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多虧了你……”我由衷地朝她說了一句。


    如果不是她擔任了攝像師一職,muses根本不可能在牧家的打壓下取得這樣的成績。


    不管葉溪對我有沒有偏見、對秦以諾有沒有私心,她的工作能力的確是十分出眾,對鏡頭的掌控甚至遠遠超過了牧嶼,將平平無奇的我拍得像個百變的一線名模。


    “多虧了你才對,要不是有你當模特,這次哪裏會這麽成功?”葉溪的語氣很謙虛,一點邀功的意思也沒有,微笑的模樣出奇的好看,更年輕一些的時候,應該是個十分引人注目的美人。


    我在網絡上看到過她幾年前的照片,那時候,低調的葉家偶爾也會參加一些商界聚會,葉溪妝容精致,看起來活潑而明媚,和現在的氣場有明顯的不同。私下裏被媒體拍到的她,更是與那個叫尹翎的化妝師如出一轍,微亂的卷發,朋克的耳飾,破洞的牛仔褲,活脫脫一個叛逆的富家女。


    短短兩年時間,她就從叛逆女變成了眼下這副溫柔隨和的模樣,實在有些令人咄咄稱奇。


    我一度懷疑她脫胎換骨般的轉變,與這段時間的經曆有關,可是也她經曆了什麽,我根本無從得知……


    次日,muses舉辦了一場比上次更為大型的慶功宴。


    參加完慶功宴已是晚上,迴到家裏,樓道的燈忽明忽暗的,看起來有點滲人。


    我拿著鑰匙打開家門,恰好聽見我媽在裏頭念叨,說這燈壞了好幾天了,老也不見有人來修。


    見我迴來了,她忍不住抱怨:“歆兒,這高檔小區的物業怎麽這麽不負責任,你有沒有他們的電話,我打個電話問問去。你爸晚上老愛出去散步,樓道裏伸手不見五指的,我怕他摔了。”


    我點點頭,從手機裏翻出物業的電話,打過去之後,馬上就來了個人,搬著梯子仔細檢查了電路。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不停閃爍的燈就重新亮了起來,那個人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嘀咕了一聲:“你們家外頭的燈怎麽老是壞啊,這周都已經修了三次了。”


    我有些疑惑,正想問問他,忽然在梯子底下瞧見一個黑不溜秋的玩意兒一竄而過,頭皮一陣發麻,險些跳起腳來。


    “什……什麽東西?”我心裏一顫,急忙伸手去指。


    那電路維修工顯然被我的語氣驚到了,扭頭看了一眼,卻並沒像我一樣大驚小怪:“不就是一隻蟲嗎?”


    “城裏這地方怎麽也有蟲啊,又不是我們鄉下……”我媽眉頭皺得愈發深了。


    自打前陣子在樓下和人閑聊,得知這裏房租貴得出奇,而且每個月還要交物業費之後,她就有了住迴老家去的念頭。


    眼看話鋒一轉,又要變成“衛生條件這麽差,還不如我們鄉下住得舒服”,我連忙打斷她的話:“說不定是鄰居垃圾倒得不及時,長了蟲子,這種事情難免的……”


    我安慰了我媽幾句,又跟那個電路維修工道了聲謝,就下樓買除蟲劑去了。


    我從小到大一直最怕蛇蟲鼠蟻,買迴家之後立刻就噴了除蟲劑,還在客廳點了一盤蟑香,哪曉得根本沒被熏出半隻蟑螂來。


    “我們家這麽幹淨,哪裏會有什麽蟑螂?”我媽這時候正拿著掃帚掃地,邊掃邊念叨了一句。


    我爸說被這氣味熏得頭疼,讓我打開門散散味兒。


    剛把門打開,腳下就有一隻黑漆漆的蟲極快地竄過,似乎是從過道的右手邊爬出來的。


    右手邊是個管道井,上了鎖,需要鑰匙才能打開。


    我從包裏翻出鑰匙,插進了鎖眼。


    咯噔一聲,鎖被打開了,推開金屬門,一股惡臭撲麵而來,在樓道昏暗的燈光裏有那麽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腦海中不由冒出了恐怖片裏拋屍的鏡頭,捂住鼻子,惡心得不行,待看清那裏頭的情形之後,更是險些幹嘔起來。


    現實並不是恐怖片,管道井裏也沒有屍體,隻有一袋已經腐爛的蘋果,一張a4的銅版紙貼在那袋蘋果上,早已被流出的果水浸染成了難看的褐黃色。


    那是這一期《muses》雜誌的封麵,封麵上的我微微笑著,唇邊是兩個梨渦,此時卻有無數黑漆漆的果蠅從“我”臉上嗡嗡飛過……


    我隻覺眼睛好像狠狠被針紮了一下,慌亂地捂住嘴,後退了好幾步。


    也許是我聽見了我幹嘔的聲音,我媽放下掃把急匆匆過來了:“歆兒,怎麽了?”


    “沒……沒事。”我立刻掩上了管道井的門。


    我媽詫異地看著我幹嘔的模樣,臉色驚疑不定:“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我連連搖頭,將她推進房間,拿出手機撥通了言旭的電話。


    言旭二話不說就立刻帶人趕了過來,帶的卻不是他那一幫手下,而是幾個戴著口罩、手套的鍾點工。


    “秦先生已經付過錢了,她們會把這裏打掃幹淨。明天我就叫人在你家門口裝一個攝像頭,以後如果再有人敢幹這樣的事,一定能通過錄像把他揪出來。”言旭皺眉道。


    我媽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幾次走過來問,我都隻說是鄰居把垃圾丟在了管道井,悶出了一大堆蒼蠅。


    “蒼蠅有什麽好怕的?”我媽仍是有些詫異,頓了頓,問道,“歆兒,老實跟媽說,你……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什麽?”我被她問得一下沒迴過神來。


    這發怔的模樣,更是讓她愈發起了疑心:“你要是沒懷孕,剛剛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歆兒啊,媽雖然一直想要抱孫子,但那也要抱得正言順才行啊,你這婚都還沒結,也……也太不保險了吧?”


    以老一輩人的思想,接受不太能接受未婚生子這樣的事。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服她,甚至根本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我爸媽都是老實人,要是看到剛剛的那一幕,一定會以為是靳默函再次找上了門。而這,顯然不在他們承受範圍之內。


    我爸倒還好,有什麽事一轉眼就忘了,我媽卻是個愛胡思亂想的人,隻要瞧出一丁點的苗頭,她就能想到十萬八千裏遠,正如眼下我隻是稍微幹嘔了幾聲,她就認定我是懷了秦以諾的孩子,絕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見我半天沒說話,她更是急了:“要是那個男人敢不負責任,媽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去找他討個說法!”


    不遠處傳來一聲咳嗽,我這才想起言旭還在外頭沒有離開,剛剛那些話,應該全都落進了他的耳朵裏。


    “哎呀,媽,沒有的事……今天我們公司辦慶功宴,我喝了點酒,胃有點不舒服而已,不信你問我同事。”我尷尬地朝言旭指了指。


    從言旭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我媽才略微放下了心,先是謝過言旭這麽晚了還跑來幫忙,而後又非要給我熬一碗醒酒湯,怕我晚上喝了酒,明天上班會頭疼。


    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我忽然又想起了那散發著腐爛氣味的管道井,胃裏的酸水忍不住一陣上湧,最終還是沒有喝下。


    那袋腐爛的蘋果,看上去應該放了好幾天,否則也不會滋生那麽多蚊蟲。


    可是幾天之前,根本還沒到muses的發刊日,隻有內部員工才能接觸到雜誌的封麵。


    而過道裏那時好時壞的燈,這周已經被修了三四次,每修一次,過不了一兩天就又重新變得閃爍起來,十有八九是有人在上麵動了手腳。


    這個動手腳的人,顯然和將我的照片貼在管道井裏的是同一個人。


    最開始,我想到的是葉溪,可這樣的招數實在不怎麽高明,甚至稱得上幼稚,又怎麽會是她所為?


    事實證明我的推論果然沒錯,言旭叫人裝上監控的第二天,監控就拍到了那個將樓道的聲控燈扭壞的人。


    言旭眼尖,立刻認出了他:“這不是編輯部的邵吉嗎?”  我一怔,仔細看了看畫麵中那道矮矮瘦瘦的人影,果然覺得十分的眼熟。


    我曾在編輯部工作過將近五年,五年時間裏,邵吉一直坐在我對麵的辦公桌,辦公室裏的人都叫他邵哥。他今年大概已經有三十好幾了,性格內斂,不太愛說話,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第二天,言旭和我就找到了邵吉,見到我時,邵吉明顯愣了一下:“小……小顧?”


    “你做的那些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徑直朝他道。


    “什……什麽事?”邵吉結結巴巴地問。


    他根本不是個會說謊的人,編輯部的空調分明開得很低,他額頭上卻已有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少裝糊塗,”言旭遞過幾張照片,那是監控錄像裏截出來的圖片,“沒有切實的證據,我怎麽可能帶顧小姐來找你?”


    邵吉看得愈發冷汗直冒,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言旭將照片一張張地攤在桌上,盯著邵吉閃爍不定的眼神:“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時光說他還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是秦小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是秦小缺並收藏時光說他還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