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人追了上來,周養性急抱著樹爬上去,從牆頭直摔到那邊兒,隻聽哢嚓一聲,斷了一條腿,想坐起來,卻不得氣力,喊叫半日,也不見小廝前來。


    卻原來跟著他小廝隻道他一去便是一宿,誰還守一夜不成,隻等他去了,便幾人湊到前頭賭錢吃酒去了,任周養性這裏喊破嗓子也無濟於事。


    周養性隻得拖著條斷腿兒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隻覺渾身皮肉疼鑽心,可他剛站起來,還未等挪動一步,忽從牆那邊忽扔過一塊大石頭來,周養性聽得聲音忙要躲,哪裏躲及,給石頭砸個正著,直覺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至次日一早,他小廝才到後頭來,卻見自家主子,□躺地上,渾身是傷,頭上一個大血窟窿,腿還斷了一隻,唬沒了人色,忙喚人來抬到屋裏,請郎中來瞧,倒真算他命大,灌了半碗藥下去,倒緩了過來,隻渾身疼動不得。


    到這會兒周養性方明白過來,不定給柴世延知道自己與董二姐奸,情,故此設下套要捉他,卻忽想起鄭家事,莫非也是他後授意不成,不然鄭老頭那廝又怎有這麽大本事,想到此忽覺通透,不想自己謀他不成,反被他先下手為強,暗恨自己思慮不周,隻一味信了董二姐,倒忘了這婦人早不得柴世延意,如今他要拿鄭家官司擺布自己,這是想要自己命啊。卻明知著了柴世延圈套,也奈何不得。


    抬了家去,他叔叔不看他一身傷半條命都沒了,還一再催他去打點官司,周養性躺炕上,暗暗苦笑,如今還打點什麽,不定柴世延早打點明白,莫說他叔叔,如今自己這條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如此過了兩日,仵作驗屍結果出來,陳大人大怒,發下火簽鎖拿了周養性叔侄下到大牢,想這老太監一來年老,二來慣來養尊處優,如何受這般罪,況柴世延安早暗裏關照過,這叔侄進來,便甭想活著出去。


    未出半月,老太監便一命嗚唿,周養性比他叔叔命還短些,那一身傷,牢裏能得什麽好,先他太監叔叔幾日,便先去陰曹地府訴冤去了,卻不知他這冤屈訴得什麽。


    叔侄倆被鎖拿進大牢當夜,周家便失了盜,待周養性兄弟趕來,周家隻剩下個空落落房子,也知得罪了人,這高青縣再也待不得,忙著把宅子典賣脫手,一家連夜遷去了旁處,從此高青縣再無周家親眷,這才真是惡有惡報。


    卻說這一番大折騰,玉娘如何不知,隻柴世延有意瞞她,她也樂得裝糊塗,除了周養性叔侄,也算安了她心,至於董二姐,聽得周養性叔侄下了大牢當日,便屋裏吊死了,玉娘本假意要去瞧,給柴世延攔下,道:“剛死人陰氣重,你如今有了身子,衝撞了不好,爺去瞧瞧便了。”這裏頭事玉娘豈有知,他既相攔,正好樂不去,卻想這董二姐落到如今這般下場也算罪有應得。


    若依著柴世延,恨不得把董二姐屍身扔出去喂狗,隻柴府丟不起人,這樁醜事卻要掩下,尋了一副薄棺裝殮,縣外亂葬崗子上尋了個地兒草草葬了了事,釧兒嗓子紮壞,成了半個啞巴,發賣出去倒也不怕她胡亂說。


    剛處置妥當董二姐,翠雲哪兒終是熬到了頭,叫她娘來,陪到半夜就咽了氣,玉娘並未去瞧,如今她早已明白,若想活得安生,便要生就一副鐵石心腸,這些人憐不得。


    拔了周養性這顆眼中釘,柴世延才算舒心,這日家來與玉娘道:“爺把後頭許家宅子典手裏,想著把咱家後牆推了,後頭蓋個花園子,不用怎樣費功夫,隻略收拾收拾,移些花木進來便甚齊整,待完工,也有個賞玩去處,你道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家裏來人不得碼字,今兒六千補上,親們見


    ☆、52


    玉娘道:“好是好,隻如今你管著縣外蓋園子的事兒,如何顧得這些。”柴世延道:“又不用大興土木,隻略收拾罷了,我便不得空,阮小二倒無事,許他些好處,使他幫瞧經管,不用爺怎樣費心,倒便宜。”


    玉娘點點頭:“你瞧著收拾便是,隻如此一來不免雜亂。”柴世延道:“圍帳遮好,囑咐家下小廝婆子精心些便是,橫豎不過一月,明兒擇個吉日,如今四月未過,想來入夏可完工。”


    這裏商量定,次日柴世延便擇了好日子,尋了阮小二來,許他銀錢酒肉,阮小二如何不依,挑選匠人進來,移花接木,盡心而為,恨不得討了柴世延的好。


    如此一番事過,柴世延得了高家當鋪,又謀了縣外蓋院子的差事,那銀子使來調去,真如流水一般,家道比以往更紅火了幾分,如今又把後頭許家宅子典在手裏闊出去蓋花園子,誰不眼熱,加上柴府二娘三娘相繼過世,如今隻一個大房娘子,還有了身孕,那些媒婆覷見這個時機怎會放過,三朝五日的來柴府走動探聽消息。


    玉娘心裏也有此意,這日一早起來,便詢柴世延的意,柴世延道:“你瞧著好就好,問爺做甚。”玉娘聽了道:“我瞧著好的,爺若看不上眼兒有甚用,不若明兒讓媒婆領了人來,你先過過眼。”


    柴世延卻又道:“如今終日不得閑,哪有這等心思,且過些時日再說。”兩口子這裏正說話兒,外頭平安道:“前頭賈爺到了。”


    玉娘知道,想是為了陳府在長春觀打平安醮的事兒,隻因馮氏上月裏剛說有了喜,這一月都在家裏養著胎,輕易不見她出來走動,不想四月還未出去,便見了紅,請了太醫來瞧,終是未保住,前幾日玉娘特意去陳府瞧了,那麽個愛說愛笑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臉蠟黃,憔悴的不成樣子了,見了玉娘話說不得幾句就掉淚兒,玉娘狠勸了她半日,怕攪了她歇息,才從她屋裏出來。


    想是憐惜那未出生的孩子,遂在長春觀打平安醮,玉娘原說要去,給柴世延攔著,老王氏也道:“好不容易才有身子,月份又短,經不的折騰,在家好生養著胎就是,知道你兩個好,隻也不在這上頭。”玉娘這才未去。


    倒是柴世延要忙上幾日,玉娘起身與柴世延遞了衣裳,打點妥當,送他到二門,柴世延還囑咐她:“在家莫勞累,仔細著身子。”才去了。


    玉娘立在門首,愣了一會兒才迴轉屋裏,坐在炕上暗思,倒未想這廝會拒了這等好事,隻說他會順水推舟多納幾個進來呢,莫非外頭有他自己中意的了不成,迴頭尋平安來底細問問,又想這一程忙亂未得空,該著尋個好日子去觀音堂燒香還願。


    再說柴世延跟賈有德,騎馬去了長春觀,幫著陳府足足忙亂了三日才得空,趕上縣外給武家的整修的園子完工,差事也清閑下來,叫了兩個唱的,柴世延邀了賈有德阮小二到酒樓吃酒。


    忽賈有德指著窗外道:“那可不是府上的大妗子嗎?”柴世延不禁往下瞧了瞧,果見趙氏那婦人從轎中下來,身邊跟著個使喚丫頭,款擺碎步往街對麵的胭脂鋪子裏走,頭發烏壓壓攢在頭上,未帶冠兒,隻斜斜插了兩隻銀簪子,鬢邊一支玉蘭花,穿的倒也素淨,衫子下頭,係了一條嫩黃裙兒,因比旁的婦人豐腴,越發顯得一張臉白潤潤的,那腰身卻細,扭起來,後頭老大個屁,股,妖嬈非常,尤其這婦人裏頭未穿褲兒,日影落在她身上,柴世延幾個在樓上把她裏頭那兩條腿瞧了個清楚。


    那婦人走到胭脂鋪子門首,卻停了腳,迴首往對街樓上望了一陣,才進了裏頭,阮小二與賈有德悄然對瞧了一眼,暗道以往卻未瞧出,陳家這婆娘卻是個風流貨,穿這麽一身出來走動,這明明白白是勾搭漢子來了。


    雖都有些眼饞,卻也隻在心裏頭想想罷了,畢竟忌諱她是柴府的大妗子,卻說這趙氏怎來了這裏,那日與周養性未成事,在家裏等了好些日子,也不見周養性來,心裏不免惦記,且心念念惦記著謀算柴府家產呢。


    這婦人心恨玉娘,巴不得有朝一日擺弄了玉娘才遂她心意,自是日夜盼著,後周家官司輸了,周養性叔侄鎖拿進大牢,丟了性命,才知自己一番想頭落了空,眼瞅指望不上周養性,她那漢子又混沌,如此下去,莫說好日子,穿衣吃飯都艱難。


    惱恨起來與陳玉書吵鬧幾番,那漢子也不知撞到何處胡混去了,這幾日越發連家都不迴,丟下她一個人在家,成日冷被寒衾怎睡的踏實。


    前日聽說陳府在長春觀打醮,與丫頭做伴去瞧熱鬧,卻給她瞧見柴世延,穿著一身月白綢緞袍子,立在哪裏,好不體麵,想自己怎就如此命苦,偏嫁了陳玉書,又聽說柴府二娘三娘都成了死鬼,滿府就剩下一個玉娘,連個對頭都沒了,日子如何能不順遂,柴府那般家底兒,榮華富貴八輩子也享用不盡,再瞧自己,連件象樣的衣裳都置辦不起。


    越思越恨,偏巧昨去鋪子買胭脂聽那夥計言道,柴大爺常來對街的酒樓吃酒,這趙氏不免起意,想如今玉娘有了身子,定然伺候不得漢子,柴府又無旁人,這柴世延是個慣喜風月的,如何當的住和尚,隻自己著意勾引,想來不難,若勾了他還愁什麽。


    原先就起過這般心思,後進不得柴府才歇了,如今卻又拾起來,私下與了鋪子掌櫃幾個錢,讓他望著風,隻瞧見柴世延來,便使人來告訴她。


    今兒柴世延今兒前腳一進酒樓,那掌櫃忙就使夥計去陳家送信了,趙氏大喜,忙亂的裝扮一番便急忙忙來了,本就不是來買什麽胭脂,自然不著急進去,在鋪子門首逗留良久,才邁腳進去。


    柴世延什麽人,久慣風月,不知挑弄過多少婦人在手,這婦人迴眸一個眼色,柴世延便知意,隻想著她是玉娘的嫂子,有些顧忌,卻也給她勾起些心思來。


    至散已頗有醉意,騎在馬上搖搖晃晃到了大門首,在大門前下馬,正往裏走,不想迎頭與個婦人撞在一處,抬眼一瞧,正是今兒晌午胭脂鋪子外頭的婦人,玉娘的嫂子趙氏。


    那婦人算計著時候來的柴府,想著玉娘縱不見,不定就撞上柴世延,幾次三番勾他一勾,不信勾不進手。


    果然給她算了個正著,柴府門人雖知大娘不喜這個娘家嫂子,卻如何敢慢待,請了進去,使人上房迴話。


    以前不知還罷了,如今知她哥嫂這般狼心狗肺,玉娘恨不得這輩子莫走動見麵才好,況他們來了有甚好事,不定又興起怎樣的歹毒心思,想到此,跟婆子道:“你隻說我身上不好,推她出去便是。”


    待婆子去了,玉娘忽覺有些古怪,自打讓她冷語掘出去,這一程子都不見這婦人登門,今日巴巴跑來作甚。


    正疑惑間,忽聽外頭柴世延的聲氣兒,剛起身,柴世延已扶著平安進來了,一看便知有酒了,讓平安跟扶著他靠在炕上,喚秋竹去灶上端醒酒湯,待端來這廝已閉著眼睡了過去。


    玉娘便讓秋竹進去拿了床薄被出來與他搭在身上,卻聽他嘴裏咕噥什麽。玉娘好奇的貼在唇邊,隻聽他道:“這婦人倒真勾了爺的魂兒,隻可惜她是玉娘的嫂子,卻弄不在手……”玉娘聽了,直覺腦袋跟著嗡一下,想自己那日還道這廝換了心腸,這才幾日卻又惦記上她嫂子,剛消停了,這廝又忘了死。


    想趙氏與董二姐周養性勾結,要謀他的性命家產,這樣的蛇蠍婦人,若沾惹了能有甚好處,這些且不論,便做下此等亂倫之事,豈不是禽獸不如,隻他忘了死,卻不要連累自己才好。


    想著,喚來平安出去低聲詢他:“剛在大門首可撞上了什麽人不曾?”平安忍不住哼一聲道:“真當別人傻子一般,豈止在大門首,今兒爺在酒樓吃酒,便撞個正著,打著幌子去鋪子裏買胭脂,卻立在門外半日不去,隻管用眼睛往這邊樓上瞄。”


    玉娘聽了,心裏暗道,趙氏不定按著什麽壞心來勾柴世延,便這會兒柴世延未被她勾去,卻難保以後。


    想著不禁暗歎一聲,還道周養性叔侄跟那高寡婦董二姐,這些前世的對頭都沒了,便放了心,哪想這過了一山又一山,也不知何日能得個安生日子,想著不覺抬手摸了摸小腹,或許等孩子生下,長大,才有指望,隻如今卻還要小心提防。


    人道酒後吐真言,雖柴世延如今還有些顧忌,日後卻難說了,那趙氏既安心勾引,自是要使盡手段,自己終日在內宅裏待著,如何防得住,如今之計,倒不如與這廝明裏說出來,讓他熄了心思方是上策……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距離完結還有十萬字呢,男二馬上出場。


    ☆、第 53 章


    至次日,柴世延酒醒,玉娘便又與他道:“今兒喚媒婆領幾個女孩兒過來,爺莫一味推脫,如今我也伺候不得爺,府裏無旁人,爺跟前這般冷清像什麽話,倒該有個人才好。”


    柴世延聽了,心下有些不自,他倒歡喜拈酸吃醋玉娘,這般賢良大度妻子,他隻覺心都遠了,就跟過往一般,便有些情份哪及如今。


    又聽玉娘道:“莫不是外頭有了合心意之人,就該說與我知道,隻她是個清白來路,我還能攔著不成。”


    柴世界延聽玉娘話裏有話兒,不禁兒也有些脾性上來道:“你這話什麽意思?”玉娘見他惱了,還道是給自己說破心事,淡聲道:“爺昨兒吃醉了,可還記得說什麽話兒?”


    柴世延怔了怔:“說甚話?”玉娘抿抿嘴道:“j□j為妻卻說不出口,隻前頭與你說下,旁婦人你納多少也由你,隻我嫂子你想不得她。”


    柴世延一聽,才知今兒這番官司原是從這裏來,雖說給趙氏那婦人勾有些眼饞,何曾動過納那婦人念頭,倒不防玉娘倒擱心上,幾次三番提及,不免有些惱起來道:“憑爺手段,多少婦人想不得,惦記你嫂子作甚。”


    玉娘也冷道:“你若不惦記便算我今兒話白說了。”說完也不再搭理他,撩簾兒進了裏頭,柴世延不想她如今這麽個性子,也真上來幾分真氣,接了秋竹遞過來衣裳,自行穿了,怒衝衝去了。


    到縣外忙了一日,晚間家來,到了大門首,想到今兒早上跟玉娘這番,不免有些意興闌珊,正巧阮小二從門裏出來,見著他道:“不若去院中散散。”


    柴世延想自己早上剛與玉娘拌了嘴,這時候家去,不定玉娘要冷著自己,卻沒意思,便一道往馮家去,半道卻遇上賈有德。


    賈有得扯住二人道:“這般時候去哪裏耍子?”聽說去馮家,忙低聲道:“你兩個如今還不知呢,便去馮家也尋不見馮嬌兒了。”


    柴世延道:“怎不見她,莫不是病了。”賈有德嘿嘿一笑道:“虧哥與陳府走這般近,怎不知這事,前幾日守備大人做生日,喚了馮嬌兒去,不知怎就入了陳大人眼,未兩日衙後街上置了個兩進院子,把馮嬌兒抬了去,收成個外室,聽說頗得陳大人意。”


    柴世延卻真不知此事,卻想起前兩日聽玉娘說陳府內宅有些事,莫不是為這馮嬌兒,想必老王氏哪裏容不得,才外頭置辦了院子,又想陳繼保既有意相瞞,自己不若裝作不知好。


    便道:“既如此去旁處便了。”三人騎馬去了東街院。


    董二姐與周養性那事兒雖說蠻緊,畢竟鬧了一場,總有些影兒透出來,隻是都忌諱柴世延勢力,個個閉口不言,深怕惹禍上身,故沒個敢說閑話,卻不是不知。


    出了這般事兒,那老鴇兒還道柴世延再不登門,不想今兒卻來了,歡喜要不得,忙堆著笑迎進去,吆喝著燒水泡茶拿點心,倍加殷勤。


    阮小二見了酸道:“你這婆子好不勢力,我與賈爺來,怎不見你這般殷勤?”那老鴇兒笑道:“你兩個常來走動,柴大爺如今得了差事身,終日忙還忙不過來呢,如何來我們這裏,可不是稀客嗎,如何能不殷勤些,老婆子還指望柴大爺明兒發達了抬舉一二呢。”


    賈有德笑道:“你這老婆子倒生了一張巧嘴,便你家柴大爺得了造化,抬舉你什麽,難不成把你家養婊,子都包下來。”


    老婆子卻道:“如此卻好,省得老婆子成日開著門,點燈熬油迎來送往麻煩。”


    阮小二笑直打跌,指著她道道:“你想好,今日哥難得來一趟,聽說你家j□j了粉頭,喚出來與哥唱曲遞酒耍耍。”


    那老鴇兒哪敢怠慢,也正要勾住柴世延,便挑了兩個身段模樣兒出挑,性子伶俐喚到前頭,灶上置辦雞鴨酒肉端上來。


    那兩個粉頭倒真生好,一個叫董愛香,一個叫董愛月,瞧形容也就十四上下,還未尋人梳攏,老鴇兒也是想著,如今柴府裏沒人,那位大娘子又懷著身子,若能勾柴世延梳攏了兩人,倒便宜。


    柴世延先頭還有些悶氣,後見兩人乖巧伶俐,倒消解了大半,與阮小二賈有德暢飲幾杯,不免有些醉意,手裏不穩打翻酒,濕了衣裳,便喚平安拿衣裳,阮小兒正要去解手,兩人便相伴著後頭來。


    可巧經過春妹窗下,聽見裏頭幹事聲兒,柴世延要去,卻給阮小二一把扯住,他耳邊道:“你道這裏漢子是誰?”柴世延如何知曉,阮小二嘻嘻一笑道:“正是哥大舅子呢。”


    柴世延不禁皺眉,暗道怨不得這陳玉書每來府上,玉娘都避而不見,還特意囑咐他,不可與他銀錢接濟,隻自己念著畢竟是玉娘哥哥,若遇上便與他些銀錢,卻未跟玉娘提及,如今瞧來,倒是玉娘說得對,便給了銀子,也不過是填了無底坑,家裏連飯都吃不上了,如何還來這院中嫖粉頭。


    想到此,不禁有些著惱,便扯著阮小二要去,卻忽聽裏頭春妹道:“你家裏婆娘白擱家裏,你倒來老娘這裏入歡,也不怕家裏婆娘便宜了旁人,聽著你那婆娘生齊整,你倒不稀罕。”


    那陳玉書唿哧唿哧急喘幾聲道:“家裏頭那個卻是個夜叉婆,生齊整有甚用,一門心思瞧不上爺,淨想著沒影兒事兒,說起來,你前頭那個相好周養性倒好毒個心腸,與我那婆娘倒是一路。”


    春妹聽他提起周養性,呸了一聲道:“提那死鬼做什麽,也不嫌晦氣。”“晦氣什麽?他倒好手段,隻時運不濟些,落我那妹夫手裏,活該他一個死,虧了他還要算計我妹夫,不想反給我妹夫算計了。”


    春妹聽了,暗道這廝今兒吃醉了酒,倒說出這般話來,不定裏頭有什麽不為人知事,待我哄他說出來,攥手裏也是個把柄。


    想到此,推了他一把道:“你說甚算計?”不想陳玉書雖吃醉了酒,卻仍有幾分清醒,聽了嘿嘿一笑道:“這卻不能與你說,我那婆娘特意囑咐過了,道這事若給我那妹夫知道,便再無活路。”


    窗外柴世延聽了,臉色沉下來,暗道,難道陳玉書兩口子與那周養性還勾了一處,聽這話音兒莫不是要謀算自己,隻是未得手罷了。


    想到此,卻要聽個底細,貼窗邊上聽著裏頭動靜,那春妹一見這廝口風緊,惱起來,一把從身上推開他道:“既聽你婆娘,老娘身上蘑菇什麽,家去尋你那婆娘入搗去是正經。”


    那陳玉書正幹美處,如何肯丟開手,摟著她哄道:“我那婆娘如何及上你,隻你讓爺爽利一遭,便說與你知道。”


    春妹伸手把他推炕上,一翻身坐他身上,自動了幾下,把陳玉書美直哼哼,不想她動了幾下便停住,問道:“你說是不說?”


    陳玉書如何受得,便把周養性與他謀劃,如何害了柴世延性命,待家產落玉娘手裏,再謀奪手,周養性得人,她兩口子得家產,一一說與了春妹。


    春妹聽了道:“你兩口子好不講情義,聽人說,柴府那位大娘子好性兒,常接濟娘家哥嫂,你夫妻倆不知報恩還罷了,怎還要害她。”


    陳玉書道:“先時我也這般說,隻我家那夜叉婆子道,人手裏總瞧人臉色,不如謀手裏才是自己。”


    春妹啐了他一口道:“呸!你兩個好沒人心。”陳玉書卻嘿嘿一笑:“我那夜叉婆是個狠婆娘,隻爺心好,親親與爺受用一場,待會兒有你好處。”說著二人又幹起事來。


    兩人隻道炕上幹事說什麽隻兩人知道,不防隔牆有耳,給柴世延從頭至尾聽了去。


    柴世延不聽還罷,聽了不免唬出一身冷汗,虧了自己窺得先機,下手為強,若稍緩一緩著了周養性毒計,豈不落個家破人亡。


    忽想起昨兒自己險些給那陰毒婦人勾了魂去,如今想來,那婦人不定按甚心思要謀害自己呢,又想起今兒一早為著這婦人,還跟玉娘拌嘴惹氣,不免是悔上來,哪還有旁心思。


    衣裳也不換了,莫轉頭就往外頭來,臨走卻迴頭瞧了眼,咬牙暗道,這夫妻倆如此忘恩負義,要謀害自己,真當他好欺了不成,今兒且放他多活一日,過後讓他知道自己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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