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到她的麵前,卻忽有另一道身影出現,擋在了兩人之間。


    “大膽狂徒,竟敢跑到這裏來撒野,找死!”


    端木恬的眸色瞬間沉凝,死死的盯著擋在前麵的人,依然沒有絲毫的退卻,手中匕首橫切,墨黑的匕首無絲毫反光,唯有一道黑影,“唰”一下劃了過去,氣勢恢宏,殺氣森森。


    對麵的人瞳孔猛然放大,心中忽生警兆,可身後就是他拚死也要保護好的人,不能有任何閃失,無法後退。


    身後的人,忽然伸手,拉了他一下。


    “唰”一下,烏光從他頰邊劃過,帶起的勁風割裂得他臉上肌膚生疼,隨後他猛然轉身瞪大了眼睛,隻因為那個該死的竟敢擅闖進來的混帳家夥,竟已到了夫人的身邊,挾持了她。


    端木恬抓著她,匕首橫在她的脖子上,眼神因為滿心的混亂而越顯猙獰森然,死死盯著那些人,冷聲說道:“全都給我退下,不然我就殺了她!”


    眾人皆怒,福宜宮外也已經是一片喧鬧,顯然是追兵已在門外,但卻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而沒有闖入進來。


    在端木恬的威脅下,不管是那些宮女太監,還是後來突然出現的那個人,都不敢再貿然上前,並果然是在她的要求下,緩緩後退了幾步。


    端木恬抓著她,也是後退,退進了身後的寢殿之內,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誰都不許靠近,不然,我就一刀一刀的將你們主子給淩遲了!”


    剛想邁步往前的眾人,頓時停了步伐,不敢再往前,有人轉頭對身後的太監說道:“還不快去稟報王爺?”


    而在寢殿之內,端木恬手中一直安靜的女子突然說道:“你不該退入寢殿之內,讓外麵的人有更多的時間將這裏包圍。你可以抓著我,讓他們退卻給你讓道。”


    “既如此,我退不退進寢殿內,給不給他們時間包圍有什麽區別?我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她一怔,然後便是沉默,對於自己的處境沒有任何的擔憂驚慌,就仿佛對她自己的命,也並不是那麽在意。


    端木恬看著她,下意識放鬆了抓著她的力道,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福宜宮中?”


    她聞言神情恍惚了一下,卻並沒有想要迴答她問題的意思,繼續沉默著,一如這許多年來,她在麵對任何人時的默然無言。


    剛放鬆的力道於是又不自覺的加重了些,緩緩平息不正常的心跳,混亂的思緒,她又說道:“我來自大炎,此次到連嶽皇宮中盜取一樣東西,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要我帶給誰的?”


    她霍然抬起了頭,死寂的眼眸之中倏然爆發出灼熱的光華,看著端木恬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麽,卻一時間忽又不知能說什麽了。


    端木恬徹底的放開了她,看著她說道:“端木王爺消失了十七年,在今年三月,連嶽犯我大炎邊境之時被皇上找了迴來,並在隨後大敗連嶽,凱旋而歸。”


    她的眼中漸漸的有水光浮現,忽然一把抓住了端木恬的手,滿臉的激動,哪裏還有方才的死寂?她張嘴想說什麽,可不知為何,她忽然就失了聲音。


    端木恬便又說道:“端木王爺至今沒有再娶妻,日夜緬懷他的王妃。”


    她怔了怔,然後眼淚“唰”的一下落下來了。


    “璟世子風度翩翩,人中龍鳳,恬郡主剛迴京城,便名傳京都,其醜無比,形如鬼魅。”


    她於是半麵欣喜,半麵傷心歉疚,用力的搖了搖頭。


    端木恬想了想,又說道:“恬郡主已在一個多月前嫁給了三殿下,聽說在她成親那天驚豔了滿堂賓客。”


    她睜大眼,有些驚訝,聲音嘶啞,喃喃說著:“她……她婚前失……失了貞?”


    端木恬深吸了一口氣,聽到這一句話,讓她的心裏再無懷疑,麵對著她的目光灼灼,輕點了點頭,道:“不慎誤食媚藥,有恰巧遭遇三殿下,便將其撲倒,吃幹抹淨了。”


    “呃……”


    “三殿下將她視若珍寶,並不因她的容顏醜陋而有絲毫嫌棄,還親上金鑾殿請求皇上賜婚,並揚言說今生隻娶恬郡主一人。璟世子卓爾不群,豐神俊逸,不知有多少京城閨秀愛慕著他,而他似乎已有了意中人。”


    這麽說著的時候,外麵的喧鬧突然間安靜了下去,然後端木恬聽到有沉重的腳步聲踏入進來,隨之連啟明的聲音響起:“木言,隻要你現在出來,本王保你無事!”


    寢殿內,端木恬輕挑眉,寧清的眼裏忽然深深的厭惡,然後迅速擦幹臉上的淚痕,閉著眼睛緩和了一下,才忽然站起來,拉著端木恬的手將其手中的匕首橫在了她的脖子上,說道:“挾持我,馬上離開。連啟明就是個陰險小人,他的話,切不可相信!”


    端木恬怔怔看著她,然後嘴角輕勾,微微笑了起來。


    寢殿們再次打開後,連啟明就看到了端木恬挾持著寧清又走了出來,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說道:“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該起身離開了。攝政王爺,你還是讓你的人全部都讓開吧,不然我就殺了她!”


    匕首就貼在寧清的脖子上,已有了一道細細的劃痕,在她那白皙的脖子上格外顯眼,連啟明看著,便不由得唿吸一緊,眼中忽然升騰起了無邊黑霧。


    “木言,你以為本王會在乎這一個區區女人?”


    “我以為王爺你應該是在意的,不然您怎麽親自跑過來了?而且,這福宜宮本該是太後所居,卻不知為何竟住了個尼姑,而且貌似還並不是太後娘娘。唔,我該說王爺你眼光獨特嗎?”


    連啟明冷笑,當真是一副對寧清毫不在意的模樣。


    端木恬眯了眯眼,忽然抓著她的那隻手往上,落到了寧清的臉上,笑眯眯說道:“不過當真是個絕色佳人,皮膚細膩光滑,容色傾國傾城,若是能與這般美人死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在她的手落到寧清臉上的瞬間,寧清的身子徒然僵硬,眼中倏然浮現了厭惡之色,連啟明以是猛然怒吼一聲:“木言,你敢!”


    這是他也不曾觸碰過的人,一輩子都隻能看著,明明就在眼前卻似乎永遠也得不到的人,如何能容忍現在竟被這個混賬小子給調戲了?


    端木恬卻好像玩兒上癮了,不禁沒有將手從她臉上鬆開,緊接著又將臉湊了過去,在寧清的臉上親了一口,其聲音十分清脆響亮。


    寧清的身體僵硬到了極點,端木恬不理,隻笑對著連啟明,說道:“讓開,不然我就一刀一刀的淩遲了她。”


    說著手上微微用力,其鋒利劃開了她的肌膚,頓時有鮮血蜿蜒著流淌了下來。


    連啟明倏然殺氣狂暴,死死的盯著端木恬,真後悔當初在攝政王府的時候,就沒有將她給殺了!


    可是現在人在她手上,他隻能……


    他揮手,讓身後的包圍退下,讓開了一條通道。


    端木恬見此,笑得滿意極了,放在寧清臉上的手忽然繼續上移,遮擋住了她的眼睛,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娘,我叫端木恬。”


    寧清僵硬的身子忽然一顫,然後整個人都在頃刻間軟了,嘴唇嗡動,渾身都在輕輕顫抖著。


    ☆、第一卷 第八章 闖國門


    端木恬沒有給連啟明發現母親異常的機會,在包圍圈讓開之後,在連啟明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還放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就押著寧清直接往外麵闖了出去,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人人爭相讓道。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動,想要趁她不備之時突然出手,既救下了夫人,又將她給擒拿了下來,便見火光中有烏光閃過,然後便是鮮血飛濺,人頭滾落。


    這一把從鳳樓的手中用兩盒護膚品換來的寒鐵匕首果真是如他當初說的那樣,削鐵如泥,吹毛斷發,鋒利得她隻需輕輕一劃,便能劃出鮮血飛濺,劃下一顆大好的頭顱。


    如此幾次之後,再無人膽敢動作,眼睜睜看著她挾持著夫人衝出了包圍圈,一路朝離此地最近的皇宮後門奔去。


    寧清已恢複了過來,輕聲說道:“往左邊走。前後門定是已經被嚴密把守,你就算出去也甩不開被人追殺。你往左邊走,那裏宮牆上有一處暗門,出去後就是護城河,連啟明無法在那裏對你形成包圍。”


    “娘,我帶你一起走。”


    她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在皇宮裏,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消息傳出來,為什麽竟沒死出現在了這裏。


    這所有的一切,以後有的是時間來慢慢了解,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將她也給帶走。


    若是爹爹知道娘親還活著的這件事,該會有多高興?


    寧清忽然就沉默,半餉帶著幾分遲疑的說道:“你……你真是……”


    “我是端木恬,是你的女兒。”


    “真的?”


    “真的!”


    “你怎麽一個人跑連嶽皇宮裏來了?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如果我不來,豈不是就永遠都無法知道原來娘親你竟然還活著這件事了嗎?而且,有娘親你的幫忙,我定能安然離開這連嶽皇宮。自您出事後,爹爹便一直頹廢墮落,日日借酒澆愁,將自己灌得爛醉,帶著我和哥哥隱居在邊境小村子裏麵,一直到小叔找上了門來,他才稍微好一點,之後就在幾個月前,與連嶽的邊關交戰,皇上親自離京將爹爹叫迴了京城,此刻,他就戍守在從龍軍中,與你不過相隔了幾千裏而已。”


    隨著她的話,寧清心情劇烈起伏,腳下趔趄了兩下,忙抓著她說道:“你爹爹他……他怎麽……”


    “娘你放心,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麽,都已經是過去,現在既然知道你還活著,就在這裏,我定會帶你一起離開!”


    她抽噎了一下,卻搖頭說道:“不,我不走。”


    “為什麽?”


    “我武功盡失,與你一起走隻會成為拖累。你自己想要安然離開連嶽已是十分不易,若再帶上一個我,定會被連啟明追上,到時候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更加不會放過你了。”


    “可是……”


    “你別擔心,我在這裏不會有事,他不敢把我怎麽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我便再多等幾日也無妨,等你爹爹,來救我。”


    端木恬忽然心中一緊,然後緩緩舒展了開來,點頭道:“好!既如此,就委屈娘親再在連嶽做客幾天,我定會盡快將娘你還活著的消息告訴爹爹,讓他趕緊來救你迴去。興許,還能來得及再給我和哥哥添一個弟弟妹妹。”


    夜色中,寧清的臉色紅霞浮現,她竟被自己的女兒給調戲了。


    然而此刻,她心潮湧動,激動不已,她那顆早已死寂多年的心,再一次的劇烈跳動了起來。


    原來她真的還能盼望到與夫君團聚,與兒女團聚,與父母兄長親人團聚的時刻,連啟明費盡心機的將她囚禁,封鎖所有與她有關的消息,也敵不過這陰差陽錯的相逢。


    她被端木恬“挾持”著,朝宮外退去,身後不遠處就有追兵跟隨,但都保持了一個不會刺激到她的距離,就是這個距離,也讓他們看不到兩人的神態互動,聽不到母女兩的輕聲細語,也想不到被劫持的人正在為劫持者指路。


    連啟明也跟在後麵,看著端木恬的行走方向,忽然臉色一變,連忙下令說道:“讓人馬上去東側暗門!”


    混賬,這木言究竟是什麽人?竟連那邊的暗門所在都知曉。


    然而他現在下令,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前去傳令的人還沒有走遠,端木恬就已經帶著娘親一起掠到了那暗門所在之地,然後轟然一聲巨響,有什麽在夜色中碎裂倒塌,宛如一道驚雷,倏然炸響在所有人的頭頂。


    他們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去,就見那宮牆之上,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當即,巨大的“呃”的一聲響,無數人隻覺得脊背發涼,渾身顫顫。


    他們並不知道此處有暗門,隻以為那人竟憑借著人力,一舉將皇城牆都給轟出了如此巨大的豁口。


    當然,即便是暗門,想要造成如此破壞,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連啟明在後方看著,瞳孔猛然間縮小然後又迅速放大,心裏有點點異樣一閃而過,一閃而逝,快得他根本就來不及將其抓住。


    暗門直接被轟開,寧清見此也不禁呆了呆,她剛還在想著打開這道尋常人不可能會知道暗門的方法,沒想到她的女兒竟如此強悍,直接就給以力破開了。


    端木恬可沒功夫去管這些,混亂還沒有結束,她就拉著娘親“嗖”一下從豁口中竄了出去。


    淡淡的濕氣撲麵而來,外麵,隔著高高宮牆和窄窄的走道,便是寬闊的護城河,守護著皇城安危,僅比京城牆外的護城河窄了那麽一丁點而已。


    天上的弦月和繁星點點,皇城牆頭的點點火光,映照得護城河一片璀璨的波光粼粼。


    隻可惜此二人都沒有閑心去欣賞這美麗的景色,端木恬剛竄出皇城,便聽到寧清說道:“往右隻走,很快就能脫離皇城範圍。切莫在城裏逗留太久,要在連啟明下令封城之前,離開,不然天羅地網,掘地三尺,你會躲避得十分辛苦。”


    “娘,你呢?”


    “你將我放在這裏便成,不必管我。沒有我的拖累,以你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城門緊閉前離開這連嶽的京城,我就暫留在此,等你們來救我。”


    端木恬不禁遲疑,她多想就這麽帶著娘親一起離開啊!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獨自一人想要逃過連啟明的追殺就不容易,若再多帶一個人,到時候連啟明還會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要安然逃迴大炎,就更加的千難萬險了。


    一個來路不明的小賊,連啟明或許隻是惱恨,勢要抓了她狠狠折磨。而若被他知道她還是端木崢與寧清的女兒,大炎端木王府的郡主,堯王府的女主人,他怕就是傾盡一切也要將她給留在連嶽了。


    寧清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說道:“快走吧,他們馬上就會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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