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真人沉吟道:“貧道不知,不過她肯定不會好過的,你的人馬在追殺她,大豐帝國的人馬也在追殺她,她要活下去,很難。”


    王肅觀心頭一顫,又忙問道:“那你是如何知道她一夜白頭的事情?”


    “柳長卿傳出來的。”紫陽真人立刻接口道。


    王肅觀哦了一聲,心中明白過來了,柳長卿一定是離開了欣兒,否則也不可能傳出這個消息了。


    他沒有在說話,安安心心的啃著狗肉,直到將手中的狗肉吃完,方才道:“你說,人這一生,是不是個笑話呢?”


    紫陽真人一愣,他對景泰和六皇子的事情並不知情,想了想,方才道:“人生是個笑話,或許吧,那誰是看笑話的人呢?”


    王肅觀一邊想,一邊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紫陽真人嘿嘿一笑,續道:“我告訴你吧,其實變化莫測的世事,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呢,或許,咱們是笑話裏麵的劇中人,有人拿著笑話書翻閱著,嘲諷著,可是,那看笑話的人,他怎麽知道他又是不是一個笑話呢?他,或許也在演繹著一個更加可笑的笑話。人往往能夠看清別人,卻唯獨忽略自己,不過人就是如此,如果連自己都認清了,他人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王肅觀認真的思考著,若有所悟,過了一會兒,才徐徐說道:“人生隻是一個故事,你我皆是劇中人。”


    紫陽真人站起身來,在王肅觀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鄭重的道:“好好養傷吧,咱爺倆能夠重逢,確實是天大的緣分,貧道活了一百多歲了,還從未像現在這樣開心過。”


    王肅觀立刻睜大了眼睛,朝紫陽真人打量起來,他雖然須發皆白,但最多也就五六十歲的年紀,怎麽可能活了一百多歲,立刻皺起了眉頭。


    紫陽真人爽朗的笑道:“這還不算前世,要將前世活的幾十年加起來,快兩百歲了。”


    王肅觀悚然一驚,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了。


    “你、你知道前世的事情?你的前世是怎麽樣的?”王肅觀咽了口口水,莫非紫陽真人也是一個重生者!!!


    他震驚的無以複加,靜待著紫陽真人的答案。


    第四百二十三章 :蓉蓉尋來了


    紫陽真人一臉狐疑的看著王肅觀,怔了一下,方才道:“你問這個做什麽,可別告訴我你也記得前世的事情。貧道功參造化,有神鬼莫測之能,方才有這等手段,難道你的修行比我還深?”


    王肅觀神秘兮兮的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死過一次呢?”


    紫陽真人悚然一驚,訝然道:“你、你是重生到王肅觀身上的重生者?”


    “你、你也是重生者?”王肅觀嚇了一跳,忙問道。


    紫陽真人活了一百多年,見過各種匪夷所思,離奇古怪的事情,可從未像今天這麽震驚過。


    “不錯,貧……貧道確實是個重生者,你是從何處重生來的?”紫陽真人激動的渾身發顫,仿佛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


    “你真是重生者。”王肅觀驚駭的無以複加,他更加堅信,人在死掉之後,就會進入重生的輪迴當中:“我是從華夏國來的,前世是個特工。”


    可是,紫陽真人卻是一臉茫然,眨著眼睛道:“華夏國?從未聽過,不過貧道是華夏子弟,炎黃子孫,前世也是一位道士,不過我可大大的有名,曾麵見過慈禧太後。”


    王肅觀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慈禧太後!?可是大清王朝的慈禧?”


    紫陽真人點頭道:“是啊,正是她。”頓了一頓,紫陽真人又搖頭一歎:“我重生已經過百年了,現在,慈禧也成為曆史了吧。你知道慈禧,看來咱們是同一個世界重生來的。瞧你的年齡,應該是在貧道重生一百多年後才來的吧,咱們的世界變成什麽樣了,快跟我說說。”


    王肅觀愣了愣,敢情這紫陽真人竟然是在清朝末年就重生過來的,時隔一百多年,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再穿越到這個世界來。


    紫陽真人因激動而聲音發顫。


    王肅觀從未想過他重生到這個世界竟然還能遇到一個從清朝過來的人。


    他吃了食物,精神恢複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因見到紫陽真人而被衝淡,便耐著性子與紫陽真人談了起來。


    王肅觀所講的事情,在紫陽真人看來,就是對毫不知情的未來的說法,其中驚險刺激,牽涉的不僅僅是幾個國家,而是整個世界,在發生了無數驚天變故的20世紀,其中故事怎麽可能用三言兩語來講完。


    王朝興衰,時代交替,偉人層出不窮,如果不是王肅觀講那些耳熟能詳的故事,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知道的東西這麽多,連紫陽真人這種老怪物都要對他刮目相看。


    王肅觀機械的講著,仿佛在迴憶一個古老的故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故事。


    他從來都沒有如此反感過這個世界,這時,歸心似箭的感覺再度襲來。


    可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妻兒,自己的事業,自己在這個世界留下的一切,那股感覺又淡了下去。


    他無助的像個溺水之人,即便漂到紫陽真人的身邊,紫陽真人這個來自於清朝的道士,與王肅觀還是有著如此大的代溝。


    他們,就算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王肅觀發呆著,思考著,一連過了十餘日,都未曾從床上起來。


    紫陽真人每天都啃著狗肉跑來向王肅觀請教那幾乎無法講述完的離奇故事,不過紫陽真人倒是覺得,他並不是那個世界的人了,這個世界,才是他該呆的地方,這個世界,才是他真正的家。


    王肅觀高談闊論,話盡天下,講述著世間興衰榮辱,他漸漸開始享受起了這種感覺,這是,他才感覺到自己不是劇中人,自己才是一個看戲人。


    漸漸的,他不願迴到現實了,不願麵對這個讓他感覺到自己非常渺小的世界。


    這一日,恰逢龍抬頭,紫陽真人忽然走了進來,笑嗬嗬的道:“王老弟,還在鑽牛角尖嗎?貧道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王肅觀淡淡的道:“難道帶人來看我的笑話嗎?”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女子的哭聲:“王肅觀,我殺了你。”


    王肅觀全身大震,緩緩的迴頭去看那女子,還沒看清怎麽迴事,那女子已撲了上來,一把揭起被子捂在王肅觀的頭上,對他一頓亂拳。


    “王肅觀,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混蛋。”


    王肅觀被捂得喘不過氣來,卻聽出了這個女子是誰。


    他傷勢漸漸恢複,但這樣一悶,也捂著胸膛開始咳嗽起來了。


    紫陽真人忙走了過來,拉住那女子道:“貝丫頭,他傷勢雖無大礙,但也不能被這樣折騰啊,老朽把他往紫陽觀帶的途中,沒有及時護理,他的咳嗽一直沒治好,再這麽捂,會讓他犯病的。”


    此女自然是貝蓉蓉了。


    貝蓉蓉慌了神,立刻將被子揭開,卻不理會王肅觀,一把抓住紫陽真人的白須:“我要燒光你的胡子,燒光你的頭發,燒光你的破道觀,竟然把這個混蛋給偷走。”


    說話之間,貝蓉蓉已順手拔出腰間防身的匕首,隻聽的嗤的一聲,紫陽真人的長須已被貝蓉蓉割下了一大把。


    紫陽真人尖叫一聲,退到遠處,雙目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下巴幹哭了起來:“貝丫頭,你、你好狠的心啊,這是貧道留了五百年的胡子啊,你、你還真舍得啊。”


    貝蓉蓉不再理他,迴頭去看王肅觀,瞧見他蒼白的臉色,就一陣心疼,剛才出了氣,現在可不忍心對他繼續發脾氣了,坐到床邊,小聲責怪道:“你、你活著,為什麽不讓我……我們知道?你失蹤一個月,你知不知道你家中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紫陽真人把王肅觀已經當成了忘年交,雖然被貝蓉蓉割了胡子,但還是很義氣的解釋道:“是貧道把他帶紫陽觀來的,他像頭死豬一樣,哪什麽去告訴你們?”


    貝蓉蓉立刻迴過頭來瞪了紫陽真人一眼:“你才像死豬,不,是死狗。”


    紫陽真人也說不好為什麽,他對貝蓉蓉還真是有些害怕,訕訕的擺手笑道:“貧道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若非貧道,他早就去見真正的閻羅王去了。”


    這倒是實話,貝蓉蓉情知如此,對紫陽真人頓時有幾分愧疚之情,可想到他不聲不響的帶走王肅觀,就立刻火冒三丈,又將匕首拔出來示威:“你害我們擔心了這麽久,我真恨不得把你閹了送進宮,還救命恩人,我呸!”


    罵完了紫陽真人,貝蓉蓉又將目光迴到王肅觀身上,怪怨道:“你既然活過來了,為何不往家中送信?你知不知道,你嶽父大人醒來之後要給你舉辦隆重的喪事,可蘇婉怡怎麽都不答應,為此頂撞你嶽父大人,差點讓你那嶽父大人給砍了。”


    王肅觀悚然一驚,登時清醒了許多,咳嗽了兩聲,激動的道:“同治要砍婉怡!?他嫌自己命太長了嗎?咳咳,咳咳咳。”


    貝蓉蓉聽他說話虛弱,咳嗽的又很劇烈,再也不舍得用重一點的語氣跟他說話了,柔聲道:“也沒什麽,就是同治說你死了,可蘇婉怡總說你沒死,然後他們就爭持起來了,同治皇帝非常生氣,可他已經被郝大仁徹底軟禁了,命令從口中說出,沒有一個人執行,哪有人真去將蘇婉怡砍了。”


    王肅觀不由咽了口口水,心中一歎,有些事情,他想做而不能做,沒想到卻讓郝大仁做了。


    能夠把同治皇帝徹底軟禁,乃是王肅觀一直希望的事情,可是他畢竟是梅人知的父親,王肅觀實在是下不去手。


    或許,他中了一箭,倒非壞事,而是機遇。


    王肅觀正胡思亂想著,忽然搖了搖頭,苦澀的道:“我還關心這些做什麽呢?難不成鬧笑話讓人看?”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不,朕想通了


    “你說什麽?”貝蓉蓉奇怪的問道。


    事到如今,王肅觀就算想逃避,也逃避不了了。


    他坐在床上,咳嗽了幾聲,意味深長的道:“你說……人生是不是一個笑話?”


    貝蓉蓉一呆,剛才在進來之前,就聽紫陽真人說過王肅觀受到的打擊很大,在鑽牛角尖,所以貝蓉蓉才會如此生氣,將王肅觀捂在被子裏麵一頓痛揍。


    一聽王肅觀這麽說,貝蓉蓉忽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她想了想,抿嘴道:“你很喜歡公羊欣兒?”


    王肅觀沒有迴答,心中卻又傳來陣陣絞痛,腦中閃現出欣兒滿頭白發的畫麵。


    貝蓉蓉哼了一聲,酸溜溜的道:“我知道,公羊欣兒在你心中的位置,和其他女子都不同,不然你也不會鑽牛角尖,連家都不顧了。”


    王肅觀還是沒有迴答,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迴答什麽,該怎麽迴答。


    “果真是這樣,她有什麽好的,論美貌,我們難道比她差了?論才智,我貝蓉蓉比不過誰?”貝蓉蓉很不服氣的道,氣得不去看王肅觀,偏過頭去:“論狠心,她倒是獨一無二,竟然狠得下心射你。”


    王肅觀輕輕咳嗽著,截住了貝蓉蓉道:“我殺了她父皇,如果她不射我,她就不是欣兒,我也不會喜歡她了,咳咳,咳咳咳。”


    “什麽父皇,假的?”貝蓉蓉立刻脫口道。


    王肅觀心頭一跳,暗道:“隻怕是婉怡將此事告訴蓉蓉的。”當下便道:“所以,才更加難能可貴。”


    貝蓉蓉越來越不滿意了,聽王肅觀的口氣,倒像是她是個挑撥是非的小人似的,小拳頭握了握,幾次都想向王肅觀發難,但終究是狠不下心來,終於還是話音一轉:“聽柳姑娘的父親說她知道真相之後,一夜白頭,就癡情這點,還過得去,其他的,我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麽好的。”


    王肅觀不願與她在此事上糾纏不休,又迴到先前的話題:“咳咳,你說,人這一生,到底是不是個笑話呢?”


    貝蓉蓉聽他不說欣兒,心中好受了許多,有意開解王肅觀,便欣然問道:“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貝蓉蓉對王肅觀與欣兒、景泰、蘇婉怡之間的糾葛略知一二,但她與蘇婉怡合不到一塊兒去,知道的並不詳細。


    王肅觀隻想聽蓉蓉說,自己並不想講,搖了搖頭,沒有迴答,自己卻陷入了沉思。


    貝蓉蓉對王肅觀的態度很不滿意,可他畢竟是病人,舍不得去責怪他,靈機一動,便拉著王肅觀道:“這樣吧,你一定很無聊,我陪你賭一把如何?”


    若是以往,王肅觀定然問一句:“要是我贏了,有什麽好處?”


    可是如今,他實在是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婉怡、欣兒、小簾、梅人知的容顏不斷從他眼前閃過,他反複的問著自己:“人生到底是不是個笑話?”雖得不到確定的答案,卻更加傾向於認為人生就是個笑話,他是個渺小而可悲的可憐蟲而已。


    “我不想賭,咳咳。”王肅觀淡淡的道。


    貝蓉蓉登時心頭火起,再也壓不住了,起身喝道:“你這是做什麽,自傷自憐?因為一個女人,把自己弄的意誌消沉,你值得嗎?”


    這話竟然從貝蓉蓉的口中說了出來,饒是王肅觀意誌消沉,還是忍不住動容。


    貝蓉蓉一把抓住王肅觀的雙肩,情緒激動的道:“王肅觀,你聽好了,今天你不說清楚怎麽迴事,我就一刀殺了你,我說到做到。”


    言罷,貝蓉蓉很彪悍的一腳踩在王肅觀的雙上,將剛才割掉紫陽真人胡子的匕首又拔了出來,緊緊的握在手中,神情冷厲,仿佛王肅觀的仇人一般。


    王肅觀被貝蓉蓉煩的也動怒了,大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建立閻羅殿嗎?咳咳,因為、因為我一直以為景泰調戲婉怡,害死了我的……咳咳,骨肉,我要報複,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咳咳,可是,我窮盡所有精力奮鬥,到頭來,咳咳,調戲婉怡的人,並不是景泰,而是……咳咳,咳咳咳,景泰的六皇子。”


    貝蓉蓉瞧王肅觀咳得厲害,又不忍心了,忙放下手中的匕首,迴頭瞪著紫陽真人道:“他怎麽咳這麽厲害,藥呢,快去煎藥啊。”


    紫陽真人眨了眨眼睛,最後一咬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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