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鵬是再不願意承認自己墨香那小廝身份的,忙問傅驚鴻:“如今該怎麽辦?要將計就計,傳話說有,還是沒有?”


    有還是沒有,乍看不怎樣,仔細一想,不管是有還是沒有,都會多事。


    傅驚鴻想了又想,說:“既然他們真鵬腰上傷疤,就是迴了我們老家了。”沉吟一番,“何必告訴他們有還是沒有,將那丫頭送迴馬家。但看下一步他們要如何。”


    傅振鵬連連點頭,立時發話叫人將妾室送到馬家門上,以表示知道他們的用意。隨後,驚出一身冷汗,“隻怕我這妾是納不成了,還有你嫂子,也要支會她莫將我的事說出去。”


    那妾室一身是傷地送到馬家門前,馬家人自然不肯收,此事又傳到太子耳中,太子想起傅驚鴻跟眾皇子們親近模樣,還有因傅驚鴻、商略,淩郡王越發得皇帝器重的事,前前後後想了一想,隻覺得若不刹住傅驚鴻、商略的勁頭,淩郡王定會借著傅驚鴻、商略將自己比下去,冷笑道:“他們不是跟秀水村的人都有仇嗎?如今他們風光了,怎會不想著報仇?”


    洪成會意,便說:“那傅驚鴻、傅振鵬的嬸娘、堂弟呢?”


    太子道:“先留著,日後還要叫他們看一看傅振鵬到底是不是跟雪豔一樣。村子裏,要留下幾個活口,證明傅家兄弟一朝得勢,就迴去報仇雪恨。”


    洪成領命而去,先叫人將傅楊氏母子接去莊子裏養著,隨後領著人快馬加鞭又去了蘇州秀水村,此時天幹物燥,正是放火的好時節,洪成叮囑手下:“動手的時候,記得喊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傅老爺替爹娘報仇來了’。”


    眾手下答應了,便蒙了臉,手裏拿著火把、大刀,先放火,後挨家砍殺起來。


    ☆、75東施效顰


    一場大火將原本世外桃源一般寧靜的秀水村燒毀,村子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再沒有活人出沒。


    洪成迴京跟太子複命後,就躲了起來,不再拋頭露麵,太子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眼巴巴地等著看逃出秀水村的村民有沒有那個膽量進京報仇。


    有道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太子自從加強海防一事後,與淩郡王漸行漸遠,眼睜睜地看著淩郡王處處緊隨著皇帝的吩咐辦事,而自己這太子就像是被皇帝遺忘了一般無所事事。太子竟然慢慢地看出了自己與淩郡王的不同,皇帝能夠胡鬧一般地罰淩郡王出去笑一個時辰,也能賭氣當著朝臣的麵求全責備地痛罵淩郡王;淩郡王能聽皇帝的話嘻嘻哈哈地去抓知了龜,也能一本正經地領命去江南清查鹽政。而文武百官也習慣了皇帝一邊罵著淩郡王,一邊倚重他。


    太子甚至想過,要換做淩郡王被皇帝討要私藏的東西,他敢不敢立時拿出來;若不拿出來,皇帝對他不理不睬的,他該怎樣再跟皇帝“重歸於好”?


    這問題研究了許久,太子終於明白淩郡王跟皇帝的關係始終不太親昵又不甚疏遠的關鍵所在,那便是淩郡王能夠精切地掐算出何時該給皇帝行君臣之禮、何時該行父子之禮。


    於是,原本被淩郡王緊跟著的太子,竟然在處置跟皇帝的關係上,亦步亦趨地跟著淩郡王了。


    聽聞傅驚鴻又要來宮裏講課,太子在下朝後瞅見淩郡王急匆匆地要去上書房,就也跟著去,隻見繞過一條巷子,恰有皇帝與太傅、太師、太保三公慢慢邊走邊說,於是他有意放慢腳步不驚動前麵的淩郡王,眼睜睜地看著淩郡王手上托著官袍前襟,側著身子衝皇帝略一彎腿,對三公尷尬地一笑,就擺出急等著去上書房模樣。


    皇帝先怒其不爭地罵:“混賬東西!兒子都那般大了,還這樣慌慌張張!”然後又無奈又驕傲地跟三公說:“老五就愛去上書房,其他幾個封了王,就沒在上書房露過麵。”


    三公忙說:“學海無涯,淩郡王是隨了皇上,都是勤奮的人。”


    “既然要去,還不快去!幸虧三公在,不然定要罰你!”皇帝嗔道,擺擺手,就像是不耐煩看見淩郡王留下給他丟人一般。


    淩郡王隨皇帝如何罵,臉上端著笑,等皇帝放人,就托著袍子急匆匆向上書房跑去。


    “是不是老臣看錯了?淩郡王的個頭又見長了。”太傅說。


    太保道:“不像是長個了,倒像是清瘦了。”


    太子在後麵聽到這些親切的長輩絮叨小輩的話,不覺猜到下麵定是三公稱讚淩郡王為皇帝分憂以至於清瘦了,唯恐暗地裏跟得久了惹得皇帝疑心,忙上前去,學著淩郡王草草行了個禮,就說:“父皇,聽說傅驚鴻今日又進宮了?兒臣也想去聽一聽。上會子他說了秦淮河,兒臣先聽了覺得他大膽,隻當他說的是些見不得人的事,後來又聽他細細說了秦淮河上什麽名妓有銀子沒自由身等等,很有感觸,今日想去當麵聽一聽。”久久等不到皇帝迴話,隻見三公睜大眼睛看他。


    皇帝捋著胡子,微微垂著眼皮,三公也是驚疑不定地看他。


    “……去吧。”皇帝說。


    太子一顆心一沉,有些摸不著頭腦,先忍著狐疑去了上書房,從上書房出來,就聽說皇後叫他過去。


    皇後見太子來,便一臉不解又不滿地問:“太子今日在三公麵前失禮了?”


    太子忙道:“母後這話從何說起?”


    皇後道:“皇上叫太監來說給我聽,三公麵前,你衝著皇上一撩袍子就要走。隻怕,明日三公要彈劾你行止不謹慎、對皇上不恭敬、態度狂妄。”


    “母後這話從何說起?”太子心裏不甘起來,將淩郡王比他更敷衍的態度細細說了一說,莫名地覺得皇帝以及三公在對他吹毛求疵。


    皇後聽太子說了,失笑道:“殿下糊塗,怎跟淩郡王比?你是儲君,他是郡王,這怎能一樣?不說這個,年紀也差一截,且淩郡王裝乖賣巧慣了的,三公都是看著皇上的臉色說話,皇上待淩郡王親近,他們便也不以臣子身份自居,改用了世交家長輩絮叨晚輩的口吻說話。”看太子新近舉止有些不大從容,就像是亂了分寸,又細細叮囑:“皇上叫你做什麽,你隻管做去,何必去看旁人?難不成六皇子跟皇上撒嬌,你也要學去?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正理。多想想你當太子前的處事態度吧,雖是你最開始操持海外貿易的,但皇上隻說要操練水軍,又沒說不許貿易,你何必跟他唱反調?就算幾個人在背後嘀咕這麽勞民傷財,是因為你這罪魁禍首非要做什麽海外貿易。你聽他們的做什麽?是他們說的算還是你父皇說的算,為了不失他們的心失了你父皇的心,這才是得不償失。”


    太子惶恐地問:“母後,父皇新近不大理會兒臣……”


    “父子間有什麽深仇大恨,你放寬了心,隻要沒有個錯處,你這太子就是好端端的儲君。”皇後心思一轉,特意問:“太子沒有錯處吧?”


    平清王這太子得來不易,多少人前赴後繼地請旨懇請皇帝立太子,足足費了幾年功夫,皇帝才鬆口立下太子。皇後心裏認定了隻要太子不功不過,他的太子之位就十分穩固。


    太子不信皇後這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莫須有的罪名實在太多,比如今日那不恭敬、態度狂妄的罪名,憑什麽淩郡王沒有隻有他有,趕緊說:“母後放心,兒臣就隻這一次急著去上書房有了錯處,旁的再沒有了。”從皇後宮中出來,先在東宮悶坐一會子,暗自神傷地吃了兩盞悶酒,轉身出宮去太後娘家溫家,路上看見昔日自己提拔起來的淩王府門下之人,待要將他們打迴原形,又怕動作太大,又被皇帝抓住短處,因覺得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由地氣悶不已。


    半路上看見溫延棋遠遠地騎馬領著一頂轎子向淩王府方向去,太子心裏便又不痛快。明眼人都看出淩郡王讚成皇帝鞏固海防後,他這太子就跟淩郡王有了分歧,溫延棋如今竟然還跟淩郡王親近,莫非,太後的娘家溫家人倒戈了,也偏向淩郡王了?都怪早先他被淩郡王蒙蔽,也不曾細細想過多少人隻忠心於他。如今該不該旁敲側擊,從太後那邊一探虛實?一時心緒紛亂,不再去溫家,轉而去了太子妃娘家馬家。


    從馬家出來,太子思量再三,先問出傅驚鴻、傅振鵬兄弟二人的行蹤,得知他們兄弟兩個一個出京督查稅賦,一個隨著商略在戶部連夜計算造船、操練水軍所需的銀錢,就吩咐手下道:“這兩日傅振鵬離京督查秋收稅賦,你拿著一份假的邸報上門告訴傅振鵬娘子,就說傅振鵬叫你燒殺了秀水村,催逼著她拿出傅振鵬的名帖,就哄著她說是要請人瞞下這官司用的。然後你叫人拿著名帖,抬著銀子飛速去賄賂蘇州知府。”


    手下疑惑道:“傅振鵬那芝麻小官的名帖有個什麽用?”


    “他的名帖不管用,他上頭有個狀元郎呢,誰不知道老狀元才中狀元,就被皇上委以重任。”太子嘴角噙著冷笑,若非商略出賣他,他也不會這般不受皇帝待見。


    手下忙道:“太子放心,卑職定會完成任務。”話音落了,趕緊叫人去印製假邸報,急匆匆去傅振鵬府上,急巴巴地求見馮茝蘭。


    馮茝蘭好歹是個官家太太,怎是誰想見都能見的,先推辭不見,兩次三番之後,看那人叫人捎話說什麽事關傅振鵬老家等話,隻當是傅振鵬老家人來打秋風,待要還不見,又想傅振鵬重情重義,打發他一些銀子,也能在傅振鵬跟前留下好名,於是叫管家去見。


    半天管家慌慌張張地拿著一份邸報過來,“太太,老爺的老家秀水村被全村滅口了,這是才印下來的邸報,因為先前謝尚書在蘇州鬧出亂子被人瞞下,蘇州的風吹草動都有人看著,是以蘇州知府將這事一層層報了上來,禦史在朝堂上說了這事,皇上說這事太過慘絕人寰,況且又是兩位傅老爺的老家,定要叫人徹查到底。”


    馮茝蘭先有些事不關己,後又怕直接打發了人,在傅振鵬眼中就成了她看不起他的鄉親父老,就叫管家陪著隔著窗子見。


    隻聽那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說:“太太,這節骨眼上老爺怎出京了?了不得了,秀水村跑了兩個刁民,告到蘇州知府府上,隻怕這事要露餡了。”


    竟不是來打秋風的?馮茝蘭忙問:“什麽事要露餡?”


    “……太太,不是有人要查老爺身世嘛,老爺發了狠,要叫秀水村的刁民都死幹淨。偏屬下辦事不利,逃了兩個,太太,老爺在哪裏?還請太太拿出老爺名帖、銀子,叫小的趕緊去蘇州求知府老爺看在商狀元麵上將這事推到江洋大盜身上。將那兩個刁民斬草除根。”


    馮茝蘭心驚肉跳,暗道傅振鵬竟然是江洋大盜?為什麽要瞞著身世?再一想上次傅振鵬聽說人要看他身後傷疤就緊張得了不得,心一抽一抽的,眼珠子一動,傅振鵬要是江洋大盜,傅驚鴻就也是了,“看住外邊的人,速速去請驚鴻相公來處置。”


    管家聽那些話也下得了不得,趕緊依著馮茝蘭的話去辦,偏這會子落花巷子裏隻有商琴一個,傅驚鴻又不在家。過去的人不敢跟商琴說,就又迴來了。


    馮茝蘭急得額頭冒汗,“再叫人出京找找老爺。”


    管家說:“城外那麽多鄉下村子,也不知老爺去哪一處了,如何去找?”


    太子手下隻管虛張聲勢地做出著急模樣,“太太果決一些,這可是關乎一家子性命的大事,遲了一會半會露出風聲,想再補救也不能了。”


    馮茝蘭又想到了商家,隻是她拿不準商家跟傅振鵬的關係,要是商家出賣了傅振鵬呢?畢竟就連她都怕被傅振鵬連累,更何況是莫名其妙跟傅家兩兄弟要好的商家。為難了半天,終於馮茝蘭咬牙叫管家準備了五千兩雪花銀子,待要去拿傅振鵬的名帖,又猶豫了一下,多了個心眼地不叫管家代寫名帖,反而拿了個舊年傅振鵬因公事準備送給上任蘇州知府而沒送出沒寫日子的名帖,暗想若是蘇州知府當真肯替傅振鵬瞞下,名帖錯了,他也會幫著瞞;要是他不肯,也不能落了證據在蘇州知府手上。等去見銀子快要交出去的時候,又想她並不認識這個人,要是來騙銀子的呢?雖邸報定是真的,但誰知道是不是有狡詐的人借著邸報編出謊話來騙銀子?借口銀子不好捎帶,換成了銀票,又悄聲叮囑人吩咐匯豐錢莊十日內不許兌銀子。於是就叫管家將名帖、銀票送上去,又叫兩個家丁跟著同去。


    太子手下見名帖、銀票到手,匆匆看了眼,見裏頭寫著敬拜蘇州知府等等字樣,顧不得細看,雖覺銀票不如銀子好,但生怕露餡,不敢跟馮茝蘭多糾纏,未免馮茝蘭事後跟傅振鵬、傅驚鴻說話知道真相,趕緊借口要將邸報還到衙門裏去將邸報要走,然後拿著名帖、銀子走了,出了京就馬不停蹄、晝夜不歇地向蘇州趕。


    ☆、76自送把柄


    卻說溫延棋與毓秀郡主在淩王府做了半日客,傍晚從淩王府出來,因與淩王妃約定過幾日再來,就等幾日後,再次上門,等從淩王府告辭後,不迴家,卻拐進了落花巷子裏,此時傅驚鴻已經從宮裏出來了。


    商琴跟溫延棋也算是十分熟悉,早先幫著他跟毓秀郡主私相授受,此時也不用避諱,等毓秀郡主出來,就忙迎上去,握著她的手,看見毓秀郡主身姿豐腴,臉色紅潤,笑道:“郡主越發貌美了。”見轎子裏冒出一個臉上紅撲撲的小孩,又驚又喜地問:“猛哥哥也來了?”


    猛哥兒還不會說話,勉強能蹣跚走兩步,一張臉跟毓秀郡主生得十分相似,長睫毛大眼睛,俊俏的就像個小姑娘家。


    商琴將猛哥兒抱在懷裏,猛哥兒才長牙,牙根癢癢,張嘴向商琴臉上咬去。


    毓秀郡主忙用手向猛哥兒屁股上打去,打了兩下,猛哥兒才鬆口,在商琴臉上留下上下兩顆小牙印子。


    傅驚鴻忙心疼地去看商琴臉上那口水淋淋的牙印,假裝生氣道:“叫你一聲哥哥,溫大衙內真以為你是情哥哥了?我要是知道誰是你媳婦,就趕著也去咬一口。這才叫有借有還。”


    商琴用帕子擦著臉,啐道:“就會胡說。”


    猛哥兒嘴裏嗬嗬地叫著,揮舞著手臂,誰也不知道他在興奮什麽。


    毓秀郡主玩笑道:“既然要咬,那就趕緊生一個,甭管生幾個女兒,我們猛哥兒都包圓。”


    溫延棋怕傅驚鴻、商琴哪一個有些隱疾不利生育,因此不跟著素來粗枝大葉的毓秀郡主說這些兒女親家的玩笑話,看傅驚鴻穿著一身布衣,衣襟掖在腰帶裏,腳上又滿是泥土,就問:“怎做了這打扮?才從戶部迴來也不歇一歇。”


    傅驚鴻道:“累過頭了,反而睡不著了,難怪反對皇上大肆操練水軍的官老爺那麽多,也不怪他們,確實太費銀子。都十月了,蘿卜先前忘了拔了,今兒個去拔了藏在地窖裏。”


    毓秀郡主道:“又去折騰那些東西。”拉著商琴,看著猛哥兒在商琴懷裏扯她頭上步搖,就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過去,對商琴說:“早先你送的那些樹根子老鷹、虎狼,可還有?在家裏擺了兩日,三思過去一趟,就問也不問地拿走了。”


    商琴忙看向傅驚鴻,傅驚鴻說:“後院小樓裏還存著幾個,我叫人拿來。”


    溫延棋道:“拿什麽拿,傅二哥,我們過去看。”挨著傅驚鴻低聲道:“今日來,有一樁事要問問你。”


    傅驚鴻會意,領著溫延棋、毓秀郡主向三進去,進了那院子,隻見十月裏柿子樹上掛著火紅的柿子,地裏的蘿卜纓子依舊翠綠,院牆上絲瓜藤上掛著許多老絲瓜,地裏,沒拔掉的南瓜藤上還開著兩朵結不了果子的空花。


    眾人先進了小樓裏,傅驚鴻親自去翻找他先前做的根雕,等找到根雕,就見溫延棋已經將猛哥兒放在了塗了粉漆畫了紅鞍的木馬上,猛哥兒身上還掛著一套的木頭弓箭盾牌。


    猛哥兒嘴裏啊啊地喊,興奮地用力地搖晃木馬。


    傅驚鴻忙看向商琴,心裏埋怨她沒看好自家東西;商琴此時卻很有興致地跟毓秀郡主一起逗猛哥兒。


    溫延棋看著傅驚鴻不住地笑,“竟然藏在箱子裏了。”眼睛一瞄箱子,微微撇嘴,做出瞧不起傅驚鴻小氣的模樣。


    傅驚鴻有意對猛哥兒說:“溫大衙內,咱們拔蘿卜去,不玩這個。”


    溫大衙門呀得一聲,忽地一揮木劍,險些砍在傅驚鴻肩膀上。


    “好有出息的人,看你這樣就知道你在防著我們訛你的東西,刀劍盾牌我們要了,木馬還給你留著。別心疼了,出來我跟你說正事。”溫延棋看兒子玩的歡,就將他交給毓秀郡主、商琴看著,領著傅驚鴻出來,也拔了根蘿卜將頭掰掉然後坐在地頭慢慢地用手去剝那層厚厚的紅皮,“你是秀水村的人?”


    傅驚鴻笑道:“你怎有空問這個?”


    溫延棋將蘿卜的紅皮剝掉,然後拿了傅驚鴻放在丟在小樓裏的小刀慢慢在脆生生的蘿卜上雕花,“秀水村,出事了。”


    傅驚鴻蹲在地裏拔蘿卜的手一頓,忙問:“出了什麽事?”


    溫延棋道:“死了上百人,逃出去的幾個也不知落到哪裏了,有幾個結伴去蘇州告狀,蘇州知府是我家族裏兄弟的拜把子兄弟,他拿到狀子,因這事事關重大,不敢隱瞞,就一層層遞了上來,又知道我跟你要好,就跟我也說了一聲。據說,是你們兄弟所為。”


    傅驚鴻失笑道:“莫名其妙,我們才幾歲就被趕出村子,十幾年不曾迴去過。”


    溫延棋問:“那你跟村子裏是不是都有仇?”


    傅驚鴻說:“實不相瞞,我離開村子的時候才剛剛懂事,振鵬也不比我大多少。村子裏的人聯起手來欺負我們兩個孤兒,奪了我們的屋子、水田、果園子,要說沒仇就是假的。可是要說報仇,你也知道我們如今雖不算出人頭地,但也有些能耐了,誰還會記著那多少年前的舊事?要這些事都一一記得,早晚將自己逼得心胸狹窄,自取滅亡。”


    溫延棋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兄弟不會跟那些山野村民一般見識的,幸虧我叮囑蘇州知府一定要秉公辦理。”


    “竟然有人阻撓不成?”傅驚鴻想起早先馬家設計要看傅振鵬腰上傷疤的事,自然將這事算在了太子頭上,畢竟新近接觸過秀水村人的就是太子一係的人。


    “仿佛有些人‘欲擒故縱’地追殺村民,逼著他們告狀。”


    溫延棋手上漸漸綻放出一朵紅心蘿卜花,花瓣晶瑩剔透就似曇花一般神秘誘人。溫大衙門玩膩了木馬,依舊戴著盔甲拿著寶劍,被商琴扶著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溫延棋將手上蘿卜花遞上去,商琴才要稱讚一句巧奪天工,就見溫大衙門牛嚼牡丹地捧著蘿卜花啃,兩口下去,將一片花瓣啃爛,然後後知後覺地被辣得口水淋淋、眼淚嘩嘩。


    商琴忙將溫大衙內抱迴小樓,嘴裏不哭不哭地哄著他。


    溫延棋由著傅驚鴻在心裏去想到底是誰陷害他,嘴上低聲道:“你也算經常在宮裏出沒的人了,請幾位太醫看一看吧,我瞧著琴兒十分喜歡我們家猛哥兒呢,諱疾忌醫要不得,趕緊尋了太醫看看。”


    傅驚鴻笑道:“你誤會了,琴兒年紀小,我有意要等她大一些再生。”


    溫延棋淺笑道:“你自己心裏有成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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