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拋開其他案件不談,單純就“8。24遊客失蹤事件”來說,葉曲的話令吉喆產生了兩個意外。

    其一,淩含笑並不是真正的報案人,報案人是琪琅鎮中心小學的校長李渭義,而淩含笑至多隻能算是間接報案人,因為是她將五男三女失蹤的消息告知李渭義的;

    其二,淩含笑很可能不是“8。24事件”的真正目擊者,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麽那個真正的目擊者是誰呢?

    意外之餘吉喆的興趣變得愈發濃厚了,他覺得這其中似乎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吉喆:“葉指導員,你們當時接到李校長的報案之後,在去找淩老師了解案情時你在不在場?”。

    葉曲:“就是我帶人去青雲村的,連詢問筆錄也是我親手寫的,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吉喆搖了搖頭:“那好,你們到達青雲村之後,是在什麽地方找到淩老師並做筆錄的?”。

    葉曲不假思索地迴答道:“就在你們學校的辦公室裏”。

    吉喆微眯了一下雙眼:“我很奇怪的是,淩老師為什麽不親自報案,而要假手於李渭義呢?學校辦公室裏就有電話,她直接報警不是更方便嗎?”。

    葉曲:“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她,不過她說她不敢完全肯定,所以遲遲都沒有報案,直到在與李渭義通電話時,才把這個情況說了出來,李渭義覺得事態嚴重,所以才向我們報了案”。

    “有道理,淩老師畢竟太年青,這一點她確實沒有做錯”,吉喆很讚賞淩含笑的處事方法,畢竟李渭義老成持重,遇到問題時找他解惑是正確的。

    想了想之後吉喆問出了第四個問題:“在你們見麵談話的時候,淩老師的情緒怎麽樣?”。

    “還算正常吧,有問有答而且條理清晰,語氣也比較緩和,不象是在撒謊”,葉曲頗為疑惑地說道。

    “那你怎麽懷疑她在報假案呢?”,吉喆毫不客氣地責怪道。

    “嗬嗬”,見此情景葉曲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我告訴你實話吧,當時做的那份筆錄前後矛盾,而且她連自己都難以自圓其說,我舉個例子,她說她親眼看到有五男三女上了琪琅山,我問她是在什麽地方看見的,她說是在自己的房間裏,站在窗前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

    “這很正常啊,畢竟事發時間比較早,那個時候她應該剛剛睡醒吧,在打開窗戶的時候看到了”,吉喆現在所住的房間就是淩含笑失蹤前住過的,站在窗戶前一眼就可以看到通往琪琅山的山路。

    葉曲笑了笑說道:“我在現場做過模擬實驗,那間屋子距離山道的直線距離有一百米左右,已經不算近了,而據淩含笑說,事發時間大約是在五點鍾左右,那個時候天剛剛放亮,能見度還不是非常好,一百多米的距離如果說可以看清幾個人上山我相信,但如果說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分辨出男女的性別和比例,我就不敢相信了,還有一點,我查過淩含笑的體檢表,她的裸眼視力都在1。0以下,再加上剛剛睡醒,在當時那種條件下她不可能目擊到如此準確的情況”。

    “好象也有道理啊”,吉喆也在心裏默默地構略著事發時的情景。

    “還有一點剛剛你也問過我的,那就是這五男三女的交通問題,據淩含笑說她看到這八個人是步行進村的,沒有看到交通工具,也沒有聽到發動機的聲音,那就怪了,難道這八個人真的是徒步趕到青雲村的?十公裏的山路那得步行多長時間?再說了即便他們都是步行的,走了十公裏的山路還有體力爬山嗎?如果換成是你的話,在徒步了十公裏之後你會怎麽做?”,葉曲反問道。

    “我會找個地方好好地歇歇腳,等體力恢複過來之後再上山,或者幹脆重新選擇登山日期”,吉喆肯定地迴答道。

    葉曲:“那不就是了,可是淩含笑卻說親眼看到他們是從機耕路進的村子,然後立即就上了通往琪琅山的山道,這不是有背於常理嗎?”。

    “嗯,好象也有一定道理”,吉喆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之後問道:“不過會不會有這麽一種情況,這八個人先乘車到達村外的某個地方,然後再步行進村呢?”。

    葉曲搖了搖頭:“可是淩含笑說她並沒有聽到發動機的聲音啊,你想一想,在清晨五點鍾左右的時候,周圍環境是非常安靜的,再說了,什麽樣的車子在崎嶇的機耕路上行駛會不發出聲音啊?在爬坡的時候那種聲音是非常刺耳的,完全可以傳到青雲村,而據我們走訪得知,村民們在當天清晨都沒有聽見發動機的聲音,這不是很奇怪嗎?”。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待吉喆反駁,葉曲又接著補充道:“進山的山道就在敬老院的門口,而敬老院裏有兩條看門狗,如果有陌生人經過兩條狗是一定會叫的,可是我們走訪過敬老院裏的老人們,那天早上他們都沒有聽見狗叫,你說說看,這正常嗎?”。

    “那可不一定”,吉喆有些心虛地迴應道。

    “得,得,得,還是我替你說了吧,你一定是想說老人們耳朵聾,所以沒有聽見,對吧?”,葉曲連忙揮揮手打斷了吉喆的話,而後偷笑著說道:“如果說一兩個老人沒聽見這是正常的,但你應該知道,敬老院裏有二十多位老人哪,而且你也清楚老人們都有早睡早起的習慣,我們走訪的時候老人們都說沒有看見有人上山,也沒有人聽見狗叫,你說說看,這種情況正常嗎?”。

    “那你們還要興師動眾地去搜山?把淩老師當成報假案抓起來不就得了嗎?”,吉喆怒氣衝衝地說道,不過口氣顯得有些疲軟。

    “哈哈哈”,葉曲指著吉喆笑得連腰都彎了下來。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吉喆立即板起了臉。

    葉曲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不過身體還是有些搖晃,他親切地拍著吉喆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吉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不過我理解你,畢竟你們都是老師嘛,這麽說吧,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測和判斷的,雖然我一直懷疑淩含笑是否親眼目睹了‘8。24事件’,但我還是立即向上級通報了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因為那畢竟是八條人命哪,萬一這事是真的,而我要是隱瞞不報的話,那我就枉披了這身警服了”。

    “你這麽做是對的”,吉喆重重地拍了拍葉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

    “知道我為什麽會跟你說這些嗎?”,葉曲笑著問道。

    吉喆:“是因為我爺爺?”。

    “是的,我之所以會向你透露這麽多,原因有兩個,第一,因為你是老師,第二,因為你是吉飛龍的孫子”,葉曲用手指了一下室外紀念碑的方向,臉上的崇敬之情一目了然。

    吉喆默默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查一下那個真正的目擊者”,葉曲湊到吉喆跟前非常嚴肅地說道。

    “我?不會吧?”,吉喆驚訝地盯著葉曲,感覺有些不太相信。

    “對,就是你,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來,而且是最可靠的人選”,葉曲微微地眯了一下雙眼,一絲火光賁然而發。

    “你不是說這很可能是一起假案嗎?那為什麽你還要查呢?”,吉喆不解地問道。

    葉曲:“很簡單,因為我也相信淩老師的為人,即使她不是目擊者,但一定是有人告訴她的,所以我想把這個人查出來,或許可以解開‘8。24事件’之謎”。

    吉喆笑了笑說道:“難道你們在事後沒有查過嗎?”。

    “查過了,不過沒有線索,本來這件事淩含笑是最清楚的,不過她卻失蹤了,所以我覺得這裏麵可能有問題”,葉曲無奈地歎了口氣。

    “難道你懷疑淩老師的失蹤與‘8。24事件’有關?”,吉喆一聽立即睜大了眼睛。

    葉曲低聲說道:“不錯,我一直就有這種感覺,因為這兩件事銜接得太緊密了,我們剛剛準備找淩含笑重新核實案情,結果她就失蹤了,所以我懷疑……”。

    “有內奸”,吉喆悄悄指了一下房門。

    葉曲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地搖頭示意。

    吉喆:“對了,當時你們作出複核案情決定的時候,有多少人在場?”。

    “四個”,葉曲湊到吉喆身旁刻意地壓低了嗓音。

    “哪四個?”。

    葉曲非常嚴肅地說道:“局長、政委、所長、還有我”。

    “哦?看來消息應該就是從你們中間泄露出去的,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難道‘8。24事件’背後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吉喆一時間也捉磨不透。

    “我不知道,真的”,葉曲坦承地說道。

    “對了,你們所長姓什麽?”,片刻沉默之後吉喆突然問道。

    “姓淩,淩濤”,葉曲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又朝著吉喆使了個眼色。

    “我明白了”,吉喆冷酷地說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煉獄之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行莫迴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行莫迴頭並收藏煉獄之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