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於正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哆嗦著說:“這……這不是昨日事急從權嗎……要不是我父親逼著我……我也不至於要拿你當擋箭牌……”


    “原來我於你就是擋箭牌……”慕梓悅更加哀傷了,“虧我昨日還一夜無眠,一直想著你送的那朵紅花。”


    “你……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方於正打了個趔趄,狼狽地摸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再也無心去探究她是不是在殘害忠良,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慕梓悅臉上的哀傷一掃而空,嘿嘿笑了一聲,正要往外走去,身側帶過兩道風,一左一右兩個人影從她身旁走過,一個冷如冰山,吐出三個字來:“沁元閣!”


    而另一個則淡然一笑,讚道:“王爺果然風流無雙。”


    慕梓悅這才發現自己太過入神,居然沒瞧見大殿裏還有這兩個人!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她隻覺得自己流年不利,實在需要去菩薩跟前去去晦氣。


    春雨到了晌午便停了下來,雨後的春景顯得甚是喜人,新綠中帶著透亮。隻是慕梓悅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兩日對於扳倒那秦衝十分關鍵,一迴到府上,她便收拾起玩笑之心,到了書房處理公務。


    幾個暗衛逐一來報,帶來了她安插在各地的心腹呈上的情報,和她預料的差不多。


    看著看著,她的手忽然一頓,取出一封青色信箋,信封上的字中規中矩,筆觸生澀,唯有右下角畫了一支竹子,不多不少,剛好有四片竹葉。


    “這是誰送來的?”慕梓悅的心中突突跳了幾下,不動聲色地問。


    慕大迴想了片刻說:“這是應將軍處取來的,聽將軍說,好像是以前王爺幫扶過的一位梁州百姓,一定要給王爺寫些體己話,還托人一路帶來了些土特產。”


    慕梓悅揉了揉太陽穴,緩緩地拆開了信封:


    廣安王爺:


    見字如晤。


    多年前承蒙不棄,給了我這麽多銀兩,讓我起死迴生,現在嬌妻愛子,很是快活。唯一不好的就是家裏老父老母年歲大了,很是想念你,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讓我們再看看你?


    順道捎上一些土產,雖然入不了王爺的眼,但也是我親手準備的一番心意,吃得好我再送過來。


    我不會說文縐縐的話,不過,我做事情向來很利索,真想來京城看看你。


    信寫了不到半張,囉裏囉嗦地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最後的落款是羅廣平,時間是兩個月前,想來是輾轉了多次,才送到了她的手裏。


    她捏著信的手緊了緊,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椅子上,指著桌上的那些密函說:“都燒了吧。”


    慕大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一股焦味傳來,火舌翻飛,將那些信都化為了灰燼。


    “王爺,你手裏的這封呢?”慕大詢問道。


    慕梓悅心神不寧地遞了出去,慕大接過來,剛剛在火折子上一劃,慕梓悅忽然驚醒了過來,劈手去搶,火舌在她手上卷了一下,慕大嚇了一跳,飛快地拍打了幾下,這才把火撲滅了。


    “王爺你的手怎樣?”慕大急了,“你等等,我去問大夫要點燙傷的藥膏來!”


    說著,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一不留神,“砰”的一聲撞上了一個人。


    “你是誰?到這裏幹什麽!”慕大厲聲道。


    “我……我見王爺公務繁忙,便端些點心過來。”淩然有些受驚,不過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看著裏麵滿桌狼藉,咬了咬唇說,“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聽風聽雨呢?為什麽要你端來?這是書房重地,閑雜人等不可入內!”慕大皺著眉頭說。


    “算了,讓他進來吧。”慕梓悅輕聲說。


    淩然緊走了兩步,忽然便瞧見了她手上的燙傷,立刻撲了上去,顫聲說:“王爺,你的手……怎麽了?”


    慕梓悅有趣地看著他:“燙傷了而已,怎麽慌成這樣?”


    “我……樓裏曾起過大火,有人燒傷過,太可怕了,王爺千萬小心。”淩然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抬起來端詳了片刻,“還好還好,塗些藥膏就好了。”


    慕梓悅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小然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淩然立刻忙不迭地將手中的食盒打了開來:“聽風叫膳房燉了綠豆湯,還有一些蜜餞,聽雨她們在紮紙鳶玩,我閑來無事,便幫王爺送過來了。”


    慕梓悅喝了兩口綠豆湯,桌上的筆架和書剛才被打翻了,那封信箋被燒著了一個角,靜靜地躺著,灰燼也散了一地,淩然見了便勤快地收拾了起來。


    慕梓悅隨意地將碗壓在了那封信箋上,笑著說:“別忙了,還是陪本王說說話吧,對了,什麽時候學的吹笛子?”


    “學了兩三年了,一直吹得不好,讓王爺見笑了。”


    “最近也不知怎麽了,老是碰到一些擅笛之人,搞得本王都奇怪了,什麽時候大夥兒都喜歡吹笛子了。”慕梓悅開著玩笑。


    淩然垂下眼眸,低聲說:“看來這就是緣分吧,命中注定,我就是要來伺候王爺的。”


    “說的不錯,小然可真是說得一嘴的甜言蜜語啊。”慕梓悅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的軟榻上半躺了下來,“來,去書櫃挑本書,幫本王念上一段,本王要小憩片刻,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27第 27 章


    酉時不到,瑞王府的馬車就到了廣安王府門前候著了,看來這頓宴,慕梓悅是不去也得去,她磨蹭了好一會兒,終於不得不踏上了馬車。


    沁元閣是整個京城最有名的酒樓,據說太祖爺此前微服出巡曾到過此地,吃過這裏的一頓午膳,當時便覺得齒頰留香、迴味悠長,欣然提筆寫了沁元閣這三個大字,從此以後,這家酒樓便名噪天下。


    夏亦軒定的包廂在沁元閣的三樓,慕梓悅一上樓,便看見夏亦軒一個人背對著門坐在窗口,正在自斟自飲。


    窗外紅霞滿天,幾株老樟樹的碧葉在窗口生機勃勃,正值黃昏,孩童的嬉鬧聲隱約傳來了上來……隻是夏亦軒靜坐的背影卻帶了股蕭索的味道,遊離在這熱鬧的景致之外。


    慕梓悅輕咳了一聲,走上前去笑道:“亦軒兄莫不是午膳沒吃飽,這麽早就喝上了。”


    夏亦軒也沒迴頭,眼神定定地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低聲說:“你看,那隻孤雁好生可憐。”


    慕梓悅一看,遠遠的水麵上的確有隻孤雁在時起時落,可能是從南方飛迴來時掉了隊。


    “亦軒兄什麽時候這麽悲春傷秋了?”慕梓悅樂了。


    夏亦軒悵然一歎:“可能我的年歲大了,看到很多事情就十分感懷,有些事情,有那麽一點希望,倒還不如絕望來的好,你看它,雖然受了傷,卻總還盼著能找到愛侶,若是被人一箭射死,也好過這樣半死不活的。”


    “非也非也,”慕梓悅笑著說,“這大雁如何想的,我是不知道,但若是半分念想都沒有,人活在這世上豈不是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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