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爹,娘親,”楊興寶見他喜愛的大哥哥一副很是難過的模樣,縮著身子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孤單的側影讓他看起來心酸得不行,哪裏還能受得了,紅著眼睛拉著司月的袖子,可憐兮兮地問道:“真的不能答應嗎?小寶真的想要大哥哥跟小寶一樣,有爹和娘親疼愛的。”


    司月迴頭,捏了捏楊興寶的鼻子,“你倒是大方,就不擔心你爹和我有了另一個兒子,就不疼小寶了嗎?到時候你自己可別哭鼻子。”


    楊興寶眨眼,完全不相信司月的話,“娘親,你會嗎?”眼睛裏麵就如最初所見的那樣,滿滿的都是信任。


    “不會,你滿意了吧。”說著這話,司月有些不甘心地掐了掐楊興寶的臉蛋,眼角看著偷偷往這邊看的西西,羨慕地鼓著臉,那麽大的塊頭,說實在的,若是別人,做出那樣的表情和動作,絕對會讓人的雞皮疙瘩都掉一地的,隻不過,西西那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實在是太過純真,多看幾眼,就不免讓人心軟。


    “司月,”這不,楊天河用商量的語氣看著司月,一臉的為難,西西剛才的模樣讓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時候,從小他就知道,五個兄弟裏麵他是最不會討爹娘歡心的存在,可這並不表明他小時候就不羨慕,就不想象其他的兄弟那般跟爹娘撒嬌,讓爹娘也摸摸自己的腦袋,時不時誇獎自己一句的。


    司月看了一眼楊天河,“據我目測,他的年齡應該比我要大的,你心裏不會覺得別扭?”


    “肯定是有點的,”楊天河很是老實地迴答,隨後,又撓了撓腦袋,尷尬地開口:“不過,比起叫我叔叔,叫你姐姐,我覺得他叫我爹,叫你娘我聽著心裏會更好接受一些,也更舒服一些。”


    白了一眼楊天河,司月再看著西西,既然楊天河都能接受,沒道理她不能接受啊,忽略他的身高,隻要把他當作七歲的孩子一般,雖然她才十五歲,可已經有了一個五歲的兒子,再來一個七歲的,也沒什麽不正常的吧,再說,就隻是個稱唿而已,用不著這麽糾結的。


    “西西,過來。”司月笑著對西西招手。


    西西的眼睛瞬間就一亮,那光照度直接就讓他們身邊的油燈都瞬間昏暗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小心翼翼的,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司月接下來的話。


    司月嘴角一抽搐,不待這麽是用特技的?這是作弊好不好,又一雙閃亮的大眼睛了不起啊,瞧瞧她身邊剛剛還在猶豫的楊天河已經完全被俘獲了,“西西,你知道叫他爹,叫我娘親,意味著什麽嗎?”


    “西西知道,”西西用力地點頭,“我隻有叫叔叔爹,叫大姐姐娘親,才和你們是一家人,以後西西就是你們的兒子,是小寶的哥哥了。”隻要一想到這個場麵,西西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看著西西這麽笑,楊興寶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伸手抓著他的大手,語氣堅定地說道:“大哥哥,你放心,即使爹娘不認你,你也是小寶的親哥哥。”


    純粹幸福的笑容帶著奇特的溫暖,別說楊天河早已經沒有了立場,就是司月也有些抵擋不住,隻是,楊興寶,你剛才那話聽起來怎麽有些詭異,什麽叫他們不認他,西西也是你的親哥哥,弄得好像西西真是他們的親兒子一般,臭小子。


    “西西啊,你要是成了我們的兒子,不聽話的時候,我們就會責罰你的,罵你,打你,甚至還有可能不給你飯吃,這樣你還要認我們當爹娘嗎?”不過,再怎麽被這兩個家夥的笑容感染,司月依舊是以往行事的風格,醜話說在前頭。


    “要的。”西西的心智雖然退到了七歲,可若是放在七歲的孩子之中,那絕對是極其聰明的存在,因此,聽了司月的話,就知道希望是有的,立刻點頭說道。


    “你或許不知道,這兩天的飯菜之所以這麽豐盛,也是因為現在是過節期間,等到新年一過,吃的,穿的就沒有現在這麽好了,你要好好想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司月笑眯眯地問道。


    西西歪著頭,看了看司月,又看了看楊天河和小寶,“爹,娘心還有小寶都受得了,我就受得了,西西是不會後悔的。”


    “你還有沒有話要說?”司月側頭,問著楊天河。


    楊天河搖頭,看著麵前的兩個孩子,雖然對於西西才相處沒多久,可他就跟小寶一樣,是真的很喜歡這個給他們家裏帶來更多歡笑的孩子。


    “那好,西西,你現在要記住,”司月笑著對西西說道:“以後你就叫楊西西,是安縣楊家村楊天河和司月夫婦收養的兒子,若是走丟了,也可以讓好心人帶著你迴家的,明白嗎?”


    “明白的。”楊西西笑眯眯地點頭說道。


    “娘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哥哥的。”楊興寶雖然小,可來迴安縣的路他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早就記得一清二楚,“不會讓哥哥走丟的。”一想到大哥哥也是爹娘的兒子,小寶很是幹脆的將大字去掉。


    “娘親,你放心,我也會照顧好小寶的,”楊西西叫司月娘親是毫無生疏感,叫得聲音是跟小寶一樣的甜。


    “乖,”司月伸手本想摸摸他的腦袋,可這高度完全不夠啊,還沒等她囧完,楊西西很是配合地蹲下身子,差不多和小寶的身高齊平,臉上擺著的是一副期待的模樣,大眼睛裏赤果果地寫著,娘親,你快來摸摸我的腦袋啊。


    這一次司月沒有猶豫,伸手,摸著他的大腦袋,看著楊西西一臉幸福享受的模樣,她想,可能這孩子小時候是很缺愛的。


    “爹?”司月摸完之後,楊西西覺得有些意猶未盡,這兩天看著爹和娘親跟小寶親近,他是羨慕得不得了,如今他也有了這樣的資格,自然不想錯過,可是將腦袋伸過去,好半天,楊天河都沒有反應,不由得在疑惑中添加了些許的委屈,這個爹叫得可真是婉轉纏綿。


    楊西西的表情太過明顯了,楊天河就是想要忽略都不成,伸出大手,摸著楊西西的腦袋,看著他的模樣,讓楊天河不由得想到司月那一句,大不了就當多養一隻黑圈圈,西西這樣的行為可不就跟黑圈圈一樣嗎?


    這邊,楊西西心裏想著,爹和娘親的撫摸原來是不一樣的,娘親的手軟軟的,被摸著的時候他感覺就像是被雲朵包圍一樣,心跟著有些飄飄然,爹的手就大一些,更厚實得很,能讓他飄著的心停下來,感覺很安穩,很可靠。


    “好了,現在時間晚了,早些睡吧,明天要早些起來,上午家裏要殺豬,西西,小寶,你們可不要添亂。”司月看著天色,笑著說道。


    “不會的,娘親。”兩人同時說道,乖巧的樣子讓司月很是滿意。


    不過,楊西西心裏卻在想,小寶是跟你娘親睡的,雖然他也很想跟軟軟的娘親睡,可他是哥哥,不應該跟弟弟搶的,於是,便用他發光發亮的眼睛看著楊天河,“爹,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楊天河一愣,看著西西眼裏的期盼,既然都叫自己爹了,那有什麽不可以的,“可以。”


    於是,這一天晚上,楊興寶和楊西西兩人隔著一堵牆,在各自的被窩裏,兄弟兩人聊得是不亦樂乎,不過,那你來我往的之間,全都是幼稚得不行的話,最多的便是關於明天幹什麽話。


    臘月二十六,楊天河一家四口早早地起床,司月給小寶穿衣服的時候,外麵,楊天河的聲音響起,“司月,明日去趕集的時候,要給西西買幾套衣服,我的他穿著有些短,還有些大,這孩子,一身就剩下骨頭了,得好好補補。”


    “行,”司月開口迴道:“少買幾套,現在是來不及了,等過年之後我再給他做。”既然是一家人了,那就應該一視同仁,感情上沒有那麽快平等對待,但一開始就應該端正態度,努力地培養。


    恩,得在今天給西西趕出帽子和手套,好在楊天河的衣服基本都是一個樣式的,挑一樣的顏色,走出門去,估計別人也看得出來他們是一家人。


    “謝謝爹,謝謝娘親。”楊西西後麵的四個字稍微大聲了一些,生怕裏麵屋子裏的司月聽不見。


    “你這孩子,不用這麽多禮。”楊天河笑容滿麵地說道,這孩子雖然長得很高,可晚上睡覺老實得很,即使是翻身都很輕,覺也輕,早上他一動,西西就醒了。


    裏屋內,楊興寶一穿戴好,就蹬蹬地跑了出去,從今以後,他也是有哥哥陪著的人了。


    等到楊天河和司月收拾了床鋪走出去的時候,一大一小的兩人正在院子裏逗黑圈圈,手裏拿著扔來扔去的骨頭估計也是從黑圈圈的窩裏搶來的,看著黑圈圈急眼地跟著骨頭來迴跑動,隻可惜他如今跳得不高,對在他頭上飛來飛去的骨頭一點法子都沒有,兩人不由得都投去同情的一瞥。


    司月進了廚房,楊天河打水,這麽冷得天氣,洗漱自然都要燒熱水的,等到熱水好了,司月是第一個洗的,洗完之後她好準備早飯。


    而楊天河則開始監督兩個孩子洗漱,見兩孩子都仔細地刷了牙以後,楊天河端著銅盆出來,拿出一塊淡藍色的新麵巾,“西西,你先來,”楊天河開口說道。


    見西西已經到自己跟前,楊天河揚了揚手中的麵巾,“你看著,這塊藍色的是你的,你再看那邊屋簷底下晾著的布巾,粉色的是你娘親的,青色的是我的,白色的是小寶的,你千萬不要弄錯了,你娘親最愛幹淨了,若是弄錯了,她會生氣的。”


    楊興寶在一邊點頭,嚴肅地說道,“娘親一生氣起來就不理人,要哄好久的。”曾經犯過錯的楊興寶和楊天河對於一點很是鄭重地提醒楊西西。


    “恩,爹,弟弟,你放心,我會記住的。”楊西西笑眯眯著說完,指著涼在下麵的一塊孤零零的灰色麵巾問道:“那是誰的?”


    “汪汪,”黑圈圈叫道,楊天河和楊興寶同時指著黑圈圈說道,“是它的。”


    楊天河見楊西西聽進去了,就將麵巾放進盆裏打濕,又擰幹,“西西,坐在凳子上,仰著頭,閉眼。”


    楊西西聽話地坐在一邊的凳子上,仰頭,閉眼,溫熱的毛巾出現在臉上,各處都被認真地擦著,力道不重不輕,舒服得很,耳邊傳來楊天河的話,“吃飯前一定要洗手,上完茅廁也要洗手,從外麵迴來還要洗手,指甲裏不能有泥,長了就要剪掉,冬天裏沒出汗三天洗一次澡,夏天是天天都要洗的,洗澡我們會提醒你的,可洗手,你千萬要記得,否則,你娘親也會生氣的,知道嗎?”


    “恩,”楊西西點頭,睜開眼睛,此時他爹已經在擦他的脖子,還有耳後了,看著灰撲撲的天,雖然沒有之前的記憶,可他覺得好似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開心過,不過,從爹的這些話他可以知道,家裏最厲害的就是娘親。


    “好了,”看著幹幹淨淨的楊西西,楊天河將麵巾洗幹淨,遞給西西,“諾,拿到屋簷底下去晾好,再把小寶的那塊白色麵巾拿過來。”


    “是,爹,”楊西西幾步跳著過去,後麵還有楊天河叫他慢點的聲音,看著自己的麵巾跟其他三條涼在一根繩子上,就笑眯了眼,拿著小寶的麵巾迴來,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楊天河給小寶洗臉。


    “現在是因為穿得厚實,怕你們洗不到後麵,等到天氣暖了,穿得少了,洗漱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楊天河給小寶洗完臉,將洗臉水倒到一邊的小木盆裏,“去給黑圈圈洗臉吧,記得,不要把衣服弄濕了。”


    黑圈圈似乎早就習慣了,配合得很,楊興寶一將麵巾擰幹,它就把頭伸過來,楊西西在一邊看得很是心癢,“小寶,讓我也試試。”


    “好,”楊興寶點頭,於是,一個早上,黑圈圈不僅僅是洗了三次臉,還刷了三次牙,好在楊西西這個新手很是小心,否則,肯定得牙齦出血,而被折騰了一個早上的黑圈圈嗚嗚地叫著,直到看見兄弟兩個端來他的早飯時,那是立刻就滿血複活,歡快地搖著尾巴,剛剛可憐兮兮的模樣消失不見。


    飯桌上,一家四口,一人一邊,剛剛好,用過早飯,楊天河笑著說道:“我和你們娘親要去隔壁幫忙,你們是在家裏待著,還是跟我們過去?要是怕的話就不要去看。”


    “哥哥呢?”小寶是想過去的,以前殺豬的時候,他也是想看的,不過,總是被堂兄們擠到角落裏,但是,現在的小寶是再想去,還是記得要問哥哥的意見,雖然他的一雙眼睛很強烈地表達了他的意願。


    “去吧,”楊西西笑著說道,“把黑圈圈也帶著去。”


    “恩,”楊興寶高興地點頭,於是一家四口人連帶一隻狗,也沒耽擱,直接去了楊雙林家。


    殺豬的屠夫這時還沒來,不過,楊家人卻是早已經燒好了開水,院子也收拾好了,就等著屠夫來,見到楊天河一家四口,都笑嗬嗬地打招唿,楊西西不知道要叫什麽的,便跟著小寶叫。


    楊雙林和楊天雲他們一輩還好,到了孫子輩,興菊,興蘭被西西甜甜的姐姐叫愣住了,原本到嘴裏的哥哥兒子吞了下去,很是僵硬地改成了弟弟,而興濤,興昌等一溜哥哥下去,他們也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此時,他們方才明白,爺爺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楊雙林的家的孩子養得都很好,家裏的兩個女人也不是嘴碎的,一群孩子很快就笑開了,由興濤帶著一邊玩去了。


    “爹,娘親,我們跟著哥哥們過去了啊,”臨走之前,楊西西牽著楊興寶的手,笑著對楊天河和司月說道。


    “去吧,注意點安全,別把衣服弄髒了。”知道那孩子喜歡,楊天河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腦袋,當然,他也不會忘了小寶,不過,是捏小寶的包包頭。


    兄弟兩個離開後,楊天雲摸了下巴良久,才問道:“老四,這孩子怎麽叫你爹叫弟妹娘?”


    反正現在也無事,楊天河就將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樣也好,那孩子看著眼睛清明,是個正派的,”楊雙林笑著說道:“我瞧著小寶那孩子也挺開心的,沒什麽不好。”楊雙林就喜歡一家子人整天和樂,開開心心的。


    廚房內,因為屠夫還沒來,三個女人也不忙,女人本就比男人心軟,因此,對於收養楊西西並沒有覺得不妥,不過,“我知道你和老四都是心善的,隻是,妹子,你公公那邊,恐怕會沒那麽容易接受。”田氏有些擔心,“若是這大過年的鬧起來,大人們倒是沒事,可西西和小寶心裏肯定會難受的,”田氏年紀不算大,卻已經是五個孩子的娘了,對孩子細心得很,“你也別不當迴事,別看著孩子小就以為他們什麽都不懂,其實心裏敏感著呢,誰對他好他心裏更是透亮的。”


    “嫂子,你說的我都明白,”從司月同意楊西西叫他一聲娘親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不過,既然已經分家了,他們無論再怎麽說都不會改變什麽的。”


    “可西西,”張氏眼裏也有著擔憂,“他畢竟不是普通的孩子,村子裏總有不少長舌婦,若是你們收養他的消息傳來,估計很快就會傳出流言蜚語來。”


    “既然是一家人,就應該同甘共苦的,”司月笑著說道,“二嫂子,放心吧,會沒事的。”


    殺豬遠遠比小寶和楊西西想象中來得緊張刺激,看著屠夫熟練的動手,刮毛,很快一頭活蹦亂跳的豬就變成了一條條的豬肉,他們覺得很神奇,大人們也忙了起來,楊雙林雖然父母雙亡,又沒有別的兄弟,可他還有親爺爺,親叔伯在,雖然各家都有殺豬,但該送的肉還是要送的,這叫做禮尚往來。


    而楊雙林這邊開始分肉的時候,楊天河一家四口就迴到自家的院子裏,兩個孩子帶著黑圈圈在一邊玩著,司月在廚房裏燒開水,楊天河腳步匆匆地去楊雙祥家牽住,這一天屠夫可不止是殺兩頭豬,所以,隻有他們先準備好等屠夫的,萬萬沒有讓屠夫等著的。


    可剛到楊雙祥的院子門口,聽到裏麵的爭吵聲,臉一下就黑了,眉頭皺得死緊,他娘又鬧什麽啊?今兒是什麽日子她不明白嗎?爹和大哥他們怎麽就不看著點娘。


    聽著周氏有越罵越不像的架勢,楊天河用力地推開院子,“娘,你快些迴去,我買三叔家的豬,正因為他們家的豬肥,哪有你說的那麽複雜,別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你若再胡鬧下去,別怪兒子去找村長來評理。”


    “好啊,楊老四,你行啊你,胳膊肘就會朝外拐,”周氏指著楊天河罵道,不過,她到底怕事情鬧大,畢竟今天她是背對著家裏人出來的,狠狠地罵了幾句,便快速地離開了。


    看著院子裏的人,楊天河腆著臉陪著笑說道:“三叔,三嬸,還有各位兄弟,對不住了,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


    “老四,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楊雙祥笑得不在意地揮手,“快去牽豬吧,你們家排在上午,這個時辰可不晚了,千萬別把正事耽擱了,你娘是什麽人,我一清二楚,不會怪到你頭上的。”至於他會不會怪周氏,哼,他才不會像那潑婦一般跟他斤斤計較,他隻會在下一次周氏倒黴的時候接著落井下石而已。


    “多謝三叔,”楊天河笑著說道,豬圈裏,他挑好的那頭豬已經用麻繩套好,他牽著走就行,迴到家裏不久,屠夫就收拾好了楊雙林家的豬,來到他家院子,同來的還有楊天雲和楊天雷兄弟兩個。


    屠夫坐著抽了一鍋子旱煙,歇息了一小會,就開始殺豬,畢竟一頭豬就是一份銀子,況且在今天,除了他該拿的那一份,還有一個紅包,各家都不一樣,但絕對不會太少。


    接下來,楊家院子一陣豬嚎,黑圈圈看得汪汪直叫,隔壁田氏等人收拾好豬血,內髒等,就匆匆地趕過來,午飯要在這邊吃,以楊天河家的人手,她們不幫忙的話,司月估計得忙壞了。


    廚房一向是女人的地盤,而殺豬飯一般都是豬血腸,還有豬肝,豬肺,豬心這些都會做上一些,不過,二十六這一天,還不能少了一道主菜,那便是肥瘦相間的紅燒肉,也叫年肉,寓意紅紅火火。


    “嬸子,你真厲害,我要是有這麽厲害就好了,”興菊聞著鍋裏傳來的香味,吞了吞口水,笑容滿麵地說道,看著司月的眼神帶著崇拜。


    “你繡花是沒什麽天賦的,不過,廚藝我就不知道了,”司月笑著說道:“以後有空,看著我做飯,你就過來,我也可以教你的,”若是有個好廚藝能讓這姑娘以後生活幸福一些,她倒是不介意教,畢竟她從未想過開酒樓,也沒有想過用廚藝換錢,興菊學去了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損失。


    “真的?”興菊高興地說道,結果腦袋被田氏打了一下,“妹子,那可是你的手藝,就這麽教給興菊真的沒問題嗎?”田氏雖然在斥責,即便再為了女兒好,她也不想為難別人。


    “能有什麽問題,”司月笑眯眯地說道:“興菊,別管你娘,不過,你若是連廚藝也沒天賦的話,那嬸子也就沒辦法了。”


    興菊被司月說得一臉羞澀,不過,還是高興地說道:“謝謝嬸子。”


    “學會了迴去記得交給興蘭,那丫頭若是想要親自來學,也可以過來的,反正我家廚房也不小。”說完司月解開鍋蓋,看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紅燒肉,那香氣,色澤,別說,她自己看著都想流口水。


    田氏和張氏見司月是真心的不在意,笑著說道:“做嫂子的啥也不說了,妹子以後有啥事盡管開口,隻是,你這肉即使是要給你公公他們那邊送去,這似乎也太多了。”


    像楊天河這樣父母在就分家的,不僅僅要送新鮮的豬肉過去,年肉也是要送的,不過,基本上就是一碗,意思意思就夠了。


    “還有小寶的師傅和師兄,”司月倒也沒有隱瞞,“他們送來那麽多的年禮,我們能送的也就是這些了。”


    “那是應該的。”田氏恍然之後,用力地點頭。


    縣城裏麵王雪君和蔡博文的那份,司月打算下午的時候讓楊天河送去,而給楊雙吉家的一碗,看著外麵已經在劃豬肉,司月盛了一碗,放在食盒裏,讓楊天河一會一起帶過去。


    “老四,你去吧,這裏交給我和老二就行了,剩下的也沒什麽大事,”楊天雲笑著說道。


    楊天河點頭,從懷裏掏出兩個紅包遞給屠夫,這才一手拎著一條起碼有十好幾斤的肉,一手拎著食盒,向楊雙吉家走去,這一天,村子裏來來往往都是送肉的人,你送給我,我再迴送給你,雖然都是豬肉,但也是有講究的,送出去的和收迴來的絕對不能是同一條豬上的,忙得不亦樂乎。


    楊天河到楊雙吉家的時候,他們的豬已經殺好了,幾個兄弟甚至連肉都分好了,廚房裏飄蕩著香味,“來了,”楊雙吉看了一眼楊天河手裏的肉,麵上雖然不顯,心裏還是挺滿意的。


    “恩,”楊雙吉點頭,小周氏笑嘻嘻地接過,得意地搬到自己房裏,對於她這個樣子的行為,楊天河並沒有說什麽,楊雙吉現在是跟著楊天山生活的,他們是可以手下這禮的,“爹,娘,這是司月做的紅燒肉,給你們兩老添菜,也算是我們晚輩的心意。”


    說完,楊天河打開食盒,將裏麵的一碗紅燒肉端出來,楊天麗上前接著,“四哥,四嫂的廚藝可真是好。”楊天麗真心地讚歎道。


    “嗬嗬,你好好練習,以後也能這樣好的,”楊天河笑著說道,他說的是實話,司月這麽好的廚藝也沒有跟誰學過,都是她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完全沒有聽出楊天麗暗示的意思。


    所以,楊天麗無趣地撇了撇嘴,笑容也沒有剛才那麽真誠了。


    “哼,就這麽一碗,我們這麽多的人,一人恐怕一塊都沒有,”想到早上的事情,周氏沒好臉色地看著楊天河說道。


    楊雙吉橫了一眼周氏,“別聽你娘胡咧咧,你家裏估計也忙著,快些迴去吧。”


    “恩,”楊天河特意看了一眼進了自家屋就沒再出來的小周氏,停頓了一下,見他爹也沒有什麽話要說,隻得收拾好食盒,“那,爹娘,我就先迴去了。”說完,轉身就離開。


    若是以往,楊雙吉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他至今為止都還沒有清醒地認識到這個兒子已經分家了,所以,並沒有想到,按照習俗,這晚輩給長輩送肉,長輩是不必親自送到晚輩家,卻還是要迴送的,隻是讓晚輩自個兒拎著迴家去。


    因此,除了平輩兄弟之間送肉的,來來往往與楊家村各家之間的人空著手的人並不多,碰上楊天河往自家走,見他手裏也沒拎著肉,心裏疑惑的同時,就不免會多想了。


    楊天河倒是知道的,可他怎麽提醒,難道讓他問爹要迴送的禮,他怎麽開得了那口,況且,他很清楚,若他真的提醒的話,接下來娘,大嫂她們會說什麽,他都能想象。


    迴到自個兒家裏,屠夫已經離開了,別說楊天雲眾人看著空著手迴來的楊天河心裏詫異得很,就是楊雙林也在感歎,這個楊二哥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老四,別愣著,快些去給你大伯還有三叔送肉去,估計迴來就可以吃晚飯了,”楊雙林想了想,對著在一邊不知道玩什麽的一群孩子叫道:“西西,小寶,你們也去。”


    “是,楊爺爺。”楊西西和楊興寶齊齊地說道。


    楊天河心裏雖然說不難過,可到底好心情還是被影響了一些,好在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時不時地問他問題,倒讓他沒心思想其他的了。


    楊雙慶對於楊天河的到來並不例外,高高興興地接過了,聽到楊西西跟著楊興寶叫他大爺爺,心裏頭雖然疑惑,卻也笑著給他們一人抓了一把炒熟了的花生,在這樣的日子,他並沒有多問,跟別說是迴禮了,很快就讓他兒媳婦準備好了,隻比楊天河送來的少一斤。


    楊雙祥家亦是如此,兩個親叔叔的態度讓楊天河心情重新好了起來,他想,司月說得沒錯,雖然不能不管爹娘,可如今他已經分出來了,是一家之主了,就應該要獨當一麵,更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應該讓上一輩的恩怨影響到自己。


    這一頓殺豬飯,所有人吃的都是滿意,到最後個個都腆著肚子,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當楊天雲聽說司月準備教自家閨女時,還特意將楊興菊叫到身邊,笑眯眯地說道:“閨女啊,你可要用心學,你爹以後能不能天天吃上這樣的飯菜,可全看你的了。”


    “爹,我會的。”本來就幹勁十足的楊興菊,一聽他爹鼓勵的話,大聲地迴道。


    閑聊了一會,等到肚子沒那麽脹時,楊雙林一家起身告辭,臨走前再三叮囑他們晚上不要做晚飯,上他們家吃。


    整個下午,司月都埋頭於楊西西的雷鋒帽和手套,倒是楊天河父子三個,笑嘻嘻地拎著兩個食盒向縣城走去,之所以帶著西西,有讓王雪君和蔡博文把關的意思,也想讓蔡博文幫忙,給西西把戶籍按上,至於楊西西的家人找來,或者他自己想起什麽的時候,到時候再說。


    在這楊家村,本身楊西西的情況就夠特殊了,若是不落戶,那就是別人眼中的野孩子,到時候閑話就更多,還有一點,隻要將楊西西的戶籍落到他們家,楊雙吉他們再怎麽不同意,也沒什麽用的。


    縣城,縣衙內宅,王雪君和蔡博文聽到楊天河拎著兩個食盒來,心裏就明白是送吃的來了,高高興興地將人請進來,“王大人,蔡大人。”楊天河依舊恭敬地叫道。


    “恩,”兩人心情很好地點頭,示意下人將食盒接過來。


    “師傅,師兄,”楊興寶笑眯眯地行禮,說話有著尊敬,更多的是親密。


    還沒等王雪君和蔡博文詢問楊天河右邊的年輕男子,隻見對方燦爛一笑,跟著小寶喊道:“師傅,師兄。”聲音是同樣的甜膩和親密,讓兩位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位是?”蔡博文詢問著楊天河。


    楊天河尷尬一笑,麵對兩位大人,他先是撓了撓腦袋,才幹巴巴地說道:“他是我和司月新收的養子。”


    “養子?”王雪君和蔡博文同時說道,瞪大眼睛看著楊天河,那意思是你確定是養子,而不是幹弟弟?好吧,他們確實有些被驚到了。


    “是,是,養子。”楊天河被兩位大人同時這麽盯著,壓力很大,有些結巴地說道。


    “師傅,師兄,”楊興寶笑著說道:“哥哥很好的。”一聽小寶這話,楊西西露出個有點羞澀,又燦爛得不行的笑容。


    王雪君眯眼,若是到這個時候他都沒看出這年輕男人的不對勁,他就不是王雪君了,“他怎麽了?”


    “大夫看過,說是腦袋撞擊得太厲害,失了記憶,退了心智,”楊天河忙迴答道,又將撿到西西的事情說了一遍。


    “是嗎?”腦袋這事還真不好說,王雪君上前一步,認真地看著楊西西,眯眼,突然伸手對著楊天河出掌,“爹,”楊西西臉上大驚,動作迅速地抱著楊天河飄到另一邊。


    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情的楊天河,有些傻眼地看著他身後的門轟然倒地,變成一塊塊的,臉色煞白,“爹,你沒事吧?”看著楊天河這樣,楊西西有些著急,狠狠地瞪著王雪君,“你這個壞人,你要幹什麽?”


    “師傅,”楊興寶也嚇壞了,跑到楊天河身邊,小聲地叫道,“你倒地怎麽了?你這個樣子小寶很害怕。”


    “你功夫不錯啊。”王雪君笑著說道,側頭看著蔡博文,見他也點頭,到底放下心來。


    “哼,”楊西西冷哼,把他爹都嚇壞了,他決定不理這個壞人。


    “楊天河,你也要不介意,我隻是試探一下這小子,你們是普通人恐怕感覺不到,”王雪君上前,摸了摸楊興寶的腦袋,見他一臉的疑惑,笑著安撫楊興寶,“小寶,等你以後習武之後,就會明白,你這個哥哥可是個高手。”


    “真的?”楊興寶眼睛一亮,見王雪君點頭,崇拜地看著楊西西,“哥哥,你真厲害,你現在能在空中飄來飄去嗎?”


    楊西西被小寶這麽看著,有些得意,有些臉紅,“應該可以吧。”


    “楊天河,這樣你還要收養他嗎?”王雪君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年輕男子是真的受傷失憶,退了心智,可即使如此,他有這麽高的功夫,恐怕身份也不簡單,以後的變數楊天河真的明白嗎?


    “王大人,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應該出爾反爾,再說,西西是個好孩子。”想著剛才西西毫不猶豫地跑過來,即便隻是試探,楊天河心裏卻感動得很。


    有了王雪君和蔡博文的點頭,楊西西的戶籍也就不是什麽事了。


    等迴到楊家,“王大人怎麽說?”聽到楊西西會功夫,司月並不覺得奇怪,隻是想知道王雪君的態度,那個王大人見多識廣,眼力一定比他們好,如若西西真的是裝的,王大人一定會看出來的,也不會讓他再待在小寶身邊。


    “王大人說以後西西若是願意,可以跟著小寶一起去學習,隻不過他不收西西為徒。”楊天河笑著說道。


    司月點頭,放下最後的一絲擔憂,笑著說道:“這樣也好,一天天的學習,西西即使以後都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也會慢慢地恢複正常。”至於以後的事情,這個誰有能說得準,總不能為了杜絕以後可能都不存在的變數,就讓小寶傷心,讓楊天河愧疚,將楊西西送走,這樣的話,她可以肯定,即使他們以後能好好過日子,也好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過來。


    這天晚上,王雪君和蔡博文看著拿到情報,卻是讓他們皺緊了眉頭,這楊西西最先出現在離著安縣不遠不近的縣城,他出現的時候身上穿著的就跟楊天河他們撿到時一模一樣,四處亂走,熬了小半個月,才暈倒在楊天河門前。


    這些都說得通,現在看來他出現的時候已經神誌不清了,可唯一讓兩人不放心的是,這楊西西之前是什麽人,做什麽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好似這個人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師傅,你說是不是京城裏的人知道什麽了?”蔡博文開口問道。


    王雪君搖頭,“若是京城裏的人知道,結果隻有兩個,要麽派人暗中下手,那樣的話估計整個楊家村都沒人能活著的,要麽就是派人保護她,秘密護送她迴京城的,這樣的大費周章完全沒有必要。”


    “再說,那楊西西是真的失憶了,退了心事,博文,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不要輕易懷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斷,那樣會讓你變得疑神疑鬼,無論何時都要冷靜,若你自己的心都亂了,還怎麽做出正確的決定。”


    “是,師傅。”蔡博文點頭,“我明白了。”


    夜晚,熄了燈,被窩裏的司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叫道:“西西。”


    “娘親,有什麽事?”楊西西是立刻就迴道。


    “你會功夫,那你會控製自己的力道嗎?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把人給拍殘廢了,或者更嚴重。”死這個字,在過年的時候是禁忌的,所以,司月換了一種說法。


    楊天河一聽,這確實是個事,若是這孩子控製不住,那不得闖禍了。


    “能的,”楊西西笑著說道:“這個很簡單的,我肚子裏有一股氣流,我想讓它大,它就大,想讓它小它就小。”


    司月思考了一下,這可能是傳說中的內力,“那麽,西西,除非碰到跟你一樣,也有那樣氣流的人,若是跟其他人起了爭執,能不能答應娘親,跟其他人大家的話,盡量不用那氣流。”


    “恩,能的,”楊西西笑著說道。


    隻是司月沒有想到,她原本是擔心威力太大,會讓西西惹出大禍,可沒過幾天,她就後悔了,若不是他那麽要求西西,他絕對不會被欺負得那樣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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