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的到來令吉喆大感意外,更意外的是她所講的那個故事,那起發生在1949年雲山解放前夕的驚天血案。

    故事裏他聽到了“吉飛龍”這個無比熟悉的名字,知道他當時的身份是雲山縣警察局偵緝隊長,自跟隨國民黨中央特派員黃楚生上了琪琅山後便不知所蹤。

    而在吉喆初到琪琅鎮的時候,他在抗日英雄紀念碑的英雄譜上也看到了“吉飛龍”三個字,當時他很困惑。

    雲山縣警察局的“偵緝隊長吉飛龍”,打死日軍大佐軍官的“抗日英雄吉飛龍”,身上隱藏著無數秘密的“爺爺吉飛龍”。

    這三者之間會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呢?難道是同一個人嗎?

    “你姓什麽?”,聽完思琪的故事之後,吉喆突然問道。

    “姓……姓高”,思琪輕聲迴答道。

    高思琪------這是眼前這位長像如黛玉般的姑娘的全名。

    吉喆盯著思琪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當年那位警察局長高平的後人,是吧?”。

    “嗯”,思琪低著頭迴應道。

    “是你的祖父嗎?”。

    思琪微微點頭:“嗯”。

    “這件事都已經過去56年了,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來讓你到琪琅山來的呢?莫非你爺爺找到什麽線索了嗎?”,吉喆咂巴了兩下嘴唇之後疑惑地問道。

    “不是的,他,他身體很不好,怕不行了,所以讓我替他走一趟,說是這五十多年來他一直放心不下這些死去的弟兄,讓我替他來看看他們,順便……”,思琪紅著眼圈說道。

    “順便什麽?”。

    思琪含淚說道:“順便替他在山上選一塊墓地,他說他對不起這些人,希望死後能葬在琪琅山上,向這些死去的弟兄們賠罪”。

    “真是有情有義的漢子哪”,吉喆由衷地讚歎道。

    “哎不對呀”,吉喆轉念一想感覺有些不對,“你剛剛不是說當年那些死去的人都拉迴縣城埋葬了嗎?怎麽你爺爺會讓你為他在琪琅山上選墓地呢?”。

    “哦,是這樣的,據說雲山有個風俗,人在哪個地方死的,他的靈魂就會呆在那個地方,其實我也不知道”,思琪連忙辯解道。

    “有道理”,吉喆疑惑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對這些神鬼八卦簡直是一竅不通。

    兩人並沒有直接去趙木匠家,而是沿著彎彎曲曲的村道向村口走去,思琪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不時地轉頭看一眼吉喆,眉間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傷感,兩人的距離也越走越近,最後就差點靠在一起了。

    “哎,豬頭,問你個事”,思琪親昵地拍了一下吉喆的肩膀後說道。

    “你應該對它說啊,拍我幹什麽?”,吉喆指著村民曬在路邊的一顆豬頭說道。

    “行,行,行,以後不叫你豬頭了,這下總可以了吧?”,思琪看到吉喆的臉上有怒氣,連忙賠著笑臉說道:“山上有野人嗎?”。

    “什麽?野人?”,吉喆忽地轉過身來看著思琪,含糊其詞地說道:“大概有吧”。

    “真的?”,思琪的眼睛又睜大了。

    吉喆:“可能吧,哎對了,我說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來雲山那天在車上爭論的時候,你不是一直都否認有野人存在的嘛,而且還叨叨不休地在車上講了一大通,這會兒怎麽對野人感起興趣來了呢?”。

    “你才吃錯藥了”,思琪又照著他的胳膊打了一下:“我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野人,可是很多事情沒法解釋啊”。

    “比如說當年那38個人是怎麽死的,對吧?”,吉喆順勢接了下去。

    思琪點了點頭。

    吉喆:“我想這才是你這次來琪琅山的最終目的吧?選墓地隻是順水推舟罷了,我估計高平在派你來之前一定囑咐過你,讓你有可能的話查一查當年這樁血案的原委,是嗎?”。

    思琪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查,是問”。

    “有區別嗎?”。

    “當然有,這裏麵的區別大了去了”,思琪不滿地說道:“其實他純粹是想讓我選墓地,並沒有讓我查這件陳年舊案,我又不是大陸的警察,哪有那份精力翻這些舊帳,隻是覺得有些好奇,因為這件事太蹊蹺了”。

    吉喆微微皺了皺眉頭笑著說道:“我想你到了雲山之後,一定見到了某位當年的知情人,而這個知情人一定與高平很熟悉,否則的話你爺爺是不會讓你一個小姑娘千裏迢迢獨自到雲山縣來的,對吧?”。

    沒等思琪開口吉喆又接著說道:“還有,在車上的時候你一直否認這世上有野人,而剛剛你卻問我山上有沒有野人,才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你在野人的態度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你的觀念受到了那位知情人的影響,再加上這件離奇的案子,致使你產生了動搖,並且也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對嗎?”。

    “oh my god,你真是我的偶像啊”,思琪仰天長唿,突然間她張開雙手抱住了吉喆。

    “別,別這樣,被人看到多不好啊”,吉喆被思琪的大膽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擺脫了她的“糾纏”。

    “哼,真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思想觀念這麽陳舊,老夫子”,思琪撅著嘴巴很不高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位知情人就是當年饒幸逃脫的副隊長,鍾雲,對吧?”,整整思緒之後吉喆肯定地說道。

    思琪仍然在生氣,她沒有迴答,而是代之以一個白眼。

    吉喆:“我不妨再做一個大膽的猜測,鍾哲就是鍾雲的孫子,對不對?”。

    “錯”,思琪果斷地說道,正當吉喆感到有些難堪時,思琪又突然間露出了笑容,接著說道:“是不可能滴”。

    “悟空,你還真是調皮啊”,吉喆狠狠地捏了一下思琪小巧的鼻子。

    一陣嘻嘻哈哈地喧鬧過後,思琪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鍾大哥是鍾雲的孫子?”。

    “很簡單”,吉喆伸出食指勾了勾,將思琪吸引到了跟前,然後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蒙的”。

    “你……你這個死豬頭”,思琪被氣壞了,照著吉喆又踢又打,直到吉喆舉手投降為止。

    “其實也很簡單”,兩人平靜下來之後吉喆說道:“鍾哲一向是非常反對有人上琪琅山的,畢竟這山上出了太多的事情,而今天他卻放你上山,我覺得他一定受到了相當大的壓力,而他作為一個林業站的站長,卻要親自出馬,這說明此行關係重大,還有,開學那天鍾哲沒有按照慣例到學校裏來,據說是家裏來了貴客,所以無法走開,我想這個貴客肯定是你,再說了,鍾雲和鍾哲都姓鍾嘛,所以我才作出這樣的推斷,我說的沒錯吧?”。

    “你猜猜我的包裏麵有什麽?”,思琪指了指自己的挎包笑嘻嘻地問道。

    “暈倒,我又不是透視眼,怎麽知道你包裏有什麽東西?”,吉喆頓時哭笑不得。

    “呀?不會吧?我的琪琅山大仙,還有你猜不出來的東西嗎?”,思琪笑得腰都彎了下來。

    嬉笑間兩人又開始往迴走,因為趙嬸已經在叫吃飯了,此前吉喆已經讓學生去通知趙嬸中午多燒點飯,而且特意交待菜裏別放辣椒。

    “哎呀,我的媽呀”,思琪突然間渾身一哆嗦,整個人靠在了吉喆身上。

    鍾阿大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了他們身後,思琪在不經意間轉頭時發現了他,立時把她嚇壞了。

    “鍾阿大,你不迴去吃飯嗎?跟著我們幹什麽?”,吉喆高聲問道。

    “嘿嘿嘿,嘿嘿嘿”,鍾阿大還是一副傻乎乎的笑樣,一邊笑一邊濕答答地流著口水。

    “對了鍾阿大,今天哪裏有鬼啊?要不帶我去抓一隻迴來吧?”,吉喆上前和他開起了玩笑。

    “嘿嘿,打鬼,打鬼……”,鍾阿大指著遠處的琪琅山說道。

    等玩笑開夠了之後吉喆拉了一把思琪,準備帶她前往趙木匠家吃飯,不過思琪的表情卻有點奇怪,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漸行漸遠的鍾阿大,半天都沒有迴過神來。

    “怎麽了?”,吉喆看了一眼鍾阿大後奇怪地問道。

    “奇怪”,思琪故作成熟地摸了摸下巴。

    吉喆:“奇怪什麽?”。

    思琪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來,總感覺這個瘋子好象在哪兒看見過”。

    “不會吧,我的大小姐,你這可是第一次來呀,鍾阿大在這生活了一輩子了,你怎麽可能見過他呢?”,吉喆開心地笑了起來。

    “也是啊,難道我已經老了?”,思琪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人小鬼大”,吉喆又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在趙嬸的熱情接待下,兩人享受了一頓極豐盛的午餐,小青也非常高興,拉著吉喆和思琪手又跳又笑,最終竟然鬼使神差地把兩人的手搭在了一起。

    “好了,你該上山了,鍾哲在那兒等你呢,注意安全啊”,吉喆指著校門口已經等急了的鍾哲對思琪說道。

    “不,我改主意了”,思琪仰了仰頭說道。

    “什麽意思?”,吉喆納悶兒了。

    “我決定了,今晚住在這兒,明天由你陪我上山”,思琪微笑著說道。

    “什麽?”,吉喆又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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