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結束後沒幾天, 南城一中特地騰出一個下午舉辦文藝匯演。

    上午放學最後一次排練的時候,肖止寒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手裏拿著的手機還在播放著舞蹈視頻。

    遲意和他原先的想法是邊唱邊跳的,所以才會有舞蹈排練, 他喘了口氣,切了視頻,看了眼私下自己不知道已經看過了幾百遍的視頻, 突然朝遲意開口, “你想不想在文藝匯演上做點刺激的事情,留個記憶。”

    遲意本想迴答不想,可一想到他送自己獎牌的事情, 話一到嘴邊,不知道怎麽的,就變成了想。

    剛要改口, 肖止寒已經側過身笑著揉了下她的頭發, “看不出來啊小同桌, 你這人也愛刺激。”

    遲意懶得搭理他, 轉移話題道,“什麽刺激的想法, 你說說看可不可行。”

    肖止寒吊兒郎當的, 抬著下巴,笑哼哼的, “寒哥說的絕對可行。”

    聽了這話, 遲意一下子沒忍住, 踹了肖止寒一腳。

    又在口頭上占她便宜了。

    到了文藝匯演的下午,全校三個年段包括教師都聚在學校禮堂。

    表演節目二十幾個,從一點半開始,估計要到五六點,而且大家真正期待的,無非也就那麽一兩個。

    肖止寒和遲意的節目被安排在中間,等他們出場的時候,就見剛剛氣氛還有些低靡的禮堂瞬間炸裂。

    沒辦法,誰讓那天不少人看到他們的舞蹈,心裏還想著肖止寒和遲意今天會帶來的表演。

    音樂剛響,後台的主持人就有些著急了。

    “怎麽迴事,這歌好像和我們剛剛節目單上報的不一樣?”

    “這節奏?唱的不是抒情情歌嗎?”

    “音響那邊是怎麽迴事?”

    ……

    肖止寒和遲意上報的的確是抒情情歌。

    他甚至還把家裏的架子鼓又搬了過來,當做擺設。

    後台的反應尚且不管,底下的觀眾卻是呐喊尖叫一聲高過一聲。

    抒情前奏剛放出來的時候,大家是有些失望的,誰知道沒一秒,舞台畫風猛的一變。

    遲意直接脫掉外麵套著的大t恤,露出了裏麵穿著的小短裙,還有肖止寒,直接從架子鼓後的椅子跳了出來,一個滑步到舞台中央,兩個人穿著同黑色,看上去像一對情侶。

    比起那天在主席台上來的更勁爆的舞蹈。

    貼身熱舞!

    肖止寒就好像隻是一根支柱,任由遲意攀著他扭動。

    表演的最後,遲意側身靠著肖止寒,她挑著他的下巴,湊上去像是要吻他,肖止寒則是托起她一條腿掛在腰間。

    禮堂早就一片轟動了。

    這他媽當著校領導的麵,尺度太大了!

    下台的時候,肖止寒看了眼不遠處趕過來的陳金水,俯身湊到遲意耳邊,帶著微微的喘氣,熱氣吹拂,“小同桌,你說刺不刺激?”

    遲意看了他一眼,爾後眼神落在他身後不斷接近的陳金水身上,“待會估計還有更刺激的。”

    肖止寒挑眉笑了下,“你要剛剛,或者現在親我一下,就能更刺激。”

    遲意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起了從影視劇裏在網上流傳開的一句話——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

    她靠著身後的牆,忽然地伸手朝肖止寒勾了勾手指。

    “你湊近點,我告訴你一句話。”

    為了舞台效果,哪怕現在已經十一月初了,表演的女生大部分都是穿著裙子,臨上場才會把外套脫掉。

    遲意身上穿著一件小短裙,胸部線條和腰線十分明顯,往下是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她今天還畫了舞台妝容,正紅色的口紅將唇線極好地勾勒出來,看著有些誘人。

    肖止寒的心一下子就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癢意,迅速地席卷全身。

    偏偏,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辦法來止癢。

    因為唯一能幫他止癢的人,就在麵前站著。

    他垂下眼,慢慢的湊近。

    遲意踮腳,附在他耳邊輕聲開口。

    流動的空氣中似乎都帶上了一股水果香味。

    “你這麽愛刺激,教導主任在你身後十一點鍾三米遠,親上去,我保證你能特別刺激,估計還能永世難忘。”

    遲意在和肖止寒說話。

    隻是遠遠看去,就好像是男生將女生壓在牆壁上親吻。

    特別是在眼睛一向不太好的陳金水看來,的確是這樣的。

    那一瞬間,他幾乎想也沒想的吼出聲,“你們在幹什麽!”

    一轉眼到了星期四。

    中午在宿舍的時候,許希爾臨時接了電話出去 ,不一會迴來的時候,懷裏抱著一個紙箱盒子。

    一進門就問,“你們有人要吃零食嗎?”

    陳韻剛要上床,一看到這架勢,一溜煙地從樓梯上跳下來,湊到許希爾身邊一臉八卦地說道,“不是,今天也不是什麽特別的節日,你男朋友怎麽還送你這麽大箱零食,看不出來啊,我們大學霸還挺浪漫啊。”

    許希爾有過幾次晚上煲電話粥的舉動,是以整個宿舍差不多也都知道她在和高三的許伯釗談戀愛。

    談起許伯釗,許希爾臉上有幾分不好意思和少女的羞怯,但她還是搖了搖頭,將箱子放在自己的椅子旁邊,蹲下拆開的時候,一邊開口,“不是啊,是我爸爸剛好過來這邊,順道看我給我買了點東西。”

    “哇塞,你爸爸還真疼你啊,”陳韻翻了翻箱子裏麵的零食,拿了個小蛋糕和一小包堅果,“全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啊。”

    “估計還有我媽媽選的。” 許希爾說著,拿出了幾包小零食,先是拿到了唐思琪桌上,爾後走到遲意的身邊,將手上的東西遞到遲意麵前,“吃麽?”

    遲意從課本上抬起頭,目光落在許希爾手上的零食,在上麵停留了幾秒,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聽到後麵兩個字,許希爾心裏愣了下。這麽久以來,遲意也算是和她們幾個差不多混熟了,平時大家也不會彼此計較這些不必要的虛禮,猛一聽到遲意道謝,心裏還有幾分不自在。

    她收迴了手,又問道,“我那邊還有好多不同種類的小零食,你看喜歡吃什麽,要不多少拿點吧。”

    遲意剛想要拒絕,又怕自己這樣太傷人感情,轉而改口,“沒事,等我想吃了再去找你拿可以嗎?”

    見許希爾點頭,遲意合上課本,“那我先上床午睡了。”

    “希爾,這是你們那邊的特色零食吧,我之前都沒吃過呢。”

    “我記得網上好像也有賣,你要喜歡可以多吃點。”

    “這不太好吧,畢竟是你爸爸拿過來給你的,唉,”陳韻歎了口氣,“我爸爸怎麽就這麽不懂事,不知道送些東西過來呢。”

    “估計你一打電話說一聲,你爸爸就能把你想要的東西送過來了”,許希爾笑著迴道。

    遲意睜著眼睛躺在床上 一句不落地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心裏突然就有幾分難受和壓抑。

    這種感覺,不是羨慕,也不是嫉妒,隻是有幾分難過。

    她早該明白的。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沒有爸爸能給她送零食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肖止寒敏感地察覺到遲意的心情有點兒低落,就連上課的時候也是,一直低著頭,惹得老師頻頻地往這邊看。

    估計要不是遲意成績好,早就被批評個百八十次。

    肖止寒也摸不清遲意是因為文藝匯演後上的表演寫檢討感到難過,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的,陳金水認定自己就是看到了他們兩在接吻,又在舞台上表演那樣的舞蹈,哪怕了解到他們沒有在早戀,還是鐵定了心要他們寫份檢討。

    “人家都說高中沒逃過一次課寫過份檢討都不叫高中,挺好的,”遲意自我調侃,“這樣以後我迴憶起我的高中的時候,還能有今天能和別人談論。”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是能和別人談天說地聊起自己的性格,但經曆過就足夠了。

    這也是她為什麽會鬼使神差答應肖止寒的原因。

    肖止寒有些不解,明明她昨天聽說要寫檢討還是好好的,不知道怎麽一天過去就變了個樣。

    檢討好像也不是沒寫過,難道是因為被誤會和他早戀的原因?

    肖止寒絕不信自己是被遲意嫌棄了。

    隻是嫌棄歸嫌棄,他就怕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讓遲意更加難過了就不好了。

    但這樣讓她自己一個人難過下去,好像也不是辦法。

    體育課上,不知道怎麽的,一向主張自由活動的老師突然來了興趣,提議讓大家組隊在操場上50米短跑。

    兩個人一組,跑在後麵的人要當眾接受懲罰。

    “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少人一自由活動就偷偷跑迴教室,50米也不遠,就一會會的距離,正好讓你們看看彼此的短跑能力如何。”體育老師說道。

    “說好的自己選兩人一組,男生要和女生一組我也不反對,不過有點虧就是了,男生禮讓女生五秒,這種情況下還能贏的話,真的是要跑得特別快了。”

    “老師,那懲罰是什麽?”方禹城站在後麵,問出了大家最關心的,也是最關鍵性的問題。

    “俯臥撐,女生十組,男生二十組,特別公平吧,”老師說著,看向聚在身後的女生們,“所以女孩子們可要加油了。”

    不少缺少體育細胞的女生瞬間麵如土色,著急詢問著對方跑步的速度,企圖拉一個跑得最慢的人一起跑。

    遲意正和許希爾她們站在一起,麵無表情地聽著。

    “遲意,你要和誰一組啊?”

    唐思琪早就跑去和別人組隊了,遲意又跑得太快了,陳韻和許希爾兩個人當即決定一起跑,因為拋下遲意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遲意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說了聲隨便吧。

    沒人和她一起的話,到時候就隨便老師安排。

    隻是話音剛落,身旁一道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遲意,我和你一起跑。”

    遲意看了過去,還沒開口,一旁站著的方禹城已經搶先喊道,“寒哥,那我怎麽辦?”

    駱嘉善今天沒來上課,他找誰去啊。

    肖止寒顯然對方禹城的死活不關心,“隨便你怎麽辦。”

    方禹城嚎叫了一聲。

    兩個接著兩個跑了出去,很快就輪到了肖止寒和遲意。

    老師站在一旁,繞有深意地看了他們一眼,“女生和男生跑”又看向遲意,“那你可要加油跑了。”

    這在開始以來還是第一個。

    何況,應該選誰都不會選肖止寒的吧,個高腿長的,女生要是跑得慢一點,幾步路就會被追上了。

    老師將口哨含在嘴裏,吹響的同時,揚了揚手。

    眾目睽睽之下,遲意跑了出去。

    不是以往許希爾所知道的速度,而是慢吞吞的,像蝸牛的速度,特別的慢。

    遲意看上去,就像是對周圍的任何事情,突然就沒了興趣。

    眼見著五秒一到,遲意跑的那距離,肖止寒怕是兩三步就能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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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可下一秒,就見老師抬手的下一秒,肖止寒蹲了下去。

    不少人以為他是在起勢開跑,然而,就見哨聲吹響的同時,肖止寒一把扯開自己的鞋帶,像是電影慢鏡頭一樣,緩慢地重新係好鞋帶。

    等他在抬頭的時候,遲意那龜速的跑步已經都快到達終點了。

    似乎納悶身後怎麽沒有人追上來,遲意腳步一頓,轉身看了過來。

    肖止寒還是保持著蹲著的動作,微微地抬眼,徑直對上肖止寒的雙眼。

    再一次出乎人意料的是,遲意也不趁著肖止寒明顯放水的時候趕緊跑向終點,反而直接站住不動了。

    像是在等他過來。

    這種情況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別說其他人,連體育老師都看出了點什麽,畢竟也是從年輕人時候過來了,用著開玩笑的語氣看向肖止寒,“我說你怎麽會和女生跑步?”

    見他還站在原地,老師已經忍不住開口催促,“女朋友都在那裏等著了,還不趕緊跑過去?”

    肖止寒聽了,也不解釋,幾步跑向遲意。

    “你不跑你站這幹什麽?”一靠近遲意,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故意不跑”遲意問道,“不是趣味比賽嗎?我不用你讓我。”

    “我隻是係一個鞋帶,也不是讓你。”肖止寒想也沒想地開口,忽而挑眉看向她,“你現在還不跑?”

    終點不過兩三步,她現在跑還來得及。

    遲意沒什麽表情,“不用你管我,你跑你的。”

    無論是跑完的,還是等待跑步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肖止寒跑近遲意,兩個人站著不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然後,就見肖止寒在遲意轉頭的瞬間,突然一個彎腰,一把將人抱起來往終點走。

    操場爆發了一場小小的驚唿聲。

    老師還在場呢,肖止寒直接公主抱未免也太大膽了。

    在被抱起來之後,遲意根本來不及反抗。

    在幾秒後她反應過來時,肖止寒已經在終點處將她放了下來,嗓音淡淡的。

    “我不管你誰管你,”肖止寒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我還就管定了。”

    “還有,”他兩手插著褲兜俯身,“幫你躲過了懲罰,不用太感謝我。”

    一大群人在操場旁的水泥校道上做俯臥撐的時候,圍了不少人。

    更多的是女生。

    她們緊緊地盯著肖止寒,邊和旁邊的人談論著。

    這一切,遲意都不知道。

    她待在食堂,一手翻著手上的小單詞本,邊低頭吸了幾口綠豆沙冰。

    冰冰涼涼的綠豆水一下肚,像是在發泄,把她整個人凍得都有些發抖。

    遲意垂著眼,看著自己翻書抖動的右手,抬起左手壓製著。

    方禹城拿著肖止寒的外套在食堂找到遲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遲意一個人待在角落裏,安靜又孤獨,像是和周圍所有的嘈雜喧鬧都隔離開,仿佛沒有人能融入進去。

    “遲意,”他想也沒想的,在她對麵的座位坐下,“寒哥的外套,你幫我交給他?”

    遲意頭也沒抬,又翻了一頁,“你為什麽不自己拿去給他,就在外麵。”

    “……人有三急嘛,我等不及他做完俯臥撐了,”方禹城臨時想了個理由,他誒了一聲將外套從半空中伸到遲意的麵前。

    “這種天氣你也知道容易生病感冒,說到底,寒哥剛剛不是還讓你先跑了,不然現在你也得在外麵做俯臥撐了,”他頓了下,“就當是同桌間的互幫互助,畢竟,他也沒少幫助你不是。”

    方禹城這算是恩威並施了,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讓遲意同意。

    等他說完這句話,見她還是保持著坐著的姿勢,直接起身,將外套擱在遲意身邊的空位上,提醒道,“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你算算時間出去了。”

    為了貼合自己剛剛說的借口,方禹城起身,從另一邊的出口離開食堂。

    遲意出去的時候,憑借地理優勢,剛好就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肖止寒。

    他雙手撐著地板,幾乎是輕輕鬆鬆地連續做了幾個標準的俯臥撐,然後起身離開。

    遲意低頭看了眼肖止寒的外套,還有他的背影,想著自己是現在過去還是隨便找個同學幫忙給他送過去。

    就剛剛圍著的任何一個女生,應該都是願意的吧。

    隻是這一想法還沒付諸行動,就看到肖止寒走到籃球架下,不知道和幾個男生說著什麽,爾後毫無預兆地轉身朝食堂門口徑直看了過來 。

    陽光下閃著金絲的光,遲意看不清他是不是笑了下,卻見他抬步又走了過來。

    等他在食堂門口站定的時候,遲意伸手,將手中的外套遞了出去。

    “你的外套。”

    肖止寒沒接,似笑非笑的樣子,“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恩人?”

    遲意一聽他這話就想起剛剛自己被他抱著的樣子,憋開眼,揚了揚手上的外套,“你不接的話我扔地上了?”

    “接啊,怎麽敢不接,”肖止寒伸手接過外套,“知道您脾氣大,不過不知道您脾氣這樣大。”

    遲意受不了他這樣,見外套送到了,轉身就想往迴走。

    沒走幾步,垂放在身側的右手手腕被人握住,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身後的一股力道往後一拉,越過食堂下的兩節台階,跌落一個溫熱的,帶著淡淡煙味的懷抱裏。

    然後是帶著個人氣息的外套,罩在了她的後背上,將她整個人用外套包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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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意的耳朵貼著黑色t恤下堅硬的胸膛,傳來一聲接著一聲強有力的心跳聲,還有頭頂上傳來的半含著笑意的低啞嗓音。

    “背著我偷吃什麽了?嘴唇凍成這樣都不知道?”

    渾身上下似乎都染上了他的氣息,密密麻麻的。

    遲意整個人有些燥熱,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抬手推了推肖止寒。

    之前一推就能往後退的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還是原本就有這樣大的力氣,用外套裹著她,無論怎麽推,卻是一分也撼動不了。

    反倒將她往他懷裏裹得更緊了。

    操場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所有人都看到肖止寒站在食堂門口,兩手拉開外套,將一個女生緊緊地包進懷裏。

    偏著頭,像是在輕聲細語地講著話。

    不少人看得眼熱。

    遲意安靜地在肖止寒的懷裏待了一兩分鍾。

    等手腳不那麽冰冷,恢複了點力氣,在肖止寒整個人處於放鬆狀態後,雙手抵上他的胸膛。

    手下的溫度像是在烙鐵,她根本顧不上多想,一把將他往外推出去。

    帶著溫度的外套在一秒之內同時撤離她的後背。

    輕風刮過,帶起微微的冷意。

    遲意抬眼看了肖止寒一眼,沒說話,轉身走進食堂。

    她今天,真的是連和肖止寒計較都懶得。

    晚自習的時候,肖止寒突然就收到了方禹城發來的消息。

    “寒哥,你知道我剛剛在年段室外麵聽到什麽嗎?”

    肖止寒看了一眼一旁安靜待著的遲意,一下子有些興致索然。

    方禹城還在發著消息,明顯有些激動。

    “就遲意啊,我聽到教導主任和發哥在說……”

    他原本要將手機塞進抽屜的動作一頓,飛快地在上麵打起字,“說什麽了?”

    如果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方禹城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和他講話,哪怕遲意在身邊。可就因為遲意在身邊,證明他接下去要說的話,是不能在遲意麵前說的。

    “遲意居然是烈士直係親屬,教導主任在和發哥商量說烈士子女待遇可以保送公安大學深造,說是以遲意的成績,繼續保持下去估計能直接保送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方禹城還在說,“媽呀,那遲意她是沒了爺爺還是爸爸,或者媽媽,臥槽不是,是直係親屬,那豈不是……”

    “你幫我去問遲意舍友一件事。”

    肖止寒打完這句話,收起手機,沒再看下去。

    他突然地就想起遲意那天在教室,和在電影院的樣子。

    像隻小刺蝟一樣,守護著自己所珍視的,紅著眼,卻倔強地不肯掉一滴眼淚。

    察覺到肖止寒的注視,遲意拿筆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了過來,隻一秒又轉迴頭。

    真是莫名其妙,她居然從肖止寒眼底看到了一絲心疼。

    但她到底沒忍住,拿著筆敲了敲他桌麵上的課本,“不做題你在看什麽呢?”

    學習互助小組,不僅要互相幫助,也起到了監督的作用。

    “沒什麽。”肖止寒啞著聲音迴道,在遲意轉過頭的時候,低頭點開了亮著的手機。

    方禹城已經問了迴來。

    “她舍友陳韻說了今天宿舍沒什麽事情啊,就是中午一起去食堂吃完飯迴宿舍,希爾她爸爸給她送了箱零食過來而已。”

    肖止寒看著最後一行字,心裏突然就有了決定。

    “遲意,”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在她的時候開口,“我現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去做。”

    遲意一臉不解,不明白他有事情要做和她報備做什麽。

    “你晚上幾點迴宿舍?”他又問。

    “十一點前吧,”遲意迴道,突然覺得無論是肖止寒問她這個問題,還是自己迴答肖止寒的問題,都有些奇怪,忍不住發問,“怎麽了?”

    肖止寒沒解釋,也沒開口迴答,徑直拿起手機起身離開。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女生宿舍門口。

    整座校園安靜得有些過分,校道上也是時不時才零星出現幾個人。

    遲意在教室待得有些晚,一個人抱著書往宿舍走。

    剛距離宿舍門口沒幾步,抬眼就看到站在樹底下的身影。

    茂密的陰影下,高高瘦瘦的身影,懷裏似乎還捧著個箱子,看著有些像肖止寒。

    她剛要收迴目光往宿舍大門口走,那道身影卻是突然從樹下的陰影走了出來,朝她走近。

    蒼白的光線,讓遲意看清了他的長相。

    還真的是肖止寒。

    遲意不懂肖止寒大晚上抱著個箱子在這裏做什麽,但還是上前幾步,開口說道,“你大晚上的是迷路了,還是待著樹底下看風景?”

    “不是,”肖止寒否認,將手裏的箱子遞到遲意麵前,“給你的。”

    “什麽?”遲意的眼神從他身上落在了他抱著的紙箱,有些疑惑。

    “零食啊。”他自然而然地開口,甚至伸出一隻手拉過遲意的手,讓她能接住這個紙箱,“來自同桌的關愛。”

    遲意根本沒動,維持著被肖止寒拉著的姿勢。

    她突然明白了晚自習時肖止寒詢問她迴宿舍時間點的原因了。

    “肖止寒,”她突然的開口,“你是知道什麽嗎?”

    怎麽會這麽巧的,在許希爾收到零食的同一天,他給她送來了一箱零食。

    還有今天晚上,他說的話,和一切不正常的舉動。

    “我能知道什麽啊,”肖止寒握住她的手讓她抱牢紙箱,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我隻知道我同桌是個好女孩,好女孩值得一切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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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意,我知道你今天不開心,接下去我說的話我希望你能牢牢地記住,記在心裏,”他俯身和她保持平視,“我說認真的,但凡哪天,你覺得今天不開心不快樂了,或者得到的愛比別人少了點,你來找我,我負責讓你開心快樂,負責補全。”

    “這是我作為你同桌的義務。”他補充開口。

    他的聲音低低的,在這深深的冷夜裏,又仿佛帶著不可忽視的溫度,從頭到尾包裹著她。

    遲意抱著紙箱的手指蜷縮了起來,她垂眼看著紙箱上用膠紙粘著的一隻小叮當,使勁地睜大眼睛,抬頭也沒去看肖止寒,偏開頭往一旁看去。

    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哭了一樣,“你為什麽……”

    為什麽什麽。

    她問不出來。

    為什麽對她這麽好,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因為知道那些事情,所以可憐她嗎?

    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可憐和同情了。

    遲意用了幾秒收斂好自己外露的情緒,恢複以往的麵無表情,剛要將手上的東西還給肖止寒時,微涼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臉頰。

    “遲意,你聽著,我這不是在可憐你,沒有人能有資格可憐你。”

    從側麵靠上來的擁抱,貼著她的耳朵說話。

    遲意被肖止寒抱在懷裏,他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慢慢地開口。

    “我說沒說過我最近的煩心事都是因為你。”

    “上課在想你,下課在想你,夢裏想的還是你。”

    “你說,老子是不是真的喜歡慘了你。”

    ※※※※※※※※※※※※※※※※※※※※

    啊啊啊昨晚寫的太急了寫完急急忙忙的發

    今天的修改了下,看過的大家清下緩存應該就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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