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夙冰狐疑地望著他,“您想吃就直說,我又不會笑話您。”


    “我……”


    邪闕蹲在半空,暴躁的扯著頭發,扯完了揉,揉完了抓,一頭飄逸秀發被他抓的亂七八糟,再加上臉頰透紅,好似剛被人淩|辱過的大姑娘一樣。有些事情,明明可以旁敲側擊地問一問,但他又不敢問,生怕自己會失望。


    倏地站起身,他頂著一頭亂發,惱火道:“你才想吃,咱們走!”


    夙冰被他搞的莫名其妙,反正早就知道他腦子不太正常,也沒太過在意。


    因是深夜,街上空蕩的緊,他們便直接落在客棧上,然後使用隔空瞬移術,進入房間內。拓跋戰依偎著邪闕真身,正睡的口水橫流。


    夙冰試探著問:“咱們休息一夜再走?”


    邪闕斬釘截鐵地道:“不,立刻走!馬上走!”


    於是,夙冰根本來不及鞏固築基境界,便被拖著連夜趕往酆都。


    ……


    三日後,秦清止趕到萬壑穀。


    從北麓最北端,趕來凡人界陳國太平鎮,原本需要半個月,被他硬生生耗著真元靈氣,僅僅用了三天時間,現如今,一張臉可說是慘白如紙。


    劍靈在穀下探查片刻,飛上來道:“主人,果真有修士的氣息。”


    “可還有活口?”


    “有一位道修和一名凡人。”劍靈猶豫了下,說道,“死氣太重,阿靈無法完全辨別,但那名道修身上的靈息略微熟悉,似乎是紫薇道君之子。”


    “少卿?”


    秦清止原本正在調息,聽了這話,不禁攏起兩彎遠山眉,一拂袖飛出仙車,飄然浮在半空。微一閉目,忍著疲憊放出神識去,果然窺探到風神訣的靈息。


    秦清止睜開雙眸,一揮手,本命真元劍“刷”一聲膨脹數倍,立於凹陷之上。


    隨他反掌向下,本命真元劍一點點刺入山石之中,漸漸破開一條通道,循著藍少卿的靈息而去,不一會兒,便將早已昏過去的一男一女帶了上來。


    瞧見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秦清止眉頭皺的更深。


    放出神識進入藍少卿的神識中,萬壑穀發生之事,便盡數知悉,秦清止側目囑咐道:“阿靈,這姑娘傷的極重,將他們送去鎮上休養吧。”


    劍靈隨即以靈力將兩人送進仙車,也順手窺探一番。


    秦清止盤膝坐在劍上,在前引路。


    因為感知邪闕已在附近,一主一仆放緩腳步,徐徐地飛,瞧見劍靈一路上欲言又止,秦清止好笑道:“本座隻說,莫要說些本座不愛聽的話,又不是不準你說話。”


    劍靈苦著臉道:“但阿靈一開口,必是您極不愛聽的。”


    秦清止略略挑眉:“不妨說說看。”


    “您說,這陸謙之一片癡心,換來的究竟是什麽?”


    “因果報應,怨不得人。”


    “什麽意思?”


    “此地原是一處火脈,千年前被本座無意毀壞,轉成金脈,曆經千年之變,竟蘊出金礦來。這陸謙之當年買通官府,暗暗命人在此地開采金礦,爾後前來查看時遇到暴雨,才會躲在上行村落避雨。但他忘記了,村落下方早被挖空,才會出此事故,害人害己。”


    “即便如此,依舊可以說明,世間感情,無非過眼雲煙。”


    秦清止微微笑道:“在他失蹤後,蘇錦繡不顧家人反對,千裏迢迢趕來此地,昏死在路上,為祝家少莊主所救。後來得知道他以身死,原打算自我了斷,卻發現有了身孕,為保住陸謙之一脈骨血,才決定嫁給祝家公子。一直以來,外人瞧他二人鸞鳳和鳴,殊不知,隻是掛名夫妻罷了。”


    劍靈再是一愕:“那陸謙之殺的,豈不是自己兒子和孫子?”


    “這便是蘇錦繡非要殺他的原因。”秦清止輕歎道,“但最終,還是不忍心告訴他實情,所謂天意弄人,大抵便是如此吧。”


    說完,秦清止陷入沉默當中。


    劍靈見狀,習慣性地道:“主人,有句話,知道您不愛聽。”


    “不是答應過,本座不愛聽的,今後不說了?”


    “不行,阿靈身為您的本命劍靈,絕不能姑息您的胡作妄為。”


    “……”


    “主人?”


    “本座聾了。”


    一路聾到太平鎮,將藍少卿和穀月嫻放在祝家莊,秦清止才重新打開耳識:“阿靈,你留下來照顧他二人,本座自己走便是。”


    “您要去哪裏?”


    “酆都。”


    ☆、45鬼蜮之行(一)


    酆都的大門,每逢初一才會開啟,夙冰他們趕到時,恰好初二,如今妖力不濟,邪闕再怎樣罵罵咧咧也是無濟於事,隻能窩在上方的人間城鎮閑等。


    築基之後不再知餓,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夙冰都在專心致誌鞏固境界。


    解開禁製後,算算日子已是初一,便道:“咱們走吧?”


    邪闕搖頭:“不急,你去城門附近守著,挑幾隻低階鬼修宰了。”


    夙冰一愣:“為什麽?”


    “酆都守城獸是一隻檮杌,要想蒙混過去,除了死氣之外,黑袍和麵具缺一不可。”


    “您變出來不就得了?”


    “以本王現在的能耐,怕是瞞不住它,穩妥起見,你還是親自跑一趟吧。更何況,你才築基,體內靈力不穩,剛好拿他們練練手。”


    夙冰額角一抽,也不多話,起身就要出門。


    邪闕思忖了下,叮囑道:“有一點千萬記著,鬼修在幽冥界的身份全憑麵具。其中,王室中人可以不帶麵具,倘若戴了,麵具的顏色必為黑色。但凡遇到這一類無麵或黑麵人,哪怕他們的修為僅有練氣一層,你也萬萬不可招惹。”


    “還有呢?”


    “王室之下則為親貴,隻要不在王室麵前,亦可不帶麵具。若是戴了,則為深褐色,這一類鬼修,最好也別輕易招惹,當然,招惹了頂多麻煩些,無妨。”


    “嗯,餘下的呢?”


    “餘下皆是平民和奴隸。這兩類必須帶麵具,平民是淺灰色,奴隸是奶白色。單獨遇到奴隸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你還是找些練氣平民下手吧。”


    “我記著了。”夙冰點點頭,再度起身,向門外走去。


    兩個字在嗓子眼兒中膩了許久,邪闕還是忍不住道:“阿夙。”


    夙冰驚訝的轉過頭:“您在叫我?”


    邪闕睫毛顫了顫,將一物從妖識中取出,朝夙冰一扔,並虛空在她眉間一指,別別扭扭地輕聲囑咐道:“鬼修陰邪,你將此寶帶著防身,方才印在你識海中的,是操控此寶之咒訣,你……你自己小心一些。”


    夙冰將萬靈血渡接過手裏,遂從驚訝轉為怪異,自離開太平鎮,她瞧這老妖怪便有些不太對勁兒,有時候如同一隻暴躁獅子,有時候又像發了情的貓,莫非,腦袋被天雷劈壞了?


    糾結著道了聲謝,夙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摸出一張隱身符籙拍在裙擺上,她飛去酆都大門不遠處的鬼道拐角處蹲下。


    據邪闕所言,金丹期以上的鬼修,除了奴隸之外,一般可以直接進入酆都,而不必拘泥於每月初一大開鬼門的規定。如此,便意味著今日通行這條鬼道上的,九成九是些練氣期和築基期修士,非異能者,斷不可能察覺到她的靈息。


    潛伏了一個多時辰,往來的鬼修非常少,而且大都三五成群,更可疑的是,每兩個練氣修士組成的隊伍裏,必然還夾雜有一名築基期鬼修。


    夙冰才將築基,不敢輕易動手,萬一驚動了檮杌,那可不妙。


    又過去一個時辰,終於瞧見一個落單男修,黑袍外加淺灰色麵具,是個平民。同夙冰一樣,築基初期的修為,夙冰依然不敢草率行事,憂心這家夥萬一和元寶一樣,身懷什麽家傳法寶能夠遮掩體質和修為,那自己豈不是慘了?可惜檮杌就在一旁,若是將神識放出,估計會被發現。


    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落單的,機不可失啊。


    斟酌一陣兒,夙冰還是決定出手,她一摸胳膊上的手環,打算化為利爪,又覺得沒有什麽殺傷性,這才感歎自己連件像樣的法器都沒有,身在宗門,居然混的比散修還要苦逼。


    沒辦法,隻能空手上陣,將周身靈力聚在手臂上,飛身上前,鎖住那男修的脖子。


    原想擰斷他的腦袋,卻被他一轉身躲了過去。


    隻一招,夙冰便有些後悔,這家夥膽敢一個人上路,必有兩把刷子,不過箭在弦上,也顧不得什麽了。夙冰一拍儲物袋,祭出一張中品退鬼符,虛空一劃,符籙內現出火焰八卦,一張口,吐出一團火焰,向對方噴去。


    男修結結實實挨了她一記,連連向後退。


    趁著退鬼符尚有餘威,夙冰凝神聚氣,將火係靈力透過符籙中的八卦,再度向男修發動攻擊。這次男修早有防備,同樣虛空一劃,掌心便冒出騰騰黑氣,在前方織起一層防護罩。


    兩人實力相當,一時間難分伯仲。


    酆都屬於鬼修地盤,築基後消耗甚大,夙冰丹田內的靈力流逝極快,而且無法得到任何補充,若非根基紮實,怕是還要被死氣反噬。相比她,那男修則輕鬆的多,釋放出的黑氣幾乎源源不斷。


    不能再拖了,夙冰毀掉退鬼符,祭出萬靈血渡,默默念起那段咒訣。


    萬靈血渡緩緩離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那男修死氣吸納的一分不剩。


    夙冰將法寶收迴,再一揮手,摘掉他的麵具。


    這下,夙冰傻眼了:“秦……師傅?!”


    秦清止笑道:“你竟築基了。”


    “您故意裝成這樣,是為了試探徒兒麽?”夙冰一頭汗,還好臨走時白毛給了她萬靈血渡,否則方才那種情況下,她為求自保,怕是要使出元神之力來。


    “也不全是,為師本打算前往酆都,察覺到你在附近,才臨時興起。”


    “您是來尋邪闕的?”


    “嗯,他手中神器果然厲害,為師尋到此地,便失去了你們的氣息,猜你們許是藏在附近,等待酆都大開鬼門,便隨你們等著。”秦清止望了夙冰手中萬靈血渡一眼,輕聲道,“是他教你來殺人取物的?”


    夙冰暗道不妙,低聲道:“師傅,他們是鬼修,難道不能殺麽?”


    秦清止搖搖頭道:“那些平民鬼修,大都是些良善之輩,倘若情勢所迫,自然無礙,隻是為師勸你,莫要養成習慣。他們妖怪做事不講章法,切勿輕易學了去。”


    夙冰抹了把汗,連連應是:“謹遵師傅教誨。”


    其實她心裏很想問,你丫手裏的麵具和黑袍是從哪裏來的?


    正不知道同他說些什麽,秦清止虛空一劃,將兩人的靈息隱去:“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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