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抱著箱子走進女生宿舍的時候, 還受到了宿管阿姨和一些女生的注目。

    畢竟學校裏,還真的是有不少人認識肖止寒。

    等上了五樓,轉角就要走到自己宿舍的時候,遲意頓住了腳步, 想也沒想的走到了樓梯間的窗戶。

    她俯身將箱子放到了地上,一把拉開玻璃窗,踮腳往下看。

    五樓遠遠往下看,看什麽其實都有些模糊了。特別是看人, 隻能看到個大概模糊的輪廓,小小的一點芝麻粒。

    除非是近距離觀看。

    可照她上樓的這個時間, 肖止寒應該已經快要走到學校門口了。

    遲意原本都做好了看著肖止寒背影的準備了, 誰知道一探頭,就對上了肖止寒站在底下抬頭往上看的一雙眼。

    兩個人一瞬間都怔住了。

    似乎有些意外她的舉動,肖止寒的眼底滑過一絲錯愕。

    不過很快, 這一抹錯愕被毫不掩飾的笑意所掩蓋,就連唇角, 都勾著一抹明顯的弧度。

    在遲意和他對視了幾秒後, 趕在她收迴視線之前,肖止寒朝她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示意待會手機聯係。

    看了一眼已經沒有人站著的窗台, 肖止寒雙手插兜,轉身離開。

    遲意剛走到宿舍門口, 還沒拿出鑰匙開門, 門就被人從從裏麵打開, 探出來許希爾一張臉。

    看到遲意,許希爾愣了兩秒反應過來,解釋道,“我們剛剛還在說你怎麽這麽晚沒迴來,剛要去班級找你呢。”

    她說著,推門讓遲意進來,視線往下,毫無意外的就看到了遲意懷裏抱著的箱子。

    “遲意,你抱著的是什麽?”

    一進門,陳韻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剛剛沒迴來,是去外麵買東西去了嗎?裏麵是什麽啊?”

    她仔細地看了一眼箱子,納悶地開口,“可是看著也不像你自己買的啊,感覺像是禮物。”

    正方形狀的大紙箱,外表是彩繪的圖案,上方用藍色絲帶纏成一個蝴蝶結,像是精心準備的禮物。

    遲意低頭垂眼看了箱子一眼,不知道怎麽的,隨口想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前些天在網上買的零食,可能買的比較多,店家就給我包裝得好看點。”

    這個理由是可信的。

    現在不少店家不僅賣東西,還會推出包裝禮物的業務。

    遲意說完,將箱子放在桌上,想了想,動手拆開。

    許希爾站在一旁,不知道怎麽的,感覺遲意拆箱子的動作有些鄭重。

    垂著眼睛,盯著打成結的絲巾,然後緩慢地解開。

    箱子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零食,不少還是外文包裝。

    遲意隻是看了一眼,然後轉向許希爾她們,“買的有點多,你們看喜歡什麽,自己拿。”

    陳韻平時就挺愛吃零食的,自己也常買,一聽遲意這麽說,立馬湊上去,翻了兩下後,忍不住叫道。

    “遲意,我還真沒看錯,你就是個富婆,連買的零食都是外國進口零食,”她一頓,繼續說道,“就bluebox五樓不就是有個專門賣外國零食的,裏麵的東西都貴得一逼,我之前買了個俄羅斯巧克力媽的,花了我將近兩個月飯錢。”

    她說得誇張,遲意笑著拿出了裏麵的不同種類的小零食,一把塞到陳韻手裏,“那你就多吃點,正好幫你省點飯錢。”

    等將零食分給許希爾和陳韻,遲意剛要收起來的時候,又有點兒為難。

    除卻一開始剛剛轉學過來的交流,她和唐思琪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

    有著一開始的友好,並且沒有涉及到她的底線,遲意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總不能說許希爾和陳韻都有零食,卻對唐思琪區別對待吧。

    她最近經常早出晚歸的,迴到宿舍也隻是拿了個東西就離開,遲意有幾次撞見過唐思琪走進了其他宿舍,還能看到她和別人聚在一起吞雲吐霧的。

    就好像,以前一個規規矩矩的女孩,突然就衝破了所有虛無存在的束縛,開始釋放自己的天性。

    每個人都有自己對自己人生道路的選擇判斷,誰都無權幹涉。是天堂還是地獄,是甘甜還是淒苦,都要自己去承受當初選擇的結果,並一一去經曆體會。

    隻是遲意心裏多多少少的,還是有點兒可惜。

    還沒等遲意拿起零食走到唐思琪的座位,陳韻就開了口,“思琪今天又沒迴來,你不用拿給她了。”

    陳韻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忍不住帶上了自己個人的情緒色彩,她停了下,繼續開口,“上次希爾放在她桌上的東西,她問也沒問的直接丟垃圾桶裏了。”

    遲意聽了一愣,沒想到還有這迴事。

    聽到陳韻再次提起來,許希爾還是有點難過。

    任誰把自己爸爸送過來的東西分給舍友,被之前認為相處還算不錯的舍友當麵丟進垃圾桶裏,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而且,她好像談戀愛了吧?”陳韻撕開了巧克力的外包裝,“和十四班的一個男生,平時也和肖止寒他們玩得挺好的,現在帶著她進了那個圈子,你們不覺得她整個人都變了嗎?抽煙喝酒開房,一樣不落了吧。”

    猛地聽到肖止寒的名字,遲意有些不自在。

    “我從不知道她是這麽傻的一個人,得不到正主,靠他的兄弟接近他,有用嗎?先別說他會不會看得上他兄弟的女朋友,最關鍵的是,人家能喜歡她嗎?”

    這些話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遲意沒想到一向看著大大咧咧粗心思的陳韻,會看得這麽地明了。

    “虛榮攀比真的是很容易害死一個人,”陳韻接著說話,態度冷靜,語氣冷漠到有些不像是平時的她,“如果她還這樣不改的話,我會向班主任提出換宿舍,畢竟我可不想有一天我在我的高中宿舍的衛生間裏發現一個上廁所生出來的嬰兒。”

    其實這樣的新聞在網上已經屢見不鮮了,但無論是不是作為當事人,陳韻自己都無法接受。

    高中談戀愛沒問題,但你自己不自愛生子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她從小到大嚴苛的家教絕不允許這種事情出現在自己身上,但也無法想象自己讀書的校園裏,每天生活的宿舍裏突然出現了非婚生子,甚至是不被任何人期望到來的嬰兒,那樣對誰來說都太殘忍了。

    這麽久的相處,遲意也差不多了解陳韻。

    她的三觀正得都有些讓遲意感歎,不過也是三觀相近的人,相處起來才會特別的舒服。

    南城一中斷水斷電是在十二點,遲意整理好東西,趕在十二點之前上床。

    等摸出手機的時候,她才發現微信有人給她連續發了一百多條消息。

    點開一看,全都來自肖止寒。

    這人,簡直真的有毒。

    肖止寒:“到宿舍了嗎?”

    “零食不要分給其他人,那是我買給你一個人的,她們要吃的話再買。”

    “洗澡了沒,上床了吧,看到消息迴我一句”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上次沒備注”

    “遲意,你是對世界失聯了還是對我一個人失聯了?”

    ……

    遲意躺在床上,握著手機,耐心地一條一條翻下來。

    她查看消息的時候,底端還在彈出消息。

    等翻到最下麵,看到五秒前肖止寒最後發的消息時,遲意一愣,然後迅速漲紅了臉。

    “寶貝你是剛剛因為我親你生氣了還是害羞不敢迴我消息?”

    她腦海裏迅速就浮現出了在宿舍門口的場景。

    在她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被肖止寒直截了當地告白,愣了幾秒鍾無意識地說出考慮一下的時候,肖止寒已經捧著她的臉,一下子就親在了她的額頭上。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盯著她的眼睛說道,“那就說定了,你迴去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遲意迴過神來,控製不住地有點想法發一張“叫誰寶貝呢,誰是你的寶貝”的表情包。

    隻是點開表情包之後,她想了想,發了一張含苞待放的菊花圖。

    肖止寒的消息迴得很快,像是就在那頭等著她的消息一樣,“你給我發一張菊花照片什麽意思?”

    遲意剛要迴答,肖止寒已經又發了條消息過來,“你是對我的菊花有所企圖嗎?(愛心眼)”

    遲意的手機差點沒從手上掉下來砸到臉上。

    她特別冷靜地爬起來,兩隻手快速地在屏幕上打著字,“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剛剛在樓上看你的時候,你笑得像一朵菊花,另外。”

    遲意發了一張表情包過去。

    黃色的天線寶寶拉拉走在路上,瞧見一朵盛開的菊花,張著黑溜溜的大眼睛,轉頭看了看周圍,問了句“誰菊花掉了”的表情包。

    “你的。”遲意說。

    “你要是有企圖你就直說,用不著和我拐彎抹角。”

    肖止寒就像是電視劇裏一直捂著耳朵嚷嚷“我不聽我不聽”的人,直接視而不見遲意說的話,固執地相信自己所想的。

    遲意懶得理他了,發了張“你好騷啊”的表情包過去,簡單一句“我要睡覺了”便將手機關掉網絡放在了枕邊。

    五分鍾過後。

    遲意睜著眼睛看著頭上黑色的窗簾,翻了個身。

    大抵是她翻身的動靜有些大了,又或許是今晚大家都睡不著,先是陳韻咳了一聲,然後許希爾探出了頭,“大家都沒睡覺嗎?”

    遲意嗯了一聲,“睡不著。”

    “我也是,”許希爾說道。

    “沒事,”陳韻開著玩笑,“爾爾有人哄著睡覺,我和遲意隻能報團取暖。”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伯釗,嗯,就我男朋友嘛,他剛剛唱歌哄我睡覺,你們要不要聽聽?”

    陳韻興奮地連說了幾聲好啊好啊,遲意對此倒是沒有什麽意見。

    許希爾摁了播放鍵。

    幾秒的沉默後,輕緩柔和的男音慢慢地傳了出來。

    好像還有吉他的樂音。

    一段過後,許希爾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覺得怎麽樣?”

    喜歡一個人,不僅想要自己喜歡,也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能夠喜歡。

    仿佛有這麽多的喜歡,才能配得上他這個人。

    “很好聽啊,”陳韻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沒想到現在的學霸都是多才多藝的,又唱歌又彈吉他的,牛逼。”

    遲意附和地嗯了一聲,突然開口,“希爾,談戀愛的感覺怎麽樣?”

    沒有預料到遲意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許希爾愣了一兩分鍾後,笑著迴答道,“挺好的呀。”

    “做什麽都有人陪著,被人記掛著,卻是和朋友家人不一樣的感覺……”

    說是談戀愛,可遲意並不覺得許希爾談戀愛沒談戀愛之前有什麽不同。

    許伯釗高三了,常常抽不出時間,兩個人明明在同一間學校,搞得卻是像異地戀一樣,偶爾節假日搞個小浪漫送個禮物,或者迴宿舍煲幾分鍾的電話粥。

    在遲意看來,許希爾不像是十分熱衷於這段感情,更多的倒像是對對方的依賴。隻是,她自己好像還沒意識到這點。

    而她隻是,在想到肖止寒的時候,順帶地就想問問戀愛的感覺。

    兩個人都是同班,又是同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談了戀愛又有什麽不同呢。

    遲意不明白。

    隔天早上。

    肖止寒一到班級,看到常年做著練習的遲意,居然趴在桌上睡覺。

    想著她昨晚是不是比較晚睡,一向大動作一舉一動恨不得昭告天下的肖止寒頭一次輕手輕腳地挪了下椅子,再慢慢地坐下。

    周圍都是琅琅的讀書聲,隻是他這一片沒什麽聲音,肖止寒坐了一會兒,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睡覺的人唿吸應該是綿長有規律的,可遲意……

    遲意反身趴在桌上,睜著眼睛麵向牆壁。

    她也不懂自己怎麽就在窗戶邊看到肖止寒上樓的時候,想也沒想地就趴在了桌上,可這好像就是自然而然做出來的行為舉止。

    她覺得自己內心好像沒有強大到照常麵對肖止寒。

    察覺到他坐下了,遲意的身體瞬間僵住了。過了好幾秒才恢複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見沒聽到什麽動靜,周圍的讀書聲也小了點,遲意想了下,剛要抬頭,頭頂上突然罩下一層黑影。

    然後,徑直地對上肖止寒含笑的雙眼。

    “原來你在裝睡啊。”

    他站了起來,從她身後傾身壓了下來,俯身低頭湊近她的臉說道。

    “沒有,”等他撤離了,遲意直起身開口否認,義正言辭的,“我隻是爬在桌上眯了一會。”

    “睡覺不閉眼,你是關羽啊?”肖止寒接話。

    “……看不出來您還知道關羽呢?”

    肖止寒無形中又被遲意嫌棄了一把,不說話了。

    星期五一天下來,大概是想給遲意更多考慮的空間,肖止寒一直規規矩矩的,偶爾還會裝作不經意地碰了碰遲意的手。

    他真的就是吃準了遲意那種“別人對她好她就對別人更好”的性格,在不觸及遲意底線的界限小心試探地占點小便宜。

    等到下午放學,肖止寒起身離開之前,轉頭對遲意說了一句話,“最遲下周。”

    “什麽下周不下周的?”方禹城不經意地聽到這句話,一臉疑惑地問道。

    肖止寒和遲意兩個人都沒開口解釋。但遲意知道,這是肖止寒在對她下最後通牒。

    下禮拜,是他所能給的期限答複。

    相處這麽久以來,她鮮少接觸過肖止寒的強勢。乍一看他這樣,心裏忍不住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她動了動唇剛要開口,肖止寒突然看了她一眼,跟預料到她要說什麽似的,開口道,“你現在說的話,我就在這裏親你了。”

    “你變態啊?”遲意想也沒想地紅著臉反駁,“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麽嘛,一不小心是要被關進去教育的。”

    “就對你變態,”肖止寒挑眉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我進去前也一定要先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嘔……”

    一旁的方禹城聽不下去了,一副要吐不吐的表情。

    “你們他媽的,公開調情麻煩也看看附近有沒有單身人士,信不信我向社會愛狗人士舉報你們,一下子把你們兩個給抓進去。”

    “那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遲意隻迴了一句,低頭解決自己的練習去了。

    她這可不是在誇他舉報的行為,而是他自稱是狗。

    單身狗和狗,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為什麽,”方禹城委屈了,“遲意你太區別對待了吧?寒哥這樣你不說他你說我,我一隻單身狗我容易嗎我。”

    “大概是因為你是一隻單身狗,而我是她的未來男朋友。”遲意還沒開口,肖止寒已經搶先開口,說完眼睛還緊緊地盯著遲意。

    方禹城很受傷,他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背著他搞上的。

    隻是一個沒注意,就把心裏的話給說出來。

    “什麽叫做背著你?”肖止寒不悅地皺眉,“我還需要背著你?還有,”他用了遲意當初說的話,“文明人說文明話,什麽叫搞上的,這叫看對眼,沒文化真可怕。”

    方禹城平白無故地又被嫌棄了一通,賤賤地開口,“不一樣了不一樣,談戀愛的文明人更了不起了。”

    遲意全程懶得搭理這兩神經病,等著他們鬧夠了自己走人。

    周末兩天很快地就過去了。

    南城一中的升旗儀式是分年段進行的,這禮拜剛好輪到了高二年段。

    等升旗手緩慢地升起紅旗,底下排成一整片的學生一起唱完國歌後,陳金水站在台上,總結了下前一階段的運動會和文藝匯演,順便提出了之後的展望。

    洋洋灑灑地說了快七八分鍾,他握著話筒咳了一聲,“鑒於高二二十班的肖止寒和遲意在文藝匯演上的不正當舉動,私下也反省了幾天,現在請肖止寒和遲意分別上台做檢討。”

    這話一出,底下一片嘩然。

    雖說肖止寒和遲意表演的舞台尺度的確有點太大了,檢討可能還情有可原,不過當著全年段的麵上主席台做自我檢討,這他媽也太嚴格了吧?

    而且遲意,還是他們年段的第一名。好學生在老師麵前居然沒有了優勢,這是得犯了多大的事。

    肖止寒上台的時候,陳金水很是滿意。

    常年不穿校服的人突然穿起了校服,還搶在遲意麵前上台做檢討,可見對檢討的重視,對自我反省的深刻。

    不過……

    陳金水看了眼兩手空空的肖止寒,皺眉問,“你檢討書忘帶了還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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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肖止寒一臉真誠,“我反省得特別深刻,都記在心上了,用不著記在紙上。”

    等陳金水放心地站到了一旁,肖止寒拿著話筒往前站了些,在底下站成一列一列的隊伍中準確地找到遲意。

    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他眼底的笑意毫不掩飾。

    “大家好,”肖止寒舉著話筒開口說話,“我是高二二十班的肖止寒。”

    說完這句話,他就停住了。陳金水站在一旁有些著急地催促鼓勵,“你快說啊,不要害羞,把你這幾天的反省都說出來。”

    陳金水也是被肖止寒最近的安分給蒙騙了。

    別不說他是不是真的做了檢討,就說肖止寒會害羞這迴事,根本就沒可能。

    “這可是老師你說的。”對著陳金水,肖止寒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陳金水沒由來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然而根本不等他迴神上前阻止,肖止寒已經開口了。

    “今天我站在台上,主要為的是關於文藝匯演上我和遲意的表演,在這裏我隻想說,”他抬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側的陳金水,“我真的特別感謝老陳同誌,我當初還嘲笑他眼睛不好使,這點我需要好好地反省自己,他眼睛真的太好使了,眼神也真的是太犀利了。”

    底下原本一臉懵的學生瞬間笑成了一團,不少人還在底下起哄。

    年段誰不知道陳金水老花眼,誰知道肖止寒居然當麵提起這件事,還誇他眼睛好使。

    也不知道是真的誇獎還是諷刺。

    陳金水樂嗬嗬地站在原地。

    雖然不知道肖止寒提起他眼神好不好和他做檢討有什麽關係,但畢竟是表揚自己的話,誰不想聽好聽的話呢,於是就站著任由肖止寒舉著話筒發揮。

    “作為老師,他盡職盡責地踐行自己的責任,在我和遲意表演完後立馬來找我們談話,對這件事情那叫一個重視啊,這種老師,真的不多了。”說著,他還特別戲精地將握著話筒的手空出一半來,自發地為陳金水鼓掌。

    底下不少人看得雲裏霧裏,但還是跟著肖止寒鼓掌吆喝。

    陳金水一張臉漲得通紅,還沒接受過學生這麽熱烈的鼓掌呢,他不禁抬手,示意他們適當就好。

    “下台的時候我和遲意正說話,咱們的陳老師一個箭步就衝過來,在他看來,我和遲意是趁著下台的時候在角落裏偷偷摸摸地接吻,還有私底下背著老師家長談戀愛,所以才會有今天我站在主席台上的檢討。”肖止寒描述著那天的場麵。

    “對此,為了貫徹落實陳老師說過的話,把假的都變成真的,還有感謝他給我的這個機會讓我能站在這裏說話,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地……”

    陳金水笑嗬嗬地聽著。

    好好努力地什麽,還能是什麽。肯定是學習啊!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上前搶過話筒替肖止寒開口了。

    肖止寒一頓,目光直直地盯在遲意身上,“我一定會好好地追求遲意,爭取早日把她變成我的女朋友,讓陳老師能真真正正地看清楚和了解什麽叫做接吻。 ”

    他說著,還特別騷地轉頭看向一旁目瞪狗呆的陳金水,連老師都不叫了,“寒哥在線教你接吻,不收費。”

    底下瞬間炸裂,起哄尖叫一聲接著一聲的。

    “寒爺牛逼啊……”

    “臥槽……”

    “太他媽叼了!”

    陳金水和一眾學校領導老師反應過來,就要去奪肖止寒的話筒。

    這當著全年段師生的麵說這種話,完全就是挑釁的行為,還說什麽反省深刻。

    這下子,都顧不上讓下一個主角遲意上台檢討了,就怕她也說出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現下最緊要的還是肖止寒這個不受控製的炸藥包。

    肖止寒見話已經說完了,沒什麽反抗地任由別人拿過話筒。

    遲意站在底下,看著他,心裏不知道怎麽的,有幾分無奈,還有不難察覺的悸動。

    她算是明白了肖止寒剛剛為什麽要搶在她麵前上台檢討。

    無論是為了說這樣的話,還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讓她躲過在全年段麵前檢討,好像圍繞的全是她。

    哪怕這樣的行為,可能會讓他們兩個淪為全校的談資,然而一對上他閃著光的雙眼,遲意發現自己居然一點兒也生不出氣來。

    那是對著她時,眼底才會有的光芒。

    升旗儀式因這場所有人起哄的鬧劇草草結束。

    各班隊伍解散,遲意跟著許希爾她們融入人群,往教學樓的人群移動。

    “哇塞遲意,”人一少,陳韻就忍不住開口了,“我就說肖止寒是喜歡你的吧,你還不信。”

    陳韻抬手捶了下遲意的肩膀,“說吧,你們是什麽時候好上的,要是沒預兆,肖止寒可不像是會沒腦子地一股腦在主席台上宣示主權。”

    “宣示主權?”遲意不解地反問。

    肖止寒在台上,好像沒有說什麽宣示主權的話啊。

    “人肖止寒都說要把你變成女朋友,還要當著陳金水的麵和你接吻呢,”陳韻說著叫了一聲,“媽呀,這未免也太他媽刺激了吧?當著陳金水的麵,還不是得被他提刀給劈了。”

    “不過肖止寒在呢,人家肯定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是吧。”

    遲意還沒說話,旁邊就有幾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某些人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一根蔥還把自己當根蒜了?”

    “不過是用來反抗挑釁陳金水的工具,還真以為肖止寒喜歡她啊。”

    “你們說什麽呢。”

    陳韻一下子就聽不下去了,她和遲意很處得來,自然不希望有人這樣詆毀侮辱她。

    “覺得是誰就誰唄,王八總是愛自己對號入座。”

    遲意抬眼看了過去,都是熟人。

    有那天蔡奕欣帶頭找她的幾個女生,還有兩三個不認識但看著有些麵熟的。

    最後麵的,是她其中一個舍友,唐思琪。

    剛剛聲音太雜了,唐思琪有沒有說話她不知道,但在遲意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女生忍不住對著她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要不是發騷勾引肖止寒,肖止寒能喜歡這種人”

    “長什麽樣,你說清楚,”陳韻上前一步,“我說大姐,就你這樣,給我們遲意提鞋都不配的長相,哪來的逼臉說這種話?”

    “臭三八你他媽什麽玩意,我和她說話用得著你替她出麵開口?”

    “我看你像個傻幾把,還有臉罵人三八,你不過三八婦女節啊你罵自己啊?哦,”陳韻誇張地叫了一聲,“難道你從泰國變性迴來了所以不過三八節,你個人妖,連給我們遲意擦腳的機會都沒有了。”

    陳韻的戰鬥力真的不是虛的,不過遲意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眼見就要有打起來的趨勢,遲意上前一步擋在陳韻麵前,抬手握住女生的手腕,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她。

    “請你搞清楚,我不想和犬吠的生物說話,不代表你能站著麵前和我說過多你們物種國不堪入耳的話,還有,就算我和肖止寒誰勾引誰,那也不是你能插手的理由,如果我再聽到你在外麵在胡亂編排我和他,他不動手打你我先打你。”

    遲意說完,沒再看那群人一眼,拉著陳韻和許希爾離開。

    陳韻也是第一次見到遲意罵人,還是完全不帶髒話的罵人,讓她都有些崇拜了。

    對此,遲意簡直哭笑不得,不過一迴到教室沒見到肖止寒,聽人說肖止寒一從主席台下去就先被教導主任教育了下,現在還要帶到年段室進行深刻教育。

    遲意也顧不得了,放下自己的單詞本,走向年段室。

    四樓年段室。

    肖止寒懶散地站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幾個老師,特別是陳金水開口講話。等他們都講完了,他才慢悠悠地開口。

    “我說老師,你們未免也操心太早了吧?我這不是還沒把人追上嗎?就對著我大談早戀的危害,那也得等我追上了人再說吧。”

    “你看看你這態度,”陳金水氣得指著他的手都有些抖,“我讓你上台做檢討,你看看你說的都說什麽話,牛頭不對馬嘴,公然挑釁學校規章製度和老師,你還有沒有把學校,把老師放在眼裏。”

    “我不就是有把學校,把老師放在眼底,我才會提前知會你們一聲,免得到時候知道你們不懂事,打擾了我和遲意。”

    你聽聽這叫什麽話。

    對著老師談自己早戀的對象,還公然威脅老師,還有個學生樣嗎?

    陳金水剛要再開口,辦公室的門被人禮節性地敲了兩下,不等裏麵的老師開口,就走了進來。

    遲意十分自然地走到肖止寒的旁邊,看向批鬥肖止寒的主力軍陳金水,“老師,就快要到了上課時間,我來找肖止寒同學迴班級上課。”

    看著遲意一臉冷靜的臉,陳金水有點想說“還上什麽課,你看他像是怕上課遲到的樣子麽,現在思想工作比較重要”的衝動。

    但他到底記得遲意的成績,還有照肖止寒所說的,他單方麵的喜歡和遲意扯不上關係,因此態度也和平常一樣的友好,“這個,你先迴班級上課,時間到了肖止寒自然就會迴班級上課。”

    陳金水說完,遲意卻是沒走,抬眼直直地看向陳金水,“思想工作的話不應該是衝著我做的嗎?畢竟這件事做主要決定的是我不是肖止寒,我要是不答應,肖止寒同學的行為隻能算是青春期少年求而不得的單戀,打幾場籃球玩幾局遊戲也就過去了,可我要是答應了,那不是才是夠的上早戀的行為。”

    遲意說話毫不客氣,“而且肖止寒同學顯然不是那麽容易規勸的性格,老師你做他的思想工作無異於對牛彈琴浪費時間。但我可以在這裏,當著肖止寒同學的話對你保證,”遲意頓了下,“在不適當的時間段裏,我暫時不會答應肖止寒同學的追求。”

    遲意幾乎不給陳金水有開口的機會,她點了下頭,“那麽老師,我就先帶肖止寒同學迴班級了。”

    她說完,握著肖止寒的手腕,將他拉出了年段室。

    好一會,陳金水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他是要教育肖止寒的,怎麽遲意一來,他整個人就被她帶著走了。

    還有,什麽叫做不適當的時間段裏,暫時不會,所以是有苗頭的吧!

    一想到有苗頭,陳金水就坐不住了,當下就要追出去,手機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校長,好好……我現在立馬過來校門口接待教育局領導。”

    一出年段室,肖止寒看了眼遲意甩動的馬尾和她握著自己的手,眼神有些複雜,“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真的假的?”遲意剛剛那些完全是用來搪塞陳金水的場麵話,自己都沒仔細去聽就說了出來,哪裏還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麽。

    “不會和我在一起。”

    遲意說的是“暫時不會”,但聽在肖止寒耳裏就是肯定不會的意思,也算是遲意對他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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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聽著他聲音裏明顯可辯的低落,想也沒想,她開口否認。

    話音剛落,她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著急地否認和這句話聯合帶來的意思,一時間整個人突然就有些不敢看肖止寒。

    肖止寒站在後麵,看著遲意染上緋紅的白皙耳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他將自己的手腕從遲意的手裏抽出來,在她收迴手的前一秒,從身後打開了她的手掌,十指緊扣住。

    遲意的腳步微頓,卻是沒迴頭抽迴手,任由肖止寒握著。

    直到進班前,遲意才抽迴手。

    方禹城看了眼後麵心情明顯非常不錯的肖止寒,有點懵。

    “寒爺您這是被金水給教育傻了還是?”

    自早上肖止寒在主席台上來了那麽一出後,方禹城跟著年段不少人湊熱鬧改了稱唿。他還是第一次見被教導主任訓了還能笑得這麽像朵菊花樣的。

    肖止寒心情好,沒和方禹城生氣,但也懶得搭理他。

    餘光瞥了眼低頭看書的遲意,忍不住哼起了歌。

    這天下午的自習課,遲意剛做完鞏固新知識的練習,肖止寒見她在活動指關節,忍不住就湊上去。

    “遲意,你看你學習這麽累了,我講個故事給你聽聽吧。”

    肖止寒說是這樣說,不過也不等遲意答應還是拒絕,拿起手機,立馬照念。

    “南城一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高二二十班的肖止寒長得又高又帥,喜歡他的女生大概能繞操場三圈,可他偏偏對女生十分冷淡,不少女生還以為他那方麵有問題。”

    念到這裏,肖止寒有些生氣。

    神經病啊,哪方麵有問題。

    胡亂造謠媽的。

    遲意一臉莫名,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所以你說的故事,就是對著我不要臉地誇你自己嗎?”

    肖止寒沒迴答,繼續念道,“直到有人親眼看到他把他們班的轉學生遲意壓在牆上親。”

    遲意:?

    啥玩意兒。

    自從那天早上之後,貼吧湧現不少關於肖止寒和遲意的帖子,甚至還有兩個人即興的段子和小故事。

    肖止寒剛剛念的就是其中的一段。

    大概覺得太他媽尷尬了,特別是遲意一臉“我就靜靜地看你裝”的表情,繞是肖止寒臉皮再厚也念不下去了,他把手機往桌上一丟,轉頭朝向遲意,打算自己上,“我那晚說了做夢夢到過你,好幾次。”

    他一點也不臉紅地開口,“不過那場景比這個還要香豔點,你知道是什麽樣的嗎?”

    遲意對上他的眼睛,根本不掉進去他的圈套,現編開口道,“遲意器大活好,肖止寒身嬌體軟,然後肖止寒被遲意一下打死了,感謝收聽,全劇終。”

    肖止寒嘴角一抽。

    過了好幾秒,他迴過神來,在底下拉住遲意的手,傾身湊近她的臉頰。

    語氣無奈,似乎還含著若有若無的寵溺。

    “開心就好。”

    “反正我以後都是你的了,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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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太晚了就沒更新了,大家十點前沒看到更新看文案第一行通知!

    今晚日萬了,一萬字看得爽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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