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姑娘一聽外麵的響動,忙朝端木恬等人行了個禮告退,便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端木恬他們看著她離開,也並沒有誰想要起身去外麵看看的意思。


    這本就是慶祥樓自己的糾紛,他們出去湊熱鬧就是多管閑事了,在這裏坐著的四位,可都不是會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的人,況且,外麵的那事似乎也不能算是不平事,而是酒樓與顧客之間的衝突糾紛。


    爭執聲從外麵不斷的傳進來,房內四人悠然吃著小點心,喝著小茶,鬥鬥嘴聊聊天,一直到聽到有人在外麵說:“嗯?這翡翠魚是要端去哪裏的?你們剛才打翻了本公子訂的翡翠魚,這條魚就當是補償了吧,我們可都等著吃魚呢。”


    那女老板為難的說道:“這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這翡翠魚是給芙蓉閣的客人的,你們的魚還要再稍等片刻。”


    “憑什麽?這魚本公子偏就要了,給我端進去!”


    “這不行,那邊的客人也是已經等了好久。”


    “臭娘們,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我說這魚給我們,那就給我們!”


    芙蓉閣包廂內,鳳樓拈著頭發輕挑眉,忽然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並吊著嗓子說道:“那個小兔崽子竟敢搶你爺爺的翡翠魚?活膩味了?”


    “哪裏跑出來的閹人?竟敢跑本公子麵前來撒野,本公子看上你的魚那是你的榮幸,你不乖乖雙手奉上竟還敢……鳳……鳳……”那門外的公子聞言下意識叫囂,一迴身便見到站在他身後的鳳樓,看到他那陰沉似要噬人的眼神,頓時臉色一僵,然後猛然間刷白,幾乎站立不穩的軟倒下去。


    包廂內,宸公子拍著桌子笑得樂不可支,暗道這是哪家跑出來的愣頭青,竟敢觸摸鳳樓那人妖的忌諱,他絕對死定了!


    ☆、第一卷 第十章 出征


    盡管意思差不多,但對鳳樓來說,你可以叫他人妖,但卻不能罵他閹人,這是他的忌諱,所有膽敢觸摸這個忌諱的人,不是被他列入到老死不相往來的黑名單中,就是不得好下場,甚至是死無葬身之地。


    因為他,確實不是閹人而隻是受傷罷了啊!


    他一向都是什麽都敢做的,尤其在受傷之後,更加的肆無忌憚了,而皇上亦是隻要他不太過分,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去鬧的。


    所以這朝中上下,大部分的人都對他甚是發怵,寧願看見他繞著走,寧願自己吃點虧,也不願把他給得罪了。


    更何況,此人的身份擺在那裏,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得罪,都敢得罪的。


    此刻慶祥樓整一層二樓都一片死寂,就連在其他包廂內的客人們也似乎感應到了外麵的不尋常,而安靜了下來。


    在芙蓉閣門口,鳳樓眼神陰森如要噬人,冷冷的盯著那已然是麵無人色,兩股戰戰,眼看著就要站立不穩的年輕公子。


    “你剛才,說什麽?”他輕輕的如微風吹拂,撓人心房的低聲說著,卻自有一股陰冷撲麵而來,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樣。


    那年輕公子渾身一顫,忽然“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哭喪著說道:“不知鳳總管竟也駕臨慶祥樓,我有眼無珠,膽大包天竟想搶您的翡翠魚,實在是該死,還請鳳總管恕罪。”


    還才剛說著,那眼淚鼻涕就一起下來了,配上他那還算俊俏的臉,這麽看去,竟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而且他的認錯態度和話語都還算不錯,鳳樓也不禁臉色稍緩,在他麵前蹲了下來。


    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通體漆黑,連一絲反光也無的匕首,輕輕的貼在那年輕公子的臉上遊離,輕輕說道:“來,你再把剛才的那句話說一遍。”


    “不知鳳總管竟也駕臨慶祥樓,我有眼無珠,膽大包天……”


    “不是這句,是再前麵的那一句。”


    那年輕公子眨了眨眼,可憐兮兮的吸了下鼻子,又扁扁嘴,眼珠輕輕的一轉溜,才說道:“呦,原來是鳳總管,早知道是您,我哪裏還敢搶這翡翠魚?定當雙手奉上,還望鳳總管您笑納。”


    這下,連風樓都不禁被他給逗樂了,臉上的陰冷稍去,然後施施然站起身來,隨手將匕首往他麵前一扔,道:“剁了一根手指,這事就這麽算了。”


    那公子頓時又臉色一白,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匕首,不敢動手。


    鳳樓的聲音又在頭頂響起,“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本總管幫你動手?”


    他渾身一顫,近乎求救般的看向了身後,那群在剛才聽到響動就湧了出來,與他廝混得最好的所謂兄弟朋友,卻見他們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紛紛閃避,誰都沒有想要出來幫他求個情的意思。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麽,眼神刹那怨毒,冷冷的從這些朋友們身上一一掃過,然後轉過身一把抓起了地上的匕首,就要往手上砍去。


    他雖也是朝中大員家的公子,但麵對此刻情況卻也不敢把身份拿出來壓迫鳳樓,因為就在前不久,護國公的公子因為對鳳樓拿身份,結果原本隻讓他磕頭道歉也變成了直接以針線縫嘴,至今都躲在府裏不敢出來見人。


    這鳳樓,他就是個惡魔,還是個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無法無天,連皇上都縱容著,絕不會太過斥責他的惡魔!


    有人從鳳樓背後走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轉頭對身後的人說道:“算了吧,我不大喜歡吃飯的時候看到血腥。”


    他一怔抬頭,入目便見一隻纖柔小手,往上,輕煙羅袖,絕對是出自霓裳閣的精品,再往上,又見其眉梢彎彎,眼角輕揚,膚如凝脂,似明月生暈,如朝霞升騰,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容顏了。


    他不由又是一怔,縱觀京城上下,似乎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麽一位絕世大美人啊!


    那美人微微側過了頭,頓時左邊臉頰上的那個鮮紅色胎記展露在了他的眼前,幾乎刹那間就將那絕色的半邊容顏給遮蓋了徹底,甚至讓人忍不住生出可怖的念頭。


    這……莫非是那昨日才剛迴京城,就已經聲名大振的端木王府的恬郡主?


    鳳樓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盯著端木恬問道:“郡主這是想要保他?”


    端木恬側頭看了那年輕公子一眼,見他眼淚汪汪楚楚可憐時也不禁嘴角一抽,鬆開了手搖頭說道:“我隻是不喜歡吃飯的時候看到血腥。再說,你要剁他一根手指做什麽?剁下來燉了吃不成?”


    “嘔!”鳳樓直接吐了出來,轉身虛弱的扶著牆進了包廂裏麵,不管外麵的事了。


    這算是……答應了吧?


    端木恬手指一挑,將匕首從那年輕公子的手中挑了過來,然後也轉身返迴到了包廂裏麵,把玩著匕首說道:“這匕首不錯,不知值不值三錢銀子。”


    鳳樓當即輕嗤著說道:“郡主好眼力,這匕首乃寒鐵所鑄,吹毛斷發削鐵如泥,至少值三千兩銀子。”


    “這麽貴?那不知與冰肌膏相比,如何?”


    鳳樓頓時眼睛一亮,剛才還有的那麽一點怨氣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當即巴巴的湊上來膩笑著說道:“郡主有冰肌膏?可是冰肌脂粉鋪出品的?”


    “還有別的地方也出產冰肌膏嗎?”


    他的眼珠子當即溜啊溜,幽幽歎息道:“冰肌膏雖珍貴,但也不值三千兩銀子啊。”


    “再加一瓶雪顏露呢?”


    “成交!”他當即忙不迭連想都沒有想的生怕端木恬說了之後又反悔的點頭應了下來,隨後又朝她湊近了些,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求知欲的問道,“郡主,你是如何得到這兩樣的?這可是絕品,鋪子裏好不容易才會出現一罐一瓶的馬上就會被人搶走,人家想買好久了,一直也沒有。”


    “我與那脂粉鋪的老板碰巧認識,倒是可以給我行些方便。”


    於是鳳總管的眼睛越發的灼灼生輝了,幾乎都要將端木恬給灼傷了。


    翡翠魚終於安安穩穩的放在了他們的桌上,端木恬無視鳳總管那又灼熱轉化為幽怨再轉化成楚楚的眼神,挑了魚身上最鮮美的部位進碗裏,低頭安靜的享用了起來。


    包廂門外,有人湧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將跌坐在地上的年輕公子扶了起來,並切切關心詢問著,年輕公子卻冷著臉一把甩開了他們的手,又轉頭看了芙蓉閣一眼,然後再沒有理會身邊的朋友們,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等端木恬他們從慶祥樓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鳳樓與她依依惜別,並再三提醒叮囑,一定要盡快將那冰肌膏和雪顏露弄到手哦哦哦!


    端木恬無語望天,宸公子直接一腳踹了出去,將他從侄女兒的身旁給踹走。


    鳳樓橫了他兩眼,又揮手與端木恬告別,然後才轉身哼著小曲扭著腰,款款的朝皇宮的方向走去,那身姿妖嬈,那姿態萬千。


    午後的陽光有點辣,端木恬不禁伸手抹抹額頭滲出的薄汗,忽然眼前一暗,眼前就多了一層薄紗,哥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剛才街上看到的,戴著吧,能遮陽,也省得別人老是大驚小怪,雖然你並不在意,可總也會不痛快。”


    “嗯,好!”


    從街角拐出了一個年輕公子,正是剛才在慶祥樓內的那位,他站在那兒,靜靜的看著前方那三人並肩攜手而行的身影,忽然拱手作揖,遙遙的朝那邊深深一拜。


    端木恬他們一直在外麵逛到傍晚時分才終於迴到了端木王府,一夜未眠的端木崢已起來,正坐在正殿之內,而在他的下方,正恭恭敬敬的站著一個山羊胡的男人,已頭發花白但精神頭卻極好,正在對著端木崢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


    此人,可不正是那劉戚嗎?


    他聽到身後的響動忙轉過身來,見是端木恬三人,又忙作揖行禮道:“小的給世子請安,給郡主請安,給宸公子請安。許多年不見,世子和郡主可是都長大了。”


    見到這個勉強似乎也能算是半個老鄉的人,以前倒沒覺得,現在卻莫名生出一股欣然之感。


    端木恬朝他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劉財主,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劉戚當即笑著擺手道:“郡主,什麽財主不財主的?您直接稱唿小的名字就成。小的昨日就聽說了王爺和世子郡主你們迴到京城,不敢貿然拜訪,便等到今日再來。世子和郡主可是一切安好?”


    “很好。”端木恬說道,“在幾年前就聽說你們舉家搬遷到了京城,看來生意很紅火,可是招贅到滿意的女婿了?”


    說到這個,劉戚頓時訕訕,偷眼瞄了宸公子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也不由鬆一口氣,忙應道:“托郡主的福,也多虧了宸公子不計前嫌的幫襯,生意還算是不錯,也招贅了女婿,雖沒什麽背景,但卻是個實在人,又能幹,對我閨女也很好,最大的外孫都已經五歲了。”


    “那真要恭喜你了。”


    “多謝郡主,小的現在就住在城南,郡主若是有空,也歡迎隨時駕臨。”


    “郡主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麽會去你一個小小商賈的家中?”忽有女子聲音響起,然後那長房的三姨太,也就是那明榮郡王側妃的生母,榮芩媛的外祖母環佩叮當的由幾個丫鬟擁護著走了進來,一進來就朝上方的端木崢,以及端木璟端木宸和端木恬三人行禮道,“給王爺請安,世子,宸公子和郡主有禮了。”


    端木宸和端木璟還了禮,而端木恬則眸色微涼,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繼續對著劉戚說道:“有時間,定會去拜訪,也有許久沒有見到劉姐姐了。”


    劉戚不禁有幾分受寵若驚,那三老姨太的臉色則不好看了。


    “郡主,您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麽能……”


    “三姨娘。”宸公子忽然晃悠著說道,“郡主要做什麽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做得不對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這便是那當頭一悶棍,讓她連哼都哼不出來。


    端木恬這個時候才轉身看向她,還了禮,隨後道:“不知您老人家到這兒來是有何要事?我若沒記錯的話,這裏似乎並不是您能隨便過來踏足的地方,更不該在王爺會客的時候擅自插嘴,若有什麽事,也該去找祖母她老人家。”


    老太太的臉頓時就憋成了醬紫色,略有那麽點憤憤的盯著神情淡漠的端木恬,半餉才扯動嘴角擠出了一絲僵硬的笑意,說道:“是老身魯莽了,隻是剛聽說明榮王府的貴客要在明日前來拜訪,所以就想來詢問一聲,該如何招待?”


    “您招待著就成了。”


    “這怎麽成?”


    “為何不成?難道您不知道明日是爹爹的出征之日?是招待客人重要還是送別爹爹出征重要?”


    老太太蠕了蠕嘴唇,尚不死心的說道:“可那是明榮郡王府上的貴客,連明榮郡王的老王府都會登門拜訪,怎能如此草率?”


    “明榮郡王府與我端木家既是姻親,就不是外人,相信定能理解我們的難處。況且,在明日這麽個日子登門拜訪本就已經是忙中添亂,若是我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相信明榮老王妃定會理解。再說,老王妃還是我爹爹的姑母,更應該疼惜侄兒,一起來送別我爹爹出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老太太瞪著眼,所有的話全部都被悶在了肚子裏麵,再說不出口。


    她似乎沒有想到一個才不過十七歲的小丫頭,竟能憑著這麽幾句話就堵住了所有的缺口,還把理拉到她那邊去。


    也因此,她對於端木恬的怨念,是越發的深了。


    她對於明榮郡王府的貴客到來這件事可是很期待的,因為她的女兒就是明榮郡王的側妃,她的外孫女深得明榮郡王和老王妃的寵愛,那是會給她長臉,讓她在這端木王府裏活得更光彩的憑借。


    她甚至都想好了要如何熱情隆重的歡迎,卻沒想到那個老虔婆對此事不痛不癢,本想找這小丫頭攛掇幾句,這小丫頭卻更過分,竟讓她去招待著就成了?


    這如何能成?


    端木恬卻隻涼涼的瞥了她一眼,從站在旁邊偷樂的宸公子身上掃過,又瞪了眼隻顧著微笑沒有半點多餘反應的哥哥,最後看向父親,問道:“爹爹,你可是休息好了?明日出征後怕是要好長時間都不能正常好好的休息,你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看著女兒,端木崢的臉色也不禁略微緩和,說道:“明日就要出征,還得安排好許多事情。”


    “什麽事?很重要很要緊?”


    他點點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也不避諱著有個老太太在場,直走到端木璟的麵前,將一黑玉印章遞到了他的麵前,說道:“小璟,你是我端木王府的世子,我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你要擔起當家的責任。”


    端木璟眸色微凝,伸手將那黑玉印章接了過去,點頭應下。


    然後端木崢又轉頭看著端木恬,說道:“恬恬,你是郡主,你祖母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大好,王府內院的那些事,也該由你來管理,無論何事,都盡管放手去做,出了事,爹爹於你擔著。”


    “爹爹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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