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這個話,心裏馬上不自在,有種說不出的恐懼。一個人死了,但是死的方式不一樣,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被車撞死和被什麽東西給吃了,根本不是一碼事。我不想對那半截身軀仔細的觀察,不過遠遠看過去的時候,仿佛真的感覺他的斷口處還留著齒印。


    “不要再下了。”小胡子丟下那夥計隻剩一半的遺體:“向前走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幾個人漸漸產生了一點厭惡和反感,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死了,但是對他們幾個人來說,好像並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甚至,這個死去的夥計沒能讓這幾個人流露出一絲憐憫和同情的表情。


    一個人,如果對生命的存亡都可以做到無比的淡定,那他的血,該冷到何等地步?


    “真的有點形容不出來。”彭博站起身,在我們周圍看了一會兒,說:“我總感覺,這些由水力推動的半機械群組,不會無緣無故的啟動。”


    彭博的話和之前麻爹說的大概意思差不多,我不想再看那個悲慘死去的夥計,就極力的強迫自己去想這個問題。很快的,一個想法就出現了,我隱隱的感覺,這一切好像都和大門有關。也就是說,這樣巨大的齒輪組,是因為我們用非正常手段強行破開大門而啟動的。


    如果這樣想,那麽就非常的不妙了,這是個連鎖裝置,就好像小偷去撬門的時候,一些警報器會響。但是我們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假如在半路出問題,那就隻有一條死路。


    “走吧。”小胡子不管我們怎麽想,很快就轉身邁動腳步,剩下的人都跟上了,隻有我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小胡子迴頭看著我,讓我到他身邊去。


    “前頭的路到底保險不保險!”麻爹在後麵追著問:“要是不保險,就讓衛少爺留下!”


    小胡子和麻爹已經撕破臉了,彼此之間不會直接交談。小胡子不理他,隻是怕我心裏遲疑,他停了一下步子,轉頭問我:“你怕嗎?”


    “還有什麽怕,有什麽不怕?”我淡淡的迴了他一句:“活著不容易,想死還不容易嗎?隨便找個地方一跳,再拉上來,就剩一半了。”


    “這條路,你必須走。”小胡子拉著我,頭也不迴的朝前走。我本來還想反駁,但是話沒出口,立即就想到了這個大事件中前後幾次出現的六指屍體。他們都出現在這條路上,都死在這條路上,仿佛有一個跳不出的怪圈,又仿佛是掙脫不了的宿命。


    我們從前麵那個很陡的大坡走下去,漸漸的到了坡底,這個地方在當初營造的時候,肯定有無數人一起勞作,大部分東西都被清理掉了,隻有一座座相隔十米左右的木塔樓仍然留在原地,塔樓的頂端是巨大的鬆明燈,時常可以看到一些被遺棄的工具,都鏽的不像樣子。幾百年過去了,物是人非,這個帝陵本來的主人早已經在時光的長河中化成了一抹浮灰。時間真的是無敵的,誰都抵擋不住,昔年的帝王將相,亦或販夫走卒,在時間中究竟有多大的區別?


    輪轉永生......在這一刻,我突然就好像徹底的明白了,為什麽有那麽多人不計一切代價的追逐這個秘密。


    這個地方肯定有地下水係,空氣越來越潮,我們在這裏停頓了一會兒,但是除了那些遺留的工具和一點痕跡外,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這裏隻是整個未完工的山陵入口位置,即便有很核心的資料信息,也不可能保存在這裏。


    地形一直在變,雖然經過大規模人為的改造,但是很多自然的東西還是被保留下來。向前走了不遠,就隱隱聽到了流水聲,迎麵一團團水汽,人就好像被丟進一個大蒸汽爐裏,衣服頭發片刻就榻濕了。


    地麵始終是傾斜的,但是這時候就有一個向上的坡度,好像要走出這塊盆地一般的區域。踩在這個坡麵上,就感覺水聲愈發的清晰,仿佛離我們很近。坡麵並不長,還沒有完全走上去,我就看到了前麵是一片陷在黑暗和水聲中的深淵。


    這個地方跟紅石坳那片深淵非常的象,站在坡麵的頂端,眼前就是峽穀一樣的深淵,底部是奔湧的水。但是和紅石坳那裏不同的是,這邊沒有天然形成的通道,隻有一道吊橋。橋上的鋪板早就被拆掉了,隻剩下四根很粗的鐵索,連接深淵的兩端,是唯一可以通行的地方。


    “娘的。”麻爹望了一眼就朝後退了幾步,肯定是對下麵那嘩嘩的流水聲很忌諱:“飛奪瀘定橋?”


    我望著四根很粗的鐵索,就感覺在當時那種環境下,能搞出這樣的東西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了。


    “就這樣順著鐵索爬過去?”彭博在征求小胡子的意見,但是光線向前方照的久了,很多原本看不到的東西就出現在視野裏。我們幾個人幾乎同時都發現,在四根很粗的鐵索上,密密麻麻吊著非常多的東西。一個挨著一個,就像是農戶家過年時吊在屋簷下的一條條臘肉。


    再看下去,我心裏就很膩歪,因為距離還比較遠,所以在鐵索上吊著的東西不太能看清楚。但是讓我感覺,那就是一具又一具被吊在上麵的屍體。如果真是這樣,那眼前的一幕就太讓人吃驚了,被吊著的東西不敢說上千上萬,但幾百個總是有的。


    我們在原地站了一會,和尚就忍不住了,和另一個帶裝備的夥計一起過去看。他們在鐵索上搭了搭扣,然後慢慢爬過去五六米,用手電去照。過了一會兒,他們迴來了,和尚伸手抹掉光頭上沾的水珠,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死人,全是死人。”


    和尚的話一出口,我就想吐。死人倒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這麽多堆在一起,就有種很惡心的恐懼。這個東西該怎麽說,如果不信的話,真的沒什麽,就好像很多膽子大的人,深更半夜從亂墳崗走過去,也不會有什麽意外,就像在走一條很平常的路。但是心裏信的話,就認為這麽多死人堆在一塊,陰氣會養出一些東西,會不由自主的怕。


    “這麽多死人,從哪裏來的?”


    修陵,特別是修帝陵的工匠,據說命運基本都是很悲慘的,工程將要完工的時候,會被成批的滅口,有的就成為陵裏的活殉。所以在這一行的傳說裏,才會有很多關於逃生密道的傳聞,說是修陵的工匠自己挖出的密道,也是可以避開陵墓正門而進入其中的秘密通道。這個說法在過去乃至現在都有不少人相信,以前也發生過一些剛入門的土爬子想要找逃生密道的事情。但是這些東西,隻有經常在茶館裏聽評書的人才會信。


    因為這種傳聞真的不足信,比如說北宋,七帝八陵,就在鞏義,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還用得著殺工匠滅口?還有祖龍的驪山陵,幾十萬人在修,能全殺掉滅口?


    塔兒溝這裏如果真的要勉強稱為陵的話,那也是個未完工的陵,施工的人半路就撤走了,不可能把工匠殺掉。那麽吊在鐵索上的那麽多屍體,就隻能扣到路修篁頭上,他蠱惑元昊修陵,其實有自己的目的,說白了就是借人家的手蓋房子,蓋完以後自己住。路修篁肯定是在山陵半途而廢之後再次秘密來到這裏,以他的性格和處事的手段,把替自己做事的工匠全都殺掉,也不足為怪。


    做這一行的不可能不接觸死人,所以和尚他們心裏有些發怵,卻不會因為這個就停止行動。在這邊停留了一會兒之後,和尚跟那個夥計就又過去開路,他們按原來的方法,把身體固定在搭扣上,搭扣帶著保險繩,中途真的失手的話也不會完全掉下去。


    兩個人慢慢的爬,還是有一些危險的,因為那些吊著屍體的鎖扣會阻住搭扣,要時不時的解開。我看著就替他們揪心,這簡直是在一片屍體的森林裏穿行,沒有心理素質的人玩不了。


    深淵兩端相距大概三十米左右,不算很長,和尚他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爬過去,在對岸那邊看了看,除了一具具吊在鐵索上的屍體讓人膽寒,其它還算正常。接著,我和小胡子就一起朝對麵爬,他好像很不放心我,讓我在前麵,他在後麵,方便照應我。


    我腰裏就是一條保險繩,扣在了鐵索上,鐵索非常粗,我一隻手都握不過來,稍稍一動,大片的鐵鏽渣就朝下落。向前爬了七八米的樣子,就到了屍體最密集的地段,我就是有點浪催的,明明對這些東西怕,但還忍不住低頭去看。


    有的屍體已經爛光了,有的仿佛真的受到某種特殊原因的影響,身體幹癟脫水,外麵有一層蠟質的東西隔絕外界因素的侵蝕,在濕度這麽大的地方都沒爛掉。


    我慢慢的爬到鐵索中間的位置,雙腿和一隻手緊緊攀住鐵索,另一隻手鬆開搭扣,扣到前麵,順便稍稍喘口氣。這次短暫停頓的時候,我又朝下看了一眼。但是這一眼看下去,目光就收不迴來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識信息的傳遞 為諾惜君生日加更


    鐵索下麵密密麻麻的屍體中,有一個馬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被吊在鐵索上,卻顯得與眾不同。它身上那件黑色的長袍還沒有爛光,而且仰著頭,無聲無息的懸在下麵,仿佛在和我的目光對視。


    我的手馬上就哆嗦了一下,這具幹屍的麵部幾乎沒有水分了,泛著一層油亮的光,但是我仿佛從它微閉的眼瞼裏,看到了一絲目光。


    一絲很邪的目光,如同帶著生命的氣機,在這個已經死去了不知多少年的屍體上,散發出某種神秘的力量。我手裏握著搭扣,再也沒辦法讓自己淡定下來,真的,那種目光讓人覺得,它還活著。我就這樣和這具屍體上下對望著,腦海裏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我感覺到無比的恐慌,又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唰!


    那具屍體真的很不對勁,當我望了它片刻後,它那雙幹涸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兩隻灰色的瞳孔死死的盯著我。這種情景完全超出了常理和我的承受底線,隨著它眼睛的睜開,我不由自主的就大叫了一聲,但是我仍在看著它。就像一隻餓極了的狼,看著陷阱中的食物,明知道那裏很危險,卻不肯離去。


    我的大腦完全亂了,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東西還有聲音仿佛瞬間就離我遠去,隻剩下那一雙灰色的眸子。這是一次很漫長的對視,直到恐懼完全壓塌了神經,我哆哆嗦嗦的就想去摸武器,但是手還沒有握住腰裏的槍,下麵的那具屍體就突然發出一道非常沙啞且沉悶的聲音。


    我雖然很慌,但是還能分辨的出,這具屍體發出的聲音,是一句很完整的話。我的手頓時僵在腰間,不知所措。


    “來吧......來吧......我在這兒已經很久了......在等你......”屍體幹硬的麵部猛然就扭曲起來,象一大塊橡皮泥,它的嘴巴張開了,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在敲打著我的心髒,充斥著我的耳膜。


    我忍不住就想閉上眼睛,這是人類對恐懼的一種最原始最本能的反應,一件東西很可怕,那麽就不去看它。但是我的眼睛閉上了,耳朵裏仍然縈繞著那很沙啞沉悶的聲音。


    “下來......我賜你輪轉長生......”


    “輪轉長生!”我緊閉的眼睛瞬間睜開了,不假思索的就叫了一聲:“什麽是輪轉長生!”


    “和我一樣,吊在這裏,就是輪轉長生......”


    緊跟著,這具屍體身上每一個部位,每一個關節,都像扭曲的機器一樣,開始慢慢的動,它睜著那雙灰色的瞳孔,一隻幹瘦的手就從下麵開始朝上抓,這麽遠的距離,它不可能抓到我,但是這樣的場景真的讓人承受不了。我的手一鬆,整個人好像都從鐵索上掉下去,要穿過這一片屍體,落入下麵的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混亂,但是我感覺自己要掉下去的時候,身體又重重的一震,隨即,一股鑽心的疼痛就從胳膊傳遞到了大腦神經,非常的疼,不過這陣疼痛卻象一劑鎮定劑,混亂的意識瞬間就清醒了很多。


    這種清醒來的很快,所以腦袋還是有點模糊,隻感覺胳膊非常的疼。剛才已經消失在眼前的東西和聲音仿佛流水一般的浮現出來,我有點不敢相信現在的處境。我已經從鐵索上掉下來了,身體懸空著,但是小胡子伸出一隻手,緊緊拉著我的胳膊。正因為這樣,我才沒有完全掉下去,否則就算有保險繩,多少也要吃點苦頭。


    “上來!”小胡子的手勁非常大,使勁提著我,想把我拉上來,這麽一用力,我的胳膊幾乎都要斷了,連忙咬著牙,另隻手勾住鐵索,全力翻了上去。


    我把鬆掉的搭扣固定在鐵索上,長長的出了口氣,滿頭都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水汽還是冷汗。我隨手摸了一把,就下意識的想再去看下麵那具很詭異的屍體。


    “不要看它!”小胡子馬上就出聲製止,然後不由分說的讓我朝前爬。我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所以很聽話的按照他的吩咐,使勁的沿著鐵索向前爬。我不敢再朝下看,盡管知道下麵仍是一具一具屍體,但還是硬著頭皮一口氣爬到對麵。和尚伸手接住我,一直等我雙腳都踩在實地上,心裏才真正的安穩下來。


    “**他娘的!”我又伸手摸了額頭一把,發現真的全是冷汗:“那些屍體不對勁,讓後麵的人都小心點!”


    “你不該盯著那些屍體看。”小胡子遞給我一條幹毛巾,把頭上和脖子上的濕氣都擦掉,他接著說:“那很可能是一種意識傳遞。”


    “意識傳遞?”我對這個詞真的感覺非常陌生。


    關於意識傳遞,究竟是怎麽樣的原理,至今都沒有合理的解釋,但是它真實存在過。這種現象如果用通俗的話去形容,就比如說,三百年前的一個和尚,留下一隻木魚,木魚是死的,不可能存在什麽意識,不過如果各種非常微妙的契機全部都在同一個時間緊密吻合的話,那麽三百年後的人,能透過這隻木魚,得到原主的一些意識信息。


    這些通過木魚得到的意識信息很雜亂,可能是原主當年生活時的一些場景,可能是他的一段話,也可能是他思維上的一些感觀。


    但是這種意識信息的傳遞非常困難,從發生幾率上來說,小到比中**彩都難。就好像宇宙大爆炸之後,產生一顆生命行星,需要一萬個,十萬個,甚至上百萬上千萬個契機微妙的凝聚在一個時間段內才可能發生,缺一不可。


    我就開始苦笑,這能說我的運氣不好嗎?老天真的是夠照顧我了,這樣難以出現的東西就落在我頭上。


    不過,我真的有點說不清楚,剛才所經曆的,到底是那種罕見的意識信息傳遞,還是某種原因導致我出現的幻覺。如果是意識信息傳遞,那麽吊在鐵索上的那具屍體,可能在當時有一些身份,否則不會出現輪轉長生這種意識形態。


    但是再去查探這個人究竟是誰,就沒有多少意義了。他可能是路修篁的幫手,也可能是路修篁另一個合作者。路修篁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和利益,對最親密的戰友師盤都能下刀,更不要說別人。


    後麵的人都比我有經驗,很平安的就過來了,隻有麻爹在上麵磨蹭了半天。這個地方潮的不行,過來一趟衣服就濕了,我們燒了兩堆火烘衣服,和尚帶著夥計朝前麵稍走了走,查看情況。


    “後麵還有沒有大門了?”


    “根源信息沒有留下關於大門的線索。”小胡子烤著自己的衣袖,對我說:“這些信息是師盤留下的,他隻知道路修篁暗中留下了這幾個地方,但是更具體的情況就很難說了。”


    我在之前沒事的時候曾經獨自分析過,塔兒溝這個地方,可能比那些藏放銅牌的地方更險惡一些。因為這裏保留的,很可能是路修篁親自留下的第一手信息,無比的珍貴。除了現在已經流傳在外麵的路修篁手劄,估計這裏是銅牌事件內幕最多的一個地方,否則雷英雄也不會把寶全部押在塔兒溝。


    和尚跟那夥計過了一會兒就迴來了,他們沒敢走的太遠。在我們前麵,是那些工匠沿著自然地勢開鑿出的一條很短的過道,主要是擴寬了,方便朝裏麵運東西。這裏距離核心地帶估計還有很遠,我們也不指望有重要的發現,幾個人烤好了衣服,就整理裝備開始走。


    那條很短的過道修的比較粗糙,這就給人一種感覺,這個地方可能在建造的時候整體大規模的框出構造框架,然後逐區的開始二次施工。通道隻有幾米長,過去之後,空間一下子小了很多,手電掃一下,兩旁有未完工的一些石像,還有脫彩的壁畫。


    在這個空間的一角,我們發現了一個被打穿的孔,一根鐵鏈從孔裏穿進來,在地上露出一米長的一截,然後就順著埋到了地下,這個東西就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這根鐵鏈是從那裏過來,又通到那裏去的?”


    和尚看了半天,就嚐試著去拽,但是鐵鏈好像長在石頭裏了,非常的沉,他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鐵鏈隻微微動了下。根據這個重量,我們就算幾個人一起用力,也不可能把鐵鏈拖出來,它肯定在下麵連接著什麽東西,所以和尚就放棄了。


    我們從鐵鏈這邊剛走了幾步,小胡子就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他晃了一下手電,又看看自己的手。這個時候,我也覺得手電光柱照出去的範圍內,映出了一片非常非常模糊的東西。


    “什麽東西?”和尚抬頭問了一句。


    “閉氣!”小胡子短促的低喝一聲,跟著就把我往後推。


    我們頭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飄起一片又一片白蒙蒙的粉塵,並沒有什麽太刺鼻的氣味,但是聽了小胡子的低喝,我馬上就屏住唿吸。


    ☆、第一百六十七章 粉塵


    這片蒙蒙的粉塵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飄出來的,我屏住唿吸的時候,小胡子已經拉著我就退到了入口那裏,又跨過幾米長的通道,迅速躲在了旁邊的石壁處,後麵的人也一個一個飛快的躥了出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每個人的頭發上還有衣服上,都沾著一片非常薄的白灰。


    “這他娘的是什麽東西!”麻爹馬上就心裏發毛,用袖子使勁擦著身上的這些白灰。


    在這種地方,突然就飄落下來的霧蒙蒙的東西會是什麽好東西?我的心裏也很怕,因為露在袖子外麵的手背上也沾著一層。我馬上也去擦,不過皮膚並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細細的察覺一下,這種粉塵不刺激,也沒有特殊的氣味,就好像漂浮在空氣裏的一片灰塵。


    “是洞裏積存的灰?”和尚琢磨了半天,說了一句。我們誰也沒答話,因為確實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隻能把它當做灰塵,來安自己的心。


    我們弄了點水,把皮膚上的這些蒙塵都衝洗掉。在入口外麵,用手電朝裏麵照,飄蕩的粉塵已經非常稀薄了,沒有其它任何異常。粉塵無聲的落地,因為它們太細微,所以在地麵上都未留下什麽明顯的痕跡。


    一直到裏麵的空間完全恢複平靜的時候,江塵就叫那個夥計進去看看,我們在通道外一直盯著他,看他平安的走了一圈之後,心裏才算踏實了一些。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我之前就有過的那個念頭更加清晰。關於六指大門,在以前我就和麻爹分析過,它並不是為了擋住所有人,至少,不是為了擋住長著環形六指的人。所以在路修篁精心布置的塔兒溝這裏,大門好像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和之前的雲壇峰還有紅石坳不一樣了。


    隻是猜測,不過很有可能,我們以暴力手段強行打開大門的同時,一些半機械化裝置就被激活了,發生連鎖反應,導致內部很多地方都處於一種很危險的狀態。因為有不應該進來的人硬闖進來,違背了建立大門的初衷。


    那個夥計在空間裏呆了很久之後,小胡子才帶著我們開始進去,這一次大家都很小心了,再也不敢亂動什麽東西。不知道為什麽,頭一次進去的時候,我真的沒有過多的感覺,但是此時此刻,我就覺得心慌,好像身旁那一個個還未完全雕琢成的石像都有一雙露著寒光的眼睛。


    這個空間並不是很大,那個夥計被命令到最前麵去開路,每到一個新的入口,都會讓他先進去,這明顯是拿人當炮灰,但夥計不敢多說什麽。前後經過了幾個石室,在我看來,這些石室好像是沒有什麽區別的,不過彭博的眼睛漸漸的就亮了,他說,石室有了變化。


    具體說,石室之間的變化是在兩旁的壁畫上,彭博最先發現,因為他對這些東西研究很深,小胡子他們接著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些壁畫,是這裏的工匠撤走之後,後來的人添加上去的。”彭博仔細的看了很久,下了這樣一個結論。西夏建築的壁畫,帶有很濃重的獨特風格,比如說今天我們看到的敦煌莫高窟,那就是在西夏攻占了瓜州和沙洲,控製敦煌地區之後,幾次返修重建的產物。


    這種明顯的風格在行家眼裏,很容易就能區分開,所以這裏的壁畫不是原建者留下的東西。壁畫很多,我看不出很具體的東西,不過察覺這似乎是連續性的敘事壁畫,可能承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信息。


    我們現在缺乏的就是信息,所以這些壁畫不可能遺漏過去。彭博是主打,馬上開始圍繞著壁畫看。我在凝聚到牆壁上的光線中,就漸漸看到了一個道士的身影。


    是路修篁嗎?


    我的目光開始迷離了,這個幾百年前的道士每一次出現在視野裏,都會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他好像有點陰沉,又有點超然,是芸芸眾生中很特異的一個。


    “這肯定和路修篁有關!”彭博看了一會兒,就興奮的迴頭對我們說:“應該是從他入道門之後開始的一些重要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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