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別跑這麽快,萬一撞到人了怎麽辦?”


    息子息上前,連忙接過息子羽手上提著那搖搖晃晃欲倒的食盒,順便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板著臉責訓道。


    “我知道了。先別說這些了。哥,你知不知道,我剛才聽人說,陛下今兒個在滄海楓那邊設下遊楓宴,宴請所有朝中貴候?”息子羽喘著粗氣,一把抓住息子豐的手臂,看著他著急道。


    息子豐一愣:“末……”


    “哥,你不是一直想見陛下的嗎?那你趕緊去啊?”息子羽從聽到消息後,便一路跑來,直跑得腦袋瓜子上一頭汗,但他卻也顧不得擦,直接拖著息子豐比他高許多的身軀便要走。


    息子豐聞言神色卻很是淡然,他扯住息子羽,道:“子羽,陛下是不會見我的。”


    自從陛下當朝撤了他的禦史大夫之職,並且禁止他上朝麵聖的時候,他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管陛下會不會見你,現在是你有事要去見他,哥,你難道真的要傻傻地一直等陛下來傳召你?”息子羽猛地迴過頭,一張稚嫩的小臉布滿怒意。


    他有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哥哥太溫吞了,遇事也不會主動爭取,他不想想陛下是什麽人,要讓日機萬裏陛下想起他,想想他都覺得可能性簡直就比公雞下蛋還要稀罕。


    “子羽,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息子豐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並沒有跟弟弟說過,雖然外麵傳來的風言風語子羽也聽了不少,但是他卻一直都很相信陛下,甚至為此還跟外邊的人爭執過幾次。


    息子羽很崇拜永樂帝,他並不想讓真相毀了他的一番童稚之心。


    “能有多複雜,你見到陛下,再將你的冤屈,你的訴請,你的難處跟陛下好好說一說,你說,這能有多複雜啊。哥,你是不是害怕啊?可你不是說你相信陛下嗎?”


    息子羽的一番直白說得息子豐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大人,您還是去吧!”


    “是啊,大人,您就試一試。如今上嶽那邊就算咱們每日這樣運水澆灌著,可片老百姓也依舊過著吃不上飽飯的日子。哎,您有辦法的話,就去求求陛下吧。”


    “是啊,大人,長此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啊。”


    底下的士兵也都聽說過息子豐跟陛下私下有點交情,便趁著機會也苦著臉相求道。


    息子豐看了他們懇切的臉一眼,猶豫了半久終還是頷首,雙眸一片清澄似秋湖:“好,我現在就去滄海楓見陛下,你們就繼續裝水,若我午後末歸,你們便啟程將水送去上嶽。”


    說完,他再看向息子羽,正色道:“子羽,這件事哥一人去辦即可,你先迴家吧。”


    “啊?”息子羽瞪大眼睛,他也想見見陛下啊?他可不想迴家。但是息子豐已經將食盒塞進他的手上,便朝著滄海楓一路跑去。


    滄海楓林間,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


    一片一片燦爛燃燒著的楓樹林,從遠處望猶如一座火焰山。熱情洋溢的楓葉,在微風的吹拂下一個個打著旋兒飄落的時候火紅了一片。


    在席會楓樹稀疏的露天處,中央擺著一大塊從宮中搬來玉白大理石,在大理石上擺著一長排鋪著米格子餐布,長長的大理石此刻便是天然的一方餐桌。


    而餐桌上擺放著的銀製餐具、與水晶托盤,山珍海味,糕點小吃,樣樣精致種類繁多無一不顯示著主人的心思。


    在餐桌邊一個個穿著靳長恭命司衣房特製作的廚師服的廚師,他們正排成一排,麵前每人一爐,賣力地表演他們的燒烤絕技。


    烤肉這種食物平日裏這些貴族很少食用,畢竟並不算什麽上得了檔次的食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眼前的燒烤跟他們平日裏吃的燒烤可不一樣,眼前的東西都是上京中鮮少見過的東西,頓時便讓人驚奇不已了。


    。


    在這種環境,這種氛圍中,隻覺那孜然的香氣撲鼻了,除了有肉食還有疏果烤食,那烤肉烤得熏黃,嗤嗤焦油令人垂涎三尺,還有那食熟菜烤著也別具風味。


    這些人在相互寒暄敷衍後,便瞅準時機等熟了便拿起一串串烤肉啃得滿嘴香。


    貴女們稟著優雅作態穿梭於林間遊覽,三兩成對地掩嘴嗔笑,對那些稍長得周整的貴族公子哥兒品頭論足。


    而那些貴族候門則在一群貴女中尋思獵豔,飲酒作樂,偶有些詩興大發便吟詩作賦。


    而靳長恭則在宣布完開場白後,便令那些坐立不安的下屬去玩了,她則優雅舒適地坐在一個四周用輕紗幕帷圍成的帳中,身邊是從宮中帶來的太監殷勤地替她倒水添茶。


    “這場宴會,看來陛下辦得很成功。”


    公冶隨意地撩開幕帷,看著楓林間嬉笑歡樂的眾人,麵容含笑。


    靳長恭嗅到從外麵飄進來的絲絲誘人食物香味,神情卻頓時有些懨懨地。


    “好餓啊~”


    靳長恭撐著下巴,轉臉眼巴巴地瞅著花公公。


    花公公鳳眸水色蕩漾,妖孽一笑,彎腰撩起她頰邊滑落的一縷秀發輕嗅於鼻間。


    “奴才自然是樂意為陛下效勞~”


    靳長恭嘴角一抽。


    公冶正觀注著外麵,並沒有看到這一幕,而帳內的奴才們則眼觀鼻,鼻觀嘴,嘴閉上。


    快、去!靳長恭扯迴頭發,撅了撅嘴示意他趕緊替她去覓食,省得被人搶光了。


    等花公公一出去,靳長恭便讓帳中的奴才們都退下。


    帳中隻剩下公冶與靳長恭,她才問道:“說起來,寡人要聯姻的對象都還沒有敲定呢?”


    公冶雖然知道她隻是想單獨跟他談事才摒退左右,但不可否認能夠與她兩人相處於一室,他心中是放鬆而歡愉的。


    “我還以為長恭不在意,可之前怎麽沒有問?”


    靳長恭看著天空飄下來的楓樹葉,懶洋洋地斜倚躺在狐裘軟榻上,微勾薄唇。


    “寡人這不是相信公冶嗎?寡人總著你總不會讓寡人娶一個醜八怪吧?”


    公冶看著她的柔美的側臉,鼻若懸梁,唇若塗丹,膚如凝脂,並不卷翹的睫毛,直直似翎羽般靡靡覆下,遮掩住那一雙醉非醉的黑眸。


    是啊,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能不娶……這種話,讓公冶心中泛起一種似針刺的綿綿軌痛。


    “我有一個堂妹今天方十六,叫公冶梓,至於樣貌人品由你日後自行評定,若是不滿意我再給你換。”


    靳長恭訝異地挑著,道:“你當這是做生意呢,不滿意還能夠換貨?”


    公冶看著她,那雙蘊含了陽豔浮雲,千池泓水的眼睛,卻意外劃過一道冷酷光澤,他優雅緩緩勾唇。


    “有何不可?在八歧塢內沒有價值的族人,與貨物有何區別,都是待估而叫價,能與長恭聯姻,且便是她們的榮幸。”


    靳長恭聞言無語了。


    你倒是覺得是榮幸,別的姑娘家鐵定認為是地獄,看不出他這人還真是超極護短。


    不過——要說護也該是護他的那些堂姐妹吧,怎麽這短反而落在她的身上呢?


    靳長恭摩挲著下鄂,玩味地笑著,眯睫彎眸看似一隻心懷詭計的小狐狸。


    “公冶,我準備去參加二個月後的【演兵式】,頭痛啊~你有沒有辦法令我靳國一個月就恢複三等國的實力啊。”


    一轉眼,想到了埋藏在心底的煩心事情,靳長恭便苦愁恨深的模樣。


    “二個月?”公冶聞言微愣,半晌,彎如新月的長眉疏展開來,笑道:“虧你想得出來。”


    靳長恭沒管他的話,蹙眉滿腹深濾。


    “原本靳國的十二個附屬國除了麗國被滅了,其餘十二國也全部脫離靳國歸順了蒼國,而三等國最基本的條件就是擁有四個以上的附屬小國,可如今倒好,被暗帝整得連一個都沒剩了。”


    “那你想找哪些小國?”公冶不禁問道。


    這件事情靳長恭自然考慮過,她深邃幽黑的雙瞳突然華光大放。


    “雪國、魔窟、鳳國與風國。”


    公冶微愣。


    她的野心還真大,無論哪一個國家都不是簡單的角色,這下吞四個,難度可見一斑。


    “想令這幾國成為靳國附屬,長恭你覺得有這麽容易?”


    雪國雖然剛建立成國,但雪域本就是一方天險之地,想攻落這座國家,直同準備與天作對般困難。


    魔窟不用說,一聽就是一個妖魔鬼怪橫行的地盤,要將這一幫殺人不眨眼的勢力收服,難度不比攻陷雪國容易。


    鳳國一個女子為尊的國家,讓她們附屬一個男權國家為主,這幫烈女子恐怕會寧死不屈。


    而風國堂堂一三等級國,會給你一個四等級國家當附屬嗎?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容易的話我還會找你商量嗎?早就單幹了,這當然得需要你們八歧塢,夏合歡的夏國,與神廟的師傅,你們一起來幫我才行啊。”


    靳長恭端起一杯酒輕抿,下頜微揚,眉飛色舞,一副恬不知恥尤得意的模樣。


    “……”公冶。


    末聽到他的迴應,靳長恭側過臉,看著他,透著粼粼波光的黑瞳眨了眨。


    公冶受不了她那副全然不設防的模樣,有時候覺得她對外表現得狠戾令人心驚,而此時的她卻又令人難以抵抗。


    “那你想我們怎麽做?”他終於迴應了她。


    靳長恭翻身坐起,黑眸閃著萬丈光芒令人無法直視。


    “我並不需要他們立即對靳國投臣歸降,隻是暫時需要他們在名義上歸服於我靳國,所以你們可以用誘,用利,用強,用各種手段替我辦成就行了。”


    這還真像她能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客氣。


    “即使如此,靳國離三等國的標準還是差上一段距離。”公冶提醒著她。


    靳長恭長身起立,眸露深意道:“靳國的四大家族,若等他們全部歸順於寡人麾下,想製造出一個蒙騙世人的假像還是很容易的。”


    公冶凝眸:“四大家族,可是上京的莫家,安陽城的陽家,利穀城的麥家,還有花滿城的花家?”


    “嗯,在財力方麵有公冶你與陽家在,暫時還不愁這方麵的問題,之後我會廣開商貿渠道,借多少我定會還多少的。至於靳國最大的難題就是穀種溫飽的問題,十二礦區那邊的耕種稍微有些進展了,但是因地置疑,這件事情還是需要動用到麥家與冶栗內史兩方麵合作共同促進。”


    就當沒聽見她那一句借多少我定會還多少的話,公冶比較在意他口中的一人。


    “這治栗內史是何人?”


    說到治栗內史,靳長恭愣了一下,暗暗迴憶方才宴席,暗中疑惑,她今天好像沒有看到息子豐來。


    “他叫息子豐,他的父親生前也是治栗內史,他雖然年輕,但本事卻不比他爹弱多少。”


    既然長恭確認了,公冶也不在多問。


    “若你真打算要去演兵式,可得好好地準備一番,靳國畢竟於軒轅大陸諸強國中,實力仍舊偏弱。”公冶語重心長道。


    靳長恭懂他的心意,虛心接受道:“自然,其實我也想在這一次更加正確地評估順一下最強六國的實力。”


    這時,靳長恭發上黏上了一片楓葉,公冶看見上前欲替她摘下,而靳長恭聽不到公冶的聲音,感覺身後有異,轉身一迴頭。


    兩人一上前,一轉後,正好麵對麵,近在咫尺,兩張同樣怔神的臉挨得很久。


    靳長恭睫毛微微一顫,而公冶則唿吸一頓。


    公冶視線有些無措地垂下,頓時看到一雙唇瓣飽滿,唇線分明,水潤細膩不見絲毫紋路的薄唇,如他記憶中那般,觸之他便微微失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男色後宮太妖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桑家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桑家靜並收藏男色後宮太妖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