴去,他們也沒法交代。


    人都走後,紫凝他們三個現身出來,夕月道,“就這麽死了,真不值。”


    紫凝別有深意般一笑,“未必。”說罷走到懸崖邊,看了一下地形,忽地飛身躍下。


    “小姐!”夕顏夕月吃了一驚,立刻跟著跳了下去,借助半山崖的樹木穩住身形,先確定主子無恙,這才安心,轉目看去,頓時了然:


    一片雲霧繚繞間,方才的年輕男子手臂上纏著藤蔓,身體緊趴在山壁上,緊閉著雙眼,已經昏了過去。


    夕月瞠目:原來這人早就算計好了?真是大膽,也不怕一個失手,就此掉下去,還不摔個粉身碎骨?


    “救他上去。”紫凝瞬間做出決定,這男人她雖不認識,但他眉眼之間透出的正氣卻讓她很欣賞,先救了再說。


    “是,小姐。”夕顏即刻小心地過去,把年輕男子找上肩,在夕月相幫之下上了崖,紫凝也隨後輕盈躍上,他問道,“小姐,迴府嗎?”


    “先找個清靜地方,我幫他看看。”紫凝知道那幫人找不見這個人,肯定會再迴來,先離開這裏再說。


    三人立刻順著小路下山,就近尋了一家客棧,夕顏把人放到床上,退到一邊去。


    紫凝先替他檢查了傷口,後背的還好些,胸膛上有兩道傷口又長又深,流了很多血,不及時止血的話,他很快會死。至於他所中的毒,好在隻是尋常之毒,難不倒他。


    “夕顏去抓藥,夕月去燒熱水,快。”紫凝寫下藥方,遞了過去。


    兄妹兩個答應一聲,各自去辦。


    半個時辰後,年輕男子身上的傷都已經被包紮好,體內毒素也會慢慢除去,已無性命之憂。一番折騰之下,他大概也覺得舒服了些,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陌生的景象令得他眼神突地一利,卻並不急著翻身坐起,而是慢慢轉動眼珠,四下看了看。


    “還真是沉得住氣,”紫凝緩步過來,“我還以為你第一反應會跳起來。”大凡人都會如此吧,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我若落到被人帶來此處都不知道的地步,跳起來又有何用,”男子自嘲地看了看自己,已經注意到傷口都被處理過了,越發氣定神閑,“你若要殺我,又何必費心替我治傷。”


    原來是個又聰明又冷靜的人,很不錯。


    紫凝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的傷已經沒事,不必擔心。”


    “多謝,”男子緩緩坐起,目光冷厲,“如果我沒有看錯,你是魅王妃,神醫金鈴?”


    紫凝眉一挑,“你認得我?”


    “差不多,之前遠遠見過一次,”年輕男子終於露出些許笑容,麵容看上去也不那麽冷峻,但依然有防備之意,“神醫金鈴的醫術,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我叫賀蘭映楓,多謝救命之恩。”


    姓賀蘭?紫凝心念電轉,忽地想到什麽,“你是蒲墨國皇室中人?”這份氣度,這不俗的談吐,加上這並不常見的姓氏,應該不會錯。


    “是,我是蒲墨國皇長子,”賀蘭映楓點頭,讚道,“王妃果然聰慧。”


    “追殺你的,也是蒲墨國人?”


    “是,”賀蘭映楓眼神瞬間酷寒,“他們想要我的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夕月啞然:怎的這位皇長子跟姑爺的境遇如此相似,同是天涯淪落人麽?


    “賀蘭長子也為皇室所不容?”紫凝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否則不會有此一問。


    賀蘭映楓挑了挑唇角,“王妃是覺得,我的際遇跟西池魅王很相像?”


    此語一出,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了然。


    “我得走了,”賀蘭映楓忍著傷痛起身,“那幫人很快會找來,我不能連累你,就此別過。”


    紫凝也不攔他,將一瓶傷藥和解百毒的藥給他,“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多謝王妃,”賀蘭映楓很珍惜地把藥瓶放進懷中,“有緣自會再見,請。”


    “請。”


    賀蘭映楓拉開門左右看了看,閃身出去,腳步聲由近及遠,很快便聽不到了。


    夕顏道,“小姐,就這樣讓他走,萬一再遇上那幫人,他可就必死無疑了。”


    “那也是他的命,”紫凝出語無情,“他若連這幫人都對付不了,死得也不冤。”


    夕月聳了下肩膀,“小姐的意思,是否想他與姑爺合作?”


    “不錯,”紫凝並不意外夕月能猜到這一點,“能成為盟友,總比做敵人要好。”


    “這人可信嗎?”夕月有點擔心,“說不定有什麽陰謀,還是小心為妙。”


    “我心中有數,”紫凝冷然道,“告訴衛瑜,查一查賀蘭映楓的底,他是不是個好盟友,很快見分曉。”


    “是,小姐。”


    “還有,”紫凝想起一事,“事情沒有眉目之前,先別告訴夜離這件事。”


    賀蘭映楓肯定明白她的意思,隻不過兩下裏畢竟隻是第一次見麵,他又正被人追殺,信不過旁人也是情理之中,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種事向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夜離現在又全心備戰六國賽,那麽多事情要忙,還是等賀蘭映楓有了迴音,有意與他們全作,再詳細說給夜離聽不遲。


    “是,小姐。”


    收拾好一切,跟客棧老板結算了房錢,主仆三人隨即離開。


    ——


    幾天之後,是寒妃的生辰,大概是為了彌補她身體大損,難再有孕的遺憾,梅霜皇後奏請宣景帝首肯,替寒妃擺宴慶祝,也算是個很大的榮寵。寒妃惶然推辭一番,也就應承下來。


    一大早起來,安丹就服侍寒妃沐浴更衣,梳妝打扮,海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不敢稍有異動。主子的性情一向冰冷淡漠,安丹更是陰陽怪氣,她在這寒煙殿做事,簡直是命苦。


    “海秋,你去拿娘娘那套雪青色宮裝來,仔細些,別弄髒了。”安丹迴頭看她一眼,其實也不是多麽兇,但就是讓人打心裏顫得慌。


    “知道了,安姐姐。”海秋如獲天下大赦,趕緊跑了出去。


    安丹道,“娘娘,今日宴席,魅王也會到,不如趁機動手如何?”


    寒妃略一沉吟,搖頭,“不行,魅王若在,魅王妃就一定會在,我們沒機會的。”她雖擅長用藥使毒,但在“神醫金鈴”麵前,還是絕對不夠瞧的,若是一擊不中,隻怕以後再無機會,她怎敢輕易出手。


    “那要等到何時?”安丹焦躁起來,“魅王跟魅王妃越來越恩愛,已不可能分開,難道我們要一直等下去嗎?”


    “未必,”寒妃森然搖頭,“慶國公跟益陽王如今鬧得兇,還不都是他們夫妻從中挑撥,再這樣下去,必定會出大亂子,形勢越亂,對我們就越有利,總有機會。”


    “屬下覺得沒那麽容易,”安丹搖頭,“魅王妃向來思慮周全,無論什麽事,都能先將自己撇幹淨,想抓她的把柄,恐怕太難。”


    這才是魅王妃的高明之處。寒妃將一根珠釵輕輕插入發間,無聲冷笑,沒有接話。


    打扮停當之後,安丹即服侍著寒妃來到偏殿,該來的人都已經到齊,地位比之低下者也都起身行禮,“見過寒妃娘娘。”


    “各位不必多禮,”寒妃還禮,臉上是歉然而略還惶恐的笑意,恰到好處,“為了妾身生辰,有勞各位辛苦這一趟,妾身深感不安。”


    “寒妃,你就不必客氣了,”梅霜皇後笑道,“皇恩浩蕩,為你慶賀生辰,你應該好生感謝皇上才是。”


    宣景帝難得的地露出幾許笑容,顯然對寒妃的識大體很是滿意。


    “是,皇後娘娘,”寒妃即跪倒行禮,“臣妾謝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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