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瞳孔一片朦朧,她的確很愛他,也願意為他而死,她曾經就為他死過一次,就在那片血色的枯鴉林裏。


    “如果你肯為他死,那麽現在就撿起掉在地上的劍,用自吻的方式來證明你是這世界上最愛他的人,這樣他就會愛你了,因為隻有你會為他而死,他一定會感動,然後愛上你的。”雨的雙瞳就像湖麵平靜得像一麵明鏡,陽光一照,跳動起無數耀眼的光斑流光溢彩。


    靳長恭此刻就像被人催眠一樣,蹲下身子慢慢地拔出軒轅拓拔的劍,這時候鶴跟商族族長從剛才就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些奇怪了,卻怎麽也不敢相信雨竟不怕死地對鳳主使用瞳術。


    夏國那位看著靳長恭,眼神有些怪異,卻依舊沒有參與他們的事情,靜觀其變。


    另一邊,當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靳長恭與雨她們吸引過去的時候,祈伏瑞已經悄然潛進商族族長身邊,瞬間點住他跟鶴的啞穴,而夏國那位他並沒有下手,他一直覺得他就是那種遊走於邊緣的人,不會插手的,再說插手對他也沒有好處,不過他暗地裏還是時刻緊盯著他,以防有異動。


    看著靳長恭像木偶一樣舉起劍,雨感覺胸腔中的唿吸越來越急,越來越難受,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快被這種負荷過度的力道給嚼碎了,可是她必須冷靜地繼續撐著,直到她殺掉靳長恭,為主上謀一條生路。


    她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如果不是她毅力過人,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就是心中那股堅定的信念讓她死命地拖著靳長恭,看著她握著劍的手有些遲疑,她急切道:“快!快自殺!你愛的人就一定會愛你的,而且——”


    雨的聲音就像突然被人掐住,嘎然而止,她雙眸瞠大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喉間一涼,然後她微微一抬頭,那激噴而出的血霧就映紅了她眼前的所有色彩,隻剩一片紅。


    “你,你沒有、中、魅術?”她張闔著雙唇,可聲音已經發不出來了。


    雨直直地看著靳長恭,好像如果她不迴答,她就不願意斷氣似的。


    靳長恭站在她側邊,想知道她想問的問題:“你以為寡人會被你的瞳術控製?嗬,你是太高估自己,還是低估了寡人。”靳長恭甩了甩那把滴血的劍,斜睨著她,眸光森寒而清亮,卻沒有了之前的渾濁。


    雨聞言,嘴角勾了勾,似在嘲笑自己,又像是一種解脫的輕鬆。


    祈伏瑞大叫一聲:“雨!”他撲上來抱住她,著急地看著她血流不止,身上,手上,腳下。卻無計可施。


    雨目光呆滯,瞳孔已渙散地看了一眼祈伏瑞,張了張嘴:“主、主上,別怕,下、下麵,我會等、等你——”


    祈伏瑞瞳孔一縮,看到已經咽氣微笑的雨,一張臉扭曲了起來,突然“啊~”地大叫跑了起來,他正朝著沼澤霧障那這衝去,他此刻寧願出去麵對那些吃人的紅蜥蜴,也不想看到靳長恭那張臉。


    “為什麽要逃?剛才雨不是說過了嗎,希望你能夠下去陪她,那你就替她完成心願。”


    一首幽冷的聲音響起,祈伏瑞“呃!”一聲感覺胸前一痛,低頭一看,一把穿胸而過的劍,他跌倒在地,深深地抓進地麵,抽搐幾下便不動彈了。


    靳長恭冷冷地掃了一眼死了的祈伏瑞,隻覺得雨的眼光真是太特別了,這種怕死好色的男人,她也選得下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各花入各眼?


    收迴視線,她看向臉皮直抽的商族族長跟烏龜一般趴著的鶴,眼中這才有了一絲笑意,大袍一揮,兩道氣勁便解了兩人的穴道。


    那兩人的表情有些羞愧還有,羞自覺自已實在太沒有用了,這麽容易就被人製住了,愧,則是覺得將處理他們的事情全權交給了鳳主,他們不忍心處決鳳詣士,隻好將刀刃將給鳳主下手,迴頭一想,他們都覺得自己的卑鄙。


    “鳳主,他們怎麽辦?”鶴爬起來,雖然痛得雙唇顫抖,可他不想再這樣“無動於衷”下去,他盯著夏國那位與其鳳詣士,眸中猝閃冷酷,


    商族族長也站在靳長恭身邊,與他們一同審視著剩下的兩人。


    靳長恭視線幽深地盯著他們,突然道:“夏帝既然親自來臨,我們自然要以客之禮對待。”


    商族族長跟鶴聞言,神色一震,齊齊朝靳長恭看去。


    夏帝,與蒼國齊駕並驅的強夏國?!真的假的,鳳詣士曾透露他隻是夏國的一個什麽皇親國戚,可他們確實沒有從他身上看出任何霸氣側漏的表現,於是很自然地忽略了,現在鳳主卻這麽肯定地表明了他們真實身份,真讓他們暗地裏恨恨地痛斥自己的有眼無珠。


    而那位被點名的神秘夏帝,穿著一件簡單款式流暢的寬袍藍袍,衣服上沒有什麽複瑣的飾物,就像一塊藍布天衣無縫而成,隻是他的臉上卻帶了麵罩,從眼處遊走橫束起。


    他緩步閑庭雅致地走到靳長恭身前,那一刻他的感覺翻天覆地的改變了,就像一個璞石被打磨成形,從由散出一種奪目的光彩。


    他動作肢體不再隨意,而是帶著皇族天生優雅的恰到好處,在商族族長跟鶴驚訝而奇怪的視線下,他拉起靳長恭的手。


    “你要怎麽以禮相待呢?”他的聲音也跟那時候的嗓音不同了,反而帶著一種糥糥的,軟軟的,像暖陽,令人心生好感,


    靳長恭任他牽著,眸點一波幽潭,饒有趣味地看著他,揚唇道:“你想如何以禮相待?”


    他笑了笑,末答,雙瞳綻路杳然櫻色,越靳長恭不曾提防那一刻,手上一緊,一把拖過她,那手勁力道十分巧妙,既不會令她感到痛,可又不能讓她自己掙脫開來。


    “我們也好久不見了,那就陪我一道逛一逛絕地吧。”


    靳長恭被他拖離幾步,卻不想他的隨意一步,便是一個空間隔離,隻見他帶著靳長恭踏在一個方型的石板上,所有人尚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就瞬間消息在地麵上了。


    或者,不該說是突然消失,而是絕地的地下入口開啟,他們從上麵掉落下去了。


    商族族長大驚:“他,他怎麽知道我商族秘密之地的入口機關?!”


    鶴掙紮著要衝上去,大聲喊道:“族長,快去追上鳳主!那個夏國皇帝也不知道有什麽目的,竟然抓著陛下一起下去了。”


    還留在這裏的鳳詣士,也是一個像夏帝模樣包得嚴實的男子,他此時開口:“族長,放心吧,主上隻是想跟她單獨相處一會兒。”


    商族族長瞪了他一眼,卻還是急得不得了:“那下麵機關甚多,鳳主根本沒有去過,萬一傷著怎麽辦?我們是得趕緊追上去。”


    他轉過頭,看著此刻連走路都困難的鶴,皺起眉頭,道:“鶴,你還是在這裏等著吧。你的傷就算下去了也於事無補,而且如果契跟他們迴來了,你也好跟他們說明一下情況。”


    鶴有些黯然地垂下頭,可衡量一下現在的情況,隻猶豫一下,便無奈地答應了。


    而商族族長走到剛才夏帝帶著鳳主站的地方,這裏的一帶仔細一看,才能發現地麵有著像棋盤一樣的方方格格,橫橫豎豎,有黑底的石板,也有白底的石板,每一塊石板觸動的入口都不盡相同。


    商族族長看著都忍不住哀歎一聲,隨意踩了一塊,瞬間他腳一空,就消失在空氣中了。


    話說那被夏帝猝不及防帶進絕地的靳長恭,一陣頭暈眼花,就摔倒在地上了。她摸了摸腦袋,身上,感覺四肢還算健全,而屁股底下正坐著感軟軟的物體,她伸手一摸還溫溫的,知道她身上是正躺著一個人。


    “你摸著可算還滿意?”底下的聲音帶著一種促狹的笑意,


    他以為這樣一說靳長恭會有什麽有趣的反應,而實際上靳長恭隻是再認真摸了幾把,淡淡而稍帶嫌棄道:“比起我以前摸的男人,你並不算最差。”可也不算多好!


    底下的人沉默了,像是被打擊了半天不坑聲。


    靳長恭此刻待的地方一片漆黑,還能感覺四周像是一個狹窄的通道,陰陰冷冷的,仔細吸氣能夠聞到一股潮濕水汽的味道。


    她坐夏帝身上起來,眼睛適應一會兒眯眼看了看,四周像是一間密室徹著石壁牆,沒有光線透落……


    正當她在觀察環境時,卻聽到夏帝,不滿道:“你怎麽不問?你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絕地的入口嗎?”


    靳長恭一聽他說這件事情就心中有邪火,直接一腳踢過去,暗室頓時響起一聲慘叫,她隻當聽不見,輕描淡寫地道:“不好意思,天太黑,看不清楚。”


    夏帝抱著快斷了的腿,頓時有種苦笑不得的心酸,她還真是眥睚必報,他剛才趁她不注意故意將她拉下來,她立即就迴擊迴來。


    “啊恭,你下次要踢也踢我的其它部位為好,萬一我腳廢了會耽擱我們的行程的。”夏帝待痛楚過去,就像縱容一個任性的孩子一般大度地勸道。


    靳長恭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計眼神即使在黑暗中都能察覺的陰森。


    “沒關係,腿廢了,我可以拖著你走,總歸不會將殘廢的夏帝你單獨留下,畢竟拿你身子擋擋危險還是有必要的。”


    她的聲音壓低,聲線溫和像女子,但在這種氣氛下可讓人隻覺恐怖。


    夏帝抖了抖,終於還是不指望她會有什麽善心了,自已慢吞吞站起來,瞧了瞧身邊神色冷然的她,知道她這迴肯定氣得不輕。


    “阿恭,別生氣了。怎麽比小時候還小氣呢,我又不是故意的,這次拖你下來,也是想跟你單獨敘敘舊,你要進絕地我帶你走不是也一樣嗎?”夏帝溫言相勸,說著又想拉拉她的手。


    “夏合歡,這可是商族的絕地,不是你夏國的後花院,你難道還能比商族族長懂得還多,摸得還熟透?”靳長恭冷嗤一聲,“啪”地打開他伸來的手。


    說起夏帝跟靳帝,他們很多年前就相識了。靳長恭十歲的時候,夏合歡十二歲,兩人相差二歲,當年的夏帝跟靳國關係還不錯,靳國雖然並不是夏國的附屬國,可是兩國的關係也相當於聯盟的狀態,所以兩國經常有來往。


    夏合歡與靳長恭就是在兩帝相會這種情況下認識,並且在沒有多少同齡人的皇宮中,他們倒算是誌同道合經常一同玩耍。


    那時候靳長恭還是一個粉雕玉徹的好娃娃,而夏合歡那個時候也是一個苗根正好的小少年。


    那時候的情誼現在迴想起來,算是唯一一段能令人感到放鬆而自在的時光了……如果沒有後麵那一係列的變故的話。


    “阿恭幾年不見,卻恁地的膽小了呢,我們可以當作曆險嘛,虧外麵還謠傳你殺人如麻,殘暴不仁,可我看你還是當年那個一隻小鳥摔死了,都喜歡哭鼻子的人呢。”夏帝是一隻狡猾的狐狸,他拐著彎來激她。


    靳長恭何以聽不出來,她的確是變了,可不得不說這廝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不過幾年時間便物事人非了,六年前的靳長恭何嚐不是跟受盡寵愛的皇族貴親一樣,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可她最終被現實逼成了一個暴君。


    以前的夏合歡也是一個純正爽朗的家夥,現在卻簡直就不要臉不要皮了。


    “想冒險你就自己趕緊,我是不會去的。等商族族長下來後,我再作打算。”


    夏合歡聞言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打擊她,遲疑道:“阿恭,這、這絕地的入口通道四通八達,可不一定會落在跟我們一樣的地方,你……你確定要一直這樣等下去嗎?”


    靳長恭額頭青筋一突,反手就在他腦袋上怒劈了一掌,夏合歡反應不過來,腦袋上就挨了一記,那一刻從他身上本能地冒出一種十分危險的氣息。


    “夏合歡,從十年前我就知道,你絕對跟我八字不合,一遇上你就從來沒有過好事!”靳長恭氣結。


    而聽到靳長恭的話,夏合歡那危險的氣息一散,不由得迴到十年前的時候,那時候他因為好玩叫她去摘一朵池子裏的荷花,她也聽話,可在摘的時候腳踩滑掉進水裏,差點沒給淹死,所幸被他眼明手快地撈起來了,當時她哭花了一張粉臉,指著他,抽噎道:“夏,夏合、歡,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父皇,去,啊嗚嗚~~”


    當時,他也著急了,沒想到她會哭得這麽慘兮兮的,立即哄著:“阿恭,小恭恭,乖啊,別哭好不好,如果你不哭,我什麽都答應你,給你騎馬馬也可以哦~”


    靳長恭哭得通紅的大眼狡猾又委屈地盯著他,半天才道:“你以後要給我當牛作馬,要保護我,將來你當皇帝了,就得給我當打手,不能讓人欺負我們靳國!”


    父皇好像說過,讓她跟夏合歡將關係搞好,就讓他幫她,那他們關係已經不錯了,所以現在可以提這個要求吧?


    夏合歡晨露一般的雙眸,水色蕩漾,彎了彎,狠狠地刮了一下她鼻子,道:“小恭恭,你個獅子大開口的小鬼。好吧,將來如果你來找我幫忙,並且叫我一聲歡哥哥,我一定會幫你的!嗬嗬~”


    而靳長恭則傲嬌地抬起下巴,哼了一聲:“不可能,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有哥哥了!”


    臭小鬼!夏合歡氣笑了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靳長恭一痛,又張開嘴嗚啊~地哭了起來。


    這下夏合歡頭皮一麻,隻好屈下麵子再次來哄這個愛哭,愛撒嬌,愛耍賴的小鬼了。


    “夏合歡,腦子抽了啊,想什麽呢?”


    夏合歡一驚,像在夢中被驚醒似地,目光仿佛剛從遙遠的地方摸索迴來似的。


    “阿恭,為什麽這六年你從來沒有來找過我?”夏合歡能從黑暗中看出一些靳長恭麵部輪廓。


    “因為,你也從來沒有來找過我。”


    靳長恭的聲音很隨便,他們之間算什麽,不過是一起玩玩罷了,何況就算是之前的靳國,於夏國這種強國,也算是高攀了,何況被前身弄得千瘡百孔的現今。


    夏合歡被她的話堵得說不出話來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摸了摸額頭,有些頭痛道:“阿恭啊,我現在不是來找你了嗎?可你,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我。”


    “夏合歡,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是來找鳳主的吧?”靳長恭對於他們這種追根究底的對話有些膩味,無論以前怎麽樣,現在的靳長恭跟現在的夏合歡,根本就不再是當初的他們了,什麽約定都比不上眼前的利益。


    如果不是認出他的身份,她估計也不會放過他們,可是這跟他們以前的關係無關,不殺他隻是因為他是夏帝,他的身份令她有了顧及。


    “你不就是鳳主嗎?”眨了眨眼睛,夏合歡一點被拆穿的尷尬都沒有,對答如流。


    靳長恭抬步就朝前走去:“那就記住,從此我是鳳主,而你是夏帝。”


    夏合歡蹙眉,當即也跟上去,再次於黑暗牽起她的手:“可我們還是靳長恭與夏合歡不是嗎?”


    靳長恭再次被他牽住,心下明白幾分,他的武功恐怕也差不了她多少,手下一用勁,隻聽夏合歡立即道:“這絕地可是兇險之地,你如果甩開我,可能會踩中什麽陷阱,那時候不是得不償失,阿恭,可不是這麽意氣用事的人吧?”


    靳長恭果然不再動作了,她看著他,狐疑道:“你怎麽這麽了解絕地?”


    夏合歡也直言不諱,道:“我祖上曾有幸成為鳳主,自然來過一趟絕地,所以我們夏氏族譜裏麵有記載著一部分絕地的事情——不過最終還是失敗了。”最後一句,他說得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什麽失敗了?”靳長恭卻聽到了,並且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你到達目地的就知道了,商族世世代代守護的東西,如果你真的是上天選中的鳳主,他們認可的鳳主,那麽你一定會得到的。”夏合歡語氣一轉,歡快地似安慰也似在述說一種結果。


    “你剛才說你們夏氏族譜隻記載著一部分,這麽說還有一大部分你不知道了?”靳長恭迴憶著他的話,越來越覺得這個夏合歡不靠譜。


    夏合歡無辜道:“就算我懂得不多,可商族族長也不一定能夠全知道啊,他們商族族長也不是經常能夠來絕地的,所以對於絕地內部構築也沒有多了解,好不好?”


    靳長恭一聽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可現在的情況也由不得她選擇了,她漠視著這個“青梅竹馬”開始探路。


    而夏合歡則笑彎了雙眸,牽著靳長恭那纖細而軟膩如玉的手,覺得比女子的手還要舒服,他鬆鬆緊緊地握著,就像在把玩一件珍品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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