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楠此時正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若就這麽承受衛之玠和歐陽澤的合力一擊，必將斃命於當場。衛之玠沒想到樓主竟然會突然撤掉所有防護，先是訝然一怔，隨即一咬牙，左掌急速運氣，重重擊於右臂，並同時大唿一聲“撤！”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淩空連轉下落，以手撐地，一絲血跡從嘴角緩緩溢出，方才他正是以自傷的方式才中止住無法撤迴的猛攻！歐陽澤聽其慌亂而急切的驚唿，顧不得思索，立馬收迴劍指，腳尖旋轉，幾乎是貼著樓主的肩膀旋過，落在衛之玠身旁。勁風將江皓楠的青絲卷起，遮蓋住顏麵，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麽樣？”歐陽澤眉頭輕皺，俯身將衛之玠攙扶起來，餘光從樓主臉上掃過，他便知曉衛之玠為何會如此驚惶失措的撤招。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初冬的寒風從大開著的軒窗湧入，吹動屋內的紗幔翻騰不斷，宛如被風浪攪得此起彼伏的海麵。歐陽澤等人不敢移動分毫，凝神屏氣，雙眼緊緊鎖住樓主的身影，心裏卻湧出無數念頭，各自用眼神交流著心中的想法。
江皓楠胸腔內的力道並不是朝著一個方向衝撞，而是化身千億，彼此牽拉撕扯，不斷碰撞。江皓楠雙眉緊皺，感覺自己的身體立刻就要被撕裂為無數碎塊，他沒有理睬歐陽澤置於他眼前的手以及靜靜躺在他掌心的銀白色紙包，隻迷朦的看著懸於牆上的伊人畫像，仿佛那就是最好的止痛藥。胸前的痛越來越劇烈，江皓楠雙拳緊握，渾身微顫，而疼痛越是明顯，腦中的圖像就越是清晰，甚至祭月殿中有多少根房梁支撐也記得清清楚楚。他又想起利刃削開帷幔那一刹那看到的不可思議之景。
冷風戲弄完紗幔又轉身撲向書桌，那是唯一一角尚未遭到江皓楠摧殘之地。桌上胡亂堆著的棄畫受到風的催動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響，隨即散落在風的懷抱，隨風飄舞。一張畫紙在風的席卷下欲沉欲浮，搖搖晃晃跌至江皓楠眼前，他緩緩抬手接住，空洞的眼神好一會兒才凝聚於紙上，指尖輕輕拂過畫中人的額角，似是緬懷又似是思索著什麽。
他就這麽凝視著畫紙，一動不動，仿佛立於山巔的頑石，忍受了億萬年的風吹雨打，身上落滿了陳舊的塵埃依舊巋然不動。忽然，江皓楠倏然抬頭，目中精光大盛，徑直朝蜷縮在地的王彥走去。王彥望著樓主的身形越來越近，眼中不禁彌漫了恐懼，卻也隻得任由他緊緊拽著自己的胳膊，幾乎是被拖著到書桌前。
“眼角再往上提一些，臉頰的輪廓還要瘦削一點，嘴唇稍稍薄一分，還有眼神，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神沒這麽冷漣，是一種。。。。。。澄澈。”仿佛描述得辛苦，江皓楠指著手中的畫紙，擰著眉斟酌半晌，才如釋重負般吐出澄澈二字。
王彥原本被嚇得驚惶四散的三魂七魄這才慢慢迴竅，勉強穩定心神，待拿筆的手不再顫抖才按照樓主所述，為鎮紙下的那位佳人補添上精致的五官，頃刻之間，一副完完整整的美人圖便躍然於紙上。江皓楠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欲抬手觸摸，又恐擾亂未幹的墨跡毀了美人清顏，將舉至一半的手收迴，淡淡道，“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幅畫裝裱好送過來，先出去吧。”
王彥如獲大赦，顧不得探究樓主言語中的她是誰，忍不住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到樓主肅然的表情後又立即收斂，小心的將畫卷起，向樓主躬身行禮後倉惶地退了出去。
“歐陽，把藥給我。”江皓楠一字一字低聲道，聲音中飽含著隱忍的情緒，胸前的劇痛讓他扶著桌麵喘息不止，焦躁煩悶的情緒又逐漸升起。
歐陽澤自是不敢怠慢，瞬時移至樓主身側。江皓楠劈手抓過他掌心的銀色紙包，顫抖著打開，然後置於火苗上燒灼，頃刻，徐徐白煙從紙上扶搖而上，江皓楠鼻端湊近銀紙邊緣，鼻翼猛然扇動，狠狠吸了幾口，隨著白煙不斷從鼻腔鑽入，他臉上痛苦的神色也逐漸緩解。在場的人除了歐陽澤表情稍稍鎮定些，其他人臉上無一不呈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秋一行醫數十年，自問對天下藥物有不凡的造詣，一眼便認出樓主手中的藥粉正是冰沸散。對於醫者來說，冰沸散並非什麽稀奇之物，最常口服用於創傷止痛，效果奇佳，若病人采取鼻吸，不僅可迅速緩解病痛，亦可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欣快感，不少病人因此對冰沸散產生了病態的依賴，如若不按時吸食，便會如萬千螞蟻噬咬般難受，生不如死，甚至自殘或傷害他人。並且病人對藥量的需求會逐漸增大，終有一天身體將無法承受藥粉的摧殘而暴斃。
冰沸散的發源地在於雲南一帶，但產量甚少，故價值不菲，不知有多少富足的家庭為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淪為賊匪，最後暴屍荒野，遭萬人唾棄。以琅華樓之景況，長日供給樓主冰沸散並非難事，但對於此藥實在是利大於弊，成癮之後再戒難如登天，實在是讓人擔憂。
劇痛為藥粉遏製，胸前隻殘餘了細微的碰觸感證明那道勁力依舊撕扯著他的胸腔，江皓楠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緩緩於書桌前坐下，如釋重負般闔上疲憊的雙眼，任憑李秋一為他行針紮穴。按理說病根未除，血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的，卻在李秋一皺眉苦研大半夜之後，漸漸止住，想必他已經對樓主的傷有了幾分認知和把握。
“樓主傷勢如何？需要哪些藥材，請先生快快開出藥方，我這就去準備。”南宮墨擔憂的看著樓主毫無血色的臉，催促李秋一能快些進行治療，方才他目睹了整個經過，才知歐陽澤過度的憂慮並非毫無道理。
李秋一額上的皺紋早已皺成一朵苦菊，一手撫須，仿佛要把胡子撚斷才肯罷休，良久，才長歎一聲，“樓主的傷老夫治不了。”看了看極度愕然的三大門主，歎息更盛，“據老夫猜測樓主很可能是中了巫蠱降頭之類的異術。。。。。。南蠻苗域秘傳巫蠱之術詭異而神秘，古往今來的醫書上對其都隻是一筆帶過，降頭術更是極少有記載。老夫不才，隻知其因，卻不知該如何下處方，實在是慚愧。但是，如若老夫沒有估量錯誤，有一人或許能醫。”
“沉沙穀穀主？”歐陽澤脫口而出，之後便陷入了沉思。
“沒錯，正是沉沙穀穀主。”李秋一點點頭，“沉沙穀的創始人是南蠻黑苗一係，她的醫術並非在中原習得，而是尚在苗疆時便已身懷高明醫術，對巫蠱之術了解頗深，但由於巫蠱之術在中原並無病例，便未被廣泛流傳。或許她的前幾代弟子還能略通幾分，但後來的人發現並無實用價值，也就慢慢忘卻了。”
衛之玠訝然驚唿：“那豈不是說樓主的傷沒救了？！”
“不，初代穀主就是怕此種醫術失傳，便在晚年著了手稿，由曆任穀主貯存相傳，隻是。。。。。。”李秋一頓了頓，“黑苗一係有著自己的文化底蘊，你我恐怕無法識別手稿上的文字。雖然不知現任穀主南煙是否識得其字，但曆代穀主皆是醫界鬼才，如果能請到她親臨琅華樓，樓主的傷也不是毫無希望。”
濃濃的夜色忽然被幾下輕微的嗒嗒聲撕破，五更的更漏聲在靜寂的夜色中敲擊於眾人心頭。三位門主體格精健，區區一夜未眠自然無什麽大礙，但李秋一已是暮年之齡，眼裏禁不住寫滿了疲倦，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萎靡不振，談話之間也透出幾許壓抑不住的疲憊情緒，像久病之人無力般的呻吟，“樓主吸食冰沸散已足半月，成癮已是必然，但還未對身體造成損傷，隻是目前樓主又不得不依賴冰沸散鎮痛，無法戒食。望三位樓主盡早派人去請南煙穀主，不要耽誤治療才好。”
歐陽澤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轉過頭恭敬地朝像兀自閉目養神的樓主請示，“沉沙穀一事樓主毋須掛心，屬下自會處理。勞累了一夜，還請樓主保重身體，暫移步聽雨軒休憩，待屬下等將此處收拾整理後，再行通知樓主迴來。”聽雨軒本就是江皓楠以前居住的地方，隻是後來擔當起琅華樓後，整日事務繁忙，為了省事便把休憩之所移到了千文閣二樓。
江皓楠此次拜月教之行吃了如此大的虧，自然是不肯罷休，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他踏平拜月教之欲望變得更加強烈，尤其在暗夜降臨之後，身體的劇痛以及對冰沸散產生的依賴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一次輸得有多狼狽，多難堪！試問，如此澎湃的心情，所思所想皆是如何摧毀拜月教之念，又怎能安眠。
歐陽澤的聲音消散許久，江皓楠隻若未聞，半晌才緩緩睜開雙眼，拒絕屬下的跟隨，負手朝門走去。送走樓主，歐陽澤等人也帶著沉重的心情出了千文閣，沒了四壁的遮擋，初冬凜冽的寒風宛如刀子般毫不留情地刮在四人臉上，泛起生生的疼。
“先生，您先迴去休息吧。”歐陽澤止住腳步，輕輕歎息一聲。看著極力埋低頭頂著寒風走遠的李秋一，良久才收迴目光，看向身旁的同伴，“事不宜遲，天一亮我就出發去沉沙穀。。。。。。”
“不可！”南宮墨皺著眉頭截斷他的話頭，道，“你不在琅華樓的這段日子，三司門已經積攢了許多事務，很多事都需要你親自過目和出麵打理，況且你現在身心俱乏，還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方才我已經仔細思量過，此次沉沙穀之行，小衛出麵最合適。”
歐陽澤不語，舉目眺望遠處掛著幾顆冷星的青黛色天際，似是思索著什麽。他自從拜月教出來後，一路躲避拜月教眾的屠殺，白天快馬加鞭的趕路，夜間則照顧發狂樓主，基本上未得眠，體力早已透支，可謂之心力交瘁。他心裏很清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恐怕樓主受傷之事已被有心之人探知，如若誰有心加害，那阻止南煙穀主來琅華樓就是最好的方法，的確需要一個實力強大的人保護才行。
南宮墨見他不反對，便當他是默認了。轉過頭與衛之玠商量，事關樓主安危，衛之玠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況且他多少領略了些南煙穀主的怪脾氣，心裏已然有底。既然南宮墨說得那麽篤定，那就證明自己一定能把南煙穀主請迴來，當即應了下來。
“你怎麽樣？”歐陽澤眉頭輕皺，俯身將衛之玠攙扶起來，餘光從樓主臉上掃過，他便知曉衛之玠為何會如此驚惶失措的撤招。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初冬的寒風從大開著的軒窗湧入，吹動屋內的紗幔翻騰不斷，宛如被風浪攪得此起彼伏的海麵。歐陽澤等人不敢移動分毫，凝神屏氣，雙眼緊緊鎖住樓主的身影，心裏卻湧出無數念頭，各自用眼神交流著心中的想法。
江皓楠胸腔內的力道並不是朝著一個方向衝撞，而是化身千億，彼此牽拉撕扯，不斷碰撞。江皓楠雙眉緊皺，感覺自己的身體立刻就要被撕裂為無數碎塊，他沒有理睬歐陽澤置於他眼前的手以及靜靜躺在他掌心的銀白色紙包，隻迷朦的看著懸於牆上的伊人畫像，仿佛那就是最好的止痛藥。胸前的痛越來越劇烈，江皓楠雙拳緊握，渾身微顫，而疼痛越是明顯，腦中的圖像就越是清晰，甚至祭月殿中有多少根房梁支撐也記得清清楚楚。他又想起利刃削開帷幔那一刹那看到的不可思議之景。
冷風戲弄完紗幔又轉身撲向書桌，那是唯一一角尚未遭到江皓楠摧殘之地。桌上胡亂堆著的棄畫受到風的催動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響，隨即散落在風的懷抱，隨風飄舞。一張畫紙在風的席卷下欲沉欲浮，搖搖晃晃跌至江皓楠眼前，他緩緩抬手接住，空洞的眼神好一會兒才凝聚於紙上，指尖輕輕拂過畫中人的額角，似是緬懷又似是思索著什麽。
他就這麽凝視著畫紙，一動不動，仿佛立於山巔的頑石，忍受了億萬年的風吹雨打，身上落滿了陳舊的塵埃依舊巋然不動。忽然，江皓楠倏然抬頭，目中精光大盛，徑直朝蜷縮在地的王彥走去。王彥望著樓主的身形越來越近，眼中不禁彌漫了恐懼，卻也隻得任由他緊緊拽著自己的胳膊，幾乎是被拖著到書桌前。
“眼角再往上提一些，臉頰的輪廓還要瘦削一點，嘴唇稍稍薄一分，還有眼神，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神沒這麽冷漣，是一種。。。。。。澄澈。”仿佛描述得辛苦，江皓楠指著手中的畫紙，擰著眉斟酌半晌，才如釋重負般吐出澄澈二字。
王彥原本被嚇得驚惶四散的三魂七魄這才慢慢迴竅，勉強穩定心神，待拿筆的手不再顫抖才按照樓主所述，為鎮紙下的那位佳人補添上精致的五官，頃刻之間，一副完完整整的美人圖便躍然於紙上。江皓楠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欲抬手觸摸，又恐擾亂未幹的墨跡毀了美人清顏，將舉至一半的手收迴，淡淡道，“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幅畫裝裱好送過來，先出去吧。”
王彥如獲大赦，顧不得探究樓主言語中的她是誰，忍不住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看到樓主肅然的表情後又立即收斂，小心的將畫卷起，向樓主躬身行禮後倉惶地退了出去。
“歐陽，把藥給我。”江皓楠一字一字低聲道，聲音中飽含著隱忍的情緒，胸前的劇痛讓他扶著桌麵喘息不止，焦躁煩悶的情緒又逐漸升起。
歐陽澤自是不敢怠慢，瞬時移至樓主身側。江皓楠劈手抓過他掌心的銀色紙包，顫抖著打開，然後置於火苗上燒灼，頃刻，徐徐白煙從紙上扶搖而上，江皓楠鼻端湊近銀紙邊緣，鼻翼猛然扇動，狠狠吸了幾口，隨著白煙不斷從鼻腔鑽入，他臉上痛苦的神色也逐漸緩解。在場的人除了歐陽澤表情稍稍鎮定些，其他人臉上無一不呈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秋一行醫數十年，自問對天下藥物有不凡的造詣，一眼便認出樓主手中的藥粉正是冰沸散。對於醫者來說，冰沸散並非什麽稀奇之物，最常口服用於創傷止痛，效果奇佳，若病人采取鼻吸，不僅可迅速緩解病痛，亦可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欣快感，不少病人因此對冰沸散產生了病態的依賴，如若不按時吸食，便會如萬千螞蟻噬咬般難受，生不如死，甚至自殘或傷害他人。並且病人對藥量的需求會逐漸增大，終有一天身體將無法承受藥粉的摧殘而暴斃。
冰沸散的發源地在於雲南一帶，但產量甚少，故價值不菲，不知有多少富足的家庭為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淪為賊匪，最後暴屍荒野，遭萬人唾棄。以琅華樓之景況，長日供給樓主冰沸散並非難事，但對於此藥實在是利大於弊，成癮之後再戒難如登天，實在是讓人擔憂。
劇痛為藥粉遏製，胸前隻殘餘了細微的碰觸感證明那道勁力依舊撕扯著他的胸腔，江皓楠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緩緩於書桌前坐下，如釋重負般闔上疲憊的雙眼，任憑李秋一為他行針紮穴。按理說病根未除，血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的，卻在李秋一皺眉苦研大半夜之後，漸漸止住，想必他已經對樓主的傷有了幾分認知和把握。
“樓主傷勢如何？需要哪些藥材，請先生快快開出藥方，我這就去準備。”南宮墨擔憂的看著樓主毫無血色的臉，催促李秋一能快些進行治療，方才他目睹了整個經過，才知歐陽澤過度的憂慮並非毫無道理。
李秋一額上的皺紋早已皺成一朵苦菊，一手撫須，仿佛要把胡子撚斷才肯罷休，良久，才長歎一聲，“樓主的傷老夫治不了。”看了看極度愕然的三大門主，歎息更盛，“據老夫猜測樓主很可能是中了巫蠱降頭之類的異術。。。。。。南蠻苗域秘傳巫蠱之術詭異而神秘，古往今來的醫書上對其都隻是一筆帶過，降頭術更是極少有記載。老夫不才，隻知其因，卻不知該如何下處方，實在是慚愧。但是，如若老夫沒有估量錯誤，有一人或許能醫。”
“沉沙穀穀主？”歐陽澤脫口而出，之後便陷入了沉思。
“沒錯，正是沉沙穀穀主。”李秋一點點頭，“沉沙穀的創始人是南蠻黑苗一係，她的醫術並非在中原習得，而是尚在苗疆時便已身懷高明醫術，對巫蠱之術了解頗深，但由於巫蠱之術在中原並無病例，便未被廣泛流傳。或許她的前幾代弟子還能略通幾分，但後來的人發現並無實用價值，也就慢慢忘卻了。”
衛之玠訝然驚唿：“那豈不是說樓主的傷沒救了？！”
“不，初代穀主就是怕此種醫術失傳，便在晚年著了手稿，由曆任穀主貯存相傳，隻是。。。。。。”李秋一頓了頓，“黑苗一係有著自己的文化底蘊，你我恐怕無法識別手稿上的文字。雖然不知現任穀主南煙是否識得其字，但曆代穀主皆是醫界鬼才，如果能請到她親臨琅華樓，樓主的傷也不是毫無希望。”
濃濃的夜色忽然被幾下輕微的嗒嗒聲撕破，五更的更漏聲在靜寂的夜色中敲擊於眾人心頭。三位門主體格精健，區區一夜未眠自然無什麽大礙，但李秋一已是暮年之齡，眼裏禁不住寫滿了疲倦，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萎靡不振，談話之間也透出幾許壓抑不住的疲憊情緒，像久病之人無力般的呻吟，“樓主吸食冰沸散已足半月，成癮已是必然，但還未對身體造成損傷，隻是目前樓主又不得不依賴冰沸散鎮痛，無法戒食。望三位樓主盡早派人去請南煙穀主，不要耽誤治療才好。”
歐陽澤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轉過頭恭敬地朝像兀自閉目養神的樓主請示，“沉沙穀一事樓主毋須掛心，屬下自會處理。勞累了一夜，還請樓主保重身體，暫移步聽雨軒休憩，待屬下等將此處收拾整理後，再行通知樓主迴來。”聽雨軒本就是江皓楠以前居住的地方，隻是後來擔當起琅華樓後，整日事務繁忙，為了省事便把休憩之所移到了千文閣二樓。
江皓楠此次拜月教之行吃了如此大的虧，自然是不肯罷休，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他踏平拜月教之欲望變得更加強烈，尤其在暗夜降臨之後，身體的劇痛以及對冰沸散產生的依賴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這一次輸得有多狼狽，多難堪！試問，如此澎湃的心情，所思所想皆是如何摧毀拜月教之念，又怎能安眠。
歐陽澤的聲音消散許久，江皓楠隻若未聞，半晌才緩緩睜開雙眼，拒絕屬下的跟隨，負手朝門走去。送走樓主，歐陽澤等人也帶著沉重的心情出了千文閣，沒了四壁的遮擋，初冬凜冽的寒風宛如刀子般毫不留情地刮在四人臉上，泛起生生的疼。
“先生，您先迴去休息吧。”歐陽澤止住腳步，輕輕歎息一聲。看著極力埋低頭頂著寒風走遠的李秋一，良久才收迴目光，看向身旁的同伴，“事不宜遲，天一亮我就出發去沉沙穀。。。。。。”
“不可！”南宮墨皺著眉頭截斷他的話頭，道，“你不在琅華樓的這段日子，三司門已經積攢了許多事務，很多事都需要你親自過目和出麵打理，況且你現在身心俱乏，還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方才我已經仔細思量過，此次沉沙穀之行，小衛出麵最合適。”
歐陽澤不語，舉目眺望遠處掛著幾顆冷星的青黛色天際，似是思索著什麽。他自從拜月教出來後，一路躲避拜月教眾的屠殺，白天快馬加鞭的趕路，夜間則照顧發狂樓主，基本上未得眠，體力早已透支，可謂之心力交瘁。他心裏很清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恐怕樓主受傷之事已被有心之人探知，如若誰有心加害，那阻止南煙穀主來琅華樓就是最好的方法，的確需要一個實力強大的人保護才行。
南宮墨見他不反對，便當他是默認了。轉過頭與衛之玠商量，事關樓主安危，衛之玠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況且他多少領略了些南煙穀主的怪脾氣，心裏已然有底。既然南宮墨說得那麽篤定，那就證明自己一定能把南煙穀主請迴來，當即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