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信誓旦旦呢,你小子就是心眼兒太實誠了!


    “看懂一個人並不在於時間的長短,他——並不是那樣的人,我估計他定是有事才末前來赴會。”金銘不理他的作怪表情,認真道。


    陸陸續續,很多當朝重臣高官都來了,看得靳淵柏嘖嘖稱奇,道:“銘兄你看那個肥肚大腸的,竟然是京畿大臣,我瞧他的腦子估計都快被他肚子的肥肉擠腫了,還有那個——咦,那不是蓮丞相跟他那陛下四寵之一的兒子嗎?”


    聽到蓮丞相來到,金銘這才抬起了頭,他看了一眼正裝嚴襟的蓮丞相,他一出現周圍的人立即就圍上去打著招唿,最近他的勢頭很勁,特別是他大刀闊斧地替陛下解決掉那些反對者,更是讓一部分人痛恨與忌憚。


    很自然,他的目光看向蓮丞相身邊的那名清雋男子,但卻愣了愣。


    金銘雖然並不在意,但從小到大他一直聽到很多人評論他的容顏如何如何出眾,如何如何出彩,但是第一次他發現,原來跟那名男子相比他長得也不過如此罷了。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鬆生空穀,這般男子端是令人欽佩的存在。


    “他是蓮謹之?”金銘問道。


    靳淵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聳了聳肩頷首,似笑似嘲道:“對啊,哇~長得還真是令人無法形容地美呢,哎,不過男子長成這樣也算是藍顏禍水了吧,難怪永樂帝找上他了。”


    “這樣的男子竟然會是男寵——”說不出心底是何感覺,金銘隻覺心在那一刻變得沉甸甸的。


    眼前那名男人,給人的感覺是一種冷靜沉穩、淡素爾雅。一雙烏黑的眼珠像是蒙上了一層氤氳的霧氣,顯得非常清冷,亦模糊了他眉目之間的深邃,穿著一身鷺碧波紋越羅直身,大襟寬袖,袖口以撚金線繡了纏枝蓮花,素雅不張揚,但卻蘊含清貴,更顯得整個人的幹淨與世無爭的脫俗。


    “是啊,像他這樣的男子都會一個男寵,我估計我那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堂弟確實也瞧不上我了。”靳淵柏才沒正經一會兒,便苦喪著臉,又開始怪腔怪調了。


    而金銘聞言麵一黑,看著他咬牙道:“你是男子,別再說些奇怪的話了!”


    靳淵柏卻並不服氣正想反駁,卻聽到前方羅排開來一排太監宮人,陣仗倒是挺大的,一隊人齊齊跪拜迎接。


    “陛下駕到~公治少主到~”


    前者令很多人一聽就緊張得直冒汗,後者卻讓一張張驚懼的臉變得十分微妙地扭曲了。


    公冶少主?!入席的全部豪門貴族大臣世家都驚得嘴都合不攏了:什麽公冶少主?!不會是八歧塢的那個吧?!還是說,不是他們認為的那個“公冶”,而宮野?


    眾人跪拜迎接之際,都忍不住暗暗抬眸朝鋪陣誇張伸長的地毯盡頭看去,隻見身著一身黑袍尊貴的靳長恭走於前方,其左側依舊是妖孽兇殘的花公公,而其後側之人卻令所有人盯瞎了一雙雙狗眼。


    一身一襲無縫灰衣的公冶少主,他的臉很平凡,手撐一柄青骨玉蘭綢傘,但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烏黑的長發被一根灰色緞帶低低的束在腦後。


    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全然的善類氣息,沒有絲毫的侵略性,雖然在他們眼中很普通的灰衣卻在他身上穿出一種與眾不同的貴族氣質。


    他嘴邊溫著一抹處變不驚的恬淡笑容,這般安靜中自有種溫和的華貴,盡管他們驚鴻一瞥,也能窺見那隱隱的驚豔。


    這個男人不能久看啊,看久了,非得入迷不可!這些花癡少女看得眼睛發直。


    隨著永樂帝入場,突然,一陣弦音淩空而起,飄忽不定,蜿蜒波折,婉轉流連。衝上屋頂,飄向腳下,忽而高亢急促,餘音繞梁。


    隨之簫聲加入,它優柔飄渺,欲發欲收,之後便是塤、小鼓,迴轉之際卻忽然變得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十數種樂器齊鳴,這一道激蕩的歡快樂曲它能浸透每一個毛孔,流到人的心裏。


    被這場看不見樂曲者的別開生麵的演奏驚喜的可不止那些赴宴的人,連花公公與公冶他們都不知道靳長恭竟在暗中安排了這麽一出。


    靳長恭佛袖單負於身後,她立於高台,掃視了一眼下方席位,席無空缺,幾百座全滿,倒是識相,看來蓮丞相的一招隔山震虎,用得很有效益。


    而一向泰山崩於眼前都鎮定自若的金銘在看到靳長恭的模樣那一刻,算是陰溝裏翻船了。


    而靳淵柏雖然也被他那八杆子打不著的堂弟的臉震豔了一把,但他卻更對那神秘不已的公冶少主更感興趣,便不則得多看了幾眼。


    等他坐下後,才驚覺到他那木頭兄弟仍舊僵站著,他蹙眉,看周圍人頻頻探目,便不由得扯了扯他。


    “銘兄,你怎麽了?”傻了呀,再站下去鐵定被他那好男色的堂弟給逮個正著。


    金銘聽到靳淵柏的叫聲,這才堪堪迴過神,他有些心神不定地坐下,一直發愣。


    “都入座吧,說來寡人還得感謝你們在這百忙之中趕來參加寡人的遊樂宴啊。”


    靳長恭落坐後,看著底下宴中拘謹的一眾,一雙深邃的黑眸閃爍著不知明的光澤。“不敢,唯陛下之命是從。”趕緊拍馬屁。


    “是啊,陛下客氣了,我等受之不起。”小心肝嚇得直顫。


    “是啊,是啊。”拚命擦汗。


    看著底下那群像受驚的老鼠的臣子,靳長恭勾唇似笑非笑,感受到公冶投過來的揶揄眼神,她立即迴了一個“我暴君,我自豪”的拽拽表情,看得公冶偏過頭,掩嘴輕咳,真不知道是嗆到口水,還是笑岔了氣。


    這一切底下那些像受驚的老鼠自然不得窺見,靳長恭一掌慢條斯理地擱在床上,黑眸微凝:“先說說寡人辦此宴的主題,首先此宴寡人隻為處理三件事情。”


    “陛下請講。”


    “我等恭聽聖言。”


    下方立即虛聲響應,一個二個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寡人將在今天與八歧塢聯姻,締結盟約!”


    她的聲鏗鏘有力風風度韻擲地有聲,也急弦一聲如裂帛斷了,驚得下方的靳國權貴一個個像截木頭樁子,久久末發出一聲。


    死一般的寂靜。


    看靳國的權貴嚇得夠嗆,公冶翩然儒雅起身,微微一笑帶著一種安撫治愈的功效,道:“八歧塢能與靳帝陛下結為姻親,這是我八歧塢的榮幸,之後請在場諸位多多指教。”


    啊?!他們驚直的目光愣恍恍地看著公冶少主,想出聲又怕那咆哮聲會驚著這玉般溫潤的人兒。


    他們隻想問一句:有沒有搞錯啊?!是跟他們靳國嗎?不是夏國,蒼國,祈國那些強國,而是跟他們這破破爛爛,從二等國直線滑落直如今連三等國都夠不著邊的四等國家?!


    公冶少主,您老腦子沒有病吧?!


    靳長恭知道他們有多震驚,也知道這一則消息無論是靳國內部,還是即將傳揚至整片大陸,都將是一則震天動地的消息。


    但——那又如何?


    給了他們足夠時間迴神,之後靳長恭再次宣布第二件事情。


    “二則就是,關於蓮丞相的大公子蓮謹之此次已成功衛冕神廟的聖子之職,特此,寡人便同時任命他暫為奉常一職,即刻生效。”


    由於上一則消息的衝擊力太大,所以大家此刻倒是沒有多少詫異。


    但是也有不少異樣眼光看向蓮謹之,紛紛猜測他這次升職是不是私底下靠恩寵換來的。


    蓮謹之很平靜地起身,他木然著一張讓人看不透徹的麵容,跪身謝封。


    他得封亦令一些心理不平衡的人眼饞不已,歎恨自己怎麽沒有這種機會,便一個二一變初衷仰起自信的臉,朝著靳帝直放射電眼。


    剛才靳長恭抿了一口酒,不經意看向下方的那一張張“極品”的臉,一口酒險些被噴出來。


    md!哪裏弄來的一頭頭大猩猩來侮辱她的眼睛?!


    而蓮丞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冊封弄得驚訝不已。


    這件事情陛下並沒有事先跟他商量,他想,難不成因為陛下要成親了,覺得是負了他的孩子,這才拿官職來打發他?


    想著想著,他便覺一頭黑線,他認識的陛下可不是這麽有良心的人。


    “第三,咳,那就是寡人要替平徹候辦一場接風之宴。”靳長恭掩嘴輕咳一聲,讓花公公替她倒一杯酒,她舉杯起身,準確無誤地對著坐在角落邊上的金銘,含笑敬道。


    金銘一怔,他看著那陛下起身,楓葉焰紅尤比不上她的絕世而獨立,


    這次,若不是靳淵柏反應快,踢了他一腳,金銘估計還在發愣。


    “臣金銘,謝陛下的一番美意。”


    他看著她,舉起一杯酒便一飲而盡。


    靳長恭卻隻是輕抿了一口,她看向底下人又腦補開著小劇場,暗笑一聲。


    “正事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大家就安享美食樂曲與美酒,難得的好天氣,還有這一片”


    這時靳淵柏驀地驚奇地睜大眼睛,上下不住地掃視著金銘,突然一聲哀嚎不已地趴在桌上。


    “為什麽,陛下怎麽會那麽沒有眼光看中了你,我卻眼巴巴地瞅不上呢?沒天理啊~”


    而金銘臉色一僵,暗中就一腳踢向他的小腿處,痛得他麵目一扭曲。


    “別拿你腦中的齷齪思想來玷汙陛下。”


    靳淵柏不可思議地指著他,語氣淒然顫抖。


    “你有沒有搞錯,這都還沒有過門,就開始幫著陛下欺負我了?!”


    金銘怒瞪著他,有時候他真狠不得一掌拍死他這損友。


    “你就不能少說一句缺德話?”


    看金銘真心要怒了,靳淵柏這才不情願地收起一臉玩世不恭,他看著赤紅搖曳的楓林,歎息一聲道:“看來你是被陛下盯上了。”


    “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對他說。”


    “就不怕進了虎穴就再也出不來了?”靳淵柏挑眉看著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金銘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神色凝重道。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少主,您胃口太好了


    上京北郊絮絮柳岸清粼粼的防城河邊,一隊穿著綠色甲胃,腰間別著一塊“栗”字紅紅腰牌的士兵,正羅列成一步一人,約二十幾人正提拉著水桶相互轉遞著,從城階下的護城河中打水。


    護城河上岸停留著十數輛驢車,驢車板放著約一成人高大木圓,他們提來的水就是裝進此桶,等一桶來來迴迴數十趟裝滿了水,再換另一輛驢車。


    幾乎用了一個早晨時間,他們二十幾人陸陸續續才裝了八大車,還剩五輛停著,一黝黑健壯的士官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他想起什麽,看向護城河下那領頭舀水裝桶的一名年輕男子。


    “大人,您初病痊愈,還是先歇著吧,這兒由我們來就行了。”


    掌京師皺起眉頭實在也看不過眼了,揚聲朝下勸道。


    那身著一襲簡單的青衣男子聞言,頓了頓方轉過身仰首,頓時一張青瀊似楊柳的臉露出,清眉烏眸,細長的青絲用一條布帶束起,幹淨的一張麵容,輕輕一笑如春風拂麵的怡人沁脾,隻是此刻那煞白的嘴唇,與泛青的麵容,減損了他的氣色,略顯病態。


    “我已經好多了,倒是你們這幾日都辛苦了,身為你們的大人,我怎好一直躲在一邊偷懶呢,再說這幾日躺著養病將骨頭都養軟了,適當的鍛煉也可以順便鬆鬆骨節,強鍵一下體魄。”


    士兵們齊齊看向他們大人那如柳隨風飄的單薄身子骨,默默地撇開頭,歎息一聲。


    “大人,您就算想鍛煉,這也都累了一個上午了,咱們也就還差幾桶,要不您先歇歇,我們一夥兒加緊點速度,很快就完成了。”


    息子豐一怔,他看出他們眼底流露出的關懷的神色,心中一暖,無奈地笑了笑道:“看來是大人沒用,站在這裏耽擱了你們加緊速度。好、好,我就先歇一下吧。”


    說著,他便將綰好的褲腿袖子放好,撣了撣皺起的衣袖,微微提了一口氣,卻頓感胸腔有些悶痛,猛地站於秋陽底下,頭腦也有些暈眩。


    但他卻不動聲色,末經別人發覺,靜默地站了一小會兒,才感覺情況稍稍好些。


    “哥!哥!哥~”


    從空蕩蕩的青石街道跑來一名穿著普通褐色短襟少年,他提著一個兩層食盒火急火燎地跑過來。


    息子豐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瞧是小狗兒——息子羽來了。


    息子羽這一年日子倒比過去好了,吃得多睡得好,這孩子倒也爭氣也高了不少,五官稍稚卻長得挺好,越來越像息子豐的模樣了,隻是他的性子卻跟息子豐的沉穩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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