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孫產婆與吳產婆都是浣州最好的產婆,這不管哪戶人家要生孩子必定都會提前知會二位。這樣看來孫產婆與吳產婆這關係應當不錯吧。”


    同行是冤家,尤其是實力相當的同行那就是最大的冤家。孫嬤嬤這麽問不過是想知道這個孫產婆對吳產婆了解多少。


    她記得當年的吳產婆確實有一兒一女,大的不過十歲出頭,小的估計隻有七八歲。


    吳產婆死後,她曾經去找過那對兄妹,可惜人去樓空,她四處打探也沒打探到消息,之後便不了了之。


    沒想到十七年後這對兄妹竟然會出現在京都,還偏巧是在他們打擊雲家的關鍵時侯出現。


    這讓沈嬤嬤不由生出幾分不安來。即使這對兄妹當年不過是孩子,吳產婆也發過誓會死守那個秘密,可凡是都有意外,她不希望那個意外會出現在這裏。


    “沈嬤嬤真會開玩笑,這浣州誰不知道當年我與吳產婆那是死冤枉對頭。不過我不得不承認她的功夫確實不錯。”


    孫產婆嘮嗑起來就沒完沒了,嘮到最後卻有些惋惜自吳產婆死後她就難逢對手,總覺得相當寂寞。


    沈嬤嬤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知她初到京是想給自己和她兒子找事做,知他們沈府搬到了京都才求到沈老夫人這裏,就直接做了主為他們母子尋了個差事,便打發她走了。


    孫產婆得了差事知她在此叨擾太久不好,謝過沈嬤嬤便告辭離開了。不過知道吳氏兄妹也在京都就想去拜祭一下吳產婆。


    她和吳產婆雖說是冤家,倒也沒什麽激烈的口角。自吳產婆走後,她有幾次都想去拜祭她,可惜都不知道要去哪裏拜,隻好每年清明在家裏給她燒柱香。


    孫產婆一走,沈嬤嬤臉色就沉了下來,對於從孫產婆這裏得到的消息其實喜憂參半,想了想還是轉去院子裏找沈老夫人商量事兒。


    輕歎了一口氣,沈嬤嬤總覺得這個時侯對付起雲家來有些束手束腳,尤其是出現了個唐秉清,再來一個吳玉書,真是讓她萬分頭疼。


    “吳產婆家的那個小子在京都?這消息確定麽?”


    當年沈老夫人最不放心的人就是吳產婆。那個時侯她之所以留著方錦娘到現在,是因為她知道除了她之外,方錦娘是最恨雲家的人。


    但吳產婆不一樣,吳產婆知道的太多,當初又是為了銀子才幫她換孩子。而且吳產婆跟雲家沒有半點恩怨,若非急著用錢,也不會替她做事。


    所以她才會在事後想方設法把這個隱患除掉,可惜沒能把吳家的那兩個孩子一塊解決始終都是她的一塊心病。


    現在聽沈嬤嬤說吳家那小子竟然在京都出現,沈老夫人不由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這算不算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今兒她要以為可以讓雲家死無葬身之地,可偏偏出現那麽一個意外,讓她的計劃停滯不前。


    她還沒找出更好的辦法去解決,吳家這個她尋了數年的大隱患卻在這個時侯突然冒了頭。這讓她如何不心憂!


    “孫產婆在順天府門口遇上了吳玉書的媳婦兒,這事應該錯不了。”


    跟孫產婆嘮嗑的時侯,沈嬤嬤才知吳玉書娶親的時侯迴過浣州,吳玉蓉出嫁時也有迴去。


    兩次都被孫產婆給碰見,所以孫產婆才會認出吳玉書的媳婦。但之後孫產婆也不知道吳氏兄妹的狀況。


    “吳氏兄妹一定知道什麽,否則他們怎麽可能帶著吳產婆的骨灰遠走他鄉。這兩個人絕對不能留!阿蘋,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給我除掉他們。”


    沈老夫人本來就因為不能動唐秉清而耿耿於懷。方才午休時隻要一想到雲家還有翻身的可能她就怎麽也睡不著。


    現在不過多久,竟然又冒出一個比唐秉清還要危險的人物。緊緊地揣著拳頭,沈老夫人的臉色極為陰沉可怖。


    若是當年吳產婆在臨終前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訴她的兩個孩子,並囑咐他們遠走避禍,那這一次死的將不是雲家,而是她沈家。


    偷龍轉鳳,混淆皇室血統,欺君罔上,陷害忠良,這一樁樁一條條,她沈家哪裏還有活路!


    “老夫人放心,待老奴查清他們的住處,定會想辦法解決他們。”


    沈嬤嬤雖說一聽吳氏兄妹在京都的事兒就決定替沈老夫人永除後患,但具體的事她還得具體安排。


    畢竟京都現在因為雲家和江雲漪的事兒處於敏感時期,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會引來各方關注,他們不管做什麽事都要處處謹慎小心,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功虧一簣。


    吳夫人離開順天府時並沒有馬上迴家,她還去了一趟永寧公主府,隻可惜永帝公主府現在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她根本沒法進去。


    好在探的消息是江雲漪從處死改成了軟禁。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定然是有人為江雲漪求情,才暫時保住了江雲漪的性命。


    不過也隻是暫時,她得迴去跟吳玉書和吳玉蓉好好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能幫到江雲漪一二。


    她能幫到江雲漪的事兒實在有限,但總算能盡一份心力。隻是吳夫人怎麽也沒想到她再次轉迴家的時侯竟然又遇上了那個孫產婆。


    微微皺了皺眉,吳夫人本想避開的,可惜避無可避又被這個吳產婆給再次纏上。心裏有些惱,卻不好發作。


    “哎呀,吳家娘子你別走啊。我正想去你家拜祭一下你婆婆,怎麽說當年我與你婆婆也是同行一場,我早就想去拜拜她了。”


    孫產婆以為吳夫人沒看見她忙奔了過來。她轉悠半天了,也沒有問到吳玉書的府上,不想一個轉眼就碰上吳夫人。


    這可真是緣份啊,她能在一天裏碰這吳夫人兩次絕對是天大的緣份!孫產婆想著不由笑開了眉眼。


    其實她想去看看吳產婆不過就是想跟吳玉書確認一下吳產婆當年是怎麽死的。她記得那一年吳產婆的身子還是非常健朗的,可誰想待她走親迴來就聽說她人去了。


    “孫產婆不是我不歡迎你到我家,隻是我家近日很忙,恐怕招待不周,還請你見諒。”


    吳夫人有些頭疼,她實在有些怕這個孫產婆。她還記得她和吳玉書成親後特地迴浣州拜祭她的公公,便遇上了她。


    要不是那個時侯吳玉書趕著上京趕考,這個孫產婆還不知要如何纏他們。她就搞不懂這世上怎麽就有孫產婆這麽愛嘮的人哪。


    “我就去看看你婆婆,然後跟你相公說兩句話就走,不會耽誤你們太長時間的。”


    孫產婆自然聽得出吳夫人口中的無奈和拒絕,可若不能去看看吳產婆,親口問問吳玉書有關吳產婆的事兒,她總有些過意不去。


    前幾次在浣州碰上吳玉書和吳玉蓉時,她就想問這個事,但那時他們在馬車上來去匆匆,她就沒找到機會。


    這一次好不容易碰上,她哪能再讓人給溜了。若再溜掉她還不知什麽時侯能再碰上呢。


    “要不我把我家的地址給你,你明日再過來吧。到時我定和相公好好招待你。”


    吳夫人無奈地歎氣,一般人聽她這麽講就應該明白她沒有想請人迴去做客的意思,偏偏這個孫產婆不是一般人。


    說了地址給孫產婆,吳夫人麵色還算溫和。這個時侯吳玉書和吳玉蓉一定都在家等著她的消息,現在孫產婆到她家,他們肯定沒法交待。


    “那成吧,那我就明日再去叨擾。”


    孫產婆聽著吳夫人是真沒時間招待她,隻好問了地址待明兒再過去坐上一坐,到時侯她便可以好好跟吳家兄妹嘮嗑。


    吳夫人點頭應下,與孫產婆道別後就匆匆往家趕,並沒有注意到一直綴在她身後的尾巴。


    那尾巴一直跟著吳夫人到家門口,在吳夫人進門後抬頭望著吳家的牌匾擰眉許久,似沒想到吳家也是官家。


    在吳家附近轉了一圈之後,那尾巴本想飄進吳家再探探情況,可看了下天色,還是決定等晚些時侯再來。


    吳夫人一迴到家先命廚房給她煮點稀粥,她這一大早出去到現在都過晌了還一口飯都沒吃呢。


    吳玉蓉聽聞吳玉書口中的驚天秘聞就一直愁眉不展,吳玉書沒能想到更好的辦法更是食不知味。


    這兩兄妹就在客廳那邊一直等著外頭的消息,知堂審沒能將雲家定罪,都齊齊鬆了一口氣,但二人的臉色依舊極差。


    雲家一天不能脫罪,兄妹二人一天都不能心安。廚房的飯菜已經熱過幾遍,兄妹二人卻一口都沒吃。


    “人是鐵,飯是鋼,你們就是再擔心江雲漪也不能不吃飯啊。我這都忙和一天了,也沒吃,一會我們還是一塊吃吧。”


    吳夫人洗瀨了一番轉去廚房看了看,才知道吳家兄妹竟然一整天都沒吃飯,語氣不免嗔怪。


    她又是讓百姓寫萬民書,又是到處打探消息的沒吃飯可以理解,這兩兄妹怎麽可以跟著不吃呢。


    邊勸他們邊跟他們說起她打聽到的情況兒,從聽到雲家出事到順天府的堂審,吳夫人跟一般百姓一塊參與其中,說的自然比吳玉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要詳細的多。


    但吳氏兄妹聽到這些依舊不展顏色,隻是聽到那萬民書是吳夫人的主意時才微微有些動容。


    吳夫人出於本心的做法替雲家和江雲漪贏各一線生機,令心中有愧的吳家兄妹好受了不少。


    隻是雲家的危機還是沒能解決,吳家兄妹又哪裏笑得出來,又哪裏有胃口吃飯。扯了扯臉皮,兄妹二人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剛才碰到婆婆的生前好友孫產婆了,她跟我打聽你們兄妹倆的事兒,想在明兒過來拜祭一下婆婆。”


    吳家兄妹的反應讓吳夫人頗有些鬱悶,不過看他們的臉色都不大好,又不好說什麽。便將路遇孫產婆的事兒跟兄妹二妹嘮了一下。


    嘮著嘮著便說到二遇孫產婆時說到沈老夫人身邊的沈嬤嬤跟孫產婆打聽他們兄妹二人的事兒。


    “沈嬤嬤打聽我們?”


    吳玉蓉聽著吳夫人跟她說起外頭的風雲變幻,心裏還是頗不是滋味兒。想著若母親當年沒有做下那等錯事,又怎麽會有今日的結局呢。


    愁腸百結的時侯,猛地聽到沈老夫人打聽他們兄妹不由驚了一驚,快速地看了吳玉書一眼,自也收到了吳玉書驚疑的眼神。


    “有什麽問題麽?”


    吳夫人沒料到她說起這個吳家兄妹的反應會這麽大,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想著這兄妹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她,要不然怎麽會這般奇怪。


    吳玉蓉看了吳玉書一眼,想著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她嫂子,畢竟吳夫人在不知道這事的情況已經出手幫了江雲漪那麽多。


    若是她知道會不會和他們一個心情,一心想著怎麽去彌補她母親曾經犯過的大錯。


    “夫人……”


    吳玉書本來是想默默承受這份由母親給他帶來的苦楚,可是看著自己妹妹和自己的發妻這個樣子,他終是一歎。


    沈老夫人的人向孫產婆打聽他們兄妹絕不會安什麽好心。或許把這些事告訴他夫人,也能讓他夫人多些防備。


    要不然他實在有些擔心若沈老夫人明了他們兄妹已經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會不會狠心對他們兄妹下毒手。


    “什麽,你是說這一切全都是沈老夫人在搞鬼?這,天啊!這人生能有幾個十七年哪,這沈老夫人的心也硬了太狠了……”


    吳夫人極為聰慧,是吳玉書難得的賢內助,平常吳玉書在公務上有什麽難題也會跟吳夫人商量。


    因此一聽到吳玉書說起十七年前她婆婆所做之事,根本不需要吳玉書說得太明白便能猜透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心中不由感歎,也就突然明白這兄妹二人在糾結什麽。難怪她一直覺得吳玉書知道江雲漪是公主後的表現一直很奇怪。


    現在想來她的夫君很可能預感到今日之局,隻是那個時侯他還沒有把江雲漪和當年她婆婆換掉的孩子聯係到一起。


    要是方錦娘不說出江雲漪就是當年她與婆婆交換的孩子,估計吳玉書也不會想到這一點。


    因為預知而心存憂慮,以至他的人越來越憔悴。吳夫人想想都為吳玉書心疼。她這個妻子真是不盡責,竟沒能替自己的夫君排憂解難。


    吳玉蓉點頭表示讚同,要是沈老夫人沒有這麽執著,那江雲漪現在指不定已經和端木陽成親,過上她幸福的小日子。


    可是沈老夫人在毀了江雲漪的一生後,卻沒想要放手,還想利用毀了整個雲家。她真的很難去想象,如果她是江雲漪會怎麽樣。


    “唐秉清是雲家的狀師,如果相公想出堂作證,我們隻能找到他,隻有他能幫我們。我看得出唐狀師是一心想要幫雲家的,要不然雲家今日早被定罪了。


    除了唐狀師外,寧侍郎和敬陽王府應該都會站在雲家這邊。畢竟他們江雲漪的關係非同一般,便是救不了雲家,他們也絕不會允放江雲漪出半點事。”


    吳夫人慢慢將整個事兒理了一遍,為吳玉書選定了幾個可以幫到他們的人。唐秉清第一狀師的身份令那些想要雲家死的人頗為忌憚。


    現在唐秉清肯定苦於沒法找出十七年前的相關人證,若是吳玉書會出堂作證,那雲家的罪名便能解除。


    “嫂子說得對,哥,我們要設法聯係唐狀師,把真相說給他聽。他一定能幫我們的。雲漪這一次就有救了!”


    吳玉蓉聽此眼睛不由一亮,要是唐秉清肯幫他們,那他們就不必在這麽擔心這麽愧疚了。


    有唐秉清做中間人,他們就有辦法把事實真相公布於眾,讓沈老夫人的如意算盤全數落空。解救雲家之後,江雲漪自然也就沒事了。


    “相公,就這麽決定了吧。我肚子可餓壞了,現在我們可以吃飯了吧?”


    吳夫人看關吳玉書慢慢展開的雙眉就知道她已經接受了她的建議,這樣他們總算可以安心吃飯了。


    其實在吳家內宅一直都是吳夫人說了算,吳玉書對這個夫人的建議一向很聽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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