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


    不等小銀子迴話,鏡月未央忽然走上前兩步,俯身朝北帝作了一個揖。


    “哎!陛——”小銀子聞言一怔,忙著追上去拉住她,“不行,這太危險了!”


    這種事,怎麽能讓女君親自去冒險呢?!


    鏡月未央迴頭朝他安慰地點了點頭,挑眉笑得無畏:“不用擔心,我自然是有辦法的。”


    上下打量了那個身材瘦弱的小廝一番,北漠帝君目露懷疑,對鏡月這種輕慢的態度略微有些不滿:“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一進去,不小心的話很可能就出不來了。”


    鏡月未央迴眸微微一笑,滿眼睥睨:“小人自然是認真的,隻不過還望陛下給小人一些時間準備。”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廝打的是什麽鬼主意,但這一關絕非輕易可以過關,而且北帝也並非真心想叫他們就此打道迴府——這些主意都是胤兒的想法,所以就點頭答應了下來:“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不過分朕都可以答應你。”


    “多謝陛下體恤,小人的要求很簡單,隻要一張虎皮就行。”


    看著鏡月未央閃爍著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一臉神秘,拓跋炎胤不由也生出了幾分好奇,想要看看她能耍出什麽把戲來。


    很快,宮人就奉了一張毛色光鮮的虎皮上來,鏡月未央拾起虎皮左右翻看了一陣,繼而反手就披到了身上,像是披著袍子一般把自己裹在了整一大張的虎皮裏,就差頭上帶一個虎頭。


    “哈,正好合身,不錯。”


    鏡月未央笑盈盈地裹著虎皮走了幾步,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完全看不懂她在幹什麽。


    北帝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就好了?”


    “嗯,可以了,點香吧!”鏡月未央攏了攏虎皮,迴身對小銀子仰頭學著老虎低吼了一聲,“怎麽樣,像不像?”


    小銀子先是一愣,在明白之後卻是哭笑不得,她這是要把自己扮成老虎去套近乎拉家常嗎?我滴個奶奶,虧她想得出來!這裝扮得未免也太拙劣了,她以為老虎那麽蠢嗎?真以為披了張虎皮就是虎皮啊……


    “噗嗤——”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像是忍不住才笑出來的,但笑的時機恰到好處,眾人聞聲跟著掩嘴諷笑起來,越發覺得這鏡月小廝的行為甚是荒唐,一個個都等著看好戲。


    鏡月未央對他們的嘲笑充耳不聞,一蹦一跳就朝籠子跑了過去,全然是無懼無畏的模樣,隻在經過太子妃前麵的時候側頭瞟了她一眼,陡然間淩厲的目光像利劍破空刺來,看得太子妃一陣心驚。


    “哐啷!”隨著一聲沉悶的響動,鐵籠子被轟然打了開。


    鏡月未央動作極快,一眨眼間就躬身躥了進去,眼見著那個瘦小的身影就要湊到母虎身邊,拓跋炎胤頓覺心頭一緊,胸口驟然加速,好像要失去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甚至是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小銀子的目光緊緊攫著鏡月未央的背影,縱然再怎麽信任她,也是恨不得立即衝過去陪她。


    一手抓著虎皮,鏡月未央快步走到母虎身邊,趁著它沒來得及反應迅速彈了顆藥丸射進它的嘴裏,她才沒那麽弱智,真的以為披了張虎皮就能拿自己當老虎。這張虎皮不過是障眼法,一來可以掩護她的小動作,而來也可以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懷抱著幼崽的母虎警覺非常,一察覺到鏡月未央的靠近瞬間就暴怒起來,立刻張開血盆大口作勢要去咬她,拓跋炎胤在身後看著,差點連血液都要凝固了,場上更是一片鴉雀無聲,氣氛緊張得像是一紮就破的氣球。


    就在母虎的牙齒即將咬到鏡月未央的前一秒,那碩大的腦袋尖銳的犬齒忽然像是失去了力道一般,搖搖晃晃倒了下來,鏡月未央伸手一把拖住虎頭不讓它砸到地上,以免被人看出端倪察覺到母虎已然昏死了過去,一手飛快地趁勢撈起母虎懷裏的小幼崽托……


    籠子外的眾人看不清裏麵發生的具體情形,眼見著那老虎就要咬斷小廝的脖子,轉眼卻見小廝飛快的翻了個身躲開那致命一擊,隨後的行為更是讓人眼球脫眶——


    他竟然還走過的母虎身邊,湊到母虎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然後抄手抱起母虎懷裏的小虎崽,大搖大擺就打開鐵門走了出來,而在他身後,那隻母虎安靜地倚在鐵杆上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它是死了呢還是死了呢還是死了呢?


    這死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抱出虎仔的前提是母虎不能受傷,既然連一根虎毛都掉不得,怎麽可以死掉呢?!


    見鏡月未央抱著小虎崽從籠子裏鑽了出來,滿是得意地朝自己走來,北帝當即朝守在鐵籠邊上的宮人使了一個眼色。


    那宮人立刻鑽進鐵籠裏去探查母虎的情況,然而不等走近母虎身邊,那隻母虎猛然跳了起來,一口就把那宮人咬成了兩半,事情發生得太快,幾乎嚇傻了在場的眾人,膽小的宮女在愣了一會之後才失聲尖叫了起來。


    籠子裏的母虎一下子被刺激得狂躁不安,尋到小幼崽的氣息後飛快地追了出來,宮人來不及鎖上鐵門,被逃出來的母虎咬得麵目全非,場上一下子就亂了。


    小銀子見狀立刻拔出長劍刺向發狂失控的母虎,與此同時,一支長矛破空而來,筆直貫入母虎的身子,將其死死釘在了地上,母虎幾乎是當場斃命。


    鏡月未央眯起眼睛,迴眸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那個長身玉立的男人,他的身手也很不賴呢,那天他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


    等平息了躁動之後,鏡月未央抱著還沒有斷奶的小虎崽走到北帝麵前遞了過去:“母虎雖死,卻不是小人幹的,剛才的情形陛下也瞧見了,不知這第二關算過不算過?”


    北帝尷尬地看了眼鏡月未央遞過來的虎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不得不黑著臉輕哼了一聲:“鏡月人才輩出,朕——刮目相看!”


    “哈哈!”鏡月未央肆無忌憚地笑了兩聲,對著北帝招了招虎爪才轉身走迴去,差點沒把北帝的肺都氣炸了。


    小銀子驚魂甫定地迎上去檢查鏡月未央的身體:“你沒事吧?”


    “沒事啊。”鏡月未央笑嘻嘻地湊過去,悄聲給他解釋,“剛進去的時候我就給老虎喂了藥,所以它沒力氣咬我,離開的時候刺了它一針,這才把它激怒的。嗬嗬,這點小伎倆,難不倒我的。”


    聞言,小銀子還是忍不住有些後怕:“不管怎麽樣,以後不準再這樣冒險了,你不知道剛才我有多害怕,嚇得半條命都沒了。”


    “嗯,”鏡月未央彎眉燦然一笑,“都聽你的。”


    遠遠瞧著那兩人眉來眼去你儂我儂,拓跋炎胤沒來由就覺得一陣煩躁,不等北帝發話就走了過去,麵朝小銀子開口,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鏡月未央臉上不曾挪開半分:“最後一關,不知貴國是否有人肯賞臉同本宮切磋武藝?”


    小銀子側身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隔開拓跋炎胤的視線,冷然一笑對上那雙酷寒的眸子:“既是太子殿下親自出馬,微臣自然不敢怠慢——”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鏡月未央忽然扯了他一把:“讓我來會會他。”


    小銀子聞聲一愣,他不知道鏡月未央早就已經跟拓跋炎胤交過一次手,因而聽鏡月未央這樣要求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畢竟她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極,說是蓋世無雙也不為過。


    眼下能在這種場合讓北漠君臣開一開眼界,對於弘揚鏡月國威不無裨益。


    這麽想著,小銀子即便改了口:“那就讓瑞兒陪太子殿下切磋一番,還望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什麽?!”一聽對方居然隻派了個小廝出麵應戰太子,拓跋炎胤的侍衛立馬就看不下去了,正要教訓對方一頓,卻被拓跋炎胤伸手攔了下來。


    對上鏡月未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拓跋炎胤跟著勾起了嘴角:“應當是本宮請瑞公子手下留情才是。”


    鏡月未央一揮手:“好說。”


    心裏想的卻是,看我不把你虐得哭都哭不出來,竟然讓太子妃懷孕?!還騙她!


    34、我要娶她!


    更新時間:2012-11-14 23:08:33 本章字數:5335


    “一炷香定勝負,點到為止。”


    “沒問題,請吧!”


    鏡月未央緩緩拔劍出鞘,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懈怠。


    拓跋炎胤是領教過她的身手的,還在她手下吃了一個悶頭虧,想著這一局定要扳迴本來,是以絲毫不見放水的跡象,沉睿如鷹的眸子裏清晰倒映著跟前的身影,聚精會神捕捉對方的一舉一動,卻是誰也沒有輕率地出手。


    場上的氣氛逐漸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鴉雀無聲隻餘唿唿風響,秋日天高氣爽,有人卻是生生悶出一頭汗來。


    陽光穿透薄雲射下來,打在霜寒鋒利的刀刃上,折射著熠熠冷光,一股威懾之氣從劍鋒漫散開來,瞬息萬變。


    “嚕嚕噶!嚕嚕嘎!喲西喲西……哦哈哈哈哈哈!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當眾人緊張得一米的時候,鏡月未央忽然間宛如全身抽搐般抖動起來,一邊朝大家傻笑著做鬼臉,一邊發出鴨子般奇怪的叫聲,渾身顫得跟篩子似的,比街頭巷尾那些賣藝雜耍的小醜不知要滑稽幾百倍,惟妙惟肖的動作和表情刹那間就擊潰了旁觀者的笑穴。


    北漠君臣先是一愣,繼而麵麵相覷不知所謂,最後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


    唯有鏡月使節緘默不語,一個個垂著頭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又忍不住拿餘光偷偷瞄向小銀子,恍惚間似乎看見了他額頭滑落了一滴可疑的冷汗……


    拓跋炎胤皺起眉頭,完全鬧不明白鏡月未央到底在幹什麽!縱然在心裏暗示自己這個女人陰險狡詐,要小心提防,但到底還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眉眼微彎的一瞬間,耳邊驟然傳來長劍破空的嘯響,魔煞的罡風逼麵而至,快得叫人眼花繚亂。


    所有人甚至來不及看清鏡月未央是怎麽出手的,那柄長劍就已筆直抵在了拓跋炎胤的喉間,出手之快,如光如電,閃迅不可擋。


    刹那間,場上的笑聲戛然而止,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驚恐與畏懼,瞪大眼睛看著場中央那個恣意張狂的瘦弱小廝。


    “怎麽樣?”鏡月未央勾唇輕笑,滿臉的得瑟,“小爺這一招‘天下第一賤’還沒對誰用過,很厲害吧?”


    古人雲,有一種戰術叫做“自損八百,可傷敵一千”,倘若真槍實彈打敗了拓跋炎胤,一來北帝的麵子掛不住,二來也會折損二貨的威信,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把戲,雖然勝之不武,卻實打實是贏了,順便還可以教訓一下二貨,打壓打壓他那不知所謂的傲氣。


    嗯哼,小爺她才是總攻!誰都別妄想爬到她頭上去作威作福。


    “天下第一劍?”拓跋炎胤忽而低低笑了起來,“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那是,芽兒你還太嫩了,沒見過的事還多著呢!”收迴長劍,鏡月未央轉身就要往迴走,抬著下巴春風得意,無處不嬌花。


    然而才一抬起腳,身後凜然逼來一陣劍氣:“一炷香還沒有燃完呢!”


    fuck!


    這魂淡耍賴!


    鏡月未央急急側身避開,轉手揮起長劍架開他的偷襲,一番混戰之下,扣在頭上的冠帶不知怎地就被挑飛了出去,長如瀑布的青絲瞬間四散開來,垂落至腰際後臀,曼妙飛揚。


    “什麽?!竟然是個女人!”


    “原來女扮男裝啊……”


    “聽說鏡月女人猛如虎,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發覺場台中央的那個小廝是女兒身,底下立刻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夾雜著幾分驚奇訝異,還有隱隱約約的一絲忌憚。那個勇闖虎籠巧奪虎子,又智取太子殿下的小廝,竟然是一名女子——一名弱質女流尚能如此,鏡月可謂是人才薈萃,臥虎藏龍!


    “叮!”兵刃交接聲驟然打斷了眾人的思緒,一眨眼的瞬間,就見兩柄長劍齊齊脫手飛離,卻是誰也勝不了誰!


    “香柱燃完了。”鏡月未央轉眸看向一邊的香台,清秀的臉上略略顯出幾許惱怒,對於拓跋炎胤當場拆穿她的行為非常不爽,因而又在後頭加了一句,“方才是你輸了。”


    “嗯,本宮是輸了,你不必刻意強調一遍。”拓跋炎胤卻是眉梢微揚,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


    “既然貴國的三個要求我們都已經做到了,那之前的承諾是否也該兌現?”小銀子走過來擋在兩人之間,抬眸目光灼灼地望進拓跋炎胤的瞳孔裏。


    而其餘的那些使節,在知道那個貼身跟在小銀子身邊的小廝是個女人之後,就算再笨也猜到了她是誰,當下就怔在原地風中淩亂——尼瑪,女君怎麽也一起跑來了!不帶這麽玩的啊!遲早會玩壞的好伐!


    “自然。”拓跋炎胤劍眉輕掃,忽然越過小銀子走到鏡月未央跟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朝北帝走去。


    鏡月未央被嚇了一跳,跟著走了好幾步才反應過來,趕緊急急停住,小聲地罵了他一句:“你在幹什麽啊?!腦袋壞掉了?大家都在看著啊……喂喂喂!”


    正拙計著,拓跋炎胤已經大步流星連拖帶拽地把鏡月未央拉到了北帝麵前。


    北帝顯然也沒料到場麵會峰迴路轉到如此情形,在此之前胤兒也沒有跟他提起過這茬,見狀不免滿臉疑惑:“胤兒,你這是……?”


    “兒臣懇請父皇賜婚。”


    “賜、賜婚?”皇後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太子妃更是臉色煞白一片,絲毫不見一開始的強勢與無限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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