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房間包圍的禁衛軍,帶著兩名隨身太監的福公公,還有神情陰晴莫辨的靳長恭,他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床上的那個女人身上。


    “啊~”終於,感覺到房內突然躥出的人正看著她,秦舞毓猛地抬頭,就像最後一根弦緊繃地扯斷了,開始瘋狂地撫耳大叫。


    “啊~啊啊啊~~~~”


    房內所有人被這一聲淒厲的尖叫嚇了一跳。靳長恭乍聽到這歇斯底裏的尖叫,再看向衣衫不整,脖頸發硬,兩眼發直的雪無色,她兀自閃過一絲猜測:莫非這秦家姑娘是個受害者,是雪無色膽大妄為將人家給ooxx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過,看那家夥一臉害怕得僵掉的傻樣,他真的有膽子敢這種事情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要做,憑他的腦子也不會這麽笨,第二天就被人抓奸在床了,畢竟他也是能夠在殘暴的永樂帝身邊待夠三年時間人精之一。


    “啊啊啊啊~~~啊啊~~~”


    靳長恭聽著一直綿綿不斷的“魔音灌耳”,眼角一抽。


    “秦舞陽,再不讓你妹妹閉嘴,寡人就讓她永遠地閉嘴了!”靳長恭橫眉一掃秦舞陽。


    她感覺眼前跑過一群草尼馬,她在考慮問題,她就在那邊一直鬼哭鬼叫,叫叫叫,叫個個鬼啊,吵得她頭都痛了!


    秦舞陽一聽靳長恭的聲音,簡直比萬金油還管用,一瞬間便醒神了,他立即衝到床邊,和著被子一起將秦舞毓像個孩子一樣抱在懷裏,一臉心疼一臉自責地安慰,道:“小毓,冷靜點,沒事了,別叫了哥哥來了,乖~你冷靜眯,不會有事了,一切都好了,有哥哥在,所有敢欺負你的人都被我打走了,沒事了,沒事了……”


    可秦舞毓聽著秦舞陽話,停了叫喊抬頭怔怔看著他流淚,可還沒一會兒,她再次抱著秦舞陽再度哭喊起來。


    “哥啊~~~哥~~”


    此刻,雪無色心跳得厲害,嘴唇有時抖頗起來,眉毛有時也在頗動,他不敢看靳帝的表情,隻是全身僵硬地坐在地上,緊張得汗一股腦兒往外冒,心“撲冬,撲冬”地跳。


    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就怕再在駱駝上放最後一根毛,將她惹急了,直接就將他的腦袋給摘了。


    止不住秦舞毓的哭喊,秦舞陽邊拍著安慰,一邊偷偷覷著靳長恭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當即背脊上的冷汗越流越多,他怕她的忍耐性已經到了極限,一時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福公公站在靳長恭身後,綠豆小眼瞧著眼前這一片混亂場麵,他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以往陛下身邊總是花公公替她處理這些事情,此刻花公公不在,如果他能夠替陛下分憂,也許陛下也會高看他一眼也不一定。


    於是,他瞧了瞧陛下明顯陰沉的臉色,便指著秦舞毓尖聲尖氣地道:“放肆,你這個女人,竟然敢碰陛下的男人,如今又不知道死活竟然還敢汙了聖聽,大聲喧嘩,來人啊,將這個女人抓起來,待陛下發落!”


    福公公雖然下令了,可是禁衛軍卻將目光投向永樂帝,沒有她的吩咐,他們是不敢輕易行動的。


    秦舞陽一陣驚悸,猛地看向站在門口環臂的靳長恭,見她表情冷漠不言,就似默許了一般。


    他立即鬆開秦舞毓,跪地便磕頭,痛聲道:“陛下,求您放過小毓吧,這一切跟她沒有關係,都是雪無色那畜牲做的,她是無辜的。”


    “秦舞陽,你別含血噴人,你妹妹的事情,我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她在我床上,又不是我在她床上,這件事情根本就與我無關!”雪無色聽到秦舞陽的話,終於還是振作起來了,他憤然反口厲聲道。


    “你,證據都在……呃,陛下,您想做什麽?”


    就在這兩人爭執孰對孰錯時,秦舞陽錯愕發現靳長恭竟然直接越過雪無色,朝著床邊走去。


    房內的人都怔怔地,咽了咽口水,疑惑而緊張地看著她的動作。


    靳帝想做什麽?


    ——殺了那個叫秦舞毓的女人?


    ——揍死那個玷汙了她男寵的女人?


    ——將那個通奸的女人,以十分殘忍的手段殺了?


    總之,現在他們腦海中充滿了血腥與暴力!


    然而,靳長恭虎步跨到床邊,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勢如雷霆出手了,可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並沒有任何慘烈事情發生,她隻是一把掀開了裹著秦舞毓的被褥。


    冷風拂來,被下那沒有遮掩一條白赤赤的凹凸有致的少女身體完全暴露,看得眾人眼睛瞪圓得像一個燈泡,倒吸一口冷氣。


    而秦舞毓就像遇到怪物一樣,傻怔地看著靳長恭,渾身麻木僵直。


    “小毓!”秦舞陽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立即粗魯地扯掉靳長恭拿著的被子,顫抖著小心翼翼地重新披在秦舞毓的身上。


    “陛下,你在幹什麽,小毓已經夠難堪了,你怎麽還能在眾目葵葵之下掀開被子!你……”他將秦舞陽重新遮得一點都沒有露時,扭過頭便憤怒的高聲控訴。


    靳長恭獰眉一皺,眸色淩厲,直接就一掌揮去,隻聞“噗~”地一聲秦舞陽就像斷線的風箏,整個人摔倒在雪無色的身邊,悶哼了一聲,嘴邊有血。


    這一擊隻是警告,所以秦舞陽隻會痛,不會死。


    “秦舞陽,記住自己的身份,寡人做事還需要你的應允不成?”抿著水潤的薄唇,幽深的黑眸再次陷下,冷入骨髓的寒。


    感覺到她的聲音中隱藏的極度危險,秦舞陽這才驀地一驚醒,憶起自己跟妹妹的處境,同時他也記起以前那些背叛靳長恭的人,被發現從來就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而那些男寵與人通奸的下場更是慘絕人圜,死不瞑目。


    怎麽辦?他的心一沉,小毓與雪無色的事情,無論事實是怎麽樣,無論小毓是對或者是錯,永樂帝都一定都不會放過她的!


    帝皇的尊嚴是不可侵犯的!這是他從蒼國那一戰中明確地感悟到的一個道理。


    “陛下,求您放過小毓吧!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她是受害者啊!”秦舞陽一急,撲倒在她腿邊,苦苦哀求。


    靳長恭直接無視他,剛才雖然匆匆一眼,可是至少能夠讓她看清楚了床單上的血跡,還有交合的汙穢,而秦舞毓那渾身的曖昧痕跡也的確便被侵犯的樣子。


    看來,秦舞毓的確是失身了。


    “你上了她?”靳長恭走前一步,掃向雪無色,凝視那姣好的麵容,眸光是化不開的幽深。


    雪無色一顫,爬起跪在地上,潔聖似梨花般哭道:“陛下,冤枉了,奴才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奴才一睡醒,不知道怎麽迴事這個女人就出現在奴才床上,然後秦舞陽就跑到奴才這裏鬧事,奴才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秦舞陽一聽,見他將過錯都推得一幹二淨,怒氣便從腳底下直衝到頂門,心頭那一把無明火,焰騰騰地按捺不住。


    雪無色,好個不知道!難道他不知道,就是在懷疑是他妹妹爬上他的床嗎?


    “不知道,什麽不知道,不知道就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雪無色一聽又是秦舞陽在扯他的後腿,血液瘋狂地在太陽穴衝突:“秦舞陽,別以為你妹妹是個什麽單純無知的好女人,明明經常看到她跑到後宮裏拈花惹草,你真當我是傻瓜嗎?”


    “你胡說,我妹妹久在深閨,又被幽禁三年,隻是想出去透口氣,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事情!”


    聽著,他們越扯越遠,什麽拈花惹草,什麽透口氣,看來這三人變成如今這樣其中的過程還有別的插曲不成?


    “福公公,以往宮裏若出現通奸的情況,寡人一般是怎麽處理的?”靳長恭任他們吵,走到桌邊坐上,倒了一杯茶水,晃了晃杯中碧綠的液體,笑著問身邊的福公公。


    福公公一愣,看到陛下眼中閃爍的惡魔光澤,頭皮一陣發麻,當即一哆嗦,迅速道:“迴陛下,您,您一般會將奸夫處於宮刑,然後再下油鍋炸,或者將所有刑法行使一遍,至於奸婦則送進軍營當軍妓,犒勞全軍將士,並且奸夫與淫婦皆會坐連九族,斬盡殺絕。”


    福公公的話一落地,秦舞陽跟雪無色的聲音已經卡在喉嚨,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你們聽到了,現在還需要吵嗎?”靳長恭玩著手上的茶杯,睨向他們兩人笑得漫不經心。


    爭?還需要爭什麽,無論再怎麽爭誰對誰錯,結果都是一樣!


    兩人一臉死相,委頓於地。


    這時,秦舞毓像是清配過來了,她慌亂地看著四周,突然裹著被子衝下床,跪在地上,使勁磕頭:“不~不要殺我哥,求求你,這件事情跟他沒有關係,不要殺我哥。”


    靳長恭看到突然“迴光返照”的秦舞毓,唇畔逸出一絲笑意,密密匝匝的長睫微眯道:“哦~這件事情,你哥跟寡人虞與你沒有關係,你又說跟你哥沒有關係,那你們倒是給寡人一個解釋,到底跟誰有關係,是雪無色,或者還是別的什麽人呢?”


    秦舞毓感到一道犀利,似能穿透一切偽裝的眼睛射在她的身上,刺痛,恐懼。


    “我……”她一陣驚悸,毛發著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的腦子像一張白紙。


    好可怕。


    秦舞毓驀地想起自己十三歲時第一次看見那名稚美卻陰森得令人心驚的靳帝的時候,那時候她雖然被哥哥護在身後,可是她還是探頭偷偷地看著她,當時她跟哥哥被一個地痞流氓欺負,哥哥被打得快死了,那個時候她真的很害怕。


    她看到很多血從哥哥身上流出來,可是——很快她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身上還可以流更多的血。


    就在她以為她跟哥哥都會死的時候,他們是被一個長相俊美得舉世無匹的少年救了。


    那個時候她很高興,但是在看到她一隻手將一個人的心髒活生生扯了出來的時候,她發現她笑不出來了。


    接下來的一幕,她想不起來,可是她知道那些畫麵絕對是一個夢魘。


    之後,他們得救了,可是哥哥被那個少年帶走了。


    之後,她被關進一間黑暗,僅有一個窗戶透著點點陽的房子裏。


    在那片幽暗的日子裏,那個少年的臉就像一個夢魘一樣糾纏著她,她忘不了。


    “我~?我什麽,來~告訴寡人,昨天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是自願的,還是有什麽別的情況呢?”靳長恭細長的手指撫上秦舞毓的下巴,聲音就像蠱惑人墮落的梵樂,輕輕渺渺。


    秦舞毓一顫,瞳孔不安地蕩漾,不知道為什麽在她的注視下,她連唿吸都感到困難,她艱難地搖了搖頭,張了張嘴,聲音哽咽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


    靳長恭雙眸頓時如三月的寒冰,涼意颼颼。


    眼神閃爍,這明顯就是不肯說實話!


    “不想說的話,那就帶著你的所有實話去下地獄再辯解吧!”靳長恭的聲音瞬間冷硬下來,一下揮開她。


    秦舞毓一個不留情摔倒在地,然後,門邊的禁衛軍們就立即上前拖人。


    “不要~你們別碰我~別碰我~”秦舞毓揮開禁衛軍的人,掙紮哭泣道。她現在身上根本沒有穿衣服,如果他們強硬地拖走她,這樣出去肯定會被人看光的。


    雪無色也不甘心事情變成這樣,他猶豫著,看到靳長恭陰鬱的臉,正想開口,突然被一聲驚唿打斷。


    “小毓!”一聲清悅著急,像春鶯般脆盈的唿喊在院中由遠而近響起。


    隻聽著“塔塔”幾聲,一道清麗而馨香絕美的女子衝進房內,她一個衝走蹲在地上,伸手抱住了跪在地上哭得淒涼的秦舞毓。


    “瑩,瑩姐姐?”秦舞毓眨了眨眼睛看清楚的抱著她的人時,眼淚瞬間溢滿眼眶,哀哀又遲疑地喊道。


    莫流瑩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臉,亦紅了眼睛,看著她一眼的青紫痕跡,道:“可憐的小毓,真的是你嗎?怎麽會這樣呢?是瑩姐姐不好,瑩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可是為什麽是你遇到這種事情呢?”


    又看到“聖母”型附體的莫流瑩,靳長恭感覺眼角快速地抽搐了下,可是很快餘光掃到,雪落院內急匆匆帶著一大隊精英人馬,以攻城掠牆,傲視無人的態度,步入房內的靳微遙時,她臉上頓時帶有一種奇怪的笑,很勉強,緊繃繃的,一看就知道是氣得很厲害。


    她簡直就想咆哮大吼:尼妹的,怎麽到哪哪都有你們這對攪屎棍!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衝突


    “誰準他們進來的!”


    靳長恭毫不客氣地一掌拍在桌麵上,轟然起立。


    那響亮,沒有掩飾的怒意迸發出來時,靳長恭身邊的禁衛軍,還有福公公等一眾太監都嚇了一跳,眼瞅著陛下看見太上皇的冷漠陰沉的臉,不像是喜,反倒是怒了?!


    這下可苦了守在院內的禁衛軍了,他們原想暗地裏替太上皇討個人情,也順便巴結了永樂帝陛下,可哪裏曉得,兩人早就鬧翻成現在這種模樣,這下馬匹算是拍在馬腿下了。


    一眾禁衛軍立即跪地,垂首認錯。


    “屬下等失職,求陛下降罪!”


    靳微遙臨立於門前,白衣如雪,更襯得他的麵容一如雪峰,像千年不化的冷漠,沉眸聚於靳長恭身上。


    他身邊的侍衛羅列開來,以弧形護於他身後幾步,隻有一名末曾在靳宮看過的精爍老者立於他身旁。


    靳長恭暗中觀察,這位黑袍老者,身形高瘦,麵容似刀刻溝壑深深縱橫,偏偏一雙眼睛意外閃爍明亮,那蒼老的臉上太陽穴位高高鼓聲,分明就是與震南震北一般大宗師級別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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