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似乎有所感應,同齊俊的視線對上,擺出一張無害的笑臉,唯獨那雙眸子好似淬了毒的雙刃,配上那明媚的笑意,能夠活活將人淩遲而死。


    齊俊清楚的看見沐寂北眸子中的嘲諷和不屑,甚至在告訴他,你瞧,齊家如今的場麵都是你自作聰明,一手造成,若是齊家有朝一日,人都死絕,你還有什麽臉麵活在這世上。


    齊俊明知道沐寂北是故意激他,可也不知為什麽,終究是沒有忍住,一口鮮血噴出,再次吐了出來。


    齊老太君聽見聲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迴身去照看齊俊:“俊兒啊。俊兒。你怎麽樣?可不要嚇唬祖母啊”


    齊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道:“祖母,我無事。”


    沐寂北雙眸變冷,這生離死別的戲碼是不是也該唱夠了,就算是他們沒夠,自己可是看得有些膩味了呢。


    沐寂北看了趙於江一眼,趙於江微微點了點下顎,上前一步開口道:“陛下,這十三皇子遇害一事可算有了眉目。”


    皇帝看了眼趙於江,又看向跪在地上被打的幾乎直不起腰的齊肅,眸色複雜的開口道:“齊肅,十三皇子真是你所殺?”


    齊肅沉默了片刻,似乎十分糾結,齊老太君和齊家家主卻都投過去期盼的目光,似乎期待著齊肅能夠改口,畢竟如今證據不足,偌大的齊家想要保住齊肅也不是不可能。


    齊俊卻是閉上了眼睛,似乎知道齊肅根本不可能改口,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大哥了,他極有責任感,對待敵人雖然狠辣,但是骨子裏卻可以算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又因為是家中的長子,所以可以說是個十分有擔當的男人,既是一個好兒子,也是一個好丈夫,更可以算是一個好父親…


    所以如今這這情況,他隻會把罪名攬在自己身上,沐寂北分明就是看準了這點才會拿著齊肅的兒子相要挾!


    對,不錯,齊俊心中基本已經可以確定,能夠讓齊肅主動出麵承認自己是兇手,一定是因為有把柄握在了沐寂北手中,而這個能夠讓齊肅連自己性命都不要的把柄,就隻能是他那剛出世不足一年的兒子!


    沐寂北既然能夠不動聲色的將齊家買來的孩子換成十三皇子,便證明她洞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已經提前洞悉了自己的打算,少不得是要在其中動些手腳,所以齊俊相信,齊肅的兒子現在在沐寂北手中!


    齊俊的心思有些複雜,沐寂北的心絕對是狠的,也絕對不似一般女子,試想為了重創齊家,她一個女子卻是能將一個無辜的孩子牽扯到這場爭鬥中,簡直是要比他還狠毒!


    十三皇子不過是一個無辜孩子,這個孩子才剛失去了母親,更是不滿一歲,白白嫩嫩,見者憐愛,可是沐寂北卻是將這個孩子替換成自己買下的孩子,即便是明知道這個孩子到了自己手中去死。


    這種為了打倒敵手,不惜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送命的做法,實在是能夠證明這個女子的心絕對不像她的外表一樣溫軟,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子除了有這一顆蛇蠍般的心腸之外,卻更是有著超凡的手段和謀略,這讓齊俊意識到,沐寂北除了身為一個女子之外,幾乎具備了所有上位者該具有的因素。


    齊肅再次開口道:“是!是微臣所殺!”


    齊老太君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齊家家主連忙讓人將齊老太君扶了進去,生怕這麵齊肅的事情沒有頭緒,老太妃又出了什麽事。


    齊肅的目光也隨著老太君而去,似乎十分自責且憂心,可是當目光掃過人群中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時,卻是咬緊了牙關,硬挺了下去。


    殷玖夜的目光卻並未落在齊肅的身上,而是始終專注的落在沐寂北的身上。


    看著齊肅如此堅定的迴答,眾人也紛紛覺得事情有些怪異,不過這世道就是如此,若是有人自己都承認了自己是兇手,可不會有人閑的再去找什麽真兇。


    “你為何要殺害於十三皇子!”皇帝皺著眉頭開口道。


    齊肅悶聲道:“微臣對陛下處死齊妃一事心存不滿,便心存怨恨,想要報複,讓陛下也嚐嚐骨肉分離之痛!”


    這話一出,頓時場麵上一片嘩然,支持齊家的人一時間不知齊家這是抽了什麽瘋,竟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說出來,而沐正德一派的人雖然也不明白這齊肅的腦子是進水了還是怎麽了,卻也紛紛樂得開懷。


    齊家一派的人似乎不甘心就如此,索性開口道:“那請齊大公子說說是怎樣殺害十三皇子的?既然殺了人,為何又要主動承認!”


    沐寂北掃了開口這人一眼,倒是個有幾分頭腦的,直接問出了關鍵,畢竟正常殺了人之後,又怎麽會承認,這可是死路一條,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皇帝思忖了片刻,開口道:“齊肅,你倒是迴答一下江大人的問題。”


    齊肅卻是道:“隻希望陛下不要牽連到我的家人!”


    齊肅一臉激憤,抽出皇帝身邊侍衛身上的佩刀,橫刀自盡了。


    銀光閃過,頓時血濺三尺,鮮紅的血液同滿室的素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飛綻開來的血液濺落到了沐寂北肅靜的裙擺上,就好像冬日裏盛開的一朵朵紅梅。


    因為齊肅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動作又極快,所以根本來不及阻攔,齊俊便已經睜著雙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肅兒!”齊家家主一下子就撲了上去,緊緊的將齊肅摟在自己懷中。


    沐寂北看了看裙擺上的血跡,眼中盡是冷漠之色,她敬重齊肅到底是條漢子,也是個重情義的男人,更是為這西羅做出過不少貢獻,而前世齊肅對自己動手,也確實是因為自己為了幫助安月恆,多次壞了齊家的大事,才會讓齊家惦記上。


    歸因種種,沐寂北給了齊肅一個痛快的死法,即便他承擔著謀害皇族的罪名,可是卻也不至於太慘。


    齊俊雙目欲裂,嘴角的血跡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那雙眸子中的痛意直達心底。


    皇帝看向沐正德的目光更為複雜,心中升起一絲殺意,這沐正德竟然如此厲害,現在幫著自己還好,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他針對起自己,可是十足的洪水猛獸。


    皇帝已經下定了心思,現在沒有沐正德自己根本不能抗衡於世家大族和攝政王府,所以一旦等到自己掌握了大權,一定要找機會將沐正德一同除掉!


    “陛下…這如今…。”一大臣開口道。


    沐正德則是上前一步開口道:“陛下,雖然這齊大公子承認了十三皇子是他所殺,但是這之前齊大人和齊老太君都是問十三皇子叫齊祖,依微臣來看,這齊大人和老太君事先可是都知道的,所以這謀害十三皇子,齊大人同老太君可都是幫兇,所以懇請陛下嚴懲不貸。”


    “丞相大人這話說的實在是有欠妥當,雖然說齊大公子已經承認了十三皇子是他所殺,但是這事情實在是有諸多蹊蹺,齊大公子緣何自盡,還是有待考證,如此就武斷決定,實在是不妥。”


    沐正德雙眼一眯,看向那人,開口道:“那麽依照錢大人的意思是要問問齊大公子事情的緣由麽?本想也是十分讚同,此事就有勞錢大人了。”


    沐正德側開身子,將錢大人讓了出來,那錢大人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他隻知道這件事有問題,可是卻也不知道哪裏有問題,隻是覺得十分蹊蹺且不合常理,所以便開了口,可誰曾想,這沐正德卻是這般刁難人。


    竟然讓他向死人開口詢問,這死人又怎麽會告訴他答案?還是說這沐正德要讓他去陰曹地府。


    想到此處,那錢大人的臉上不禁流下兩行汗珠,有些顫抖著開口道:“這…這丞相大人真是會說笑。這人已經死了…這要我如何去問?”


    沐正德笑道:“既然錢大人知道人已經死了,那麽錢大人倒是給說說,這兇手要怎麽算?還是說錢大人想要為齊家大公子開脫?”


    錢大人一時被堵的開不了口,心中卻是暗罵自己為何要多嘴,齊肅自己已經承認了,自己如今為一個死人辯駁,這是要怎麽才能辯的清?


    錢大人被堵的張不開嘴,畢竟他也隻是心存猶疑,根本沒有證據罷了。


    皇帝思忖了片刻之後,終於開口:“齊家涉及謀害皇子,兇手已誅,但是幫兇仍在,齊家眾人連降兩級,收迴齊肅手中的兵權。”


    眾人一陣唏噓,這齊家的損失可是夠大,看來這齊家也是氣數將近啊!


    沐寂北安靜的冷眼旁觀,仿佛這一切與她沒有絲毫幹係,殷玖夜抓走了齊家的嫡長孫,以此相威脅,齊肅起初卻是打算寧可犧牲自己的孩子,也不肯連累齊家。


    隻是沐寂北不得不慨歎,造化弄人,這伍青青身旁的攝魂師卻是幫了沐寂北大忙,初一在那攝魂師打算溜走的時候,將人抓住,帶到了齊肅的麵前。


    更是逼著這攝魂師對齊肅的妻子使用攝魂術,齊肅的妻子中了攝魂術之後,竟是要活活掐死自己的孩子。


    這讓齊肅萬分痛苦,索性嘶吼著道:“為什麽不對我使用這妖術!”


    殷玖夜隻是頭也不抬的迴道:“因為你不好控製。”


    齊肅繼續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出現承認麽?”


    齊肅始終不肯答應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難逃一死,更是因為一旦自己承認,整個齊家都會受到牽連。


    殷玖夜似乎也不在乎,繼續道:“她承認也一樣。”


    齊肅憤怒的直咬牙,卻聽見殷玖夜繼續道:“她中了攝魂術,迴到齊家,可是殺了你父親,殺了你祖母,殺掉所有人!”


    齊肅一瞬間震驚了,是啊,他們齊家向來團結,自己同妻子感情也算是不錯,若是妻子就這樣迴去,眾人必定誰也不會防範,怕是真的會發生自相殘殺的慘劇。


    “那六皇子你為何不這樣做?難道是有什麽顧慮不成?”齊肅迴過神來,看向一臉沉寂的殷玖夜。


    “沒有。”


    “那六皇子為何還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們齊家人死絕了不是正合了六皇子的心意?”齊肅冷笑著反問。


    殷玖夜卻是道“我不要你們齊家人的命。”


    齊肅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卻是試探著反問道:“那六皇子想要什麽?”


    殷玖夜薄唇微啟:“我要北北贏過你們齊家。”


    是,這些人的性命,高低貴賤,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對此也不感興趣,他所要的不過是沐寂北能贏,她苦心籌謀,為的不過是打倒齊家。


    既然她想,他便去幫她做到,隻要她愛他,他願意給她足夠的自有,縱容她,寵愛她,哪怕是她以傷害自己為代價,他也願意陪著她,達成她所有的心願。


    這是一種沒有邊界的縱容,縱容著她的任性,縱容著她的無理取鬧,縱容她的一切一切,隻要她還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便會竭盡全力卻幫著她完成所有她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隻要齊肅去承認自己是兇手,讓齊俊知道,讓眾人知道,這一次,她又贏了。


    齊肅知道殷玖夜所說的是實話,若是自己不肯去承認,他有的是辦法利用那攝魂之術殺死齊家人,甚至是操縱齊家人做出一些什麽自己都不知的事情,最終一個個喪命。


    可是如果他去承認這罪名,即便是齊家最後可能會遭遇被貶,但是誠如這個殷玖夜所說,他要的隻是沐寂北在這一場爭鬥中的勝利,那麽齊家的性命便似乎有了保障。


    齊肅仔細分析著,心中卻是驚駭不已,似乎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根本就沒有選擇,最終隻能抱著一試的心態,希望用自己的死來保全齊家眾人。


    眾人見著這場葬禮竟然有衍生出一場風波,一時間神色有些複雜,這是天要亡齊家麽?


    外麵狂風大作,靈堂上的牌位突然被吹到了地上,也不知怎的,之前掛的十分安穩的帷幕竟然掉了下來。


    而隨之一同掉落下來的,竟然是一個牌位!


    眾人投過目光,似乎想要看看這是誰的牌位。


    可是卻瞧見上麵寫著齊靜之位,一時間麵色猶疑,這齊妃不是被貶成奴籍了麽,更何況因為同太子私通,被無數人所唾棄和排斥。


    可是眼下,這齊家是把這牌位藏到了幕布裏去?難道說之前自己卻是給這個淫娃蕩婦上香行禮?


    這一認知,讓不少人都不滿起來,若是給齊暉上一柱香,那多少是敬重,可是這齊妃做出那等事情,怎麽配被這麽多人所祭奠,實在是笑話!


    “齊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讓我堂堂三朝元老給你一個偷情亂倫的女人上香…”


    “是啊齊大人,這事你可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你們齊家不是名門將相麽,怎麽可以這麽辦事…。”


    斥責聲陣陣傳來,大多都是表示著自己的不滿,樹倒猢猻散,齊家現在地位一下子就下去了不少,兵權更是被交接的不剩多少,所以一時間,想要踩上齊家兩腳的人實在是不占少數,哪怕是打著一張言辭的幌子聲討。


    所以,現在這場麵有些混亂,追隨齊家的人卻也開始掉轉槍頭,齊家的名聲瞬間掃地!


    沐寂北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似乎十分樂意見到眼前這種感情景,畢竟齊家是靠著戰功起家,所以要毀掉齊家,必須先動搖它在士兵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沐寂北隻當是這牌位是齊家人所為,畢竟覺得齊妃蒙受不白之冤也有理由受到眾人的祭奠,沐寂北隻當做齊家大抵是想要齊妃走的安心。


    殷玖夜看著女子嘴角的笑意,目光也柔和了起來,看來,他放這個牌位還算是有些效果。


    ------題外話------


    我的感冒變得更重了。難受的要死…這兩天更的可能有點少,寶貝們見諒,如果哪裏有錯誤可以指出來,我改一下…


    今天不想去上課了,想請假在寢室睡覺…糾結。


    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強勢登場


    齊俊和齊家家主的目光也紛紛落在了那掉落在地上的牌位上,這齊靜的牌位怎麽會藏在這?


    齊俊看向沐寂北的目光帶著幾分恨意和驚訝,她是怎麽做到的?這會場分明一直都是自家布置的,她是怎麽將牌位不動聲色的藏於其中,是丞相府的勢力已經手眼通天,還是齊家出現了內鬼?


    齊俊的臉色十分難看,齊家因為是將門世家,大多重視忠義之輩,自己本就屬於一個例外,他記得祖父曾經說過,若是一個家族太過於光明磊落,置身在這朝堂之上,那便也離滅亡不遠了。


    所以祖父始終注重培養他的謀略和手段,甚至教導他凡事可以不折手段,他所學的大多也都是陰陽縱橫的權謀之術,也正是因為自己並不同於齊家那些錚錚的漢子,深知自家不足之處的齊家,才會在很多事情上聽從自己的看法。


    隻是盡管有著這樣一個自己,齊家上下大抵還是團結嚴謹的,隻是隨著一次次交手,齊俊悲哀的發現,齊家似乎開始變得風雨飄搖,如果自己支撐不住,怕是用不了多久,齊家就會變成沐寂北的囊中之物。


    皇帝看著跌落在地上的齊妃牌位,臉色也難看起來,對著齊家家主開口道:“齊愛卿,這是怎麽迴事?你是把朕當做傻子麽!竟然要朕給一個偷情的妃子上香!你們齊家是不是有些居功自傲,還是以為這西羅沒了你們齊家不行!”


    隨著手中皇權的越來越多,皇帝的腰板也挺的越來越直,說起話來到是有著幾分帝王之氣。


    沐寂北的眼中帶著幾分嘲諷,像是皇帝這種需要外物來撐起自己的人,永遠也不會是真正的強者,真正的強者即使自己孤身一人,卻也敢於麵對千軍萬馬,那是一種氣度和風範,是一種即便身著粗布麻衣,也足以令人俯首稱臣的風範和氣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蛇蠍庶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蛇蠍庶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蛇蠍庶女並收藏蛇蠍庶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