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迴長公主內定李靜姝做伴讀,還是因為皇後壽宴上刺客來襲,李靜姝誤打誤撞給長公主擋了一劍,長公主頗記得她恩情。


    這一迴內定扶雲卿,則是因為欣賞。


    真是叫人羨慕嫉妒恨。


    周嫣然死死掐著絲絹。


    扶雲卿桀然一笑,迴答得體:“長公主願意點臣女做伴讀,是臣女之福。”


    “那你這是答應了?”祁歲安笑道,“那明日長樂宮,不見不散哦。”


    祁歲安轉身離開,沒走幾步路,就有幾個宮婢上前仔細地攙扶。


    上馬車時,太監仔細地把馬凳安好,左右攙著祁歲安一步步走上馬車,宮女支起簾子,護著祁歲安腦袋,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坐進馬車。


    “不愧貴為公主,萬金之軀,連上車也被如此小心翼翼護著。”媚芙感慨道。


    扶雲卿目送長公主馬車徐徐駛離琅斐園,說道:“長公主身患脆骨病,比尋常人嬌弱百倍,但凡磕著碰著,哪怕輕輕撞著門廊,也會骨折,引發一場重病。”


    所以前世,祁歲安一生都沒離開過皇宮,如不堪一折的嬌雀,被保護在嚴絲合縫的皇城內。


    扶雲卿說道:“長公主降生正值災年,北邊幹旱、南邊洪澇。可長公主降生那日,天降祥瑞、七彩流雲布滿皇宮。”


    “沒過幾日,北方不再幹旱、南邊不發大水,視為百年難遇的吉兆。故而先帝給最小的女兒賜名歲安。寓意,歲歲平安,封號為玉琅,賜居長樂宮。”


    “加之長公主性情溫柔敦厚,皇後皇帝、乃至文武百官都極其寵愛。”


    “長公主真是好福氣!日後姑娘跟著長公主做伴讀,肯定也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媚芙高興說道。


    倒是甜盈問了一句:“姑娘今日牽著踏風來琅斐園,是算準了長公主會內定您做伴讀嗎?”


    “聽聞長公主喜歡看賽馬狩獵,我不過是投其所好,展露騎射之術。”


    扶雲卿撫摸著踏風的白色鬃毛,馬腦袋在她掌心撒嬌似的蹭了蹭,扶雲卿額頭輕輕抵著踏風的額首,輕念了一句馭馬密語,踏風發出一陣乖巧的嘶鳴。


    扶雲卿從茄袋中取了肉幹,喂給踏風。


    不遠處的周嫣然試圖掰斷長弓,發現用力也掰不斷後狠狠砸在地上,一陣腳踩腳踢,最後滿麵不甘心,斜睨向扶雲卿。


    “別拿眼睛斜著看我,小心鬥雞眼。”扶雲卿出聲提醒。


    “滾啊扶雲卿!你真討厭!怎麽哪都有你!從前我不如你,現在我還不如你!”周嫣然氣急敗壞。


    “放心吧,你以後也不如我。”扶雲卿摸著踏風柔順絲滑的毛發,眯眼一笑。


    “你給我等著!”周嫣然被氣的心梗,冷哼一聲,撒腿跑進馬車。


    周嫣然馬車擦肩而過時,扶雲卿教誨道:“甜盈你看見沒?做人做事可不能像她這麽蠢。”


    “是呢,決不能像她這麽蠢,還這麽張揚!”甜盈與她一唱一和。


    馬車內,正好聽到這幾句話的周嫣然,知道扶雲卿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怒罵車夫:“走快點啊!趕緊離開這裏!晦氣!”


    待馬車離開,扶雲卿發現不遠處有五張完全嵌進泥土的樹葉,心中暗暗一驚。


    心道,誰的內力如此強悍恐怖?


    抬頭便看到了一身斜襟靛藍長袍的祁承翊。


    是他啊……


    那不奇怪了。


    扶雲卿心中不服,想與其一較高低,摘下幾片樹葉,蓄了十二分的內力——


    “咻。”


    樹葉一一嵌進泥土一分。


    才嵌進泥土一分,可祁承翊卻將五片樹葉完全嵌進泥土中。


    可見二人實力差距……


    “看著,我教你。”


    祁承翊英俊且清冷的麵上,勾著一絲淺笑,朝扶雲卿走過去。


    反正實力已經暴露,祁承翊索性不裝了,學著她口中所講的“真誠”,真誠待她。


    祁承翊骨節分明、冷白且微涼的手掌,輕輕裹住扶雲卿的玉手。


    似有一竄火焰,在她耳垂盤繞交織,又紅又燙。


    祁承翊唇角微翹,微微俯身,薄唇湊到她耳垂前,幾乎就要挨上,他清越舒朗又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緩緩撩撥:“雲卿,看清楚,丹田沉海、指尖蓄力,先這樣……再這樣……”


    他握著扶雲卿蔥白如玉的指尖,輕抖手腕——


    幾片樹葉,盡數沒在泥土中,地麵隻見幾道極淺的裂痕,卻不見樹葉。


    扶雲卿腳趾抓地,腦子炸出一片空白,一邊思索他到底怎麽辦到的,一邊又莫名的緊張?


    “好吧,你沒看清。我再教你一次。”祁承翊薄唇劃開一抹無奈的笑,揉了揉她腦袋,指著百步之外草裏扒土的田鼠,“看見了吧,綠葉殺人也可殺鼠。”


    他耐心細致地握著她指尖,輕輕摩挲,蓄力擊出——


    幾乎無聲。


    樹葉劃破氣流,看似不起眼,卻一擊斃命,狠狠刺進田鼠腹中!


    “你!太神奇了!”扶雲卿驚喜地瞪大眼睛,猛然抬頭,發髻猝不及防地撞了祁承翊下巴。


    “……”祁承翊摸摸被撞紅的下巴,歎了口氣,“撞疼了。”


    “抱歉啊,殿下。”


    “吹一下?”祁承翊道,“吹一下就不疼了。”


    “……”扶雲卿耳垂火燒火燎,衝他翻了個白眼。


    扶雲卿跑去看那田鼠,發現樹葉盡數刺進田鼠腹部。


    她還意外的發現,祁承翊實力之高深莫測,竟可以隨意掌控樹葉能刺進田鼠幾分。


    祁承翊既可以百步之外一葉刺穿田鼠,也可以一葉封喉,還能恰到分寸地盡數刺進田鼠腹中。


    所以……


    他武功究竟有恐怖呢?


    有朝一日,真想見識一下。


    合著她從前思慮祁承翊在皇宮會不會被欺負,全是她多慮。


    像祁承翊這樣暗藏恐怖武功的人,除非故意偽裝,不然怎會被欺負。


    “殿下今日怎麽也在琅斐園?”扶雲卿問道。


    “與你一樣,恰好在長公主麵前漏了一手騎射,長公主便叫我一起來了琅斐園。”


    扶雲卿拍了拍踏風的馬背,忽然來了興致:“殿下,要與我比試一下騎射嗎?”


    “不必了。”祁承翊薄唇勾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我比不過卿卿。”


    自從她放血救過祁承翊之後,祁承翊似乎變了許多……


    從扶姑娘到雲卿、再到卿卿……


    話變多,笑變多,臉皮好像也變厚。


    扶雲卿皺了皺眉:“殿下這稱唿未免太過親——”


    祁承翊打斷道:“此處也沒有旁人,你我都是過命的交情,我都是你小弟,喚你一聲卿卿,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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