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兩人都表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因為他們本身自己做跑馬和皮貨的,也最喜歡爽快些客人,最不喜歡的也是賒欠。


    敲定銀貨兩訖的事兒後,江雲漪又帶他們逛了一圈,二人又選定了幾種成活率效高,產量和價格都還合算的訂了下來。


    待二人付了訂金後,江雲漪請他們二人用了飯,表示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需要的藥苗送到他們手裏,又點了幾個老道的種植師傅給他們迴去幫忙選訂種植的土質後,江雲漪送二人出了清漪園。


    金元、蘇和二人從她這邊訂了上千株的藥苗,必須在這幾天內全數移栽出來,所以清漪園這幾日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期間有人聽聞金蘇二人都從這邊訂藥苗種植,有不少還在觀望的地主老爺也紛紛過來預訂,大家都想在春播結束前把藥苗全數移種。


    江雲漪一邊忙著將去年所備的藥苗推出去,一邊開始準備五月份百味藥粥坊總店的周年慶。


    四月初時,清漪園的忙亂還沒有結束,跟江雲漪約定七日見的柳成,遲了近十天才帶著銀錢過來找江雲漪。


    “二十萬兩,賠償金加違約金。契約呢?”


    柳成將好不容易湊齊的二十萬銀票交給江雲漪,他原本以為湊足二十萬兩對他來說並不難,誰想湊了半個多月才勉強湊齊。


    半個多月迴來後才知道清漪園基本將預備的藥苗全數訂了出去,隻留了種苗自行種植。


    “這些賠償金和違約金本來就是你欠我的。契約可以簽,不過你的病我不打算治了。你自己選吧,是要治病還要是契約!”


    江雲漪點著盒子裏的銀票眉眼間笑意如風,當她合上盒蓋時,唇邊的笑卻是冷的。


    自雅齋出事那天起,她就想要好好收拾柳成了,可惜那個時侯她勢單力薄,根本不能拿柳成怎麽樣。


    再後來就是這一次的假藥事件,若不是她發現得早,現在她很可能屍骨無存。而這一切全拜柳成所賜。


    新仇加舊恨,柳成是真的把她當成軟柿子在捏,她若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以後還指不定他又會想出什麽狠毒的法子整她呢。


    “江雲漪,你敢耍我!?”


    柳成惱羞成怒,他湊銀子湊得這麽辛苦,可不是為了讓江雲漪玩他的,再過幾個月就是皇商大選,清漪園今秋的草藥他必須簽到手。


    “柳成,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為了對付雲子澈,無原無故把雅齋推入死境?半個月多前你又為了對付雲子澈,將清漪園庫房的草藥調包,你告訴我,你想幹什麽?


    你要清漪園死,你要我身邊所有的人一起為你的陰謀陪葬,難道還不準我耍你一迴?我就耍你了怎麽樣?我就訛你了怎麽樣?


    我還忘了告訴你,你運迴京的那批草藥又被我給調迴來了,我還請溫逸幫忙,讓他幫你打通整條水路,好讓這批草藥可以早點到京都。


    我還順道讓雲子澈幫你打了招唿,這批柳家的草藥無需檢查可以直通太醫蜀。怎麽樣?我對你很好吧?”


    江雲漪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柳成,唇邊的笑容泛冷,她就是要柳成即使破了財,也免不了災。


    那一日柳成離開清漪園後,她就已經開始期待著那批被調包的草藥會在京都掀起怎樣的波浪。


    今兒她先讓柳成嚐嚐被人算計的滋味,讓他知道這世上也不是隨便什麽人他都能惹的!


    “你,你,你早就算計好了!?你還在茶裏下藥?我的病你根本沒法治是不是?”


    柳成麵目猙獰地盯著眼前笑容如冰的女子,很想上去捏死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動也動不了。


    這個時侯他才意識到,他就是一隻送上門的羔羊,這個少女早早就挖了一個坑在這裏等著他自己往下跳。


    說不定從一開始她根本就不會治他的病,隻是為了羞辱他才特意引他出來跟他談了這麽多條件。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麽?我江雲漪說話算話,我說能治好你的病就一定能治好。但得看我的心情!”


    江雲漪本想著讓柳成自個發現這事被她設計了,可又一想,覺得她就應該好好地欣賞一下柳成被人設計的表情,這樣看著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你,你想怎麽樣?”


    柳成緊緊地握著拳頭,他知道今兒他跑不掉了。而且江雲漪竟然把這事跟他說了,就不會輕易放他走。


    “不怎麽樣啊!我知道你這個人生性記仇,被我這麽設計一定很不好受吧?現在是不是在想著逃出去後要怎麽把我整死啊?哎呀,這可不好,你說我要不要先把你殺了,然後毀屍滅跡?”


    江雲漪看著攤坐在椅子上隻能狠狠地瞪她卻無能為力的柳成,笑得好不愜意。柳成啊柳成,當初你設計我的時侯,一定想不到會有今天吧。


    “你想殺我?”


    柳成眯了眯眼,他怎麽也沒想到一直都是他玩人,今兒不僅被人玩了,還要把小命搭在這裏。


    “我沒有殺人的習慣,不過我被你整了這麽多次。你若不付出點代價,那我不被你白整了?”


    江雲漪的笑容不變,她其實一開始隻是想讓柳成知道她並不是好惹的,所以想利用他的不舉之症讓他在簽約草藥買賣和治病兩者間隻選其一。


    然她一想柳成的個性,若知道被耍了,哪裏會輕易放過她,因此除了以治他的病為籌碼外,她還得找找柳成的弱處。


    “江雲漪,你若敢動我,我一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當初我是陷害了雅齋又怎麽樣?三公子聯手他們都不殺我,你不知道為什麽?”


    柳成雖然全身無力,但至少說話還是中氣十足,他的目光陰沉而狠辣,語氣根本沒有半點服軟的意思。


    “嘖嘖!你別忘了,現在你可是我的階下囚,死無葬之地這話應該是由我說才對。若每個階下囚都你這麽橫,你讓我們這些把人變成階下囚的人情何以堪啊!”


    江雲漪嘖嘖出聲,笑意沁涼,從開始她就知道柳成這個人難纏,所以她也一開始就步步退讓。可是她知道有些時侯,你越退,人家越得寸進尺。


    這不,雅齋的事剛過半年多,柳成又想著利用她來對付雲子澈,若是第一次她就表現得強勢一點,柳成他還敢這麽肆無忌憚麽?


    “你到底想怎麽樣?”


    柳成問得有些咬牙切齒,他其實從來沒有小看過江雲漪,相反的,對於這個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成就的少女,他還是很欣賞的。


    但幾次的較量中,他覺得以江雲漪的性格,根本不敢把他怎麽樣,否則她也不可能在知道此次調包計劃後,還跟他談那麽多條件。


    然終日玩鷹,終被鷹給啄了眼,這一次他若能躲過這一劫,他定然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行為。


    “其實你現在應該想想,若我放了你,你迴去應該怎麽向你的族人交待假藥的事兒?我在想,等你趕迴京都之後,收到的會不會是柳家已經沒了的消息啊?”


    江雲漪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彌度,看著還是沒有半點服軟的柳成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是真沒想要柳成的命,不過他若冥頑不靈,她也不介意手染鮮血!到時侯可別怪她心狠手辣。


    “你肯跟我說這麽多話,說明你不會想動我。說出你的條件吧。”


    柳成從江雲漪告訴他草藥被她重新調了包之後,就知道柳家若沒有發現那草藥有問題,那他們柳家一定會麵臨巨大的考驗。


    不管柳家有沒有躲過這一劫,他都別想再爭家主之位了!


    “其實我們倆是可以合作的。”


    江雲漪附在柳成的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然後看著柳成越瞪越大的眼睛,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你真肯幫我,而且還肯為我治病?”


    柳成有不敢不相信江雲漪的話,隻是他若不答應她,他確實會難逃一死。


    若真應了她,她又真肯那麽做的話,那以後在柳家就真的沒人可以再與他爭家主之位了。


    “你不是跟我說過,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麽?先前你差點害雅齋被關門,又用草藥調包想再害我一次。如今我將計救計,把草藥重新調了迴來,又挾持了你。這樣我們算扯平了!


    要是你還是想跟我一較一二的話,那我不介意跟你奉陪到底。當然,前提是你們柳家能躲過這一劫。”


    她不能殺柳成,但又不能這麽輕易地放了他,隻能轉個彎兒,讓柳成跟她合作。


    京都局勢複雜,她不想因為一個柳成讓自己卷入朝廷的鬥爭之中。所以她隻能對柳成小懲大戒。


    “我答應你!現在你可讓我自由了吧。”


    柳成自己本身也是做藥材的,可他並不懂醫術,方才茶裏被江雲漪下了藥,他到現在全身都還是軟的。


    “這個是我給你配的藥膳方,迴去之後堅持食用,你這病就會慢慢好起來。”


    江雲漪取了一顆藥丸直接塞進柳成的口中,又給他灌了水,隨即取出早就備好的藥膳方給他。


    “麻雀?羊石子?九香蟲?蛤蚧?你,你確定這東西可以治好我的病?”


    柳成待手腳有了力氣才拿起江雲漪所謂的藥膳方看了起來,當他看到他居然要吃這些惡心的東西才能治好病時,臉立馬就黑了。


    麻雀煮粥或炒食他可以忍受,可要他炒羊睾丸和這個什麽蟲子,就算他肯堅持吃,那別人得怎麽看他。


    還有這個蛤蚧散,用蛤蚧、蝦米、小茴香、花椒、食鹽、白酒共炒至香脆,研為細末,每日分兩次溫服。


    這其中的蛤蚧不就是壁虎麽?這個東西能當藥吃麽?江雲漪這分明就是在耍他!


    “這幾樣東西都有溫中助陽的功效,你若不吃,那你就準備這輩子都當太監吧。”


    江雲漪特別將這幾樣東西的服用方法和做法寫得特別詳細,就是要惡心柳成。


    然這幾樣藥膳方也確實有助於柳成的病。


    “你已經耍過我一次了。你讓我怎麽相信你,這這一次不是在耍我?”


    柳成還是帶了幾分小心,江雲漪實在太賊了,他已經栽在她手中一次,絕不能再栽第二次。


    “明年的這個時侯,如果你還好不了,你就盡管來找我算帳。我想給你一年的時間,應該夠你把柳家家主這個位置拿下來了吧?到時你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還怕對付不了我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柳成是被嚇怕了。但她就是要柳成忌憚她,否則下次柳成就不會長記性地又來招惹她。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那剛才你說的事,不會反悔吧?”


    柳成也知道現在他隻能選擇相信江雲漪,否則就算他迴去之後搶到了家主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


    一個家主他可以沒有能力,但他不能沒有子嗣!他雖然風流,但至今沒讓任何一個女人為他生過孩子。


    這一次若能成功拿下家主的位置,他也得等這個病好了,才能娶親。那他就得趁這個時間好好籌謀一下。


    “我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雅齋開到京都去,到時我還需要柳公子捧場。隻要柳公子把我當朋友,那麽這事就一定不會有變故。”


    江雲漪知道柳家在京都的勢力不容小看,所以這一次才想換個方式跟柳成談合作。


    有關那批假草藥到京都會送往太醫蜀的事,她確實已經給雲子澈去過信,讓他抓住機會狠狠地打壓一下柳家。


    不過也隻能是打壓,能不能讓柳家獲罪得看皇帝的意思,但從端木陽跟她偶爾說起的京都局勢看,皇帝應該不會在這個時侯拿下柳家。


    既然拿不下,那她當然要利用這件事,把自己擺在一個最有利的位置,絕不能因此開罪柳家。


    不能開罪,那就隻能讓柳家人自己去鬥個你死我活。這樣她就可以做收漁翁之利!


    “好,那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柳成和江雲漪彼此相互不信任,但隻要有利益一起掛勾,他相信江雲漪也不想無原無故多出他這樣敵人。


    而現在他隻能選擇相信江雲漪,至少在他的病沒好之前,他絕不能跟江雲漪撕破臉。


    “如果你迴京後不方便再迴安雲,可以寫信給我說明你用藥的情況,到時我會迴信重新給你開方。”


    江雲漪確實是想利用柳成的病來拿捏他,但她不會一直拖著柳成這病,畢竟柳成也算是她的病人,拖久了影響的可是她的聲譽。


    “我有空會抽時間過來複診的。”


    柳成聽到江雲漪這麽說心裏才好受了些,至少江雲漪並不是給了方子就不管他了。


    二人又小談了一會,柳成就告辭離開了。


    送走柳成,也基本到了用晚飯的時間,今晚的晚飯隻有江雲漪、姚芳華、江大林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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