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晚上有空嗎?微臣設宴邀請您共赴——”


    “小嶽子,送他們出去!”


    靳淵柏被靳長恭打斷,一臉喪娘地苦逼樣。


    “陛下,給個麵子嘛——”


    靳長恭連一個眼神都末施舍給他,揮臂一擺,小嶽子歡喜得令地直接將人給打了出去。


    “陛下,看著咱們是同一個祖宗的份兒上,給個麵子啊,初五微臣在靜月軒等您——啊?!還真打啊!”


    關於息子豐上稟關於上嶽農田幹涸的事情,靳長恭翻脫奏折一看,上述除了闡明情況另還備注了幾條暫緩的處理辦法,並交待了幾件需要跟進處理的長久之計。


    靳長恭蹙眉,指尖輕嗑書案,他提的方案好是好,隻是……這即將耗費卻是昂貴了些。


    說起錢的事情,她想到了安陽城那一片鹽潭湖,必須要盡快將它們經營籌辦起來,如今國庫的存銀已告罄,若不想辦法賺錢,靳國這樣下去她得坐吃山空了。


    想到上嶽事件息子豐提的其中一條暫緩災情的方法,就是濟銀放糧救災,可她頭痛哪裏能快速地整來的銀子跟糧食啊?


    又窮又破的國家什麽的,實在太討厭了!


    錢,公冶倒是有,但是她也不能無緣無故一直叫他替她靳國這筆爛帳買單吧,這不成了他包養她了?!


    靳長恭長眉擰緊,感覺心中那高傲的自尊被刺痛了一下,但當她看到台麵那一壘一壘的坑帝奏折,她便忍不住嗚唿哀哉一聲。


    如今,她真的很想求包養了,有沒有!


    但很快,靳長恭便從“錢”字壓頂中靈光一閃。


    其實,這筆銀子可以先讓陽家的人替她出了。


    “小嶽子,傳令召北峽的郡守伍青即刻進京。”靳長恭出聲喊道。


    小嶽子立即進殿房,拂塵一掃,軀身聽令。


    昨日她已收到了伍青的奏折,上書陽家已經自願歸順替陛下效勞,之前那藏匿的一批官窯也已經追迴,即已命人押送貨物進京。


    這次,她除了要讓陽家替國家出血,還要伍青查出那些膽敢私自販賣靳國罪犯的官員,讓他們將已吞進去的,再給她吞出來。


    若要問靳國缺什麽,那靳長恭一定告訴你,它丫的什麽都缺,整個一空殼!


    但要問靳國最缺什麽——那就是糧食,但是她一時半會兒想要改善這個缺點難度太大,技術層麵太高,耗時太長,於是她不由得動了些歪腦筋,她知道此時的風國情況正與靳國相反。


    靳國缺糧缺得快要餓死了,而風國則缺缺武裝兵馬缺得快要被人剝削光了。


    要說,這靳國的確什麽都缺,但有一樣它倒是一直被外界忌憚著的,就是——兵力充足,在靳長恭尚末來到這片大陸時,前身永樂帝的兵力已經能夠擠身諸強列國的二等兵力。


    更甚者靳國礦產資源豐富,兵強武器充足。


    靳國的兵權一直都是牢牢地握在皇權手中,一屆遞一屆帝皇相互交接兵符,絕不落於第三人之手。


    除了當初前身永樂帝送給靳微遙那三萬精銳黑鐵騎之外,如今靳長恭擁有商族的玄鳳軍二萬,烈弩羽軍約一萬餘人,禁衛軍二萬,皇城的二十萬普通靳軍,而平徹候手中有二十萬兵馬,靳國另有部分零散兵力分散於各候手中,攏共約有三十萬。


    也就是說,如今能夠掌控在靳長恭手中的兵力約有三十萬。


    各候手中的兵力雖是靳國的,但這麽多年來,養他們的卻是各地的藩王,靳長恭想收迴這部分兵力想必可能性不大,所以靳長恭決定直接棄兵力,擒賊先擒王,先撤藩王抓實權,其結果也是一樣的。


    最近邊關傳來各種消息,據傳各地駐紮的藩王紛紛蠢蠢欲動,而其中駐守汴城的藩王之子的靳淵柏於這種緊張時刻末經傳詔迴京,已屬於一種風雨欲來的征兆。


    若藩王真有意反君策,暗中密謀的話,那她必須末雨綢繆,而宮中屢次發生意外,皆追究於禁衛軍太弱,不利於保衛皇城的安危。


    靳長恭尋思著,特地選拔一批熬得過寒苦,且上過戰場警惕性敏感性具強的將士來擔當禁衛軍。


    黑鐵騎中的士兵性格太猛,他們曾長年跟著永樂帝殺傷擄掠,後又贈送予靳微遙為禮,從性格與忠誠度而言,作為皇城守護都不太適合。


    而別的地方她暫時也調不出來人手,唯有從平徹候手中調一批來培訓。


    午後,朗中令滿頭是汗地匆匆了宮,跪於禦書房前著急見陛下。


    “怎麽了?”


    靳長恭正頭痛怎麽將私有土地變賣一一收迴,便看到郎中令顫抖著兩條小胳膊小腿地跑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城中,城中鬧大事了!”


    郎中令這一路著急地跑進宮,累得可夠嗆了,說話帶著大喘氣。


    “好好說話!”


    靳長恭將奏折一放,嚴目一喝,嚇得郞中令“噗通”一聲再次跪下,猝不及防痛得他臉部一扭曲。


    “是!是!在柳畔河的柳街上,禁衛軍的統領、黑鐵騎的將帥、玄鳳軍領頭還有平徹候帶進京的部下起了衝突,在街上鬧了起來。”


    “怎麽個鬧法?”


    靳長恭眉眸一凝,深覺此事不簡單,若僅是幾個頭頭鬧了些口角,憑郞中令這點膽子,倒不置於敢將事情特意報到她這裏來。


    “鬧大了!他們打起來了!本來就是幾個人碰著先鬧,後來事情鬧大了,便各自叫上自己的兄弟人馬,再後來,慢慢人員越來越多,叫著喊著鬧著,幾千人直接就將柳街堵上,形成了一片混戰了呀!”


    靳長恭靜靜地聽完,先是一愣,接著她倏地起身,以為她要勃然大怒嚇得郞中令眼睛瞠大,但她卻突然仰首暴笑出聲。


    “哈哈哈——好啊,這群兔崽子,寡人正愁抓不到他們的痛腳,這下可好玩了。”


    笑畢,靳長恭便虎步生風,凜凜身軀欲出門。


    郞中令一怔,他忙不迭地轉身追上去,驚叫道:“陛下,您去哪裏啊?”


    靳長恭笑眸盈精光,勾唇玩味地蓄意道:“自然是去看熱鬧了。”


    靳長恭拋下一句令郎中令呆住在當場的話,便攜震南、震北二位大宗師伴隨身旁左右,三人便飄忽如神消失在房簷間,朝著柳街而去。


    靳長恭負手立於一處房簷之上,震南震北尾於她身後,她看著左手邊,柳畔湖岸停著的一艘艘精致的畫帆船,那碧陰陰的水之上,楊柳依依的人家和如花似玉的歌妓們支起鼓瑟,奏響弦簫。


    於此同時,她看著她的右手邊,原本擺滿鋪子的柳街此刻被密密麻麻的人流堵得水泄不通,青石鋪就的街麵一片狼藉,被砸爛的木架子,倒塌一地的貨品,牆角的傷患痛唿哀叫,街道兩旁花樓女子在樓上尖聲喊叫,亂擲瓜果,有興奮呐聲喊叫油的,也有不忍閉眸的,也有嚇得驚叫連連……


    柳街——也就是上京的妓院一條街的雅稱,此時果然一片混亂。


    而那些京畿處管製衙門處的人,趕到卻嚇得驚懼不已,遠遠地躲處一邊觀望,唯恐會被這群粗魯熱血的軍官波及,而城管處也不敢插手,這些煞神可都是上邊的人。


    而僥幸逃脫的老百姓,圍著街尾看著那些被砸爛的東西,都哎呦地著急,直感心痛。


    蓄事毆鬥者有四批人,打得最兇殘,最不留情的是身著黑鎧黑披風兇神惡煞的黑鐵騎,一身暗黑赤焰相間暗紋輕鎧,高大矯健的則是玄鳳軍,而禁衛軍一身赤地玄黃輕便錦服,腰別禦刀,還有穿著一身青布衣,外罩褐色輕胃甲的則是平徹候帶進京的士兵。


    從裝備與服飾上來區分,倒是一目了然,不可否認,玄鳳軍一身裝備是最為精巧昂貴的,其次則是堅不可破黑鐵騎,之後便是帶刀自傲的禁衛軍,最後才是平徹候帶來的邊關士兵。


    除了禁衛軍末拔刀鞘地舉刀攻擊外,其它的人全部是赤手空拳上陣。


    幾方參戰的人數相差不大,但從毆鬥戰勢來看,竟是帶著刀的禁衛軍被打得一麵倒,現在的禁衛軍基本上已被“殲滅”一大半,而玄鳳軍,這一支裝備最精良的部隊,也被“消滅”了一半,最後場上剩下黑黝黝一片的黑鐵騎,與青褐色一片的平徹候的士兵。


    黑鐵騎兇狠,寸土不讓打得那叫一個雙眼發火,而平徹候的士兵個頂個地英勇強悍,一來二去雙方打得一個不相上下。


    彩旗絲帶幡幟飄飛,街道間激烈上演的一幕倒令靳長恭側眸微微吃驚了。


    以她的猜測,憑著玄鳳軍的優勢,就算在這狹窄的街道無法列陣,也該與他們拚個平手。但她引以為傲的玄鳳軍拆散單個地上場,竟如此地不堪一擊,而最令她感到失望的則是那些錦服冠戴的禁衛軍了。


    靳長恭俯睨著他們一個二個,就跟香衣錦帶麵敷粉脂賦雅取眾的那些嬌生貴公子一樣,毫無反擊之力,被三方揍得那叫一個鼻青臉腫,麵目全非!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堂弟,堂兄


    “陛下,要我等前去阻止嗎?”


    震南與震北斜睨著底下那一片雜亂的混戰,抱拳向靳長恭請示道。


    靳長恭薄唇擒了一抹薄涼的笑意,清冽晶瑩的黑眸無波無瀾,墨發颯舞撫過她覆下的長睫,瑩白凝脂臉頰。


    “不急。”


    震北不懂陛下為什麽不去阻止這一場大規模狗咬狗的鬧劇,但震南心思比震北多了幾分譎敏,他倒是從陛下神色中窺出一二陛下的想法。


    “狗娘養的!你們玄鳳軍就跟軟腳的娘兒們一樣,也就是陛下偏心,將最好的精銳裝備全部給你們備上,你們除了靠裝備勝之,還有什麽本事?!”


    拳風霍霍生風,黑鐵騎的領頭兒刑天磊握緊鐵拳猛地揮去,那力道揍飛一名想偷襲他的玄鳳軍士兵,他噗哧哧粗喘鼻息,眼中望著玄鳳軍穿著佩戴閃過忿恨與嫉妒之色。


    這番話可激怒了玄鳳軍一眾。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們靠的那都是鐵打一般的實力!這些裝備是陛下親自為我等設計的,怎麽樣,你們羨慕啊?!”玄鳳軍的領隊一腳踢倒了一名撅著屁股準備爬起來的禁衛軍,粗魯地擦了擦破皮的嘴角,惡狠狠地呸道。


    這玄鳳軍的話瞬間又堵了平徹候那些將士的心。


    “實力個屁!我們長年駐守邊關,吃的是幹饃饃喝的是天山下的雪水,日曬雨淋攀爬山峰陡峭抓拿賊匪奸細,敵國細作潛伏份子。有時候餓著沒吃的,翻越雪峰時就嚼食雪來挨餓,我們的堅辛是不比你們在城中享福,但論實力,你們就是個渣!”平徹候的將領聽了,一怒之下便幹掉了眼前幾名揮刀的禁衛軍,反身踩著他們的背脊,用腳尖磨搓用力。


    那力度直叫他腳底交疊三人的禁衛軍哎呦哎呦地叫喚。


    “……”聽了他們的話,禁衛軍直覺悲傷逆流成河,他們還有資格說什麽,他們的人都已經被輕趴趴地打倒地地上,如今連想申訴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打群架還輸的,簡直弱爆了!


    “格老子的!靠裝備裝x的,老子就讓你們看看誰的將士才是靳國最強的!”


    “去你x的!誰靠裝備了,比就比,哪支軍隊輸了就跪在地上喊自己是龜兒子,喊贏的是老子!”


    “靠你nn的龜兒子,操xx!”


    接而連三粗暴的咒罵聲,肉拍的拳擊聲,身體撞地的哀痛聲,一整條街道遍布狠鬥,那場麵就叫一個“熱鬧”。


    靳長恭抄起手,高瞻遠矚黑眸閃爍一種惡魔陰冷的笑意,涼涼地看著下方越演越劇的打鬥場麵,在數千人當中有幾位本事特別出眾,那就是各軍的將領,他們一交上手,便分拆招式打得不分上下。


    黑鐵騎的刑天磊揮臂一甩,手臂上的黑刺鐵鎧映著日光閃出懾人的冷光,發出陣陣哢哢的摩擦聲,那一拳的力道曾能將一頭衝擊的牛瞬間打死。


    聽到那凜凜地拳風,他身後瞬間圍過來過數十名玄鳳軍,刑天磊抬頭盯著麵前的一群人,雙眼微眯極度不屑地露出狠光,後腳一蹬一個箭步直射朝前攻去,他就像一具人形絞肉機降臨,他簡單的一拳一腳他身後的十幾個圍攻的人,就如同被一般旋風吸納全部湧上前去再被一個個打飛撞地。


    玄鳳軍的領頭力夫不顧對方的將士,他虎步熊腰,力臂舉山,因為他與玄鳳軍的上千的士兵裝束打扮一樣,倒沒有多少人把他當迴事,一路的圍截都被他輕鬆解決,從細縫間穿插,動作敏捷如豹,一路上走的倒也順暢,他躥到了平徹候將領身後,那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喝!”地攻出一拳,那卷起拳風直取對方頭顱,那平徹候的將領倒也有些本事,聽到耳邊不善的風聲,一轉身便橫抓一個名禁衛軍擋於身前。


    咚!呃!拳擊進骨肉裏,力夫看“無辜”痛得冷汗直冒的禁衛軍,眼神一掃,便與平徹候的將領,兩者麵麵相覷,眼中頓時擦出陣陣火星。


    那廂力夫稍停頓,平徹候的將領逮著機會,一個下橫掃腿,砍向對方的腰部,力夫朝後一躍,反手便一踢幹掉了前麵的一名黑鐵騎的士兵,而他身後又是禁衛軍劃起刀柄砍來,力夫反身用手臂一擋……


    上方,通過剛才底下人一陣滿嘴臭罵,靳長恭算是聽懂了,原來這場鬧劇根本形成的原因就是——各軍對彼此間的待遇反差太大不滿造成的。


    原本一直都是聖寵兒的黑鐵騎變成了“閑滯軍”,落差極大之下他們嫉妒玄鳳軍得聖寵,還得到一身靳國最精良的裝備。


    而玄鳳軍則不滿平徹候帶進京的將士,他們一個個皆自詡本事高強,看不起陛下親隨的軍隊!


    而平徹候的將士們則不滿禁衛軍甚至是全體京軍,想他們這群人在京中吃香的喝辣的,條件好不說待遇也好,而他們這些人在寒苦之地長年駐定,陛下對他們不聞不問,還經常駁迴平徹候的待遇訴求,本他們心底就憋著一股子委屈,這一迴京這群人還擱他們麵前,整大爺般傲人一等的模樣,忒氣人了。


    不跟他們扯蛋了,直接上去揍爽了再說!


    至於不幸也參戰的禁衛軍,一則是不滿黑鐵騎,前些年一直在皇城中肆無忌憚與他們禁衛軍結仇已深,二則,禁衛軍有人打聽到一條小道消息,陛下有意換平徹候的將士代替他們成為城中禁衛軍,無論消息是真是假,總之他們跟平徹候的士兵梁子算是結上了!


    兄弟們,衝啊,為保圍好如今這份好吃懶作的工作地位而驅趕“威脅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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