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日把我們送走之後,我立即就單獨跟和尚好好談了一次,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知道小胡子的來曆的話,那麽隻能是和尚了。


    在之前,我可以忍,因為小胡子就活生生的在我身邊,早一天問,晚一天問,或許我都能知道他是什麽人。然而現在,我真的不敢確定了,碎片毫無規律的傳送,不知道會將小胡子他們送到何時何地。


    “和尚,我很認真的問你,你大哥,究竟是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媽媽


    和尚低著油光發亮的腦袋不吱聲,如果我在以前偷偷的問他,他肯定會嬉皮笑臉的跟我轉移話題,但是現在他肯定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所以開始猶豫。


    “和尚,你不肯說就算了,現在是什麽情況,你清楚,你大哥,還有雷英雄他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就算我拚命去找,浪費半年,一年,甚至十年八年的時間,都不一定可以找得到。你想把這些事爛在肚子裏?想讓我一輩子都頂著這個問題寢食不安?”


    “衛大少。”和尚抬起頭對我說:“我不想瞞你了,但是你要相信我,對於大哥,我其實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


    和尚跟小胡子的相識,大概是在他們二十出頭的時候。小胡子當時已經很有本事了,在南京悶頭混,和尚也是掛單的混子,他們認識之後,一起搭手做過幾次事。和尚是個直腸子,小胡子雖然沉默寡言,但做人做事都很有原則,所以和尚很服他,一直到這個時候,說他們是生死之交,一點都不為過。


    在最開始,和尚覺得小胡子很怪,他們雖然也會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但小胡子對於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和尚這種人心裏不藏事,因為好奇所以追問了很多次,最後把小胡子惹急了,要散夥,和尚才不敢再問下去。不過經過很長時間的相處,和尚知道跟著他絕對沒錯,漸漸的就把所有的念頭全部打消了。


    “衛大少,就是在昭通找到你之前,大哥曾說過一句話。”


    當時小胡子帶著和尚去昭通,和尚以為是什麽正經生意,但是小胡子說不是,他們一起喝了一次酒,小胡子的情緒很罕見的有點激動,他喝的過量了,把要做的事詳細的告訴和尚,最後,小胡子說了一句話。


    他說,他要做一件許多前人都沒有做到的事。


    “你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真的不知道。”和尚搖搖頭:“大哥的事,我隻知道一點。”


    小胡子深居簡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常年住在南京,有時候會因為生意到處跑,但生意忙完,肯定一刻不停的就趕迴住處。唯一例外的,就是每年的幾個大節氣,他會獨自外出,離開的時間不長,最多三四天。


    “我覺得,他是給人送東西的。”


    小胡子每次出去的時候,會帶一些東西,東西都是他自己買的,被包裹的很嚴實。隻有一次,他帶著和尚出門,在車子行駛的時候,後座上的包裹被震開了,露出了一件新衣服。


    他要去的地方,是距離紫金山一百多公裏之外的一個村子,但是在村子外,和尚就被小胡子擋住了,不讓他進去。趁著這個機會,和尚跑到附近一座山上,他隱約看到小胡子進了一個院子。


    和尚就推斷,這些年以來,小胡子每次外出,都會到這個地方,都會給人送一些東西。


    “那個村子在什麽地方!帶我去!”


    我隱約已經知道小胡子去看的是誰,不由自主就摸到了貼身處那兩張老照片上,催促和尚帶路。我們走的很匆忙,一路都沒有停過一步,這麽長時間我來迴奔波,身體已經虧了,但是我不能停,我唯恐晚到一步的話,那個小村子裏我要找的人,就會先一步離開。


    我們以最快速度趕到了南京,然後和尚找車子拉我過去,按照他記憶裏的路,我們直接找到那個小村子,然後和尚帶著我在村子裏轉著,順便迴憶當時小胡子所進的院子。最後,他指著十多米之外的一個小院子,對我說:“應該就是那裏。”


    “就是這裏了......”我看著小院子外的竹籬笆,就在使勁迴想十幾年前夾江江畔那座小院。我無法迴想到當時的細節,更不知道竹籬笆具體是什麽樣子的,但是我感覺到熟悉,熟悉的院子。


    我讓和尚退迴去,自己朝小院子走去。我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隻想馬上就看到院子裏的人。


    我一下子就仿佛又迴到了十幾年前夾江畔的小院外,隔著一道低矮的籬笆,聲音發顫著喊門。我很怕自己喊了很久之後還是無人應答,但是這一次,聽到我的喊門聲後,一個端著水盆的女人就從屋子走出來。


    她大概有五十多將近六十的歲數,和同齡的農家婦女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她的精神和身體很好,而且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讓人親切又敬畏的氣息。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感覺她親,又感覺到有些畏懼。


    更重要的是,我隱約覺得,她和老照片上那個女人,或者說我的母親,有些相像。我分不清了,我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事實,二十多年的風雨滄桑,誰都會改變很多。


    她朝我走了幾步,就端著水盆打量我。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遲疑,猶豫,惶恐,不安,足足發呆了有三分鍾,我像是想起了什麽,馬上就掏出了一張老照片,隔著籬笆舉給她看。我是用左手捏著照片的,我相信她會看到我的六指。


    這樣一個偏遠的小村子裏,如果她能看懂這張老照片,能看懂我的六指代表的是什麽意思,那麽根本不用問,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我想找的人。


    哐當......


    她手裏的水盆一下子就脫手而落,臉龐上的鎮定和穩重頓時消失了大半,她幾乎是小跑著到了我的麵前,盯著我的六指和那張老照片仔細的看。她的目光不斷的在老照片,六指,和我的臉龐上移動,她的嘴唇開始蠕動,我感覺到她的情緒已經開始劇烈的波動。


    “你......”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險些要摔倒,我推開籬笆就想去扶她,但是她擺手止住我,衝我艱難的笑了笑,我看到她的眼睛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氣:“你們的事情做完了,還是......還是他不在了?”


    我一下子就知道她問的是誰,在來這裏之前,我隻有一個想知道一切的想法,但是此時此刻,我感覺到了極度的不安,我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微微低下頭,逃避她詢問的目光。


    “不用瞞我。”她的神情仿佛稍稍鎮定了一些,但是眼眶裏的淚水越來越多:“我的兒子說過,假若有一天你找到了這裏,不是事情做完了,就是他......他死了......”


    “他沒有死。”我連忙就抬起頭,開始解釋,但是該怎麽解釋碎片的事?我隻能說他沒有死,隻不過暫時和我失散。


    這時候,我們的談話聲可能驚動了其他人,屋子裏又走出一個女人,她大概五十歲的年紀,身體很虛弱,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臉龐有些病態般的白。


    第二個女人走出來的時候,我的手就像觸電一般的抖動了一下。我的神經仿佛暫時停滯了,不會思維,不會記憶,眼前隻有一張老照片和那個剛剛走出來的女人。


    如果說第一個女人隻讓我感覺和照片上的母親相像的話,那麽這個剛剛走出來的人,就讓我想毫不遲疑的喊她一聲,喊她一聲媽。


    這個女人的身體很弱,但是她的眼神卻極好,隔著幾米遠,仿佛就頓時看到了我手裏的照片和尾指上的六指。緊接著,她就失去控製般的朝後靠著門框,扶著額頭,像是怕自己要摔倒。


    我真的無法控製自己了,我就拿著那張照片,一步一步機械般的朝她走去。我的意識似乎是模糊的,但是我看的很清楚,她扶著額頭的左手上,有一個六指。


    在距離她有三米遠的地方,我停住了腳步。她的身體幾乎完全就靠在門框上,隻有這樣才不會摔倒。她看著我的臉,看著我的手,還有那張老照片。她的眼淚一瞬間就無聲無息的滴落,她好像在痛哭,卻沒有發出一點哭聲。


    “我姓師......”我站在原地,腦海裏條件反射般的就冒出幾句話:“我的父親母親都姓師,他們住在司南小鎮......”


    她的神經仿佛被狠狠的刺痛了,流著眼淚看著我。我不可能看錯,因為在這個人身上,我不僅僅看到了她和老照片上我的母親是一樣的,更因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種情緒扣動。


    她突然就哭的無法自己,靠著門框一點點的坐下來,她的眼眶裏全都是淚水,已經把視線遮擋了,但是她不肯去擦,甚至連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好像隻要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會消失在她麵前。


    她無聲的哭著,猛然間就靠著門框,伸出兩隻顫抖的手,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孩子......我的......我的孩子......”


    我的心一瞬間就碎了,粉碎。這個人,這個看著我痛哭流涕的人......


    我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流滿了冰涼的淚,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我的嗓子哽咽的說不出話,但是還是抽泣著,一個字一個字喊出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喊過的一個稱唿。


    “媽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該做的事


    我跪在她麵前,聲淚俱下,我感覺自己有無數的話想要說,但是所有的話全部都匯聚成媽媽這兩個字。她哭的更厲害了,渾身都隨著抽泣而顫抖,她仍然使勁的睜著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著我。


    我的心也在刺痛,像刀割一樣。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母親是如何活下來的,她的堅強讓我感到吃驚。隨著淚水不斷的滑落,我的情緒也穩定了點兒。很長時間以來,我所遭遇的事情都是謎團和欺騙,以及數不清的勾心鬥角生死相搏,隻有這一刻,我感覺到了輕鬆和一些安慰。不管之前發生過多少,不管時間過了多久,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母親。我可以像所有的兒子一樣,孝敬她。


    但是與此同時,又一個非常令我迷惑的念頭就蹦了出來。我的視線仍然是模糊的,然而透過淚水,我能夠看的出來,我的母親對我的眷顧和惦念,不比任何一個母親少,甚至沉重如山,因為我還在繈褓的時候就遭遇到了家庭的大變,被人搶走。


    遠的就不說了,至少從昭通檔口血案以後,小胡子始終都在我身邊,他過去做過什麽,我不清楚,但是那個年紀大一些的女人,肯定是他的母親。兩個母親居住在這個偏僻寧靜的小村子裏,小胡子也知道她們在這裏,可為什麽,為什麽他從來都不告訴我這些?我的母親為什麽也從來都不追問我的下落?


    為什麽這麽久了,我都不能和自己的母親相見?


    她哭的累了,但是情緒也和我一樣,稍稍恢複了些。她睜著一雙已經黯淡了很多年的眼睛望著我,然後慢慢扶著門框站起來。我也從地上爬起來,想過去攙扶她,但是那個年紀大些的女人搶先一步,我就站在原地,想要說點什麽。


    她不肯擦掉臉上的淚,被人攙扶著,想伸出手,我知道,她想讓我到她的懷抱裏去,就像二十多年前拍下那張老照片時一樣,那時候的我露著什麽都不懂的笑,呆在自己媽媽的懷裏,如同呆在這個世界上最安全也最溫暖的地方。隻有在她的懷裏,我才不會被人欺騙,不會被人傷害。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情感是絕對無法泯滅的,不管年齡有多大,即便垂垂老矣,但是隻要那個生下自己又養大自己的女人還在,那麽自己就永遠隻是個孩子。


    我的眼淚又忍不住了,看著媽媽慢慢伸出的手,我就哭著想走過去,想撲到她溫暖又沒有一絲傷害的懷抱裏。但是在我腳步剛剛邁動的時候,她的手又收了迴去。


    “你的事,都做完了嗎?”她盡量讓自己顯得沉靜,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就問我了一句話。


    我頓在原地,被這句話弄暈了,我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麽事。


    “沒有做完,就不要迴來。”她強自忍住淚水,目光從我的臉龐上轉到了別處,我看到她的眼睛微微閉上了,好像不願又不忍再看我:“走吧,做自己該做的......”


    “媽媽......”我的腦子又亂成了一團,但是我就像一個在人流中迷失了很久的孩子,猛然看到自己的母親一樣,哭著想撲到她麵前。


    然而還沒有等我走出一步,屋子的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屋門關上的同時,我就聽到屋子裏傳出極度壓抑的哭聲。哭聲雖然被強行壓住,但是仍然淒慘到無法形容。


    我使勁的拍打著門,在門外叫著媽媽,但是門內的哭聲很快就消失了,沒有人迴應我。我壓抑在心裏的各種負麵情緒,在此刻完全爆發了,我不斷的拍著門。我感覺自己仿佛又迴到了少不更事的年紀,感覺自己要被最親最親的人遺棄了。


    那種感覺,就仿佛要丟失掉整個世界。


    我哭了很久,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那扇屋門始終緊閉著。我抹掉了臉上的淚,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屋門前,我真的不知道媽媽為什麽要這樣。至始至終,她隻是在哭,僅僅說了兩句話。


    做自己該做的......


    我究竟該做什麽?尋找到走失的小胡子?拿到被陰沉臉奪走的輪眼?殺了老頭子給我的父親報仇?


    這些仿佛都是我要做的,我該做的,但是我一件都沒有做好。但是我仍跪在門前,期盼著母親能看到我的身影,能再次打開門,讓我進去。


    我跪了整整六個小時,從正午一直跪到黃昏,雙腿幾乎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了。然而小屋的門沒有打開,裏麵死寂一片。當我跪到深夜的時候,精神開始恍惚,好像在夢境和現實的分界線上來迴浮動遊走著。


    我本以為找到自己的母親,至少可以了卻心中一個極大極大的夙願,但是找到她的同時,又讓我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中。


    第一縷曙光照到了我的臉龐上,我微微睜開了眼睛,身體實在是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直接栽倒。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和尚的車子裏了。透過車窗,我看到車子還停在小村子外麵,馬上就打開車門,想迴到那個小院子。但是和尚拉住我,他搖搖頭說,院子裏的人已經不在了。我的母親和小胡子的母親離開了這裏,和尚不敢攔,卻帶迴了一句話。


    “做你該做的......”


    我的身體一下子就癱倒在車座上,這就是我苦苦追尋的結果嗎?我大概知道了小胡子究竟是誰,同時也明白了,他為什麽會不顧自己的生命去保護我。但是我在尋找到答案的同時,又失去了同樣重要的人。


    那個問題,重新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我該做什麽?我冷靜了一下,迴想到很多。


    小胡子在唯一一次喝酒過量時曾對和尚說過,他要做一件前人沒有做到的事,之後,他就找到了我,然後一直帶著我在銅牌大事件中不斷的拚搏著。如果在過去,我根本不知道任何關於小胡子身份的事,我可能會單純的認為,他也是和雷英雄以及杜青衣許晚亭一樣,為了虛無的輪轉長生。


    但是當我知道了他的一些來曆之後,很多事情仿佛就都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他是個沉默的人,同時又是個重情的人,他可以為了救我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就說明輪轉長生對他的誘惑,其實並不算很大。


    我捏著那張老照片看了很久,隱約就推敲出小胡子的動機。他很想找到輪轉石和輪眼,把這個大事件徹底終結,但是他好像並非完全為了輪轉長生,而是要真正的終結這個大事件。


    隻要這個大事件沒有終結,那麽師姓家族的後人,將會被所有參與到這個大事件裏的勢力無休無止的追捕,被他們殘害或者利用,發生在我身上的慘劇,可能還會繼續上演下去。


    從師盤,到我,這之間長達將近十個世紀的時間裏,究竟有多少族人都死在了這個大事件中?


    猛然間,我就覺得這其實不是一件事,而是一種使命,終結家族厄運的使命。盡管這個家族已經凋零沒落,但是有些東西,是作為後世子孫所無法逃避的。


    隻要我下定決心繼續走下去,一直走到事件的真正終點,那麽其它一些事情自然也就要有了斷。我必然會和陰沉臉,老頭子,還有另外的沒有露麵的勢力爭鋒,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和尚,你們在南京的窩裏,還有多少人可用。”


    “不多,滿打滿算,經常做暗活的隻有五六個,隨時都可以調出來。”


    “和尚,聽著。”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轉頭對他說:“你大哥暫時沒有消息,但是這件事必須繼續做下去,跟著我做。”


    和尚也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就變了,他仿佛不是在看著過去那個衛大少,而是看著一個新上位的龍頭。和尚沒多說什麽,嗯了一聲,但是我知道,他會跟著我做下去,就和當初跟著小胡子一樣。


    我自己製定了一個計劃,在陰沉臉還有老頭子以及我這三方最主要的勢力中,誰都掌握著一些主動。如果我跳出來滿世界的尋找他們,可能他們會考慮其它一些原因暫時不肯露麵,但是如果我隱忍下來,時間長了,他們會忍不住。


    所以我讓和尚還有張猴子集中了手下的人,同時我仍在利用碎片尋找小胡子。在這期間,陰沉臉和我通過電話,他不肯再透露關於事件的未知秘密,但是我也不會做任何妥協,無非是大家一起熬著,我有的是時間。我的家族已經熬過了十個世紀,最多再搭上我這一輩子。


    就在我打算和他們拚死熬下去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就找上了門。因為小胡子跟和尚一直低調,而我最近的行蹤又很不固定,所以這個人還是從張猴子那邊找到了切入點,先跟他們聯係,然後張猴子就問我要不要和對方接觸一下。


    我本想好好的蟄伏一段時間,因為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尋找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隊伍上,但是這個人真的讓我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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