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師弟啊,……”


    “老子沒有!老子沒有!老子讓你胡說!”


    拓跋戰簡直就是百口莫辯,他平素霸道慣了,還從來不曾見過如此無恥之人!滔天怒氣直直衝上天靈蓋,他一腳將夙冰踢開,拔起雷音轟神鐧,就朝她頭上掄去。


    眾人再次覺得快被金光閃瞎狗眼,卻並沒有聽見夙冰的慘叫聲。


    拓跋戰再強,也隻是練氣修為,三位築基修士在前,怎可能由得他狂妄撒野?


    “放肆!”秦君悅一揮手,收了他的兵刃,“當著我的麵,你竟也敢!”


    “還給老子!”拓跋戰氣急,早已失去理智,出招就要攻向秦君悅,“姓秦的,我哥怕你,老子可不怕!我們拓跋一族,斷不是好惹的!”


    “好好好,好得很!”


    秦君悅惱得不輕,一拍儲物袋,揮手放出捆仙繩,將那拓跋戰牢牢束住,繼而鐵青著臉對雲舒峰兩位管事吼道:“此子你們帶迴雲舒峰去吧!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我夜來峰絕不過問!”


    說完,一拂長袖,踏劍而去。


    兩名管事一臉哭喪的表情,彼此第三次對望一眼,無奈的招出飛行法器,將趙展的屍體與拓跋戰一起扔上去。


    “放開老子!老子沒錯!”


    “拓跋師弟,您老就安靜會兒吧,有什麽冤屈,等去雲舒峰再說。”


    兩人抹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飛身上了法器,心急火燎的朝外飛去。


    拓跋戰在法器上來迴打滾,雖然行動受限,嘴巴可沒封住,雙目噴火一般瞪著夙冰,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臭娘們,你叫什麽名字!你給老子等著!你給老子等著!老子一定會打爆你的頭!一定打爆你的頭!老子發誓!老子發……”


    飛得太遠,後頭的話漸漸聽不清晰了。


    耽擱太多時間,不一會兒的功夫,小修士們全都各自散去。


    夙冰坐起身,皺起眉頭揉著肩胛骨,嗓子眼兒堵得難受,便朝地啐出一口血痰,心裏暗暗地罵:這死小孩,下手真重。


    迴頭瞧見元寶雙肩抖的比之前還厲害,禁不住問道:“人都走了,你怕什麽?”


    “我……我沒怕啊!哈哈哈!”元寶抬起頭,捂住肚子,笑的流淚直流,傳音道,“我隻是沒有想到,冷師妹平時看上去一臉嚴肅,演起戲來,竟是如此逼真呢。”


    夙冰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側身去檢視佟玉兒的傷勢。


    元寶彎腰將佟玉兒抱在懷裏:“咱們還是快走吧,這裏人多口雜。”


    夙冰“嗯”了一聲,扯住他的衣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迴玉屏峰的路上,她捂住胸口不斷咳嗽,想來是被拓跋戰那一腳踢傷了心肺,思來想去,終於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如今,竟還得罪了拓跋世家,往後的日子,可該怎麽過?


    自打重生之後,就一直黴運連連,難道,真是天要亡她?


    ……


    將近一個月,害怕會遇見拓跋戰,夙冰都沒敢去食所吃飯,因為活動的圈子太小,也打探不到他的情況。但夙冰猜測,雲舒峰絕不敢重罰,頂多罰他麵壁思過或是下藥田勞作。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


    原以為他們的入門考核,隻是玉屏峰私設下的小考,誰曾想,居然是叫他們參加門派三年一度的銅門山試煉。


    這下,夙冰有些坐不住了。


    她曾聽向菱提起過,銅門位於天樞山西北角,那裏是個死角,終年不見半點陽光,因此猛獸橫生,毒物遍地。更慘淡的是,全門派練氣弟子以及築基弟子都必須參加,那就意味著你不僅要和天鬥,還要和人鬥。有點兒常識的都知道,他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時刻來了。


    尤其是她和鄭明磊還在一個隊伍裏,鄭家人想殺她,早已不是一天半天的了。


    試煉前一晚,冷不凡托人送來信,叮囑她小心提防,還說她的三表哥四表姐屆時會好生照拂她。夙冰看完,隻覺得好笑,他二人怕是自身都難保,哪還有閑工夫照顧自己。


    夙冰琢磨半晌,最後一咬牙,將壓箱底的靈石全部掏出來。


    踟躕許久,終於還是敲了敲元寶的門:“元寶師兄,你在不在?”


    “在呢。”門被從內拉開,元寶笑道,“冷師妹,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兒麽?”


    夙冰深吸一口氣:“我想找你買點東西。”


    元寶一愣,側開身子,讓出些位置:“外頭冷,進來再說吧。”


    夙冰也不客氣,走進去坐下,說道:“我需要一些防身和攻擊用的符籙,還需要一些可以在短時間內具有爆發性的靈器,你有現貨麽?”


    元寶才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他絞著巾子,抹了把臉,又在腦袋上胡亂抓了兩把,水珠賤了夙冰一身:“有,不過可不便宜。”


    夙冰將靈石袋取出,朝桌上一擱:“我隻有這些,你看著給吧。”


    元寶掂量了下,笑道:“師妹,莫非你很害怕明天的銅門山試煉?”


    夙冰默然,害怕倒是說不上,隻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不過她嘴上卻問:“難道你不怕?”


    “怕,怕的要死呢。”元寶嘿嘿一笑,將靈石袋收起來,再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堆符籙靈器,遞給夙冰,頗有些意外地說道,“其實,你原本沒必要來這一趟,明日咱們橫豎都在同一隊伍,遇到危險時,我的不就是你的?”


    夙冰沒有迴話,微微扯了扯唇角,將符籙靈器妥帖收好,便退了出去。


    當然不一樣,不握在自己手裏,終究誰也信不過。


    更何況是一個來曆不明之人。


    ☆、10銅門山之謎(一)


    第二日卯時初刻,夙冰一行人就被帶去了銅門山。


    禿鷹沿著廣場盤旋兩圈,才在最外圍尋著一片空地降落。他們一行十人跳下鷹背後,立時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震住了。都說無極宗弟子人數之多,乃北麓眾仙門之最,許是分散在各峰的緣故,平時並不覺得,今日在這廣場上,放眼一望,足足得有上萬名練氣弟子。


    試想一下,在這上萬名練氣弟子中,能築基的不足五百;五百中能結丹的,不足五十;五十中能結嬰的,不足五人;五人中能修到化神大境界的,說不定一個也沒有,更休提什麽合虛大乘飛升……


    修道成仙,原本就是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的一場殘酷戰爭,稍不留神,便會屍骨無存。


    因此,望著如海浪般攢動的人頭,夙冰眼裏的迷惘越來越深。


    上一世,她尚在繈褓之中,便被早已進階大乘境界的魔帝蕭白夜養在膝下,嗬護備至,寵愛有加。再難闖的魔洞仙府,有師傅帶著;再難求的魔草仙藥,有師傅供著;再難突破的瓶頸,有師傅幫著;再強大的對手,有師傅頂著。


    功法、機緣、榮耀,無不伸手即來。


    美貌,力量,地位,足以傲視群魔。


    便是那樣順風順水,她夙冰一路修到化神大圓滿,最終還是莫名其妙的隕落了。


    而今,她憑借一身廢靈根,在這修道界的最底層苦苦掙紮,功法無門,依傍無處,過完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想要長生,想要力量,是不是癡人說夢?


    “冷師妹,想什麽想這麽出神?”元寶看她迷迷瞪瞪的模樣,忍不住拿手肘搗鼓她一下。


    “什、什麽?”夙冰惶然迴魂,禁不住驚出一身冷汗,實在是太詭異了,為何一來到銅門山,她近來刻意壓製住的恐懼,突然就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幾近化成魔障?


    以她的意誌,不應該啊……


    “元寶師兄,玉兒師妹,你們有沒有感應到……”夙冰不知如何形容方才那種感受,隻能似是而非地說道,“一股很悲涼的氣息?”


    “悲涼氣息?”


    元寶和佟玉兒對望一眼,齊齊搖了搖頭。


    鄭明磊哼笑道:“我看你是害怕了吧。”


    “隻要你不暗中下絆子,咱們這一組肯定沒事。”佟玉兒一點兒情麵也不留,警告道,“別欺負我年紀小,論修為,你可不如我,要是你敢傷害冷師姐,我絕不饒你!”


    “我憑什麽要害她?”鄭明磊繼續冷笑,“還是她做過什麽虧心事,害怕了?”


    “都別吵了……”一向安靜的韓旭突然開口,著實令眾人稀罕一番,“咱們這些外門弟子,法力原本就低,再不同心的話,別說拿到獎賞了,怕是誰都不能活著走出來。”


    這倒是實話,一時間誰都不再吭聲。


    默默走到自己所在山峰的方陣,估摸等了一刻鍾左右,那些築基前輩才乘著飛行法器陸續趕來,其中包括已經進階築基中期的秦君悅和拓跋隱。


    夙冰忐忑不安的瞄上好幾圈,確信拓跋戰沒來,才暗暗舒了口氣。


    見人到的差不多了,一名金丹長老浮於半空中,朗聲念道:“今日銅門山試煉,共分為兩組,一為練氣弟子,活動範圍在山底,一為築基期弟子,活動範圍在山腰。有關築基弟子的獎懲事宜,昨日在朝課上已經講明,此刻,咱們隻說練氣弟子。”


    佟玉兒低聲嘟囔:“試煉已經夠危險了,居然還有懲罰……”


    夙冰伸出食指,在唇畔比劃了下,示意她安靜。


    金丹長老清清嗓子,拉著一張褶子臉,繼續道:“你們的目標,是采集一種名叫夢魘花的毒草,以兩日為限,采集最多的前五十名弟子,將獎勵築基丹與通絡丹各一枚。”


    話音一落,廣場上的練氣弟子頓時發出陣陣歡唿。


    佟玉兒激動地扯住夙冰:“冷師姐,你聽見了沒,獎品居然是築基丹和通絡丹啊,有了它們,等於一隻腳邁進了築基門檻呢!”


    看她雀躍的模樣,夙冰真不忍心打擊她。


    上萬名弟子,隻有五十個名額,你當那些練氣十一級的家夥們都是吃素的?


    鄭明磊可沒夙冰那麽好心,直接一盆冷水潑下去:“你還高興?到時候無論采集多少,怕都是為旁人做嫁衣裳。”


    佟玉兒吸了口冷氣,一張小臉登時暗淡無光。


    金丹長老似乎很滿意弟子們的反應,鋝了鋝長須,笑道:“至於第五十至第一百名,可以獲得典藏樓的三日閱覽權,期間,叁仟萬卷藏書,可供爾等恣意翻閱。”


    聽他言罷,夙冰雙眸倏地一亮。


    什麽築基丹通絡丹,她一點兒也不稀罕,在她看來,所謂丹藥衝級皆為旁門左道,即便築基成功,沒有實打實的根基,一樣是個繡花枕頭空架子。


    可典藏樓,藏的全都是各類功法口訣,不正是她所缺的嗎?


    叁仟萬卷藏書,難道還找不出一本適合自己的嗎?


    夙冰突覺沉海遇浮木,喜不自禁。前五十名沒指望,前一百名倒有機會拚一拚。


    金丹長老絮絮叨叨又說了一大通規則,夙冰認真聽著,不敢錯過一絲一毫信息,結果聽來聽去,發現他幾乎一直都在重複,翻過來倒過去,就那麽幾句。


    廣場上的弟子們全聽膩歪了,但金丹長老在上,誰也不敢表現出絲毫不耐。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夙冰聽的昏昏欲睡,終於無奈的傳音給元寶:“怎麽還不開始?到底什麽時候開始?”


    元寶正盯著拓跋隱的方向,目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見夙冰傳音給他,方才愣愣迴神,笑道:“還有兩人沒到,那老頭是在等人呢。”


    夙冰奇道:“是誰那麽大架子,居然能讓金丹長老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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