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楊家小院這邊,楊天河前腳剛搬出去,後腳周氏,小周氏還有陳氏就跑進西邊第一間房,驚喜中帶著一點不可思議,“娘,老四不是說他已經辦經搬完了嗎?怎麽還留下這麽多的東西?”


    周氏看著四周,聽了小周氏的話,像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很快突的一下就就黑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


    “娘,你看這個屋子現在空著也是空著,添上被褥就可以住了,興盛都是個大小夥子了,還跟興達擠在一個房間,能不能讓他搬進來,”小周氏也不在意周氏的語氣,笑容討好地說道:“你想想,他可是我們楊家家的長孫,怎麽能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呢。”


    周氏看著打掃得幹淨的四周的,又看了看小周氏,“成,不過,被褥什麽的你們要自己添,還有這個梳妝台。”


    “娘,興梅是個大姑娘了,也應該有自己的梳妝台了。”小周氏趕緊說道,她知道周氏是像留給楊天麗的,後麵的陳氏瞥了瞥嘴,到底沒說什麽,誰讓他的一兒一女還小著呢,既然拿不到什麽好處,轉身,一臉無趣地離開。


    “爹,”看著楊雙吉的臉色,陳氏嚇了一跳,她這個公公雖然因為五弟妹懷孕而高興了一陣子,可那完全是對著五弟和五弟妹的時候,其他人,哼,誰也別想得到他的臉色。


    小周氏和周氏也不說話了,看著楊雙吉走進房間,細細地打量這個房間,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出和小周氏一樣的問題,“老四不是辦搬完了嗎?”周氏卻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些他都不要了嗎?”就像是將他們一家人丟掉一樣,將所以把屬於楊家的東西都扔了?楊雙吉一想到這裏,心就堵得厲害,靠著桌子,坐在凳子上,“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周氏三個女人哪裏敢有什麽意見,安靜地離開。


    明明很小的房間,明明這裏麵還留有許多的家具,可楊雙吉卻覺得空曠冷清得厲害,在看到那破木箱子裏留下的破衣服時,他不由得想到穿著這些衣服在田裏悶頭幹活地的老四,被周氏責罵也默不吭聲的老四,還有跟老四媳婦成親前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的老四。


    放在板凳上的手不由得用力往下壓,眉頭皺得死緊,記憶裏不是沒有笑得很是開心的老四,可仔細地迴憶,那些笑容幾乎都是和老四媳婦還有小寶有關的,他們這個家難道就那麽讓老四難受嗎?


    想到這裏,楊雙吉起身,苦著臉皺著眉快步走出了楊家,他就是想看看此時在新家裏的老四,是什麽樣子的?


    楊天河的新家並不遠,楊雙吉一步步的地走進,卻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不知為何,他不想讓楊天河一家子發現他,就這麽一會,院子裏的東西都已經快收拾完了,隻剩下小寶的書桌,他記得那是老四親手做的,在他眼裏,雖然是能用,卻完全稱不上好看,這個老四從來都不是心靈手巧的。


    “小寶,你讓開點,擋著我路了。”老四的聲音傳來,爽朗中充滿愉悅,完全不像跟他說話時,總是帶著一絲苦味,在再仔細地看著他的臉,那是笑意滿滿,完全找不到因為離開楊家的不適應和一絲一丁點難過的樣子。


    楊雙吉看到這樣的楊天河,不忍再看想去,背在背後的手緊握著拳頭,轉身離開,他現在終於認清,這個兒子,他是真的失去了。


    搬家的第二天,楊天河收拾完草藥,看著坐在寬敞的屋簷下繡花的司月,端了凳子在旁邊坐下,“司月,你說我們這麽大的院子,是不是太空了?”


    “所以呢?”司月頭也沒抬地反問道。


    “要不要像其他別的家裏那樣,搭幾個畜生篷子棚子,等到開春的時候養兩頭小豬仔,在買些小雞仔,這樣吃肉和雞蛋就不用買那麽多了。”楊天河開口說道,看著院子裏的藥草,雖然這些也很掙錢,可他就是能省就省的性子。


    “那誰負責養?”司月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空曠的院子,想象著這像楊家那樣牲口棚子出現在自個兒家院子裏,自個兒她每天要背著背簍去打豬草,掃豬圈,每天守著母雞下蛋,渾身打了個哆嗦。


    “我養啊,”楊天河一愣,隨後想到,司月雖然在廚藝和繡技上出色的讓人驚歎,可在其他方麵也不知道是不會做還是不願意做,卻又講究得很格外地講究,所以,很快便迴答道。


    “你有那打豬草的時間,還不如多采些草藥。”司月開口說道,臉上已經明顯地出現了不讚同的神色。


    楊天河一想,那倒也是,兩隻小豬要養好養肥也需要費些功夫的,“那就養雞吧。”


    “不要,”看楊天河這麽不上道,司月直接拒絕,眉頭皺得死緊,“我不喜歡滿院子都是畜生糞便的味道。”


    “哦,”這個理由,楊天河倒是很能理解,想著那麽愛幹淨的司月,也就什麽都不說了,“你說不養那就不養。”


    “也不是什麽都不可以樣養的,倒是可以養一條狗的,”司月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得挑一隻聰明的,從小訓練著,不能讓他它到處拉屎撒尿,養大了能夠看門護院不說,關鍵是忠誠。”


    楊天河看著司月,雖然她的表情淡淡的,可他卻明白,她應該是想養一條狗的,雖然整個楊家村養狗的都不多,不過,楊天河還是把事情記在心裏,要小狗,還要聰明點的,那就得用心好好找找了。


    “這事不著急,明天我們去一趟縣城,買倆個壇子,一個積酸菜,一個泡菜。”這事不能等,這裏的冬天可不能吃上新鮮蔬菜,想了想,“買三個吧,也弄點鹹菜。”


    “好。”楊天河點頭。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司月除了繡花,就在院子裏倒騰他的酸菜,泡菜和鹹菜,最後一幅繡品,因為前麵趕得緊,後麵倒是鬆了下來,慢慢來也能夠在過年前完成。


    這天,楊天河接小寶下學,再一次去賣牲口的地方轉圈,“爹,你看。”楊興寶眼尖地發現賣小狗的了,五六隻放在一起,每一隻都沒被買狗的人打理的幹幹淨淨,那小小的身子,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大兄弟,要買狗嗎?”一見生意上門,買賣東西狗的人笑得格外熱情。


    “買的,”楊天河看著這些小狗皺眉,他可是牢牢地記住要司月的話,要挑一隻聰明的,可瞪著眼睛看了好辦點好久,硬是沒看出來哪隻比較聰明機靈些。


    “大兄弟,這可是我家獵犬生下來的,”見楊天河皺眉,那人趕緊說道:“如果不是家裏養不活這麽多,我也舍不得賣的。”


    一聽這話,楊天河才看見旁邊還有擺著賣的獵物,這天氣,打獵估計也沒幾天了,“爹,這個,”楊興寶看著一邊孤零零帶著待著的黃色皮毛渾身都帶著小黑圈圈的小狗,伸手就要去抓,被楊天河攔住。


    “小寶,這隻看起來比其他的都小,也不好看,你娘說最好買聰明一點的。”楊天河彎腰,將楊興寶抱起來,小聲地說道。


    “爹,我就喜歡那隻,”楊興寶扒著楊天河的衣服開口說道。


    被兒子閃亮的眼睛盯著,楊天河是很想答應的,可一想到司月的話,又開始猶豫。


    “爹,我也知道娘親的意思,”楊興寶笑著說道:“你怎麽就覺得那隻狗不聰明了呢?他是小了點,可娘親說過濃縮的才是精華,還有,若是娘知道你還嫌它醜,”說到這裏,楊興寶學著他師傅的模樣,吊著眼睛勾起嘴角看著楊天河,隨後搖頭,“爹,你這樣隻看外表可不行,難不成你以後看見比娘親還漂亮的人就會嫌棄娘親?這可絕對不行,負心漢可都是壞蛋。”


    原本耳尖聽著父子兩對話的獵戶想要插嘴的,可一聽到楊興寶這話,啥也不敢說了,這誰家孩子,鬼精鬼精的,同情地看了一眼楊天河,你家孩子這話都說出來了,你若是不買這狗,恐怕怎麽也說不清楚了。


    楊天河整個人都淩亂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是你師傅教的還是你娘教的?”


    “都有,”楊興寶笑著說道:“爹,你快點買狗吧,這麽冷的天,瞧著他多可憐啊。”


    “好吧,”楊天河點頭,放下楊興寶,給了錢,將小狗放在籃子裏,“走吧,”他覺得今天晚上有必要跟司月好好談談,瞧瞧這小崽子剛剛說得都是什麽啊。


    隻可惜,當司月看著那隻醜醜的小狗屎,直接讓楊天河在屋簷下院子裏給他做一個溫暖的窩,晚上還給它端了一碗魚湯,不是他們吃不了剩下的,而是最開始就盛出來的。


    飯後,因為家裏多了一隻小狗,一家人沒有出去溜圈食,而是三人都蹲在堂屋裏,看著那小小的醜狗,見司月的手是不是溫柔地撫摸過小狗的身子,楊天河終於忍不住將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


    司月頓了一下,“小寶,為什麽挑中這隻?”


    “娘親,因為它的眼睛很清亮啊。”楊興寶認真地說道,“你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是嗎?比起其他的幾隻狗完全不知道要照顧弟弟隻知道自己搶吃的,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誰知道買迴來養大了會不會一有危險就拋棄主人。”


    楊天河再次傻眼了,倒不是因為小寶前後的兩種不同的迴答,而是小寶的這些話他是讚同的,比起聰明,更重要的還是得看性子,雖然他從沒有養過狗,也不知道人的那一套觀念用在狗身上會不會有些荒唐。


    “司月,王大人太厲害了!”楊天河感歎道,剛才小寶說出來的那番話,他懷疑他的那幾個親兄弟中有沒有明白這一點的,感歎之後,看著楊興寶的眼神帶著欣慰,他終於有些明白司月的那句話,好孩子是寵不壞的,他家的小寶就是好孩子。


    “楊天河,你又說錯了,”司月笑著說道,“王大人就是再厲害,若我們家小寶不聰明,不努力,又怎麽會進步這麽大呢。”雖然大儒的確很厲害,可小寶的努力她也是看在眼裏的。


    楊天河點頭。


    司月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小寶,這小狗是你買迴來的,要不要給它起個名字?”


    楊興寶眼睛一亮,隨後皺著眉頭看著小狗思考,“娘親,你看它滿身的黑圈圈,要不,就叫它黑圈圈,好不好?”


    “小寶,狗的名字要取吉利一些的,就像你村長爺爺家裏的旺財,不但好聽寓意也好。”楊天河笑著說道。


    聽了這話,楊興寶和司月同時翻了個白眼,好吧,他們不指望這位的品味能一下子就提高多少,“那爹你覺得起什麽名字好?”楊興寶笑眯眯地說道。


    楊天河防備地看著楊興寶,一家人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在吃過很多虧之後,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可以從這母子兩的笑容中分辨出其背後的意思來,而此時,他可以確定這小崽子笑得不懷好意。


    “問你呢?”司月也同樣笑眯眯地看著楊天河,“我是覺得小寶的名字起得很好,不過,我也想聽聽你會起個什麽樣的名字?”


    楊興寶一聽司月這話,得意地仰著他的小腦袋,挑釁似地看著楊天河。


    又被這母子兩兩人聯合欺負了,可看著這兩張臉,楊天河即使知道前麵多半都有陷阱,還是不忍心拒絕,一如既往地往裏麵掉,對於這對比著旺財的這個名字,想了想,猶豫地開口:“要不叫吉祥。”


    “撲哧,”司月和楊興寶都笑出聲,“爹,比起吉祥,我覺得如意要更好一些,至少我覺得這名字爺爺和三爺爺不會找你的麻煩。”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對方楊天河會這般的配合。


    聽了小寶的話,一時間楊天河還真不能將狗的名字與他爹和三叔聯係在一起。


    “這麽說吧,爹,”楊興寶努力平息臉上的笑意,看著一臉茫然的楊天河,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爹這麽的,恩,套用娘的話,就是性子這般的純天然,“村長大爺爺的狗可以叫旺財,可我們家的黑圈圈就不能,要不然,興旺哥和興才哥一定會揍我的。”


    “興旺和興才?”楊天河覺得他已經抓住了什麽關鍵的地方。


    “把那興字去掉可不就是旺財嗎?”司月搶先說道:“楊天河,你那吉祥的名字,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楊天河這才想到他爹和三叔的名字,去掉中間輩分的那個字,可不就是吉祥,尷尬地看著一臉笑意的母子兩人,不敢對著司月發火,可對楊興寶就完全沒有顧忌,伸手捏著他的臉蛋,“臭小子,膽肥了,敢笑話你爹啊。”


    一通鬧騰之後,司月對著小寶說道:“小寶,這狗既然是你選中的,以後就要好好對它,它可能沒有人那麽聰明,可你不要小瞧動物的直覺,想要獲得它的忠心,就要從心底喜歡它,不能因為它的某些行為可能不是你想要的而厭惡它,更不能有半途而廢將他丟掉的想法。”


    “恩,娘親,我知道的。”楊興寶開口說道。


    接下來,楊天河看著司月給黑圈圈吃和他們一樣的食物,讓他將黑圈圈的糞便丟到離著他們院子越約有二十米遠的楊大叔家的菜地裏,並且每一次黑圈圈拉屎撒尿在院子裏,都會被司月扣下一頓飯食,還每天讓他帶著黑圈圈去菜地裏他丟糞便的地方轉悠幾次。


    原本楊天河並不明白司月為何要這麽做,隻是,一段時間過後,看著黑圈圈拉屎撒尿都知道往菜地裏跑時,下巴差點掉到地上,而黑圈圈一這麽做,司月就會摸摸黑圈圈的頭,再扔給他它一塊骨頭。


    “這,這,”當連續三天楊天河都沒有掃到黑圈圈的糞便,有些驚歎地說不出話來,難不成小寶的眼光很好,這醜狗真的很聰明?


    “真是條笨狗,訓練了這麽久才明白過來。”司月笑著說道,聽到這句話,楊天河覺得他心裏的想法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而楊興寶每天下學迴來,黑圈圈都會跑出去迎接,喜得楊興寶跟司月打了招唿後,就拿出楊天河做的木球球,扔出去,再讓黑圈圈撿起來,一小狗一小孩在重複的動作中玩得不亦樂乎。


    “小寶,你看我的。”好幾天都看著楊興寶就會玩這一招,司月站起身來,走到楊興寶身邊,手裏拿著一根骨頭,笑容滿麵地說道。


    楊興寶點頭。


    “黑圈圈,過來,”一晃手中的骨頭,司月的聲音剛落下,黑圈圈就顛顛地跑了過來。


    “抬頭,”“抬手,”司月一揮手中的骨頭,黑圈圈就將兩隻前腳抬了起來。


    “坐下,”在再一往下揮,黑圈圈放下前腳,乖乖地坐在地上。


    司月生出左手,“握個手,”黑圈圈將他的右前腳搭在司月的手裏。


    “娘親,”楊興寶驚喜地叫道,“黑圈圈真是聰明,是不是?”眼裏全是躍躍欲試。


    “恩,”司月點頭,將骨頭給了小寶,“你試試。”


    楊興寶興奮地將動作做了一遍,黑圈圈先是疑惑,明明之前主人做完這些就會將骨頭給它了,雖然那麽硬的骨頭根本它根本就啃不動,可它還是很喜歡看著自己窩裏的骨頭一天比一天多的,不過,黑圈圈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它最喜歡的小主人,配合一下拉。


    喜得楊興寶咯咯的笑聲充滿整個院子,“小寶,你想讓黑圈圈變得更聰明,就得耐心地教他它,別看這幾個動作簡單,對於黑圈圈來說,卻學得很是不容易,娘親也是訓練了很久的,接下來,我將教黑圈圈的事情交給你,沒有問題吧?”


    小孩因為每天要去縣城上學,蔡大人家也沒有他那般大的孩子,玩伴太少,如今這黑圈圈應該也能算一個,她並不要求小寶在訓練的過程中明白多深奧的道理,隻希望能讓這孩子能夠更開心快樂,等到長大後迴憶起來,能夠都能會心一笑。


    “沒有問題,娘親,我一定可以的。”楊興寶認真地說道。


    原本楊天河還擔心一家三口住一個大院子會不會感覺冷清,如今看著院子裏笑得燦爛的母子兩人外加一條對著小寶手中的骨頭流哈喇子的醜狗才發現,他是杞人憂天了。


    比起楊天河搬家後每天都過得充實開心,司忠家田地裏的紅薯賣出了水稻的價格,那時那絕對是轟動了整個村子,不過,當家裏有紅薯的人也拿去賣的時候,還是之前的價格,他們本想去問司家的,可是被村長給攔住了,一句“你們活得不耐煩就去問”讓所有人都止步。


    很快,村子裏便有傳言,司忠的背景可能不是那麽簡單,他身後有大人物在,否則,整個安縣怎麽就單單他一家的紅薯賣出了那樣的價格。


    再說,平日裏司忠看著和藹,很好相處,可他們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跟他們格格不入的氣質,再加上司忠養著送從山裏麵撿來的一個醜孩子,那養得比親兒子都還好,原本他們還覺得奇怪,現在有了這件事情,在他們眼裏,他們不能理解的行為,還麽是詭異,要麽就像現在這樣,在司忠和她妹妹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對於田氏將司忠一家說得神乎其神,司月隻是笑著說道:“能將遺棄的嬰兒抱迴來好好養著,無論他背後有多大的勢力,我覺著都是個好的。”


    田氏點頭,讚同地說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理嗎?”


    “對了,大嫂子,你有什麽事情嗎?”過了一會,司月看著欲言又止的田氏,笑著說道:“若是我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的。”


    田氏一聽司月這麽說,也不猶豫了,“是這樣的,你也見過我家那大丫頭,興菊,如今都十三歲了,可對於女紅也就僅限於紛紛補補縫縫補補,我自己也是個手笨的,繡個花都拿不出手,我那弟妹同樣如此,所以想要擺脫拜托弟妹你,也不要求她能跟弟妹一樣,隻是希望十五歲時說親時能讓人看出來她繡的是什麽東西來。”


    說完這話,田氏的一張臉都通紅,畢竟這事司月的拿手絕活,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也不會開那個口的,想想她都覺得羞愧,他們家的男人,上至她公公,下至她兒子,都沒有一件像司月院子裏晾著繡了花的衣服,好在公公開明,丈夫也不嫌棄,否則,她和弟妹估計會被村子裏的唾沫給淹死。


    想到這裏,連忙補充道:“若是不行,就當嫂子沒說這話。”


    “嫂子,這隻是小事情,”司月笑看著田氏,為了不讓她的臉繼續紅下去,“這樣吧,你先迴去給興菊準備繡花的針線,帕子,先從簡單的學起,明日就帶著她過來,我盡力教,她能學到多少就要看她自己的天賦了。”


    “恩,”田氏欣喜地點頭,雖然他丈夫說女人不會繡花也沒什麽,可她真的不能確定興菊她們幾個丫頭能不能像她和弟妹那般幸運,遇上不嫌棄他們她們女紅的婆家,再說,不會繡活在田氏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遺憾的,所以,她不希望女兒也跟她一樣。


    隻是,第二天,司月就有些後悔了,瞧著興菊姑娘濃眉大眼的,長得聽挺機靈的,她說得也挺詳細的,但為什麽這姑娘將十個手指頭都虐待了遍了,卻連門都沒摸到,別說司月看得無語,就是在一旁的田氏都急得跳腳,可再跳腳又有什麽用,沒看興菊姑娘真的很認真一點也不怕疼地在較真。


    “今天就到這裏吧,”看著天色,不一會楊天河他們就要迴來了,“以後你有空就過來,多多努力,我想兩年的時間,還是能夠達到你娘的要求,讓別人知道你繡的是什麽的。”


    “真的,多謝四嬸。”興菊高興地說道,她是真高興,在今天上午過來的時候,看著四嬸那繡品,她驚歎地同時也想過有一天她會不會也能繡出這樣的來,可知道直到奮鬥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後,到此時她已經徹底死心了,在她看來,能視線達到娘的目標就不錯了。


    接下來的日子,楊天河一有空就往楊雙林家裏跑,楊大夫采藥的時候,他也跟著出去,越是跟著楊雙林,他就越是感覺醫術之神奇精妙奇妙,而興菊呢,同樣是一有空就往司月家裏跑,繡架已經從屋簷下擺到堂屋內,甚至冷的時候還會燒了個火爐烤著。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這一天上午,楊天山突然楊天山慌裏慌張地跑到楊雙林家,“楊大叔,你去看看我爹,他好像不行了。”


    “什麽!”這話別說楊雙林嚇了一跳,就是楊天河也不可置信地看著楊天山,“大哥,你開玩笑的吧。”


    楊天山急得不行,也嚇得不行,哪裏有心思理會楊天河,紅著眼說道:“楊大叔,快去看看吧。”


    “等等啊,我拿藥箱,”楊雙林說完,也沒耽擱,進屋拿了藥箱,“天河,冷愣著做什麽,跟我一起去吧。”


    “好,蘭丫頭,你去隔壁跟你四嬸說一聲啊。”楊天河點頭,那終究是他爹,聽到這話,怎麽可能會無動於衷,隻是,他還是不相信,畢竟楊雙吉現在的年紀根本就算不上個老字。


    “放心吧,四叔。”十歲的楊興蘭點頭說道,雖然家裏隻派了大姐一個人去跟四嬸學習,可每天晚上迴來,大姐都會將四嬸教給她再交給她,這也是四嬸同意的,不過,她好像和大姐一樣在這方麵,並沒有什麽天賦,但卻跟四嬸還是熟悉的。


    再說楊雙吉自從那日離開楊天河的家,心情就一直很是抑鬱,隻是別說已經搬出去的楊天河體會不到,就是跟他住在一起的四房人都愣是沒有一個察覺的。


    因為各房自個家終於可以獨立了,再也不用過每日吃鹹菜窩窩頭的日子,無論是男人女人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摩拳擦掌,下定決心,一定要將自家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楊雙吉是每天淡然地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幾個媳婦他從不敢強求,可四個兒子,這一次他是真的很失望,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心冷,為什麽搬出去了一個血親兄弟,他們是一點難舍的表情都沒有,楊雙吉是越想越覺得難受。


    心情一不好,飯量便跟著少了,精神也萎靡了,再加上忙碌的兒子每沒一個空出時間跟他談談心的,甚至他自個兒都明顯感覺消瘦了不少,可他的兒子們一個個都沒有發覺,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楊雙吉也是個倔強的老頭,心裏明明難受得要死,卻硬撐著一個字都不好說,於是如此循環下去。


    這麽熬著熬著的楊雙吉,終於病了,在楊天山和楊天江兩兄弟的眼皮子地上底下,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這時,在家的男人女人才嚇了一大跳,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不知不自覺間,實際上也就還不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他們的爹竟然老了那麽多,瘦了那麽多。


    兄弟兩人不管周氏的哭喊,將楊雙吉抬到床上,是左喊右喊都沒有動靜,他們的爹就像是死了一半地躺在床上,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


    “大哥,快去請大夫,爹還有氣。”楊天江是鼓足了勇氣將手伸到楊雙吉的鼻子底下,隨後對著楊天山吼道。


    楊天山一迴身,是拔腿就往外跑,“娘,你先別哭了,”楊天江說完,對著身後的幾個女人說道:“你們看著爹,我去叫二哥和五弟迴來。”說著這話,他都覺得心慌得厲害,可楊天江再混,床上躺著的到底是他的親爹,萬一有個好歹,他想爹應該希望子孫都在床前的。


    一聽這話,屋子裏的女人臉色都有些發白,他們她們也明白楊天江說這話的意思。


    因此,等到楊雙林和楊天河進入楊家院子的時候,聽到的是屋內女人不斷哭泣的聲音,兩人的心都不由得直往下沉下墜,腳步更快了一些,進入房間,看著一堆女人圍著床,皺眉,“讓讓!”楊雙林一聲吼,隨後走到床前,一把脈,再聽著耳邊的哭聲,火氣蹭蹭地往上冒,“這人都還沒死,你們哭什麽哭,晦氣!”


    聽了這話,就是周氏也不敢再哭了,楊天河倒是鬆了一口氣,“楊大叔,我爹怎麽樣?”


    “怎麽樣?”楊雙林怒視著楊天山,那目光,隻看得楊天山心虛地低下頭,隨後才迴頭對著楊天河說道:“思慮過重,鬱結於心,如此消瘦,應該也有食欲不振的原因,晚上他睡得好嗎?”


    楊天河已經開始接觸醫術這一行,多少還能明白點,可楊家人就完全是傻了眼了,而周氏很快就察覺眾人再看著她,連忙迴答,“睡得很好。”


    “楊大夫,我爹都昏迷不醒了,你說得這算是什麽病啊?”楊天山有些心急地問道。這算是什麽病?”


    “哼,”楊雙林冷哼一聲,“這我就要問你們了,”一眼掃過這一群人,雖然楊雙吉之前的行為讓他不滿,可到底是族兄弟,若是這兄弟四個真不孝順的話,他可不會袖手旁觀的,“對了,你還有三個兄弟呢。”


    楊天山搖頭,表示不知道,陳氏小聲地說道:“當家的去找二哥和五弟了。”


    “那沒事,我就在這裏等著他們。”看著床上躺著的楊雙吉,楊雙林在心裏感歎,這算是什麽事情。


    因為事情緊急,楊天海三兄弟倒是沒讓楊雙林等太久,一進院子,就往楊雙吉的房間裏衝,經過堂屋的時候,看見楊雙林坐在那裏,家裏的人除了爹其他的人都在,愣住了,還是楊天賜反應快,記者問道:“楊大叔,我爹他怎麽樣了?”


    楊雙林開口說道:“沒有性命之憂,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坐下吧,我就問一句話,你們爹不可能是一天就能瘦成那副模樣的,我想請問你們,為何要到他暈倒的時候才發覺?平日裏你們這些大忙人都幹什麽去了?”


    想著看著楊雙吉此時模樣的楊天山和楊天江都沉默不語,他們能幹什麽,倒騰他們的小家唄。


    楊天海和楊天江都是聰明人,一聽楊雙林這麽說,即使沒有看見楊雙吉,心裏也已經想到了大概。


    “嗬嗬,看來你們是迴答不上來了,好啊,你們,真是好,”別說楊雙林不滿,就是楊天河心裏也是很生氣,很憤怒的,“看來如此,我現在要問你們,平日裏你們爹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們也答不上來了?”


    楊家四兄弟沉默,四個兒媳婦也沉默,臉上全是愧疚,似乎他們真的有一段日子沒有關心過楊雙吉了,“爹這些日子總是歎氣,吃飯也支持隻吃一點點。”楊天麗小聲地說道。


    “小妹,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們?”楊天山問道,其他三人都是同樣一副不讚同的表情。


    “是爹不讓我說的,有一天爹這麽跟我說,”楊天麗抿了抿嘴,爹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裏的,早就看不過去了,於是學著楊雙吉的口氣:“他們都忙啊忙啊,跟他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就不到繞打擾他們了,天麗啊,你說他們什麽時候才會像你這樣,發現他爹每天都隻吃得下一丁點飯啊!”


    “大哥,大嫂!”楊天海看向楊天山和小周氏吼道,因為有外人在他不好將他們幾房分開過的事情說出來,可大哥大嫂負責爹娘他們的飯食,這都沒發現,也太大意了。


    楊天麗紅著眼,接著說道:“還是我這小閨女貼心啊,我每天都會在他們兄弟麵前去晃幾趟的,可他們誰都沒發現,”這一次,無論是楊天海,楊天江還是楊天賜都不說話了。


    說到這裏,楊天麗到底是有些埋怨地看著周氏,“還有你娘,每天夜裏我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她的唿嚕打得卻是震天響!我這心裏是真不好受啊!”


    “就那一次,爹說得的話最多,最近這幾天,他是一個字都沒說。”楊天麗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心裏麵也著急,是想要提醒你們的,可你們知道爹是多麽精明的一個人,當然,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發現,我都不明白,你們每天在忙些什麽?現在不是農閑嗎?”


    被楊天麗這麽一說,這一家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特別是周氏,更是難堪得緊,楊天麗的話直接就是在打她的嘴啊。


    “哎,你們都好好想想吧,”楊雙林站起身來,將藥方遞給楊天山,“這要隻能治你們爹食欲不振和睡眠不好,可若是心情不放開,效果也不會很大,躺在那床上的是你們的親爹,楊天山,你是老大,我隻能告訴你,若是這事再發生的話,我可能就不會幫你們瞞著,而是直接找村長,開祠堂,會有什麽後果你們應該清楚。”


    “楊大叔,我知道錯了。”楊天山被這麽說,就更加愧疚了。


    “我也不是威脅你們什麽,可你們都是當爹的人了,下麵的兒子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呢,”楊雙林開口說道:“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有因緣果報的。”


    這話楊天山倒是沒什麽,楊天賜確實一震,因為他想到了有一次跟老四說他們幾房分開過的時候,老四跟他說,“二哥,興隆,興旺他們都看著呢。”


    他最初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一心都是在為兒子們著想,可是,現在,他有些不敢確定了。


    “老四,你。”楊雙林迴頭問著楊天河。


    “楊大叔,我跟你一起走,”楊天河不是不想看他爹,而是不想跟這一群人待在一起,“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在和司月小寶一起過來看爹。”


    “也好。”楊雙林點頭,兩人在楊家人的沉默中走了出去,“楊大叔,這是診費。”說完,掏了十個銅板給楊雙林。


    楊雙林也不推辭,隻是,叔侄兩個沒走多遠,就看見楊雙盛一家子人都臉色慘白地從他們身邊跑過去,後麵還跟著楊雙盛的爹娘,顫顫悠悠,卻不斷地挪動著腳步,嚇了一跳。


    兩人忙上前,一人扶著一個,“大叔,大嬸,你們小心著身子,慢點走。”


    “是雙林啊!”那老頭子一把緊緊地抓著楊雙林,“你快跟大叔走,晚了就來不及了,我那小曾孫,我那乖乖小曾孫掉河裏了。”


    楊雙林一聽,也不敢耽擱,“那大叔,大嬸,你們別著急,我這就去看看,你們慢慢地過來。”看著兩個將近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哭紅了眼睛,他心裏真不好受,“天河,你看著他們。”說完就往前跑去。


    等到楊天河陪著兩位老人到的時候,河邊已經沾滿了人,年輕媳婦撕心裂肺絕望的哭聲,讓眾人都紅了眼圈,看著平靜的河麵,心卻沉了下去,那孩子估計沒救了,這個地方看似平靜,可楊家村的人都知道,下麵有好大一個漩渦。


    “啊,老四你來了啊。”楊天河有些莫名地看著河邊的人都一臉難過地看著他,一個個都給他讓開了位置,讓他很快就到了最前邊,楊雙盛整個臉色的白得不行,難過的同時愧疚地看著楊天河。


    下意識的,楊天河極不喜歡這樣的眼光,因為會讓他產生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感覺,“你媳婦真是個好的,天河啊,你也別難過!”這話聽起來蒼白得很。


    “大叔,到底什麽事情?”楊天河吞了吞口水,看著那河麵,心裏生出一股恐懼之感,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你媳婦下河救人已經好久了,估計是上不來了!”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沉重的讓楊天河都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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